接下来,赵光两眼发直,整个看傻了。因为小炭射出的箭不仅正中红心,而且是在劈开他的箭之后正中红心。
不用看箭靶,光看赵光表情,她就知道结果,顺势用弓拍了拍赵光高出自己不少的肩膀,以极安慰的语气道:“唉,在没遇见我之前,你的确是最高!”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连着两次吃瘪,赵光不得不服气。
“怎么样?要不我再给你一次赢我的机会,咱们比比拳脚功夫?”连赢两次,小炭心中郁闷一扫而空,热情地发出邀请,实际上她只是想趁机出出气。
连输两次后,赵光的脑袋总算是灵光不少。“依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想和我比试,而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拿我寻开心!有这么好的身手,居然瞒着我,一点也不够兄弟义气。”
“一句话,比还是不比?”
“不比。”
哼,你越是不比,我还就非让你比不可!小炭一招不成,便出言讥笑:“难不成你长得这么高大,连我这么个小毛头都比不过?将来传出去,你的脸面往哪儿搁?”
“不比就是不比,你怎么说我都不比。”赵光气性一来,将弓箭一扔,扭头就走。
“喂,你怎么这么胆小?”
“什么?我胆小?”一听这话,赵光来气了,转头横眉竖眼地道。
“不就是怕被我揍嘛!哼!”小炭嘴巴一翘,下了贴猛药。
倒是这一次,赵光吸取教训,也没多说话,就朝小炭递来一记硬拳。
小炭见他动手,心里一喜,先是让了他几招,然后哗啦啦回敬数招,拳掌相交,加上扫腿攻其下盘,又辅以轻灵步伐,避重就轻,不多时就将赵光折腾得够呛,揍得他杀猪似地大叫。
等到最后,小炭打过了瘾,赵光已经头昏眼花,连连告饶。
“认输啦?”小炭拍拍手,双手叉腰,不住地笑。
“认输了!我算是服了你。个子长得这么小,跟个娘们儿似的,还动不动就掉眼泪,想不到揍起人来竟这么狠…”赵光半坐在地上,摸摸自己被揍肿的嘴角,不住地呻吟。
“其实,我好像从来没有想过招数,可真打起来,我的眼耳口鼻、手脚都似乎特别灵动,自然而然就使出化解招数,好像它们原本就贮存在我身体里似的…”
“简直天方夜谭。哪有人连自己会功夫也不知道的?”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真的会武,刚才与你比兵器、射箭…这些,好像对于我来讲,根本是一种本能。”她老实地道。事实上因为一直身处皇宫,又因为桓的存在,她从未想过从前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而现实也不需要她去想这些。但,自从出了皇宫,尤其是在经历打劫之后,她越来越想知道自己的过去,比如自己从前叫什么,哪里人,有没有亲人朋友…这也是她到了雾都却没有第一时间去见桓的主要原因,不过现在看来,的确不该去见他。
“小炭?小炭?”
“嗯?”她回神,见赵光的手在眼前晃来晃去。
赵光收回手继续揉着被打肿的脸,关心地道:“你好像有心事啊?”
“哪…哪有?”她口不对心。
“是不是想家了?”
家?对于这个字,她从没有花心思去想过,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概念。或者自己曾经是有家的吧?但出了皇宫,她的家在哪里?这么一想,心里不禁一阵泛凉。
见她不语,赵光作一副了然状,俨然以一个老兵的姿态安慰她道:“我还是新兵的时候,和你一样,刚入营时,想家想得不得了。等过一阵子,你就会习惯了。”
她不反对也不否认,耸了耸肩,转身边走边道:“既然比完了,那就各自回营房吧。一会儿其他营的弟兄们要到校练场进行操练。”
“那个小兵,你站住!本将有话要问你。”还没走到十步,一个洪亮的嗓音叫住她。
小炭与赵光同时望向声源。来人三十岁左右,脚踩青靴,穿得一身锁子甲,生得浓眉大眼,容光焕发,精神劲儿十足,一看即知地位极高。
“见过祝将军!”还没等来人走近,赵光反应极快地行礼。
原来他就是祝融——景妃的兄长,怪不得有几分相像!小炭眯起眼,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
赵光见她直勾勾盯着将军,赶紧伸手擂了一下她的腰,小声责怪道:“还不向将军行礼?”
毕竟是女儿身,被这么一擂,她恶狠狠地剜了赵光一眼,才低头朝走近的祝融示礼:“见过将军。”
“免礼。刚才你们比试的时候,本将一直在注意你。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哪个营的?”祝融把玩着从箭靶上拔下来的几支箭,笑着问。
奇怪,昨日下午,这姓祝的不是还专门派几个参军带着那侍女四处寻她么?照现在看来,他似乎并不知道看见景妃丑态的人就是自己,否则怎么可能如此和颜悦色地和自己说话?思维一转,她略略抬起头,迎向祝融:“小的从苍都来,是校卫营新兵,大家都叫我小炭。”
“你箭术了得,即使是本将亲自与你比试,也未必能胜得你半分。依本将看,怕是只有刺杀团的临团主才可与你平分秋色。”祝融将残箭翻来翻去,赞赏地道。
“是将军夸赞,小的不过是侥幸破箭而已。”她极谦恭地道。
“可本将看你对剑道也颇有心得,拳脚功夫也不弱。”祝融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着小炭的神情。
她不避不让,正视祝融道:“是赵光兄弟谦让,不想让小的献丑而已。”
“是吗?”
“小的岂敢欺瞒将军?”她极认真地道。“将军若是不信,可向赵兄弟求证。”
“哈哈哈——”祝融剑眉一挑,为她的从容不迫感到欣赏,乐得一阵大笑。等笑一停,他将手中箭都抛了出去,双手相互搓揉着,做了个惊人的决定:“从明天起,你到本将身边做个贴身护卫如何?”
“啊?”小炭双眼圆睁,张口一声惊呼。
一边的赵光见状,又擂了她一下,“还不快领命,谢将军提拔?”
这人可是景妃的亲兄长,如果做他的贴身护卫,岂不等于羊入虎口?一旦自己身为后宫妃嫔——而且还是景妃最大劲敌的身份被发现,恐怕还没等桓知道,自己就丢了小命!众念一瞬,她权衡利害关系,决定拒绝:“将军错爱,小炭只学得浅薄之武,不能胜任。”
出人意料地得到相反的答案,祝融颇感诧异,尽可能地说服道:“你本事如何,本将已亲眼所见。你这番推辞,就不怕本将折罪于你?”
“小的入营前,听营里的长官说过,将军向来奖罚分明。”她所说话语简明扼要,并无半点让步。“小的既然无功,怎能随意升迁?”
赵光听了她的话,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朝祝融补充道:“将军,他是新兵,刚入营不久,说话做事不懂分寸,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祝融呵呵地笑,并不怪罪小炭,只道:“身为主将,当知人善用。”
“可是…”
“别可是了!能得将军赏识是你几世修来的福份。”赵光推了小炭一把,挤眉弄眼地催促她快些同意。
“本将看你箭术也不错,念你们兄弟情深,干脆两个一起到本将身边做护卫。”想是心情不错,祝融将赵光也收了。
赵光一听,心花怒放,心想自己平时勤练技艺,总算得到了回报,连着将小炭的衣袖扯了好几次:“谢将军提拔。小炭,还不快谢将军?”
老实说,她真的极不情愿接这苦差,万一给识破吃不了兜着走,可眼下情况又容不得她说半个不字,无奈地点头道:“谢将军提拔!”
觅到良才,祝融自然十分高兴,双手一左一右拍向两人的肩膀,道:“既然如此,明早到本将军帐来报道。”。
“是,请允许小的先行告退。”她不甘不愿地点头同意,瞟了瞟赵光,狠不得将他的皮剥下来。
祝融也不多说,允了两人的话,潇洒地走开。他一走,小炭就上火,十分凶恶地教训赵光:“我迟早给你害死!”
“为将军做护卫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害死你?”赵光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让她做护卫,等于让她把身家性命都交给景妃!“我说会就是会!”小炭吼了一句,再不搭理他,小跑回营。留下赵光站在原地,将她的话琢磨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第二十七章 不露也锋芒(2)
次日,天色尚早,雍德宫瑰云殿的宫灯次第亮起。
“临团主!”临昭一出殿,就被早早候在殿外的景妃叫个正着。
“见过娘娘!”临昭颔首道,目光直直地盯向她身后的侍女。那侍女见他盯得紧,慌忙将头低下去。
“圣上起身了吧?”打扮得颇明艳的景妃轻声问。
“刚起。”宫灯已亮,临昭不好说慌。
“本宫亲自动手为圣上熬了些粥,送来给圣上尝尝。”景妃笑如春风。
“娘娘辛苦了。”他顺口说。
“这点小事何来辛苦?倒是圣上日理万机更为辛苦,本宫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景妃说道,挥了挥云袖,带着侍女绕过临昭,“行了,本宫不和你多说了,要不粥该凉了。”
临昭忽然想起什么,故意朝景妃道:“娘娘,听说您昨日下午专程去军营探视圣上。”
这话让正准备跨殿门的景妃停住步伐,脸色骤然难看,不过只是那么一瞬间,她便恢复常态,偏过头道:“怎么?本宫不能去探视圣上?”
“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本宫倒想听听临团主究竟是什么意思?”景妃转而严肃地道。
“臣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娘娘从苍都赶来雾都已是辛苦,以后像端汤送药这样的事,让奴才们去做就行了,娘娘没必要亲自送去。大热天的,若娘娘一不小心中了暑,圣上会不安心的。”临昭也不惧她,意有所指地道。
聪明的景妃自然知道他话里有话,心想他也没抓着真凭实据,也就装着唱了下去:“做臣妾的为君夫死都可以,怎么会惧怕这小小的六月炎火?”
“爱妃,这一大清早的,说什么死不死的?也不知道忌讳!”宫女挑开了水晶帘,奚桓衣冠楚楚,服剑而出,话声慵懒,略带宠幸。
“臣妾口无遮拦,请圣上责罚。”景妃乖巧地倾身致礼。
“免礼。”奚桓气定神闲地道,“临昭,还站着干嘛?不是吩咐你备车陪朕去东城门吗?”
虽然临昭不确定帝王是否将刚才自己与景妃的话都听了进去,还是顺从地道了声“是!”,多看了景妃背影两眼,匆忙听命行事去也。
景妃小声问道:“圣上,天色还早,臣妾亲自为您熬了粥,您多少用一点再去。”
“爱妃有心了,可是军情紧急,昨夜来报,敌军前锋部队已停驻在东城门以东三十里处。朕得亲自去巡视城门,鼓舞军将士气。”奚桓一抿唇,婉转地拒绝景妃。
景妃见他并不记得昨日之事,便放下心,撒娇道:“圣上,今日臣妾可不依。为了给您熬粥,臣妾半夜就起身准备,掐好时辰,早早守在殿前,您可不能一口也不尝就走。若是如此,臣妾可真要伤心死了!”
见她佯装慎怒又带着几分娇俏的神情,奚桓也不得不在心底赞了一声美,只可惜眼下战势不明,加上还未寻到胭脂下落,他哪里还有心情怜惜于她!耐着性子道:“爱妃辛苦了,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吧!你总不能让朕做个不分轻重的君王吧?”
“圣上,臣妾不明白,人是铁饭是钢,就算国事再忙,您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不是?只有您龙体安康才是国家之幸。”能言会道的景妃煞费苦心地道。
“爱妃说得也不无道理,但…”
“圣上,马车已准备好。”去而复返的临昭朗声道。
“爱妃,快快回宫吧!朕得出行了!”
“圣上忧国忧民,臣妾自是不该阻拦,但圣上的身体,臣妾却不能不顾。既然巡城,就请圣上带上臣妾一同前往。这样一来,皇上饿了渴了,总还有臣妾在身边照顾着,也省得臣妾这些日子在宫里担心来担心去,没睡过一夜安稳觉。”哀兵之计不行,景妃赶紧换辙儿,总得想方设法跟在他身边才行,等日子一长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自然就会变高。
“城门重地,怎能如此?”奚桓强压着心中的厌烦道。
“圣上,臣妾只是想尽心尽力地照顾您,陪伴您左右,绝不多言、绝不影响您视听,倘若圣上嫌臣妾麻烦,臣妾这就回苍都…”说着说着,景妃就掉下泪来,惹人怜爱。
真是个会装算的女人!临昭一阵冷笑。昨夜回宫,他叫来御医一问,稍稍一推理,就将昨下午发生的事情猜了个八分准。原本他从不过问宫闱之事,但倘若有人敢危害圣上半根毫毛,不管这个人是谁,有多高的地位与后台,他一概不理,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自从有了胭脂,奚桓的心越来越软,换了从前,景妃若敢如此,他一个眼神就能将她吓得花容失色,哪还敢如此胡搅蛮缠?照这样下去,他若不带她去,恐怕整个瑰云殿都得被水淹了不可。“罢了,就带你一起去。不过爱妃可要说话算话,不能多言影响朕。”
成功了!景妃不敢置信,喜不自禁地连声称谢:“谢圣上恩宠。请您放心,不该说的话,臣妾绝不多说半个字。”
“轻车上路,加上又是巡视城防,不便多人跟随,侍女不必前往。”奚桓又道。
“是。”兴头上的景妃哪敢说个不字?赶紧取过侍女手上的食篮,打发她们各自回宫。
见她还算识趣,奚桓再不多说,朝临昭走过去。景妃则一手拎着食篮,一手提着裙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对于奚桓的决定,临昭自是无话,也很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默契地冲奚桓笑了笑,一一将两人引上马车,然后与一干早已集聚的刺杀团成员跃上马背,寸步不移地护驾由宫殿内城前往外城东城门。
一大早,被祝融点名的小炭与赵光二人就去将军营帐报到,还没等他们搞清楚自己职责所在,就被祝融安排随行去东城门巡视。
这不,她与赵光两人随侍祝融左右,骑在马背上不停晃悠,时不时朝沿途的商铺行人看上几眼。他们的身后跟着一小队骑兵精英。一众约有三十来人,出了军营,一直沿着纵横交错的水道朝东城门急驰。
途中,祝融开口问她:“小炭,赵光说你是苍都人,那你说说看雾都与苍都哪个更美?”
听闻此问,小炭侧脸看向祝融,诧异之情十分明显,心想他身为雾都驻军最高长官,整日处理军政大事,怎会问起这等与军事相隔十万八千里的问题?
“怎么?不敢说真话?”祝融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地道:“本将留守雾都这几年,一直未回都城,越看雾都越觉得它漂亮。”
“将军为复国不辞辛劳,属下佩服。窃以为苍都苍凉雄伟,气势十足。雾都烟柳缠绵,水路交通便捷,一幅水乡图画。即便如此,属下还是认为他国之都不能与故都相提并论。”她笑了笑。
“小炭,我怎么听你说话文绉绉的?”赵光本粗人一个,听小炭这么一说,眉头揪结地问。
倒是她楞了楞,想得更加深入。在皇宫时,桓时常派人送些书籍到她宫中,说是给她解闷,诗词歌赋、民间笑话应有尽有。可她的确未曾想过,自己怎么会吟诗诵词,还书得一手好字?难道真如桓所说,她是贵族之后?
她在马上想得出神,浑然不觉城门已到,只听得祝融“唷——”一声勒停马匹,也赶紧勒停马匹。
城门守备处的官员,见将军亲临,飞奔而来,为祝融牵马坠蹬,好不恭敬。
小炭与赵光两人也跟着翻身下马,各自牵马走向城门边上的拴马桩。岂料赵光看到小炭的马一身泥色,便取笑一番:“你怎么回事?跟着将军出行,怎么连马都不刷干净?多丢人!”
“丢人?”她吃惊地道,旋即一笑:“这马太皮,老爱在泥里打滚儿,我只要一刷干净,它总是又滚上一身…”
“所以你就这样骑着它出来丢人现眼?”赵光责难道。
她未作答,只迅速地将缰绳套在打马桩上,爱护有加地拍了拍马背。桓离都时曾交待过侍卫护她周全,不准她擅自离宫。为了顺利出宫,她强行抢了侍卫的剑,逼着侍卫为她牵马,结果一入马棚,她一眼就相中它。听侍卫说,它叫追风,是匹旷世神驹,与桓的座骑——逐月齐名。一路上,她早已领略它的本事,想不爱都难。然而,为了不被人认出身份,她自然要将它乔装一番才是,就故意为它涂了一身泥,让它看起来与一般马匹没有什么不同。赵光会感到奇怪,也属正常。
“你们两个拴好马后随本将一同上城楼!”祝融大声地朝两人喊话后一边以手摭脸,仰头望向高壮的城墙工事,一边与身边的城门守将交谈。
“是!”两人听令立时靠向祝融。
谁知,一辆由不下二十人侍卫护卫着的马车飞驰过来,两人赶紧退回原地。城门前顿时扬起一阵呛鼻的烟尘。
第二十七章 不露也锋芒(3)
她自然地举手以袖掩住口鼻,看向仅停在面前十步距离的马车,恰见临昭掀开车帘,一个玄青色的带剑身影走下马车。是桓!他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晨,一下子就夺走她全部注意力。不过,见得他的欣喜很快就淹没在疯狂的妒忌中,因为她看见桓牵着景妃下车,而景妃脸上正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他说过此生只牵自己的手,为什么不算话?
两人出现的同时,所有在场的军将并未三呼万岁,却很一致地行跪礼。只有她忿忿不平地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瞳眸烧起一场剧烈的大火。
“小炭,你还不快跪下?想找死吗?”赵光见她发呆,猛力地将她扯倒。
虽然被迫下跪,她依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低头,而是直视奚桓。但奚桓使终背对于她,不曾回头。景妃则倚在桓身边,不多话。
时刻处于戒备状态的临昭用鹰一样锐利的目光向四周扫视一阵,最后停在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奚桓处的小炭身上,多少看出异状。
还好,奚桓下了赦命。一干人都爬起来,祝融见临昭看向小炭,很是大方地走过去,寒喧几句,而后招手让小炭与赵光过去。
等她一走近,祝融单掌拍在她肩上,介绍一番:“小炭,这就是我说的临团主。快见过临团主。”
“小的见过临团主。”她照章行礼,低头掩脸。
“将军客气,我前日已见过他。”临昭一边回祝融话,一边仔细观察她,不动声色,过一会儿又才道:“听将军说,你武功不弱,箭术超凡。”
一听这话,她暗自叫苦,万一被他当作奸细,可就小命玩完,却还得不慌不忙地应对:“是将军谬赞小的,小的不过习得皮毛之技,怎敢与团主相提并论。”
“你不就是那个照顾庄卿的新兵么?”奚桓一转身,见得小炭,讶异地道。
“怎么?圣上也见过他?”这下子,轮到祝融惊奇。
“哈哈,前日他在庄卿帐中将汤水打翻,溅了朕一身,吓得哭鼻子呢!”想起前日帐中情景,奚桓邪美的双眼泛起丝丝笑意。
“竟有这等事?末将怎么不知道?”祝融一听,觉得帝王所说与昨日见小炭比武的样子全然不相衬,不禁犯了嘀咕。
几人的对话将原本观摩街景的景妃也吸引过来,打量小炭几眼,好奇地娇声道:“兄长,这就是你的贴身护卫呀?”
这下完了!低着头的小炭拉着一张苦瓜脸,忐忑不安,又不敢多言,生怕被一群人识破。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景妃未带侍女。她暂时还很安全。
“你可别小瞧他,他个子是小一点,长得是黑一点,武功可是一等一的好。”祝融忍不住在妹妹面前将她夸了一番。
“能让祝卿夸赞,那一定算得上优秀。看来朕改日真得好好见识一下他的本事。”奚桓脸上笑容更加灿烂。
“圣上,您不是说来巡城吗?太阳老高了呢!”景妃挽着奚桓,一只手举着丝帕去为他拭汗,十分亲昵,让此时正女扮男装的小炭一阵厌恶。
毕竟当着臣民之面,前来目的又是巡城,景妃如此动作,奚桓不甚习惯,不着痕迹地放开景妃的手,避开她递过来的丝帕,正色道:“天气炎热,爱妃还是呆在车上比较凉快些。朕与祝卿一起上城楼看看。”
虽不太愿意,景妃也不敢当众造次,听命走回马车。
奚桓在祝融引领下,率一干人众从城楼侧面的台阶拾级而上,所行之处,守城将士均行跪礼。
夏日炎热,即使在一日之晨,也能感受到热浪侵袭,随着时间推移,阳光越来越烈,这种侵袭就越来越浓重。等上了城门,一行人脸上都在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