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穿着应该是校卫营。”两个侍卫异口同声道。
景妃紧皱的眉这才松开了些,吃吃笑起来:“这还差不多!放心吧,本宫不会亏待你们。”
两个侍卫登时只觉脊背上寒气直冒,唯唯喏喏不敢多言。
“你们两个过来,本宫有事吩咐。”景妃玉手一招,两侍女靠了过去。她对其中一个如是耳语一番,然后步态婀娜地领着另一个侍女朝停在军帐右边的软轿走去。“本宫也累了,这就回宫罢。”
景妃走后,受命的侍女飞快地跑向祝融所在军帐。两个惶惶不安的侍卫重新站直在中军大帐前,平静如初,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待景妃轿影出了军营,一个松垮垮地穿着锁甲的小黑影从另一座小帐后钻出来,恨恨地盯着景妃远去的方向,泄愤似地使劲跺着脚下的泥土,嘴里念念有词:“没良心的家伙!还说独宠我一个,这才两月光景就忘了我,亏我这么千辛万苦地赶到雾都。气死我了,再也不理你了!”
“咦?小炭,你这是在干嘛?”来人狠狠地在小黑兵头上敲了一下。
因为长得黑,又身材娇小,刚进校卫营,他就多了个绰号——小炭。头上被敲了一记,他立时吃痛地尖叫起来:“哎哟喂!”抬头一看,营里的老兵赵光正好整以暇地端详自己。
“你不是向军师报告庄元帅醒来的喜讯去了么?一个人在这叽叽咕咕地磨蹭什么呢?”赵光说着说着,作势又要敲他。
好在小炭够聪明,晃动脑袋躲了过去,不满地道:“喂,你怎么老是敲我?把我敲笨了怎么办?”
“就是因为你太笨,我才敲你,看看能不能把你的脑袋敲得更灵光一点!”
“你才脑袋不灵光!”小炭气鼓鼓地抡起小小的拳头朝赵光揍了过去。
大概以为小炭个子小,手上不会有太大力气,赵光根本不避,结果给揍个正着,痛得呲牙咧嘴:“想不到你个子这么小,出手却这么重!倒是我小看了你,改日真要抽空和你比划比划才行。”
“比就比,我才不怕你!哼!”小炭头一甩,大刺刺地走开。没走多远,就听见赵光在身后大叫:“喂,小炭,军师大人在那边,你走错方向了!”
小炭这才又赶紧调转方向,走向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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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夏日炎火略有收敛,天空中飘着大片大片的绚丽云彩。
风尘仆仆的临昭疾步穿过正在操练中的兵阵,走向中军大帐。他身后跟着已日渐成熟的少年杀手凌峰。
进帐前,临昭朝侍卫问了话:“圣上可还在帐中?”
“回团主的话,圣上可能劳累过度,正在熟睡当中。”侍卫如实以答。
听了答话,临昭沉默了一会儿,掀开帐帘走了进去,正见尚斜倚在座椅上昏睡中的帝王。圣上极少在大白天睡成这样,以往只要自己走至离他十步范围,他必然会察觉…心中犯疑,临昭几个跨步到主座面前,可奚桓还是未醒。
凌峰也看出了一些异状,“团主,圣上他…”
“别出声!”临昭仔细观察了奚桓的脸色与鼻息,然后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背。
过了好一会儿,奚桓醒了,眼神有些涣散,有些诧异地看着临昭:“临昭?”
“正是属下。”
“凌峰也在?”奚桓感觉有些晕眩:“朕这是怎么了?昏沉沉的。”
“恕臣直言,圣上昏睡前可有见过什么人?”身为顶尖杀手,临昭对事物的敏感度非常高。他一进帐就发现奚桓衣衫凌乱,帐内弥漫着一种很奇异的气味,好像是男女间欢愉过后的气息。可他毕竟身为臣子,自然不便明着去问。况且,他深信桓帝极有原则,又是在军营,他往那方面想似乎不太合乎逻辑。
“朕一直在帐中与军师、将领们议事,大概累了就睡着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奚桓使劲摇晃着头,试图变得更清醒一点,却感觉自己脑袋里被一团白雾塞满了,有些模模糊糊的情景一闪而逝。
“没…没什么!”临昭以为奚桓不愿意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心中疑惑却更深了。
“朕的身体不要紧。你们这个时候回来,莫非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带给朕?”奚桓自己动手揉了揉额角,满怀期望地道。自从得悉她离都出走后,他就整日整日地郁郁不欢,派了一拨又一拨人沿路寻找,可找来找去,竟像石沉大海般,连个水泡都未冒一个。最后,他只好将整个刺杀团都派出去找她。
“圣上英明。臣等在离西城门往西四十里的小客栈里查到一些线索。客店里的人说,半月前,有一名女子牵着一匹很名贵的马在那打尖。听那店家描述,这女子应该是娘娘没错。”临昭脸带微笑地说。
“确定?”听了这信息,奚桓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么说来,她是来雾都。”
“应是如此。”
“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比如,她是否真的记起了从前的事情?”关于这一点,奚桓做梦都想弄清楚。
印象当中,帝王总是一派淡然,时常透露出阴邪气息,难得向眼下如此紧张。站得远些的凌峰不由得在心里一阵发笑,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极力憋在心里。
“依臣推断,娘娘只是本能所致,尚记不起以前发生的事。”经过慎密分析,临昭认定地道。
奚桓立时长呼一口气,焦愁的脸松动不少,慵懒地道:“那就好。”
“圣上请宽心。按说,娘娘一定已经入城。臣已派人在雾都内所有大小客栈查探她的下落,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临昭,你做得很好。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朕。只有她在朕身边,朕才觉得安心。”奚桓赞赏地道,以手支起晕眩的头,报给两人一个勉强的微笑。
“哦,对了,臣刚入营时经过校卫营,听人说庄元帅已经醒过来。”
“噢,是吗?那赶紧带朕去看看他。”奚桓无甚精神的双眉突然飞扬起来,散发着动人光彩,有些摇晃地站起身。在一朝军政大臣中,庄杰算得上他的肱股之臣。虽说精兵团吃了败仗,被打得七零八落,可庄杰从未退缩,事事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战到最后,一身上下刀伤无数,直至昏迷,才被左右下侍强行掩护着撤出重围。据说军医当时为他治伤,均认定他已没有活命的可能。刚到雾都时,奚桓眼见被包扎得像粽子似的爱将,鼻子直发酸。若不是他治政不严,朝中出了克扣军队粮饷的败类,精兵团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庄杰不可能饱受伤痛折磨。
“圣上,您身体不要紧吧!”临昭伸手去扶,却被奚桓强行拨开:“朕还没有虚弱到需要扶的程度。”
临昭只好不自然地朝凌峰摊摊手,跟随奚桓出帐。出帐时,他让凌峰先行陪奚桓去校卫营,自己单独找侍卫问了话才前往,但由于侍卫刚换班,他什么也没问到。


第二十六章 相见不相识(3)
校卫营。
庄杰养伤所在的大帐中人头攒动,先是军师与各位要将进了帐,嘘塞问暖一番;随后又是奚桓带着刺杀团团主亲自驾到,再加上军医、负责照顾的一些卫兵,帐中一时显得特别热闹。
由于人多,又都是重要人物,病床前后左右全围得密不透风,煞是隆重。奚桓亲切地握住庄杰缠着绷带的手,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满是歉疚的话:“朕治政不严,愧对庄卿。”
刚醒来的庄杰本就虚弱,加上一身上下都是伤,密密麻麻地裹着绷带,连脸也被绷带挡住,除了呼吸的鼻孔外,只余两只眼睛露在外边,睁得大大地望着自己誓死效忠的帝王,感动得泪光点点。
“男儿有泪不轻掸,庄卿是我苍隐的骄傲。”奚桓动情地道。
四周一片唏嘘,隐有哽咽之声,想是众人触景生情。
透过绷带,庄杰强力挣扎着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呜’声,有满肚子话想说,却因伤重说不出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朕知道爱卿想说什么,你是好样儿的,虽败犹荣。”
庄杰依然不断发出‘呜呜’之声,自责之意十分明显,又似乎还有什么事想要提醒帝王。
“爱卿现在不能说话,不要着急动作。朕相信,有爱卿在,精兵团就永远不会倒,即使很多士兵已经战死沙场,将来我们还是能训练出同样具有战斗力的军团。”奚桓竭力安抚无比激动的庄杰。
“皇上所言极是,庄元帅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战不迟。”
“…”
“…”
其他军将附和着,不停安慰。
帐外,因为群人造访,小炭忙碌得不亦乐乎。这不,在军医事先嘱咐之下,经过通传,端着一壶清凉茶饮进帐,当她看清坐在病床床畔、生得一副天姿玉颜的人儿时,竟一时楞住了。快两个月时间,她日思夜想的这张脸近在眼前,换作从前她一定弃械投降,可一想起几个时辰前自己亲眼目睹的一切,她就感觉恶心、嫉妒、还有愤怒,特想上前扇他几耳刮子,骂他是不守信用的负心郎。
记得他离都之时,天色朦胧,他吻过她的脸,悄悄离开雾都。她偷偷地站在宫门后,依依不舍地看他从容离开,泪在眼眶里一直打转…可是如今…
“小炭——”军医的叫唤岔断她的回想。
她回神应道:“军医大人!”
军医走到他身边,极轻声责备道:“你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还不快把茶饮呈给圣上。”
“是。”她低着头,一步一步走近奚桓,心跳加快,双手不住颤抖,眼角余光使终定在他疲惫的脸上,刻意粗声粗气地道:“叩见皇上,这是军医大人特地为您准备的清凉茶饮。”
所有注意力都在爱将身上的奚桓此刻哪里知晓面前这个被军帽掩盖了大半张脸的黑瘦小兵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爱妃?头也不曾抬一下,甚至连半点儿看她的欲望也没有,只摆了摆手,给了句不咸不淡的话:“放案几上,退下吧!”
她的心一下滑落到谷底,失望极了。她曾记得他说过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他都能认出她来。可是,她距离他这么近,他却如此无动于衷。在这之前,她听宫女说过,几月前,他就曾带景妃来过雾都。是否他不带自己随行,只是为了方便带上另一个宠妃?若非如此,怎能发生下午那一幕?
她猜忌着,木然地将汤饮放在案几上。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她动作过大,茶水从器皿里洒出来,溅了一地,有一些甚至溅到奚桓身上。
“小炭,你怎么回事?”军医大人立时色变,大声喝斥。
与此同时,所有在场人的目光都朝她狂射过来。
唯恐众人发现她是女子,加上冒犯帝王是死罪,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早就蓄满的泪水哗啦啦地滴落下来,然而她不是害怕,而是难过自己深爱的人竟然无法认出自己,这么快就将她忘记。
见她抖得厉害,军师禹浩开口求了情:“圣上,连日来都是这小兵里里外外照顾庄元帅,每日向臣报告庄元帅的伤情,想是第一次见到您,太过紧张。”
“还不快向圣上求饶?”军医大人在一旁一个劲儿地向她使眼色。
“…”此刻,她心里千头万绪,又难过到极点,哪里说得出话,只跪地一阵抽泣。
“罢了,庄卿刚醒。他照顾周到,也算有功,这点小事也就不必责罚了。起来吧,你年纪虽小,但好歹也算个兵,堂堂男子汉怎能动不动就像女子一样掉泪?”心情极好的奚桓笑言,伸手要去扶她。
大概介意他碰过别的女人,她很有些嫌恶,身子稍稍往后一挫,不着痕迹地避开奚桓的手,也不谢恩,自个儿爬了起来,头依然垂得很低,教奚桓看不清她的脸面。
于是,奚桓伸出的手倒显得尴尬了。不过,他倒并不发火,只觉得这小兵有趣得紧,收回手负在身后,顺便多看了他两眼。
“还不快退下?”见帝王并不怪罪,军医舒了一口气,生怕小炭又给惹出什么事,立即开口赶人。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些争吵声。
“尔等放肆!庄元帅刚醒来,不宜吵嚷,况且圣上正在帐中探视,岂容你等如此胡闹?”是凌峰的声音。
“请凌大人海涵,在下也是听令行事。”来人据理力争。
“那你们倒说说看,你们是听了谁的命令?”凌峰的声音明显夹着怒气。
帐内,奚桓示意临昭外出看个究竟。临昭点了点头,出了帐,见凌峰持剑拦着几个参军以及一个侍女,冷着脸问:“怎么回事?”
“团主,他们说奉命找人,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为了不惊扰圣上,属下便拦下了。”凌峰解释道。
“见过临团主,我等奉祝将军之令找人。”领头的参军也简单做了说明。
“找什么人?”临昭接着又问,寒冽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侍女身上。
那侍女感觉到临昭逼人的气势,忍不住缩了缩身子,退向几个参军身后,不敢直视临昭。
“这…”那参军有些为难,没做具体回答。
“你,过来…”临昭叫住侍女,勾手让她走近一些。
被点了名,侍女只好靠近,怯生生地道:“见过临团主。”
“本座记得你好像是景妃娘娘的贴身侍女,怎么跑到军营重地来了?”临昭话里透着一股敏锐之气。
找人之事自然说不得,否则娘娘的好事岂不要暴露?侍女脑子一转,便回了话:“奴婢是受娘娘之托给将军送些家乡小吃。”
“既然如此,你送完小吃不乖乖回宫去复命,怎么和他们在一起?难道找人也需要你帮忙?”临昭话语犀利,问得那侍女哑口无言,以眼神向旁边的参军求助。
“还不老实回答!”临昭厉声道,吓得那侍女两腿发软。
那参军也有些怕起来,赶紧圆场:“临团主,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下午娘娘来探视圣上,临走前让她给将军送些小吃,又说想起一个远房外侄也在军营,就想见见。由于我们都不识得,所以将军才吩咐由她带着我们到军营里各处找找。”
“既是如此,何不早说?”凌峰道。
“属下并不知晓圣上与众位大人在里边…再者,这是娘娘家事,也不便四处宣扬,所以…”
“既然事情弄清楚,也就算了。圣上和军师大人以及各位将军可都在帐内,你若真想看看,这就进去罢!”对于几人的谎言,临昭心知肚明,却并没有拆穿。
“我等小吏,怎敢惊扰圣驾?还请临团主包涵,容我等先退下。”那参军说这话的同时,紧张得汗水直流。
“那就散去吧!”临昭也不为难他们,客气地允了话。
几人一离开,凌峰就问开了:“团主,属下看这中间一定有猫腻。”
临昭未曾说话,拍拍凌峰的肩,重新入帐。哪知一入帐就与一直透过帘幕缝隙密切注意帐外情况的小炭撞作一团。
被撞退好几步,小炭暗暗叫苦,赶紧道歉,“请大人原谅小的莽撞,小的不是故意的。”对于临昭的精明,她早有耳闻,万一被认出那就糟糕了,她可不想在这时候回到那个说一套做一套的家伙身边去。再者,她也没有那么大方,能眼看着他与别人妃子纠缠在一起而不生气,索性呆在军营里,眼不见为净。
这个小兵,怎么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看着她束手无措的样子,临昭竟有点想笑。
没听到责骂,她大着胆子道:“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得去为将军煎药,先行退下。”说完,她拔腿就跑。
她一跑,临昭就发现不对劲。就在他疑惑之时,奚桓爆发出一串爽朗笑声,“真是个冒失的小鬼!”
临昭被这么一打岔,脑中疑问没了踪影,挠挠鬓角,再不去想。
“爱卿好好养伤,朕择日再来探视。”奚桓最后一次握了握庄杰的手,然后才吩咐临昭:“天色已晚,回宫罢!”
庄杰感动得热泪盈眶。众臣纷纷道:“恭送圣上。”
稍适,奚桓携着临昭出帐阔步而去,身后跟着不少刺杀团成员。
躲在不远处的小黑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君王的背影,默默无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惊觉自己哭花了脸面。
“看什么呢?叫你几声都没听见!”赵光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将小炭吓得不轻。
“看你个头!”她一怒,把气全撒在赵光身上。
“呀,怎么还像个娘们儿似地哭了?”
被人看穿,她一抬脚,狠狠地踩在赵光脚上。
“啊——”赵光痛得抱住脚不住弹跳,哇哇大叫。
她理也不理,故意昂首挺胸,摆出一副很酷很拽的样子回营房去。但是,她开始担心,那几个参军以及景妃的侍女分明是冲她而来,难道景妃已经发现自己的行踪?倘若真是如此,日后得加倍小心,毕竟这是祝融统管的军营。
赵光跛着脚,跟在她身后不停叫嚷:“小炭,你这是对我发得哪门子的火?你要真想打,咱上校场去真刀真枪比试比试,怎么老是突然袭击?”
“比就比,明日辰时,校场上见真章。”她毫不在乎地甩下话。既然他要比,她也趁机看看自己究竟都会些什么,因为一直以来,对于桓不准她碰兵器一事,她总感到不解。加上来时路上,她碰上劫匪,先是拼命地逃,但由于不清楚地形,依然被匪徒追上,无奈之下被迫反击,哪知她竟出乎意料地以一己之力将七、八个高壮的汉子全都打趴下。进军营快半个月,她越来越发现自己充满斗志与力量,这种能力像是与生俱来一般,只要她心念一至,就能随时喷薄而出。
“不见不散。”赵光嘿嘿笑起来,认为终于找到修理小炭的机会。
她也笑了,因为在她的逻辑中,她从不认为自己会败。


第二十七章 不露也锋芒(1)
天还未大亮,整座军营尚很安静,伙房的上空才刚腾起袅袅饮烟。
早早起床的小炭洗漱一番,伸了伸胳膊腿儿,优哉游哉地走向校场。其实,与赵光约的时辰还没有到,但她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要么睡迷糊了,老做从前做的噩梦,要么老想起昨日在中军大帐中看到的一切,烦躁不安。
“早啊,小炭!”隔着老远,赵光朝她晃过来,脸上笑容灿烂,十分自信。
“早!”她懒懒地咧咧嘴。
“怎么样?昨夜睡得可好?”
“废话少说,不是要比试么?”她白眼一翻,不与他多罗嗦,指着场地边上的兵器架道:“喏,你选什么兵器?”
“你是新兵,你先选!”赵光从容不迫,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看不出你还蛮讲义气!”她轻哼一声,心想憋了一晚上的气,这会儿可算是找到出气筒了,算你倒霉!利落地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柄长剑,顺手舞了舞,还算称手。
赵光选了自己最拿手的长枪,熟练地在手里翻腾几下,颇有些威风。
“怎么着?咱们这就开始——”小炭拖长话音,没等赵光反应,手腕一翻,剑已朝他刺到,还不忘记提醒地大叫一声:“看剑!”
赵光愣了愣,赶紧后退好几步,舞着长枪挡住剑的来势,不住嚷嚷:“喂,你怎么说比说比?”
“废话,若是上了战场,难不成敌兵杀你之前,还要提前知会你?”小炭一声尖笑,身子一侧,顿时前移,第二剑贴着赵光的长枪,一直滑向他握枪的手,快如疾风。
赵光为这奇异的招式暗吃一惊,再次暴退数步,避开小炭的剑刃,大掌一翻,长枪尖利的锋芒刺向小炭左腰。“看我的!”
见他出招总使蛮力,小炭只想笑,剑一折,与手肘并行,左手轻巧地一抓,便捉住了赵光的长枪,“你死定了!”
“啊?”赵光这下急了,因为他使出一身解数却无法拖动被小炭握住的长枪。
“啊什么啊?我说你死定了!”她一顿抢白,左手一旋,长剑脱手,绕着长枪枪杆转了数圈。
为避免被剑削断双掌,赵光只得撒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长剑绕至赵光握手之处,转势一缓,‘哧’地一声,垂直插入泥土,晃了几晃才算停住。紧接着,枪杆立时断成数截跌落在地,只余下小炭捏在手中的枪头。
赵光看着长枪残骸,目瞪口呆。
像是玩得兴起,小炭挑衅地朝坐在地上的赵光招手:“怎么样?要不再比试一场?”
“比就比,谁怕谁!”见小炭如此嚣张,赵光气不过,猛地从地上跳起来。
“那好,这次你说比什么,就比什么!”
“射箭。”赵光转了转眼珠,狡黠地道。
“没问题!”随手把剑一扔,小炭从兵器架上取来一套弓箭,走向练射场。
赵光也取一套弓箭,边走边道:“离箭靶五十步,各射三箭,看谁射得更准。”
“你先射!”小炭站定,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光也不推辞,站正位置、拉弓瞄准,只听见‘嗖嗖嗖’连响三声,三支箭稳稳地刺进红心。
“还不赖嘛!”她客气地道。
赵光立时得意起来:“那是自然,在全校卫营,数我赵光射箭水平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