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两人往回走时,窝在草棚子里的人们都面色慌张地纷纷往外逃散。哭喊声,叫嚷声四下响起,有人大声喊着:“快跑呀,苍隐兵来啦!”
这场景吓坏了胭脂与修越。见状,两个人的第一反应便是拔腿就朝燕陌所在的草棚飞跑。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什么差池,再碰到大队兵马的话,他们可就危险了。
当胭脂与修越两人跑回草棚时,成片而来的马蹄声已隐隐可闻。燕陌正好从棚子里走出来,面色已经好了些。可多与可罗两人七手八脚地将事先准备好的出行物品绑在马背上,急得额上出了一头汗。
“怎么回事?”燕陌看着流窜的人们,朝双双归来的胭脂与修越问。
“你感觉好些了吗?”胭脂上前扶住燕陌,轻声问候。
修越答了燕陌的话:“兄长,快上马。怕是苍隐追兵到了。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鬼魂一样的苍隐兵!燕陌二话没说,在胭脂与修越的扶携下上了可多的马。可罗驾着驮货的马,牵着追风。修越指着自己的坐骑,对胭脂道:“快上马吧!你的身体还弱,还是与我共骑一匹。一会赶路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胭脂大方地上马,修越坐在她身后,朝可多、可罗打了手势。五个人、四匹马朝着东面的寒山振鞭而发。
大队苍隐军赶到的时候,他们早已如离弦之箭消失在夜的幻芒里。
第十八章 亡命追逐(1)
两日后的下午,修越带领胭脂、燕陌及可多、可罗到达寒山西面山脚。仰望着这座自琼土有史记载以来就存在的著名山脉,他们脸上出现的全是敬畏之情。
这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冰雪山峦。它们高高耸立,直入云端,一座连着一座,紧密相连地形成一堵天然的屏障。尽管天气大好,有着暖融融的阳光,山脉顶端依然云雾缭绕。冰雪覆盖的山尖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时而闪耀着眩目光芒,高不可攀。顺着又急又陡的山坡向下,冰雪被黑压压的一片原始森林所覆盖,黑白映衬,对比强烈。从这片森林一直往下延伸的是大片大片的冰与石组成的坡度稍缓的斜切面。
乍一看,整个眼前景象美如诗画,实际上整座山脉人烟绝迹,光是要走过那大片大片的光滑冰石斜坡就难上加难。就算运气好走了过去,那黑漆漆冷冰冰、还暗藏着骇人猛兽的森林也足以成为葬人的坟墓,还有那满是冰雪、一不小心就可能坠落冰雪发生崩塌的山体顶端、以及山体另一面恐怖的悬崖…
已走过一次的可多、可罗分别向山顶一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即使是定力过人一筹的修越,眼里也露出胆怯之意。胭脂与燕陌则望山而叹,心中惧怕可想而知。
“修越,什么时候出发?”胭脂扶住燕陌,转过半个身子问身侧一袭蓝衣的修越。
“这两天苍隐兵追得这么紧,我们连喘口气儿的时间也没有,先休息一个时辰再出发吧!再说,翻山也得好几天,不急在这一刻。”修越以安慰的口气道。
“这边坐!”胭脂将燕陌扶到一块大石头边。
“你也坐!”燕陌轻轻拨开胭脂散乱的长发,亲昵地拉她坐在身旁,温情脉脉地道:“你知道吗?我的母亲就是寒山人。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就是她的故乡。”
胭脂怔了一怔,笑了:“怪不得你会唱那首歌谣。能再唱一遍给我听吗?”
“嗯!”燕陌应允了,启唇浅声吟唱:“彩云之南,我心的方向;寒山闪耀着银光,人在路上。彩云之南,归去的地方…”
站在不远处的修越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听着燕陌算不上动听的歌唱,突然之间也好像受到感染,先前凝重的的心情有些好转,却不能静闲下来,而是朝可多、可罗招手:“把食物都打包好,准备攀山。马不能带走,就地处理掉吧,顺便可以带点马肉一起上山,以免食物不够!另外,把火器都用羊皮包好,山上寒冷,不能弄湿。”他忘不了来的路上,负责带火器的侍卫不慎落入深涧,害得之后两天没办法生火,他与其他侍卫渴了就舔冰雪,饿了就吃干粮。最难挨的是下山时干粮吃完了,他与可多在森林里费尽心思打到一些猎物,却没有办法升火,最后不得不吃生肉以保持体力。要知道,他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即使是雾烈落难这几年,也好歹没有挨过饿,为了翻越寒山,竟连生肉都吃…直到现在,他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恶心不已。
两人明白他的意思,转头去准备。
说完话,修越看了看一身黑亮毛皮的追风,惋惜不止。他倒是想放它一条生路,可这等宝马若落入苍隐之手,就等于助纣为虐。犹豫过后,他‘噌’地一声拔出长剑,走近追风,对准它的喉咙,准备给它利落的一剑。
一代神驹见剑尖寒光闪闪,不免悲怨地长嘶几声,惊动胭脂与燕陌。
“修越,你做什么?”燕陌飞快地冲过去护住追风。
“修越,你不能杀它!它是一代神驹。”胭脂亦出声阻止。
“就是因为它是一代神驹,我才不得不结束它的生命。你们想想,如果这等神驹落入苍隐之手,会是什么后果?”修越坚持己见。
“那你也不能杀它!毕竟我们是依靠他与逐月才一路逃至此处。”胭脂摸摸追风的背,眼时全是爱惜之意。这一路上,追风逐月伴随着她与燕陌度过一次又一次的危机,早已情深意厚,如何忍心让修越对它痛下杀手?
见两人立场坚定,修越收剑回鞘,默许两人的决定,缓缓走开。
燕陌与胭脂对视一笑,很默契。她伸手解开追风身上的束缚,拍拍它的臀部,轻声道:“走吧,追风!你自由了。”
一旁的燕陌看着胭脂举动,颇有些感慨地拍了拍马脖子:“若不是因为攀山,真不舍得让你离开。好朋友,走吧,回到大自然的怀抱中去。”
追风原地踏着圈,仰天长啸,不舍离去,逗留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放足投入广阔的天地。
此时此刻,胭脂所想的却远不止这些。她在想另一匹举世无双的骏马——逐月。它应该已经成为桓帝的座骑了吧!那个男子将以他卓尔不群的气势驾驭着它,驰骋于他所梦想的琼土上。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与站在她身边的燕陌,将真正地进行一场公平的较量。
“你在想什么?胭脂?”燕陌侧身看着她一脸专注的样子,小声问。
“没什么!我去帮可多、可罗整理物品。”胭脂摒除心中杂念,朝他莞尔一笑,然后朝在忙乱中的两个侍卫走去。
“兄长,先喝些水,休息一下!”修越走过来,递给燕陌一只水袋,顺着燕陌的目光望向胭脂。
“她身体太弱,我担心翻山路上她支撑不下去。”燕陌仰头喝了口水道。
“兄长有信心么?”修越认真地看着这个饱含沧桑的男子,缓缓问道。
燕陌没有答话。如果不是情势逼迫,谁都不愿意翻越这座冰雪覆盖的寒山。说他有信心,那完全是在骗人。但他不想打击修越与侍卫们的积极性,更不想影响胭脂。
“如果,你有信心翻越寒山,她就一定可以坚持下去。”修越目不转睛地盯着帮忙整理物品的胭脂,若有所思地道。“我们都不应该小看她。”
即使相处才两日,燕陌也能看出修越是冲着胭脂才冒死前来接应,“修越,我可以托付你一件事吗?”
“兄长尽管开口。”修越还是一动不动地望着胭脂。
“如果我出现意外,你要答应我誓死将她送回廊、沧。除此之外,雾烈的复兴也就交给惠宁、你和胭脂三人。”燕陌平静地道出心中所想。这是两天以来,他考虑过无数次的问题。
听燕陌的口气好像交待后事一样,修越转过半边脸,显得有点惶恐。
“我是说如果。你可以答应我吗?”燕陌继续问道,眼里满是信任。
“我答应你。”修越郑重其事地许下承诺,语气一转:“但我斗胆请求兄长尽力坚持,因为我不希望胭脂依然像从前一样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燕陌领会话意,为修越的坦诚感到愉悦。“我也答应你,不让她孤单一个人。”
两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约定就此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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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夜暮时分,寒山西面出现大队人马,影影绰绰。
引领在最前的正是邪美得如梦似幻的奚桓。他高座于爱马逐月的脊背,仰望着巨人般的擎天山脉,神情恼怒地对身边的临昭、凌峰道:“想不到他们真打算翻越寒山,胆识不小。”接沿途兵报后,他得知胭脂与燕陌遇到救援,原本以为他们一行人宁愿走宁襄关,也不会冒险翻越寒山,所以他带着所有刺杀团成员一直朝珠城方向急速进发,谁知竟追过了头,反而失去他们的行踪。等他往回赶到这里才发现一行人已经攀山,而天色已暗,他与属下们必须等到天亮才可以爬山追截。这无疑浪费了许多时间。
“圣上,寒山是座连鸟儿都飞不过的冰雪之脊,更何况是人?依属下之见,他们这是自寻死路。我们只需在寒山西面布兵把守,以防他们只是徉装攀山,用计引我们上山后再伺机逃匿即可。”临昭朝奚桓建议道。
“圣上,燕陌身上有伤,料他也跑不了多远。守株待兔最适合不过。”很明显,凌峰也赞同临昭的话。
“你们错了。我们从绿玉湖追到这里,一路上遇到了好几次雾烈死士的截击。很明显,前来救援的人早就做好了部署。他们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既然他们宁愿翻山也不走宁襄关,那就表示他们一定有办法翻越过去。”奚桓闭上双眼,尝试在心底下着是否现在攀山追击的最后决断。
“可是…”临昭刚开口,就被奚桓打断:“传我命令,前锋营精卫就地驻扎,刺杀团所有成员立即下马,备上火把等物,立即攀山,务必追截住他们。”
“圣上,天这么黑,现在翻山太危险,况且我们中间没有人了解路线。”一听完命令,临昭脸都变白了。
奚桓目光如电,嘴角泛起阵阵邪意,“还不听令去准备?”
“圣上,团主说得对。现在攀山太危险,还是等天亮后再上山比较妥当。再者,燕陌身上有伤,谅他们也快不到哪里去。”凌峰上前恳求。
“还要让朕说第二遍吗?”奚桓用剑指着凌峰,先前还清透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阴邪无常,将凌峰吓得打了个哆嗦。
临昭见奚桓怒颜,赶紧以眼神示意凌峰快去下令准备。
正巧这时,一个精卫首领冲到临昭面前,并向临昭耳语了几句。临昭脸色一喜,赶紧下马跟着那精卫去了。没过多久,就见他折了回来,手里还牵着一匹神驹,喜不自禁地朝还在望山凝思的奚桓禀报:“圣上,您看这是什么?”
奚桓一看,先前愠怒的脸色大有好转,从逐月背上一跃而下,伸出修长的手拍在神驹背上:“没错,这是追风。”
“恭喜圣上再得千里马。”几名精卫连连贺道。
奚桓脸上笑开了,“原本得了逐月,朕已经很欣慰,想不到又得追风…真是美事一桩!”转念想了想又道:“想是燕陌也不忍心杀死如此宝马吧!”
“圣上,你还记得记得三年前,巫师所卜的卦吗?”临昭瞻望奚桓天颜,提起旧事。
“当然记得。二剑归一即得天下。”奚桓展开笑颜,脱口而出,顺手拔出幻光,漆黑的眼瞳久久定在光亮异常的剑身上。“所以,朕要率尔等亲自上山追截。”
虽觉桓帝此举太冒险,临昭还是没有出言阻止,只静静立在一旁,看着欣赏神剑的一国之帝,无法解释自己对他的臣服与言听计从。
像想起什么,奚桓无头无尾地问了一句:“临昭,幻光是不是很漂亮的一把剑?”
“啊?”听得问话,临昭都没反应过来。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桓帝决无可能问如此好笑且毫无深度的问题。
“朕问你,幻光是不是很漂亮的一把剑?”奚桓的话明显带着玩味。
临昭张开口,却不知如何回答。他是杀手,使剑全是为了杀伐,从来只关心剑是否足够锋利,是否足以刺死对方,压根就没有想过剑是否需要漂亮。
“朕想起一个人。”临攀山之前的这一刻,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突然清晰地从奚桓的脑海里跳了出来。“漕州之战,朕未带走你之前,曾救过一个小女孩。她看着朕手中还滴着血的幻光,说很漂亮。后来朕受了重伤,醒来的时候已身在军营。”
临昭皱眉,不知道奚桓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只是顺着话问:“她还活着吗?”
“战后,朕派人去找过…”奚桓抚着光亮的剑身,叹息道:“很可惜,没有任何音信。”
临昭再次无语。
‘铮——’幻光入鞘。奚桓揉搓着双手,笑了:“说来也怪,这本来已经是十年前的旧事,最近总莫名其妙地想起。”
倒是临昭有点好奇:“圣上将来找到她会怎么样?属下是指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这个…朕没有想过!”奚桓听他这么一问,猛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下文。如果她还活着,他会怎么做?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如果我们追上燕陌,圣上会怎么对待雾烈之后?”见奚桓语气温和,临昭问起另一个问题。
“胭脂?胭脂…”奚桓反复地沉吟着这个名字,想起她生涩的吻,轻轻地将双手背在身后,暗暗思索。是的,关于这个问题,自己的确应该好好想想了。如果她拒不从他,以命相拼,他该怎么办?真杀了她吗?还是放她一条生路?可是,她既然是苍隐国人,为什么成了雾烈之后?
原地走了几步,奚桓拍着额头道:“朕让你飞鸽传书查查她的背景,有信儿了么?”
“正是因为还没有信儿,属下才想到这个问题。她似乎与圣上有着某些渊源。”他能看出,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与桓帝间似乎有什么牵扯,否则在渌玉湖时,她不可能为救桓帝,空手捉住燕陌手中的疾电。如果当时燕陌没有控制力道,她的手肯定废了。
“是啊!朕也想不明白。”奚桓百思不得其解。记得当日,他抓住临昭的剑,手掌痛得钻心。疾电之利,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却依然那么做。还有,她完全有机会在离开黑树林途中杀掉自己,但她却没有那么做,还说了那么奇怪的话…或许,只有她开口,这个谜题才有可能解开。可是…
“圣上,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为了防滑,请让属下为您的皮靴系上草绳。”凌峰手捧几条极粗的草绳走来。
奚桓点头,伸脚任凌峰半蹲着为自己系草绳,迟疑了一拍后,朝还等着他答复的临昭道:“命令所有人,万一追上他们,不得伤害胭脂。朕必需弄清楚藏在她身上的谜。”
“属下明白!”对于这样的回答,临昭并不感到意外。其实他一直知道,世人眼中阴厉狠毒的苍隐之帝其实是个极其感性的人,也许正因为如此,这么多年来,他与桓帝才能如此亲近。
夜色更浓,奚桓完美无瑕的脸上所出现的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表情。燕陌,你以为寒山就能挡得住我奚桓么?不论良驹、圣剑、抑或是璧人,终归都是属于我的!
第十八章 亡命追逐(2)
寒山冰石坡上,四周一片漆黑,几只微弱的火把在严寒里极其缓慢地向上蠕动。由于常年积雪不化,一层层的雪早就在山体本身的岩石上结成了僵硬的冰,形成了新的表层。人踩上去,很难稳住身形,稍不留意就打滑,极易摔倒。这种情况,修越、可多及可罗知道的。他们来的时候,有两个侍卫就是因为滑倒结果从半山坡摔下去撞在突出的乱石上,脑浆迸裂而惨死。
有了这等经历,修越让每个人都在靴子上绑结草绳防滑,又让可多、可罗走在前边一路以剑击冰,凿出浅印行走,然后再让燕陌、胭脂随着可多、可罗的足迹走,自己走在最后。五人之中,可多、可罗以及修越三人均负重而行,只有受伤的燕陌以及体弱的胭脂是轻装上阵。而他们手中的剑此时此刻更是充当起了拐杖的角色,被借以用来支撑身体。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走得很艰难,加上又是夜行,速度更加缓慢。
“天快…快要亮了吧!”胭脂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手撑着剑,一手扶住燕陌的腰,尽可能站稳地道。她实在是太累了,每走一步都感觉双足重如千钧。
“应该…还有一个多时辰,天…才会亮吧!”在他前边的燕陌气喘吁吁地回答,正想转头来看胭脂,结果一不留神,脚便踏空,身体朝胭脂仰倒过来,而他手中的疾电则倒在冰面上,顺着冰面一直向下滑,发出‘哧哧’的声音。
“殿下小心——”
“兄长小心——”
“陌——”
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大声叫嚷。
本就扶住燕陌腰身的胭脂用尽全力,用肩膀死死顶住燕陌身体,以免他摔倒。但由于燕陌身材高大,又是突然朝她仰倒,疲倦的胭脂根本无法阻止燕陌向后倒的趋势,接连向后滑了好几步,歪歪斜斜,惊险万状。眼看两人都要滚倒在冰层上,慌了神的可罗转身就来拉燕陌,手上的火把‘砰’地落在了冰层上,冒了几点火星便宣告熄灭。不过,好在他出手够快,准确地捞住了燕陌衣袍。走在最后的修越则铁臂一环,紧紧地搂住胭脂细柳似的腰,扶住她整个身体,间接地支撑起燕陌的重量。饶是如此,修越还是晃了两晃才稳住脚步。
“吓死我了!”被修越抱住的胭脂大吐一口气,整张脸刷白无色。
这时,可罗用双手搀住燕陌,引导他重新站定,问长问短:“殿下,您没事吧?”
“多亏有你们在!”燕陌感叹一声,整个心咚咚直跳。“胭脂,你呢?还好吧?”若不是刚才胭脂奋尽力气顶住他向后倒的身体,他肯定已经摔倒。他这一扭头,正好撞见修越还抱着胭脂的紧张情形,心里难免冒出怪怪的感觉。
被吓出一身冷汗的修越赶紧缩回手,不着痕迹地放开胭脂。
“嗯…我还好!”胭脂拍拍跳得极快的胸口,反出言安慰燕陌:“你呢?”
明显捕捉到燕陌眼神中的那抹不快,修越赶紧借口道:“大家没事就好!我去为兄长拾剑。”说完,他将手里的剑深深地插在冰层,打着火把小心地后退几步,搜索疾电的影子。
“修越,小心点!”胭脂轻声嘱咐,然后弯腰拔出自己那把斜插在冰里的佩剑。
可罗跨了几步,拾起已灭的火把,重新在可多手里的火把上点燃,调过脸对燕陌道:“殿下,您身体刚见好转,千万要小心。山坡太滑,要是站不稳,就拉住属下的衣衫。”
燕陌报以一笑:“好。”
胭脂倦颜一展,朝燕陌温柔地提醒。“小心!”
“我会的。”燕陌保证道。
“兄长,你的剑。”不一会,修越成功地将剑拾回来,递给燕陌。“请兄长务必坚持。天亮后,我们应该很快就可以进入半山的原始林区。有了树林掩盖,我们暴露的几率就会小很多,相对比较安全。到时我们可以歇一歇,补充体力后,再向上爬。”
燕陌接过剑,爽朗地道:“辛苦你了,修越。”
胭脂笑道:“快走吧!”
一行人又才转身向上,逐个向上攀爬。只有走在最后的修越,面色沉暗地朝身后泛着一片银白的冰坡以及黑暗的夜色多看了两眼,在心里叹息一声:但愿不要被苍隐杀手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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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先前燕陌险些滑倒的小插曲,五人走得更加小心谨慎,但他们越爬越高,就越爬越累、越爬越慢。
黑雾弥漫的夜渐渐散去,晨光开始一点一点地占据世间万物。天空开始变得白亮,四周绕着一层淡薄的朦胧雾气。空气里绽放着料峭冰寒,而他们的脸都滴着汗,呼气的声音越来越浓重,清晰可闻。
可多与可罗早早地熄灭了火把,将剩下的半截抛得远远的,停下来舒了口气。
胭脂与燕陌抬头望山,发现墨色森林还有着很远一段距离,坡势却越来越陡,越来越难走。整座山脉,仿佛一把直立的尖刀矗立在面前,仰得连脖子都酸了,也望不到山巅。
走了一整晚,就连修越都显得很疲惫。为了鼓励大家,他还是很愉快地招呼着:“再坚持坚持,别停下来。等走到前面的森林,我们就停下好生歇一会儿。”其实,就是大白天翻越寒山也极端危险,更别说夜晚。他之所以坚持要连夜攀爬,一是怕夜长梦多、耽误了时间,二是怕奚桓带着属下追上来。早早入了森林有了掩体,加上他比较熟悉方向路线,情形就会大不相同。眼看天就亮了,他们所处的位置离森林还有很大一段距离。看样子,以现在的速度至少还要走上一个多时辰。
“陌,你还好吧?”见燕陌以手按着伤口还未复原的肩膀,胭脂很担心地问。
燕陌摆了摆手,忍痛道:“没事。走吧!”
修越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燕陌,解下身上的水囊,朝他递过去,“兄长先喝口水吧!”等燕陌接过水囊,他转头朝身后的山坡望了又望,确定没有发现什么后,才又转头鼓励道:“大家加把油,争取早些到森林,好好享用一顿丰盛的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