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脸有微笑,听着足底传来的潺潺水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隐约出现的城廓。
小舟徐徐向前,又行了一段,船夫停了篙道:“皇上,侍卫长大人,不能再向前了。如果再向前,恐被敌兵发现。”
“在这里停靠一会儿便是!”被称侍卫长的男子吩咐了一声,欣然面向褐衫男子,笑道:“皇上一走七年,梦里没少见雾都吧!”
“你说得没错。七年光景,朕虽身处异国,却无时无刻不惦念故土。他乡之美怎能及得上雾都的钟灵毓秀?只怪朕未能及早回国,致使国土沦丧、百姓遭受奴役之苦。朕之过也。”燕陌有些自责地道。
“皇上言重了。”
“你看,雾都还是这么美,即使炎夏时节,依然清新怡人。”燕陌伸直手臂,遥遥指着绿意盎然的都城,自豪地道。
侍卫长乐延眯着眼望着都城,忆起许多往事来。“前锋部队已集结完毕,皇上打算几时攻城?”
“不急。先派先谴部队,驻扎在离都三十里处,派探子先行打探城中情况,想办法动摇敌军人心,将朕带兵已至的消息广而告之,让百姓开始四下传送。朕就不信,敌兵离国已久,岂有不思念家儿老小、盼望早日回归故里的?”燕陌信心百倍地道。
“臣听说,奚桓已至雾都亲自主阵。”大战在即,乐延忐忑不安。
浅笑一声,燕陌难得轻狂地道:“那又如何?朕可从未怕过他。就算他不来,朕也要找他算账,家国之恨岂能就此作罢?”
恐怕不止是家国之恨吧!乐延以眼角余光扫过燕陌肃穆的脸,暗自揣测。
“朕有一个心愿,在收复国土之后,攻打苍隐,直抵苍都,让他也尝尝做亡国之君的滋味。”燕陌傲然地道,眼底闪过淡淡忧伤,忽而又话声阴厉专断:“纵然他逃过雪崩,也休想逃过朕对他永生永世的追杀。朕要让他为胭脂偿命。”他要那个人偿还的,不仅仅是失家亡国之恨,还有永失挚爱之痛。
许久不曾听帝王提起胭脂,乍一听到‘胭脂’二字,乐延依然无比难过,同时也为帝王的话而震动。胭脂是不幸的,却又是幸运的。她成功地得到世人尊敬,更得到两位帝王的倾爱。然而,他宁愿自己从未教她深明大义、文韬武略。那样,她至少还活着,哪怕甘于平凡,哪怕从不曾绽放光彩。
“侍卫长?”得不到回应,燕陌叫了一声沉沉不语的乐延。
乐延歉意地道:“臣…失态了。”
对于彼此对胭脂的惦念,燕陌心中了然,长吐一口气,朝船夫招手道:“出营时间已长,速速归营!”
回程途中,乐延猛然想起范太守反复嘱咐的一件事,硬着头皮开了口:“皇上,臣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现在只你我君臣二人,什么话都说得。你说,朕听着便是!”燕陌负手于背,伫立船头,沐着阳光,好不舒爽。
“恕臣直谏。都城沦陷后,皇族后裔被刺杀一空,皇族一脉只有皇上与惠宁公主二人。如今大战在即,复国在望,为保宗室血脉,请皇上尽快立后纳妃。”
“朕不是说过么?复国之前不谈此事。”皱眉,燕陌不满乐延的建议。虽然他知道,乐延所说并无不对,但他亲眼看着胭脂为自己赴死,怎能这么快就接受其他女子?
“这…也是众臣们的意思。”乐延有些吞吐地道,感觉两道如电般的目光疾射过来。
燕陌瞪视着乐延,颇有些责备的意思。
乐延略略低头以避开他灼人的目光,用力咽了咽口水,苦口婆心地道:“胭脂是由臣一手带大,她的才情与胆识世间少有。皇上对她一往情深,臣自然万分理解。臣也知道,要皇上这么快就从失去她的痛苦走出来,的确很不容易,但延续皇族血脉是您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非常时期,众臣都希望您尽快立后纳妃。请皇上体谅臣等的一片苦心。”说到动情之处,乐延眼中隐有泪光,一屈膝,便跪在君王面前,使船板一阵晃动。
燕陌仰头看天,只见天空白云朵朵,阳光透过云层倾泻而下,无比清朗。可为什么,自己的心情却如此惆怅?悠然长叹一声,惊得岸边柳枝上莺雀振翅而飞,最后才缓缓地道:“你起来吧!朕其实早就看到各位臣工要求朕大婚的上疏。只是,朕真的做不到。朕曾许诺胭脂,只要回到沧城便娶她做朕的新娘,立她为后,让她被雾烈子民传颂千秋。可如今,她不在了,朕什么也给不了她。就因为她曾是十二皇弟立的皇后,朕甚至连一个仅属于她和朕的封号也无法赐予。”
“皇上,您别说了,说得臣的心都疼了!”身为堂堂七尺男儿的乐延不曾因为上阵杀敌、遭遇强敌围攻而软弱过,可此时,他却无法控制流泪的冲动。
“不,你听朕说完。你是她最亲的人,你知道她从不爱笑。自从回到沧城,只要朕一闭眼,就会看见她笑的样子,那么甜美,那么纯洁。可是,只要朕一张开眼,她就像空气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朕每每想到与她共同度过的点点滴滴,总感觉温暖无比。当朕清醒地认识到她已经不会再回到朕身边,心就止不住翻江倒海似的痛。只要一想到她孤独地躺在冰雪的怀抱里,朕就无法原谅自己。朕亏欠她太多…”
“皇上…”
“朕本不愿归国,她骂醒了朕,还扇了朕一巴掌,然后拼命地帮助朕摆脱刺杀团的追截,舍身为朕挡箭,独自面对危险,还因为赶路赶得生了重病,却依然坚持护朕周全,九死一生。天寒地冻,干粮吃尽,为了给受伤的朕熬一碗鱼汤,她竟不顾危险,跳入结冰的河里抓鱼。最后,为了保证朕安全离开,她独自一人挡住奚桓,任凭朕怎么叫她都不回头…”浅忆过去,旧时情景仍历历在目,燕陌悲从中来:“她长得那么瘦弱,却那么坚强,那么倔强,那么不容忽视。这个世上,已经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子像她那样打动朕。朕这一生的爱都已经用尽,不会再有更多的爱分给其他女子…”
听得君王深情诉说,乐延又一阵难过,呆呆地不知应作何举动。
“你起身吧!”见乐延还跪着,燕陌伸手去扶。“难得你忠心耿耿,直谏于朕。你与群臣所担忧的,朕其实非常明白,朕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这么快就得另娶他人的事实。大概,这就是身为帝王的悲哀罢!”
“这么说,皇上是同意立后纳妃了么?”起身的乐延紧追着问,虽然知道这么做无疑是逼君就范,却不得不这么做。
“朕不愿意,却不得不同意,否则怎么向先祖们交待,怎么向你们以及百姓交待?”燕陌接连苦笑,个中滋味纷纭繁杂。
一骨碌爬起来,乐延快言快语道:“既是如此,臣回营后立即将初选秀女名单呈上。”
连初选名单都已经准备好了,可见这帮臣子们是早就准备好只等他点头而已!并不感到意外的燕陌立即隐去笑颜,心想该来的就算刻意推脱也依旧会来,妥协地道:“一切从简吧!”
谏言成功,乐延并非如预期般高兴,心情反因见到君王闷闷不乐而更加压抑,低应一声:“是!”
“派去寒山的人回来了么?”在这之前,燕陌已经将这问题问了无数遍,可每一次得到的都是令人失望的答案。
“…”乐延不敢回答。
“尚未返回,是吧?”燕陌自问自答,继而又问:“派去苍都的探子呢?回来了吗?”
“…”乐延再次沉默。
“也尚未返回?”燕陌提高音调道。那场雪崩,奚桓逃出了生天,也许会有奇迹…胭脂还活着…尽管这样的假设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却还是希望能有奇迹。隔了好一会,他又才对不敢言的乐延道:“朕只是太渴望奇迹了!”
“臣理解。臣又何尝不希望有奇迹?假如她还活着…”一刹那,乐延激动得说不出话。
拍拍乐延的背,倨傲的燕陌将脸仰向天空。据说,这样做,眼泪就不会往下流!然而这行驰如飞的小舟,与流逝如梭的时光一样,载不动两人共同的哀愁。


第二十六章 相见不相识(1)
雾都,苍隐军大营主帐。
与众臣刚议罢军政要事,奚桓刚起身,准备亲自前往各大城门仔细巡查一番,主帐外传来士兵无比急切的禀报声:“报——”只好又重新坐回了主位,斜睨右侧的禹浩几眼,猜想着又发生了什么事。
时值正午,帐外骄阳似火,帐内又闷又热,原就一头汗水的禹浩听得这声禀报,心头不由得一颤,朝身边小卒使了个眼色。
与此同时,分坐在帐中的几名全副武装的军将面色愕然。只右平卫将军祝融相对镇定些,端起茶杯用了口茶。
那小卒出了帐,很快领进一个脸面通红、衣衫汗湿得几乎快滴出水来的魁梧士兵。此人一进帐,径直走至帐中心,面向奚桓单腿半跪,喘气如牛地道:“禀圣上,敌营前锋部队近两万五千人今晨突然向前急行军,朝我方压近,目前意图不明。”
禹浩登时心惊,却神色无变。
倒是奚桓从座椅上‘呼’地一声站起,阴郁的脸光彩焕发:“果然不出朕所料,燕陌要开始行动了!”
“圣上,唯今之计当坚守各大城门,对进出之人严加盘查,以防敌军奸细混入我军。”祝融清醒地道。
“大热的天,探信不易。来人,赏他一坛好酒。”奚桓并不对祝融的话加以表态,反开口赏赐士兵。
那士兵赶紧谢恩,兴高采烈地领赏去了。
帐内一下子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禹浩摇着羽扇,声线平稳地道:“圣上,请听臣一言。雾都甚大,仅外城城门便有十二座之多,再加上大大小小的水路关卡,守城压力巨大。我军共五万人驻城,兵力不得不因城门众多而分散。即使守军人数部置上已有主次轻重之分,但单座城门的守军依然算不强势。再者,这毕竟曾是敌军的都城,虽然我军攻入之后,已极力善待民众百姓,可只要敌军一旦散发攻城信息,民心一定会被动摇。”
“军师所言甚是。祝卿所言也并无不对。朕担心的是,自从庄卿败归失去丽城之后,敌军气焰日渐嚣张,虽然朕亲至此处,加上祝卿平素治军严谨,对稳定军心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但士气相对低靡却是不争的事实。另外,敌军经过丽城一战,通过收编,目前已增兵至四万人。假如平原开战,我方略占优势,只要战略战术采用得当,应能得胜。但,正如军师所说,因为雾都城池很大,我们不得不分散兵力。相对敌军而言,他们可以采取快、狠、准的战法,集中兵力攻打一点,进而在我军的防守线上撕出一个口子,以此作为基点,推进战争形势的变化。”
“圣上英明。”几个军将听得极认真。
“你们都过来!”奚桓摊开桌上的地图画卷,招手让帐中人都聚拢过去,指出最有可能受到攻击的城门。“你们看,这是整个城池的地图。北面是一片起伏的小山脉,虽然比较容易隐蔽,却会造成大批量的行军困难,加上北面乃雾烈皇室的陵墓所在,受到攻击的可能性相对较小。另外,西面为我军后方,我军驻在赤奴城的军团随时可以由此增援,也不可能是燕陌攻城的主方向。目前,正南向为雾都水路闸口最密集的地方,敌军又位处正东面,也就是说正东城门以及正南城门最易受到强烈攻击。”
军将连连点头。禹浩拨了拨下巴,也表示赞同却提出一些异议:“皇上,您说得极是,但臣突然又有了新想法,我军是否应该单独抽调一部分兵力做为灵活的应急所用?”
一听这话,奚桓黝黑的双眼突然一亮,“继续说下去!”
“臣的想法是…”
“…”
“…”
帐内君臣无隙,一番激烈讨论。忽又有军士在帐外大声传报:“景妃娘娘到。”
讨论戛然而止。奚桓的脸一下子臭得像粪坑里的石头,“军营要地,她来做什么?”
站在奚一边儿的祝融也被通传之声吓到,立即圆场道:“圣上,臣这就出帐让娘娘回宫。”
“让她进来!”奚桓晶亮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浅淡的雾,教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自从景妃到雾都后,他每每以军务缠身、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见她。想不到她居然找他找到军营里来,若再不见,也显得他太过冷酷。
正走向帐门的祝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杵在原地,暗自为妹妹捏了把汗。
一阵环佩叮当之声后,香风袭面而来,景妃亲自提着食篮站到了众人面前,身后跟着两个心腹侍女。见了奚桓,她身子一倾,优雅地行了一礼:“臣妾见过圣上。”两侍女立即跪下行礼,头埋得极低。
“暑天酷热,爱妃不安静呆在宫中享受清凉,到军营里来做什么?”奚桓不怒亦不笑,很是平静地问。
“伏暑酷热,圣上整日操劳,也应注意休息。臣妾今日在宫中碰到御医,说是您的随侍忘了为您带汤药,这才特地将熬好的汤药给您送过来,还稍带了一些清凉羹汤…”
“圣上,容臣告退。”禹浩与几个军将见势接连告退。祝融则是警醒地看了还未得赦起身的妹妹两眼,十分不安地请辞退出主帐。
没了外人,奚桓走下座台,踱着步子在景妃身畔绕了好几圈,一言不发。
“圣上,臣妾日夜担忧您龙体违和,寝室难安,所以才冒昧前来军营。请圣上念在臣妾服侍您多年的份上从轻发落。”久跪不得起身,景妃如芒在背,冷汗直冒,却说得句句在理,冠冕堂皇。
“起来吧!”奚桓冰颜稍缓,扯动嘴角道。
景妃一喜,忙起身将食篮就近放在桌案上,将汤药羹饮一一取出,极殷勤地道:“圣上,良药苦口,臣妾得看着您饮下汤药再回宫。若不然,御医该说臣妾的不是了。”
奚桓歪着头,眼见她一举一动,心想她明明知道到军营是违制之举,却还要专程跑这一趟,究竟所为何事?
“圣上!”一声娇吟,一碗浓稠的药汁已递到面前。
奚桓完全失去拒绝的理由,只想着饮完汤药,极早将她打发走,二话不说,接过碗一仰头,整碗汤药便咕嘟咕嘟地下了喉,除比平日更涩一些外,倒并没有什么不同。
见他如此爽快,景妃笑得像抹了蜜似的甜极了。
“朕还有事急待处理,你还是先行回宫比较好。”随手将药碗往侍女手上一递,奚桓对其它美味的羹汤视而不见,一边下逐客令,一边走回主座,继续认真细致地研究城池地图。
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没听到景妃离去的脚步声,遂抬头,结果两个侍女已不见踪影,而景妃已经走到了他现前,面色绯红诱人,身上的外衣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雪似的香肩完全裸露,饱满而结实的酥胸急促起伏着,仿佛随时会挣脱衣衫的束缚跳跃出来,说不出地勾人。
“你——”奚桓只觉得口感舌燥,心里像被猫抓似地难受,有种能量迫切地想从身体某处找到出口,以期解脱。
“圣上——”见时机成熟,景妃一把抱住他的腰,撩人心神地轻唤一声,呵气如兰地贴在他身上,主动投怀送抱,热情之极。
奚桓只觉得整个头脑晕晕乎乎,浑身是火,越烧越烈,难以忍耐,加上景妃刻意勾引,意志力越来越不受控制,双手不由自主地朝她妖娆惹火的身躯上伸。
反观景妃,巧笑倩兮,极深沉又极妩媚,肢体动作极尽撩拨之能事,逗引得奚桓急不可待。她冒着被责罚的风险到这里,可不是只是送汤药那么简单,事实上那汤药早就被她动了手脚,加了催情的药物在内。
很快地,奚桓连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也失去了,完全沉陷于她刻意安排的情欲内,几近疯狂地与她纠缠在一起,躺倒在座椅之上…
(注意,因为分段的关系,有的章节可能会不够整千字,但是有的章节会多字出来,整体平衡一下的,特此说明)


第二十六章 相见不相识(2)
六月天,烈日当头,一个身材矮瘦的士兵兴冲冲地朝中军大帐跑过来,挥汗如雨。两个守帐的侍卫将配刀一架,挡住他去路,喝道:“站住,闲人免进。”
“属下有要事要向军师大人报告。”小个子兵试图同他们讲道理。
“军师大人不在帐中,你找军师大人什么事?”守帐侍卫中的一个解释道。
“小的刚才问过别人,说军师大人就在帐中议事。你们两个要是挡住我,耽误了大事,一会儿军师大人要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们!”小个子兵将嘴巴一撅,两只眼睛在黑得像煤灰样的脸上转来转去,机灵可爱。
“军师大人刚才离帐,你不信的话就去别处找找看。”守账侍卫不耐烦地道。
“军师大人明明就在帐中,分明是你俩故意为难我。”小个子兵执拗地道,不由分说就分别给了两人一记重拳。
被揍的两人立时吃痛,抱着肚子蹲了下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小个子兵甩甩头,得意地朝帐内冲进去。
谁知迎面冒出两个侍女,凶得像母夜叉似地警告他:“擅撞禁地者死!”
小兵黑浓的眉一挑,心想真是奇了怪了,从入营起,营里的长官看他身材小,做不了粗重之事,就派他去协助军医照顾因重伤昏迷的前锋军团统帅庄杰,还吩咐他每天到中军大帐来向军师大人汇报情况。这不,庄元帅一醒,他就乐乎乎地跑来报告喜讯,谁知拦他的人竟一个接一个,真是恼人!一个不乐意,他就本能地撂倒两个侍卫,面前这两个一脸横肉的侍女…不对,好端端的军营,怎么会钻出两个侍女来?真奇怪!难道是军师大人有这方面的嗜好?
“哪儿来的小毛兵,还不快闪一边儿去?”两个平日就颇为专横跋扈的侍女见他两只眼睛不住地打量着自己,恶狠狠地道。
“我是小毛兵没错!那你们又是打哪儿来的小毛丫头?我今儿偏就不闪,偏就得进去看个究竟,看你们能耐我何?”小个子兵有些赌气地道。
两个侍女只觉得眼前一晃,小个子兵就不见了踪影,不禁面面相觑。
小兵一进帐,正好撞见帐中活色生香的一幕,立时惊呆了。当他看清两人的真实面目,羞耻与愤怒轮番涌进脑海,憋红了脸,大叫一声:“龌龊、下流!”然后捂着脸冲出去,将两个刚回神的侍女撞倒在地,一溜烟儿地跑远。
全情投入的景妃正陷于欲海狂波,与无意识状态的奚桓赤/裸相拥,互为己有,共为一体,偏生听得这么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叫,立时吓得松开奚桓,丢了三魂七魄般地从座榻上滚下地,狼狈不堪。
因药性催发而纵情过度的奚桓一下子瘫软在座椅上,不省人事。
接连变故使两个侍女措手不及,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冲进帐查看是否有事发生,恰巧见到景妃与奚桓都赤着身体的样子,羞得满面通红。
景妃情急之下,大声喝斥:“还不快滚出去!”
两侍女极委屈地听从于她,退到帐外!
景妃这才拾起散乱的衣衫,唏唏嗦嗦地穿戴整齐,不住咒骂:“没用的东西,看个门儿都看不好!”待整理完自身衣着与发饰后,她贪恋地凝视着奚桓完美的身躯,忍不住以指尖从他的额头一路往下滑到肩胛,再一顺溜儿地划过他结实的胸膛,留连往返。
好半天,她望着昏睡中的妖邪男子,自怨自艾地道:“臣妾自认容貌才情均在那狐狸精之上,您为什么要对臣妾那么吝啬?为什么要将所有的爱都给她?倘若不是您有了新人就忘旧人,臣妾也不至于像个浪荡/女子般做下如此荒唐之举。”
只可惜,奚桓听不见她这番真情流露的话语。
“娘娘,您穿戴妥当了吗?”侍女的低声询问飘了进来。
听见催促,景妃七手八脚地为奚桓套上衣服,赶紧将桌案座椅整理一番,适才的大胆放旷旋即被极度恐慌的心理所替代。毕竟这是在军营,这事若被传了出去,她免不了被治重罪。趁奚桓还未醒转,她得立即回宫,遂匆匆忙忙钻出营帐。
出了帐,几丝难得的凉风一吹,景妃神志突然清醒,一下子想起刚才闯入打扰她好事的人,猛地抓住一个侍女,不停摇晃道:“刚才闯进来人呢?”虽然她有把握让奚桓在催情药失效后不会有所察觉,可这事万一让这闯入之人挑出去,不仅她后宫地位不保,还将可能牵连她的家族。
“跑…跑得不见人了!”侍女双手绞着衣角,生怕惹怒主子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不拦住他?”景妃的声音立时提高八度,气得顺手将侍女推倒在地。
两侍女胆怯地求饶:“娘娘开恩,他实在是跑得很快!”
“尽是些窝囊废!”景妃俏脸扭曲,气质全无,双眼一瞥,瞧见两个被揍了的侍卫,意气指使地骂道:“你们两个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小兵也抓不住,亏本宫如此厚待你们。”
两个被景妃事先收买的侍卫自知理亏,只能点头称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刚才闯入之人隶属哪个兵营?”气归气,景妃的思维还是比较清醒。只要能找到那小兵,花些银钱堵住他的嘴,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如若再不行,索性直接灭口,以除后患。正好兄长统管全军,职位之便,当属小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