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蒙姜精于带兵打仗,武艺也是不差,可多少上了年纪,哪里会是正当年华的燕陌的对手?只见眼前寒光几许,自己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把凉森森的剑。四周想救他的士兵与杀手见状,立即变得停滞不前。
“你们的大将军在我手上,再敢上前半步,本殿下就叫他血溅当场。”燕陌轻哼着道,很满意地看着所有人不敢上前的举动。
听了这话,知燕陌已经得手的胭脂出招变得从容多了。
临昭楞了楞,心中啘叹不已,却并未同他的下属一样停手,依然剑走偏锋,缠住胭脂不放。
这时的蒙姜反而心清如镜,誓死不归地朝所有人叫嚷:“你们站着干什么?为了圣上的宏图霸业,我蒙姜死不足惜,快给本将拖住他们,援军一到,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快动手呀!”
真是不怕死!燕陌甩甩头,见所有人因为蒙姜的鼓动蠢蠢欲动,持剑的右手加了三分力道,割破了蒙姜的露在外边的颈部,流下些殷红的血来,“再敢上前一步,你们的将军就得见阎王。今晚就是你们不让我们走,我们也照样能走。”
“放了将军!”两个个士兵红着眼朝燕陌冲了上来。
还没等他们进得燕陌周围三步距离,人就被燕陌一掌扫倒在地。这下子,所有人不敢再有过激的动作,各自举着兵器随着燕陌后退的速度缓慢靠进。双方僵持了许久,空气里只剩下胭脂与临昭的打斗声。
“不要妄想以你一人之力将我们留下。”胭脂朝还在倒退着的临昭呵斥一声,信心培增。
“不要妄想以蒙将军来要挟本座。”从来没有人胆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临昭戾色渐起,泛白的脸反因怒气变得正常了不少。他只听命于桓帝,其他事宜他概不理会。
“临昭,执行圣上的命令更重要。蒙姜已老,迟早会有一死,倒不如提早去陪伴先皇。”蒙姜面无惧色,仰天大笑着道,接着伸长脖子主动朝燕陌手中长剑抹去,只求速死。
“够胆奴我子民、占我国土,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吗?嗯?”燕陌两根手指往蒙姜身上点了两点,蒙姜马上哑然无语,身体也僵直着一动不能动。
临昭见状,脸有愤色,碍于胭脂手中的剑,一时之间也奈何不得,招式也变得有一点急躁,明显存在破绽。
“哒哒哒”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燕陌与胭脂感到整个地面都在震动。
果不其然,四面八方人影如潮,密密麻麻的全是清一色的精骑!
“蒙姜在此,何人敢动分毫?”燕陌大吼一声,神色傲气不凡。
所有精骑军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定在燕陌身上,在看清落入燕陌控制的蒙姜之后,愤恨异常,原先响作一片的马蹄声渐渐沉淀下来。夜寒料峭,明明人数众多的援军,立时僵在原地,鸦雀无声,整个画面说不出的怪。
“圣上有令,凡见燕陌,杀无赦。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拦截他们?”临昭急切地暴吼,全然将精骑军当作了他所训练的冷血杀手。可精骑军是蒙姜嫡系之兵,终究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对蒙姜有极为深厚的崇拜之情,眼见他的命被掌控在别人手里,随时可能丧生,自然下不了手,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迅速行动。
不能说话与动作的蒙姜见所有人不敢上前,偏偏一身上下又动弹不得,气得干瞪眼。
“看来蒙将军平日练兵有方,威服众军呀!”燕陌笑了起来,左手捞起了蒙姜座骑的缰绳,牵其前行,又朝身后的胭脂道:“胭脂,你说咱们是不是请大名鼎鼎的蒙将军多少送我们一程呀?”
“那是当然!”胭脂回了话,趁临昭心神不定之际,哗啦啦连刺数剑。
----------本文在全文修改中,更新将会比较缓慢,请亲们注意。
第十章 赤奴惊魂(9)
本就因为精骑兵不肯合作气得脸都变形了的临昭一阵手忙脚乱,差一点被刺中要害。偏生胭脂冰雪聪明,接下来的三剑转移了目标,看似刺向临昭,实则直直地刺向他跨下的马匹。结果当然是马被刺个正着,腾起前蹄、蹬着后腿狂躁地跳跃起来,嘶吠不停,几乎将临昭当下抖落地去。
看着临昭被马匹折腾得够呛,燕陌心里真叫解气,赞赏地道:“胭脂聪明。走!”于是,两人挟着蒙姜,朝南冲向精骑兵。
因为将军受制于人,精骑兵犹豫许久,终是让开一条窄道,眼见二人驾奴着追风逐月奔向南城门。被点了穴的蒙姜满脸羞愤之色,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训练的精骑军一点点远离视线。
见众人让路,临昭气不打一处来,跃下发狂的坐骑,不死心地从呆楞的属下手里一把拽过他专用的弓与箭,踏地而起,御风而飞,连连点过数名精骑兵的肩膀,震臂挽弓,搭上两支长箭,冲向南方,瞄准燕陌与胭脂离去的背影,松开指节。两只羽箭带着凌厉劲气朝前飞去。
“小心,背后有箭。”燕陌提醒着胭脂闪身避让。谁知紧随在他们身后的长箭忽然改变了角度,朝他们要闪躲的方位改道而驰。
就在箭改道的同时,临昭踢下一个精骑兵,夺马追赶,朝所剩的属下吼道:“给本座追上前去。”
众杀手被怒气冲冲的临昭呵醒,赶紧策马追在他后面。
眼见双箭就要刺中闪身的两人。胭脂什么也没有想,心知怕是来不及了,玉掌一翻,尽力将燕陌的身体再往侧边一送,自己则朝燕陌原本的方向倒去,欲替他将箭一并挡去。
被胭脂突然而至的掌风击偏身体,燕陌惊骇万分,泪湿了双眼,心中怆然:胭脂,你何苦总想着我?
千钧一发之际,两只黑色小箭如期而至,准确无误地射折了长箭,解了两人的危机。不远处的房顶之上,白发男子满意地收起织金弯弓,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暗道:还好他跑得快——准确地说是‘飞’得快。临昭果真名不虚然,堪称杀手中的杀手!抬眼瞥向追逐着燕陌与胭脂的黑夜一样的男子,他心中多了些欣赏,并庆幸自己的箭术独步天下,否则就该误人所托了。
逃得一劫的燕陌与胭脂额上均冒出了虚汗,心知有人暗中相助,没有时间细想对方身份,接连提快前行速度,只求速速逃出追踪。
原本以为自己的箭将终结两人性命的临昭见得两只黑羽小箭,暗自又吃了一惊,暗藏之人果然厉害,居然有本事拦截住他的变线弧箭。不过,他向来不是轻言放弃之人,眼见目标渐远,再也不管自己是否身在危险射程之中,拉弓满弦,四箭齐发,两前两后,径直飞向燕脂与燕陌身形。
胭脂与燕陌凭借宝马,速度奇快,却受累于蒙姜之马,是以身处位置还在临昭射程之中。只不过这一次,胭脂反应很快,飞身倒坐在逐月背上,面向四箭,判断着它们即将变线的位置,舞动长剑,欲截下四箭,以保燕陌平安。
谁料这一次,四箭未有变线之势,胭脂一招只截落两箭,正想再补一剑以扫落剩下的两箭,忽见四只黑色小箭飞来,其中两只射折了未被她截落的两只长箭,另两只则是准确地射在了她的剑身上,‘叮叮’两声落在地上。抬头朝黑箭飞来的方向望去,却连半个人影也没有看见。
反观临昭这一次是真的被惊吓住了,暗藏之人的箭术如此卓著,莫非是传说中的那个人?看来今晚,他的确无法取燕陌性命。不过有一点,他能确认,那就是暗藏之人虽然出手助两人逃匿,却没有对自己起杀念。否则,以这等神出鬼没的绝世箭术,要取他性命并非难事。只是伟大的苍隐,怕是要失去一名功勋卓越的战将了。
就这样,临昭与他的杀手们以及数百精骑兵眼睁睁看着燕陌与胭脂掳走蒙姜,叹息不已。
能一睹三个高手的交拼,今晚他没有白来。房顶上的白影见临昭终于暂时放弃了追击,欷歔不已地闪离远去。
“报——”临昭刚吩咐完精骑兵打扫整顿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的街道,一个满面是血的士兵骑着马迎而来,飞快地半跪到了他面前,慌慌张张地道:“报,有…有人血…血洗了南…南城门…”然后呈上一只黑色小箭。
临昭顿时五官扭曲,双掌扫出排山倒海之气,在青砖铺就的街道上击出一个大坑来。想是暗藏之人趁燕陌到来、局势稳定之时,中途赶去南城门将蒙姜布下的守城之兵尽数杀死,然后再折回来连阻他两次。除了箭术,此人轻功亦是了得。
众人见他怒极,都不敢上前触犯他,生怕被他生吞活剥了一般。过了好一阵,一个手臂受伤的下属大着胆子问:“团主…”
第十章 赤奴惊魂(10)
“来人,飞鸽传书至雾都凌峰处,让其着即实行预期的计划。”恢复脸色的临昭冷漠地道。
“是——”负责通信的杀手道。
“蒙将军怕是凶多吉少,赤奴城掌兵之权暂由童副将军指挥吧!”有道是法不责众,他原本就不该像要求杀手那样要求这些被蒙姜一手栽培出来的精兵。“记得派人找蒙将军。”
“是,临团主。”精骑们应了他的话,舒了口气。
“没有受伤的跟我走,受了伤的…就在赤奴养伤吧!”末了,临昭破天荒地对自己的下属宽容了一回。
人群一分为二,精骑士兵们整理着现场,二十来名杀手跟随临昭的脚步消隐于浓浓夜色之中。
夜冰凉之极,原先人影频繁晃动的大街渐渐地安静下来,放眼望去,空无一人,仿佛适才的喧嚣从未发生过一样。
被惊心动魄的打斗吓得两腿发软、惊魂不定的钱庄老板,在所有人都走光光后,用手推了推还在惊吓中没有恢复过来的小伙计,疑惑地问道:“你刚才有听见他们叫那个长得面色如铜的男子什么名字吗?”
被摇醒的小伙计傻傻地摇了摇头。
“好像是叫‘燕陌’。”钱庄老板努力地回忆着,等他意识到‘燕陌’代表着什么以后,抱着小伙计狂喜地道:“是‘燕陌’,是咱们雾烈的希望回来了!我们有希望了,我们有希望了!”
被吓得晕晕乎乎的小伙计经他这么一摇,差点连劫后所剩的半个魂儿都被他摇没了。
“燕陌,御风将军,雾烈的希望…”钱庄老板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喜悦之中,激动得热泪盈眶。
小伙计呆呆地望着老板,也跟着念叨了几下:“燕陌,御风将军,雾烈的希望…”
------
且说,胭脂与燕陌胁迫着蒙姜惊险万分地摆脱了刺杀团以及精骑兵的围截之后,一路朝南狂飙,直取南城门。
胭脂一直举剑在手,保持着最佳攻击状态,不时注意着沿途情况,很是担忧地道:“殿下,南城门恐有埋伏,我先去探路,你且随在后头。”
“不行,你不能再丢下我单独行动。刚才若不是我及时赶来,又遇贵人相助,你我二人早就中了临昭与蒙姜的奸计,脑袋搬家了。这次,说什么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再说咱们手上还有挡箭牌,谅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燕陌自信满满地说道。蒙姜治军严谨,适才他以焰火信号调来的精骑军都不忍见主将一死,甘心放行,南城门的兵想来也不会动手的。
听见燕陌那句‘说什么我也要和你在一起’,胭脂颇有些感触,也就没有多说什么,默许了他的话。
一盏茶后,两人已带着蒙姜出现在南城门之前。然而,眼前景象真是令人惊讶万分。夜风吹动高悬空中的旗幡,发出‘呼呼’的声响。城楼上几盏灯笼飘来飘去,照得四处幽幽暗暗。城门大开,却空无一人,夜风不停地从城门处涌进来,直吹进燕陌与胭脂的脖子里,生冷生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胭脂与燕陌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又大概猜到了几分,相互道了一声,“小心!”然后减慢马速,凑近城门。
当两人距离城门越来越近,近得能看清数丈之长的城门甬道时,骇然大惊。整个甬道里秘密麻麻地趟满了尸体,血溢得到处都是。好一部分人身上都插着一只黑羽小箭。
原本还对拦下燕陌与胭脂抱有一丝希望的蒙姜此时见到眼前惨景,不禁双眼愤色难当,肝胆俱裂,在心里不停地责怪着自己老得这么快,不仅拿燕陌一点办法也没有,到头来反倒因自己陷入敌手累及这么多士兵无辜丧命。倘若他日燕陌真回到了廊、沧之城,误了圣上一统四国的宏大志愿——这等罪过,他就是死上百次也担当不起呀!
那个人又救了他俩一次!二人心里有数,当下拖着蒙姜的马,你追我赶地出了南城门,跨上护城河桥。当马蹄跨过护城河桥时,胭脂制停马步,回身朝着桥身与地面连接之处的锁链,狠狠地劈了数剑,然后收剑回鞘,以清亮的噪音道:“走!”
三人三马远离桥头三步之后,数十丈长的桥身突然‘轰隆隆’地断裂了,猛然跌入护城河中,击起铺天盖地的水浪。
----------
安安的一些话:
很抱歉,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弄得我都没有办法专心写文,心情也很差。至于什么事我不方便在这里讲。只请大家原谅,安这段时间更新太没有规律。
安现在有新工作了,也是很忙。狼烟的更新,我尽量隔天一更吧,其它暂时不更。
很对不住大家。
生活…呵呵,真戏剧化…
第十一章 丞相墓前(1)
害怕再次被追袭,二人控制着蒙姜足足摸黑朝东南方向跑了三四十里路才算停下。算算时间,这晚是新年之后第一个月圆之夜,但云层掩盖,满月之光根本无法穿透下来。黑暗里的一路狂奔,不时误入树林,三人都被树枝刮得东倒西歪,又冷得够呛。
几人停下的地方是片小树林边沿,燕陌先跳下马,迫不急待地点燃了火折子。
“殿下打算一直这样带着他吗?”胭脂纵身下马,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以手指着不能说话又不能动、此刻正怒得快发疯的蒙姜,对燕陌说。
“他的马已经不行了,就是想带也带不了。”燕陌亦是喘着气道,看胭脂满面通红,体贴地解下身上水袋递给她:“渴了吧,先喝点儿水!”然后清理了地上的雪迹,将埋在深处的尚算干爽的落叶收集成一堆,点燃一堆篝火。
接过水袋喝了两口水,胭脂缓了缓神,又帮着他拾了些干柴,才道:“殿下,先替他解开穴道吧,好歹他也是一代名将。就算现在要杀了他,也起码听听他最后想说点什么。”
“也罢,这荒山野地的,谅他也跑不到哪里去。”燕陌抬手,隔空解穴。
“我杀了你——”马上被憋了半天的蒙姜得了自在,大叫着迅速地跃下马,朝着燕陌的方向挥了一拳过来,姿势像模像样儿的。只不过因为被点穴太久,一路上摸黑赶路,道路又崎岖不平,在马上被晃得晕沉沉的,加上他上了岁数,步形便有些踉跄。
燕陌见他还有些气力劲儿,轻笑着一手架住他看似来势凶猛的巨大拳头,一手飞快地点了他身上的麻穴。“手下败将!”
蒙姜当即软倒在地,愤怒异常,张口呵斥道:“燕陌,有种你就杀了我。我蒙姜一生征战无数,有生之年又得以踏破你雾烈河山,死而无憾。就算你回到廊、沧,也改变不了伟大的苍隐国雄霸天下的事实。”
“你的确该死!”胭脂冷冷地插了一句道。她痛恨这种野心勃勃的人,因为天下正是因为有了这种人,才有了战争。如果没有这样的人,就没有战争,百姓就不会有死难苦楚。她忘不了十年前那场突然而至的战争,因为那场战争,她成为了没爹爱没娘疼的孤儿。而两国交战三年以来,像她这样的孤儿不计其数,但他们不会像她那样幸运地被收养,而是浪荡着等待死亡。
燕陌为她的话怔了怔,看着她突然转变的脸,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也许你的确是位出色的将领,威风八面,功勋显赫,位极人臣。可‘一将功成万骨枯’,你的战功不过是建立在鲜血淋漓的杀戮之上。你有没有数过有多少妻儿老小因为你失去了家人?有多少年轻无辜的生命因为你断送前程?所以你是真的该死,就是死上一万次也不够偿还那些被你害得家破人亡的善良百姓。”胭脂寒着脸,指着蒙姜鼻子泄愤地骂道。
“我苍隐之帝原本就是明珠皇朝真龙后裔,琼土之皇。100多年前,尔等三国谋反分割自治,占我领土,夺我百姓,封疆为王,难道就不是通过杀戮得来吗?燕寒宠信奸臣,错杀忠良,还荒淫无道,整个雾烈朝野上行下效,百姓早就苦不堪言,改朝换代不过是水道渠成的事,就是我苍隐不动手,也会有其它国家动手。待他日雾烈整个归入我苍隐麾下,必将在我朝明君的统治下再现繁华。你等无知小儿又何以认定这是杀戮?”蒙姜不怒反笑,将胭脂的话一一驳回。
“简直一派胡言!我雾烈江山几时轮到你苍隐来指指点点?”见他将雾烈说得一无是处,燕陌气急败坏地道:“十年前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想不到你现在还是我的手下败将。不要以为你有点儿战功就沾沾自喜,有朝一日,我定将数倍奉还,铁蹄入主苍都。”
因为气得过分,燕陌额上青筯突起,抿唇如刀,眼里呈现出对苍隐的深刻痛恨,恨不得马上就将这些入侵者赶回老家。
“殿下,不必为他生气,这不值得。你的心装着雾烈,应该满怀仁爱,不应该与这位自以为情操高尚却双手鲜血殷殷的将军为伍。”胭脂略略劝慰着,将水袋重新交还燕陌手上,蹲在火堆边烤火,偶尔看看蒙姜。
“你说得是。”燕陌朝火堆上扔了几根柴,将水袋别在了腰上,想了想后,拔出疾电,用破布条仔细地来回擦拭着剑身,再问道:“胭脂,你说说,咱们应该怎么处置他?”
火光明媚,驱走了寒气,带来暖意融融。疾电剑身光亮如镜,在火光下泛出奇特夺人的光晕。蒙姜一时被晃得睁不开眼,等燕陌将疾电收入鞘中后,又变得直楞楞地,内心里先是疑惑他是怎么得到这把剑的,然后又叹道,难道这真是天意么?记得三年前,桓帝初攻雾烈之前,曾让负责占卜的巫师卜了一卦,卦相显示二剑归一当得天下。如今明珠皇朝最负盛名的两把剑各事其主,桓帝独步天下的梦想还能实现吗?还有追风逐月…望着名剑,望着宝马,望着眼前明明恨他入骨的两个人,蒙姜平静接了燕陌的话:“杀了我吧!”其实他只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去,既然再不能为桓帝效力、纵横沙场,那就有尊严地死去好了。这天下,应该是属于年轻的将领,他们会比自己要优秀百倍,会为桓帝夺取最后的胜利。
第十一章 丞相墓前(2)
“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去?”燕陌阴着脸,话声有些残酷的意味。
“这里是什么地方?”胭脂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没来由地打了个颤,将目光投去蒙姜身上,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虽然得以逃脱,那个狠劲儿十足的临昭是绝对不会放弃追踪他们的。此地还是不宜久留,得尽快弄清楚方位,也好赶路躲避。
被燕陌再次点穴后,蒙姜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胭脂,猜测着她的身份,这会儿听她问话,不由得轻嗤了一声:“乱坟岗。”
“既然是乱坟岗,那正好,你这老匹夫有伴儿了。”燕陌毫不引以为意地道,心想将他大卸八块丢在乱坟岗里与一堆冤怨灵作伴儿倒是不错的主意。
“殿下是想将他杀了丢进乱坟岗?”胭脂明白燕陌的意图,朝他确认着。
“正求之不得。何况能与风节高节的郑相为伴,是蒙姜的福气。”蒙姜一点儿也不惧怕,反倒磊落得很。他治军近三十年,心里清楚战中被俘者即使归还原营,也仍然是个死字。如今,他不正是那个被俘虏的人么?何况活了这么些年,他早够本儿了,何来惧怕?
“郑相?”胭脂反应敏捷地捕捉到了蒙姜话里的重要信息,一个箭步跨到半躺在地上的蒙姜面前,严肃地问:“快说,你所说的可是丞相大人郑硕?”
“不是他还有谁?”蒙姜爽快地答了话。
乍一听蒙姜说郑相在乱坟岗,爱憎分明的燕陌不禁火起,揪起蒙姜的衣领气急地咆哮道:“什么?你们把丞相大人的遗体扔在乱坟岗?”对他而言,父皇因失政兵败被俘,死得凄惨,一点儿也不值得同情;但是郑相则不同。燕陌从小就对他印象深刻,此人是才高八斗的治国之材,向来洁身自好,为官清廉,一直是雾烈百官的楷模。那时候,母亲总是让他以郑相为榜样立身立形,严于律己。赤奴沦陷后,一国之帝被人悬尸数日,郑相引疚,不惜自杀殉国,以谢天下,至今仍被人民传颂。
胭脂这下也闹不明白了。早些时候曾听说丞相大人死后,就连苍隐军团都对其忠烈之性所感动,特意为其造了一座正式的墓,让其入土为安。这蒙姜却说郑相在乱坟岗里,怎么感觉好像不太对呢!难道是他们为了收买人心才透出风声假传为郑相立了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