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安一脸痞相,把那女孩往前一推:“她喜欢沈安平。”
莫非静静打量着那女孩,走廊微凉的风撩起她细碎的刘海儿,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她略扬眉眼,声音软侬:“要表白应该去找沈安平不是么?告诉我也没有用。”
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一贯和顾平安同仇敌忾的关小宝也不爽了,她双手抱胸的往前一站,大姐大一般挡在顾平安身前,嚣张的接下话茬:“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么?”
顾平安只觉得这场面越来越脱离她的控制,她甚至有些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活了十几年,她第一次发现了自己身体里有一种令人恐怖的情绪,叫做嫉妒。
她双手一扬,让挡在她身前的关小宝让开,两步跨到莫非跟前,她个子稍微高一些,气势汹汹,让本就孱弱的莫非惊得浑身一颤,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顾平安都觉得自己凶神恶煞活像女金刚。
她还没说话,就听见身后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响起:“顾平安,你干什么?”不紧不慢,既没有责备,也没有亲昵。
顾平安顷刻间就酝酿出了笑意,懒懒的一转身,一脸无辜的说:“你觉得呢?”
沈安平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目光越过她落在莫非身上,良久,他才轻轻的笑了,对莫非说:“过来,我送你回家。”
顾平安也不生气,笑眯眯的拦住了莫非,声音冷冷的说:“我准你走了么?”
沈安平将她这样嚣张霸道的样子尽收眼底,他眼风一扫,又对莫非说:“不过来么?那我走了。”
莫非好看的眸子水灵的转着,欲说还休楚楚动人的模样饶是顾平安都觉得心动,莫非紧紧咬着嘴唇,一动不动。
顾平安也一动不动,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沈安平,而沈安平也毫不闪躲的盯着她。那一刻,沈安平肆意的与她对视让顾平安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美杜莎,让他变作石头才好。她紧紧的攥着拳头,禁咬的唇际一阵阵血腥气上涌。
她恨恨的挪开步子,给莫非让出道来,一字一顿的说:“请、好、走、”
——以下为新增——
那天顾平安就那么双手叉腰一副旁观者姿态的看着沈安平带着莫非离开她的视线。
沈安平临走前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顾平安一眼,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顾平安一怔,随即抬头不甘示弱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大约还是有顾忌,莫非小媳妇儿一般跟在沈安平身后,低垂着头,什么话也没说,直到他们走到转角,莫非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两步跨到了沈安平身边,轻灵可爱仿若落入凡尘的精灵。
那一刻顾平安突然有些后悔,她甚至傻傻的想,如果不是她老在沈安平面前提莫非,以沈安平冷淡的性子也许都不会去注意她。但她转念又想,像莫非这么优秀又可爱的样子,是个男生都不可能不去注意吧。
这么想的顾平安突然就觉得无力了起来。
关小宝见她不说话,推了推她的肩:“喂,你丫傻站着干嘛?演雕像啊?”她转头看见顾平安随手拉的那个女孩还在,眉头一皱,不耐烦的吼了一句:“还不滚!”
关小宝小霸王的流氓样儿彻底把那姑娘吓到了,人姑娘不住的道歉,书包一拎撒丫子就跑了。
顾平安看在眼里,翘着指甲咯咯的笑:“关小宝你整一臭流氓,你就嚣张吧,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收拾你!”
关小宝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的说:“大宝说了,能收拾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顾平安嗤鼻,鄙夷的说:“有哥哥了不起是不是?”
关小宝笑:“确实比你了不起!”
若是以往,顾平安就会特别得意的说:“沈安平不是我亲哥,胜似亲哥。”但这会儿她却怎么都说不出这句话,只扯了扯关小宝那件据说很贵很贵的衣服,嚷着:“快带我去喝酒!今儿个不醉不归!”
……
当顾平安扶着喝的烂醉如泥的关小宝出酒吧时,顾平安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儿叫自作孽不可活。
大约是关大宝这公子哥儿名号太响,她俩校服党竟然被放行进了酒吧,关小宝这疯子一碰到酒就跟眼绿了似地,没命的喝,也没个理由,本来想去买醉的是顾平安,最后顾平安不仅自己没喝上,还得累死累活的拦着关小宝。
夜晚凉凉的风把顾平安最后一丝酒意也吹得全无,关小宝全身虚软,走路跟飘似地,几乎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叫苦不迭的扛着醉熏熏的关小宝一路拖行。
她吭哧吭哧的还没走过两步,就看见不远处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夜灯朦胧,将那人的轮廓勾勒的异常清晰,盈盈的月光下,那人脸色铁青的看着顾平安的方向,他的表情极其阴冷,看向顾平安的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嫌恶。
顾平安只觉得这眼神极其的刺眼,因为顾太后也时常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可是与此相对的,他们看着莫非的眼神,都是欣赏和喜爱。
她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叫沈安平,只拖着关小宝继续前行,直到沈安平长腿一跨,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还没开口,醉糊涂的关小宝看到沈安平已经聒噪的嚷叫了起来:“鬼啊!有鬼!”她一边嗷嗷叫,还一边挥舞着拳头作势要揍他,她乱扭乱动让顾平安招架不住,顾平安挣扎着想抱住她,最后还是拗不过她的蛮力,眼见着关小宝直挺挺的摔到地上。她摔到地上还不知道疼,继续挥舞着拳头抱着路边的垃圾桶大嚷:“还我钱!于卫东!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顾平安啼笑皆非的扶额,无奈的叹气,她正要委身扶关小宝起来,手臂就被一股疾风一般力量握住。顾平安心知是沈安平,袅袅一回头,目光持续的清冷。
沈安平额头上青筋暴起,手上更加使力,他冷冷的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的喉结上下抖动,顾平安心不在焉的看着,她突然意识到了沈安平与她的不同。难怪她使了最大的力气还是挣不开他的手。
顾平安冷笑:“关你什么事?”说完,就要甩开他的钳制。
沈安平怒极反笑,堪堪放开了她的手。明明是笑着,模样却极其紧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你现在这算什么鬼样子?”
顾平安神经一紧,突然就有些惆怅。月盈则亏,顾平安一直知道这句话,此刻她才体味到这句话的真谛。自从莫非出现,她就一直觉得惶恐又患得患失,仿佛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切,有如镜中花,水中月,明明触手可及,却又杳之千里。
沈安平也好,妈妈也罢,明明都是她身边理所当然的存在,现在却也要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引起她们的注意了?这种感觉很累,累到她觉得无力。
原本还想顶嘴,却一刻也坚持不下去,她用疲惫的声音缓缓的说:“我是什么样子,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不要管我,不要自以为是的插手我的生活,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她的话就像暗夜里急速的鼓点,一下一下砸在了沈安平的脑袋上。
沈安平的瞳孔急速收缩,表情阴霾,仿佛龙卷风过境,满眼狰狞。
“顾平安!你难道不觉得你做事儿都任性的过头了?”他插着腰的手一伸,气恼的撩了一把头发,“我知道你在别扭什么!你是不是恨我今天拉莫非走了?”他狠狠的瞪她:“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和关小宝是大院儿里的孩子,不是街上的流氓太妹!如果我不去!你是准备怎样!要动手么!?”他的质问一字一顿抑扬顿挫的传进顾平安的耳朵,就像有人拿针扎着她的耳膜一样疼。
顾平安只觉得呼吸都开始有些凝重,一腔莫名的委屈直往上涌,她大力的推了沈安平一下,“你滚!你别找我借口!你就是心疼莫非!她不就你女朋友么!了不起了是不!本事了是不!你现在知道你在说谁呢么!你是不是疯了!!”她说完,又狠狠的捶了他一下:“就会教育我!你是我谁啊你!”
沈安平看见顾平安理直气壮的模样,只觉得一团熊熊烈火在血液中燃烧了起来,第一次,他失控的对顾平安吼道:“是你让我去追她的!你现在又对我发什么脾气!”
顾平安一怔,她做梦也想不到沈安平心血来潮的去追莫非真是因为自己,她瞪大了眼睛,倔强的说:“骗鬼呢!我让你追她你就追!可我让你对她好了么!而且我让你狠狠甩了她!你怎么不甩!这笑话真是太可笑了!你当我三岁小孩?!”
沈安平短暂失控后终是平静了下来,他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犹疑,他的中低音在逐渐沉寂的街道上响彻:“因为你没有告诉我,要多久甩了她。”
顾平安盯着沈安平的眼睛,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挺直了腰杆,此刻也不例外,她轻笑,默默扭过头来,也不再看他,自顾自从地上把持续胡言乱语的关小宝捞了起来,狠狠甩下几个字:“明天,有本事,明天你就跟她分手。我就信你!”
沈安平定定站在原地,衣袂飘飘,有如神祗,他从顾平安手中把关小宝拉了过来,恨恨的说:“顾平安,你最本事!”
“……”
第二天,沈安平和莫非分手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校园,顾平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战栗几乎站不住脚,前一夜的酒早已全部醒了,沈安平的话还言犹在耳。
虽然他语气是咬牙切齿,做的事儿却全是为她出气。她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剜了一下,空荡荡的疼。
从那天起,从前活泼爱笑的莫非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顾妈妈再三邀请也不去顾家玩,每次看到顾平安,莫非的眼睛里都充满了赤/裸裸的怨怼。顾平安看在眼里,既不会觉得兴奋,也不会觉得难过。
学校里都是有关于他二人的蜚短流长,顾平安只当没有听见一般,而沈安平,则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理顾平安。
两人都像隔了什么一般,不知该如何打破那些无形的隔膜。
顾平安表面上还是和关小宝插科打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心里却有什么情绪持续蔓延着,她只觉得这种情绪微妙到至今她都没有辨明。
他们这种类似冷战的状态,是在顾平安体育课打篮球摔断腿之后才被打破。
那一天,顾平安是看见沈安平也在篮球场上的,于是一贯懒散的顾平安一反常态,一直乐此不疲的追着篮球跑,直到莽莽撞撞的摔倒。
她倒在地上的那一刻,那样剧痛钻心的情况下,她却诡异的笑了。
远远的,她看见沈安平一贯平静无波的脸上突然有了表情。他扔下篮球,一步一步的走近她。他额头上有运动后晶莹的汗珠,短短的头发黑亮而浓密,表情却是臭的可以。
他凝着眉头,冷冷的问:“喂,还活着么?”
顾平安咬着牙忍痛,却还笑着:“好像腿断了,看来,你要背我回家了!”
沈安平鄙夷瞪她,却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滑稽,他略显别扭的说:“我凭什么?”
顾平安舒了一口气,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和沈安平闹过这么久的别扭,此刻,她只觉得一切都变得美好而妙不可言。她喜笑颜开的说:“沈安平,拒绝女人的男人,可不是好男人。”
……
第十四章(补齐)
沈安平是不是好男人,不同的人总有不同的界定,但之于顾平安,沈安平就是沈安平,他就是她顾平安的,任谁也抢不走。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既幼稚又霸道,可是沈安平偏偏就是要命的吃她这么一套。
认识沈安平的人都知道,沈安平这辈子都是拿顾平安大小姐没辙。
正因为如此。她才敢肆无忌惮的向沈安平提出这样那样完全强人所难的要求,而沈安平就是那么闷声闷气挖空心思的一一给她达成。
而莫非,就是他们之间彼此试探的牺牲品。
顾平安曾经有过觉得对不起她的想法,但是随着顾妈妈对莫非越来越好,她的愧疚感也一点一点减少。有时候顾平安背着书包回来看着莫非和顾妈妈在厨房忙活的时候,听着莫非一口一个“妈”叫唤的时候,她只觉得专属于自己的王国,已经一点一点被莫非侵蚀。
年少的时候恨意总是那么分明,她从来没有好声好气的和莫非说过话,即使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顾平安也会故意给莫非难堪。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恨意逐渐消磨,可是有些心结,就是那么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横亘在那里,忘不掉,放不下。
这种感觉就像吃石榴的时候无意吞下了石榴籽,不大不小,划破了喉咙却也不是不能忍受。
周末的时候沈安平还是于百忙之中抽出了时间陪顾平安回家。原本是顾平安提出来要回家的,最后她却一直皱眉不展,一脸苦瓜相。沈安平瞧在眼里,自然是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他偷偷瞟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干嘛不高兴,不是你说想回家做孝女么?”
顾平安头也没抬,只轻轻斜了沈安平一眼:“明知故问。”
沈安平眯眼声辞咄咄:“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记仇啊?这都多少年了啊?还记得呢?”
“我不是记得。”顾平安缓缓抬起头来,毫不掩饰眼中的疲惫:“我是从来没有忘记过。”
“……”
关小宝这丫曾经不怕死的说过:“顾平安这人儿,整一公主病,老看人不顺眼,又小气又记仇,谁惹她谁倒霉。”
这确实就是顾平安,她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嚣张和乖戾,她讨厌拐弯抹角,讨厌矫情,可她偏偏就是这么一人儿。
沈安平稳稳的打着方向盘,目不斜视的开着车,眼前一个红灯,他顺势停下车,看了一眼高高悬挂的红灯,慢慢回过头来观察着顾平安的表情。片刻后,他突然伸手将顾平安细碎的头发捋到耳后,她白皙的脸颊瞬间从浓密的黑发中得以解脱。顾平安一怔,这样毫无掩饰的让人观察自己的表情让她觉得异常没有安全感。她抬头,纳闷的看着沈安平,没好气的问:“干什么?”
沈安平轻笑,心不在焉的回答:“老爱披头发,其实扎辫子更好看。”他状似无意的拨弄着顾平安的头发,漫不经心的说:“有些东西,你越在意你才会觉得哽得慌。”
顾平安还没回话,红灯闪了几下就变为绿灯,她脚底一麻,就听见引擎作动的声音,原本想说什么,一瞬间就忘了个干净,只怔怔的看着沈安平发呆。
她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一进门就被顾妈妈捉着又是化妆又是搭配衣服,当她是洋娃娃一般的折腾,她看着顾妈妈眼弯弯的笑着,眼角的细纹有些刺眼,顾平安只觉得恍惚,原来岁月也会在太后的脸上留下痕迹。她略显苦涩的笑着,她知道太后为什么打扮她,多半一会儿是有饭局的。
顾太后总是希望她能和莫非和平共处,她自以为是的在莫非和顾平安之间推崇着天下大同,人人平等的思想。顾平安一直不解太后这么宠她的一人儿,怎么就那么喜欢莫非呢?
漂亮的孩子海了去了,聪明的孩子也海了去了,为什么这人偏偏是莫非呢?
她最胡思乱想的时候,曾经冲动的逼问顾爸爸:“爸爸,你说实话,莫非是不是妈妈的私生女啊?还是我和她在医院被搞错了?!妈妈对她比对我还好!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你说实话,不是亲生的我就认了!”
当时的顾爸爸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复杂和欲言又止,他一直抽烟,一直沉默,烟熏朦胧中,顾平安就突然害怕了起来,她原本还想问下去的,可她就突然不敢了。
因为她害怕,她害怕真相不是她想要的。
顾妈妈打扮完了顾平安就顺势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她轻叹一口气,颇为语重心长的说:“莫非这孩子回来了,今儿个她妈妈做东,请你们几个莫非以前的同学一块儿吃饭。”
顾平安心不在焉的拨弄着梳妆台前的双面镜,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顾妈妈见她态度并不似从前的强硬,欢欣溢于言表,她慈爱的摸了摸顾平安的头,赞许的说:“这才是我的姑娘。”她眯着眼笑着说:“听安平说,你一直和莫非吃醋啊?”她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双新买的高跟鞋递给顾平安。
嘴里还喋喋不休的说:“我啊,这辈子就是欠了你们爷俩了,累死累活你们就不记得我的好了!莫非那孩子妈妈也是觉得可怜,就对她好了点,你就不乐意了啊!你不记得你小时候老看到山区的孩子就说人家可怜,还把自己的东西都送给人家呢!”
顾平安见她有继续发散思维的趋势,开始有些不满,她皱了皱眉,冷冷的说:“是不是没完了?”
顾妈妈不满的撇了撇嘴,“你这孩子哪有当女儿的样子啊?”
顾平安上下打量着顾妈妈,斜睨她一眼:“那你哪有当妈的样子?”她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和她见面是相亲么?搞这么正式干嘛?”
她重重吸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吃饭?”
“八点。”
“行了,出去吧。回来一路颠的慌,我歇会儿。到时间喊我就行了。”
“……”
顾妈妈有些不甘愿的离开了顾平安的房间。顾平安亲眼看见她出去,又关上了门,才卸下了一脸伪装的笑脸。有些颓然的坐在梳妆台前。
顾平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上了妆以后明显精神了许多,顾妈妈的技术越来越跟的上时代了,硬是把她这腐朽都化为神奇了。
只是她还是觉得镜子中的人,笑的有些勉强。
正当她在发愣之际。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沈安平。
“喂。”沈安平的声音略显愉悦,听上去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顾平安有些意兴阑珊,懒懒的问:“干嘛?”她话音未落,就听见自己房间的玻璃被砸的“哐当”一响。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小时候沈安平要带她出去使坏的暗号。远远的砸一块石头,于是顾平安就使尽全身解数撒谎好出去撒野。
顾平安握着手机咯咯的笑着,边笑边往窗边走,电话里还不依不饶的说:“我知道你沈大少有钱,但是咱家的玻璃可不是乱砸的,你不怕一排枪对着你啊?”
沈安平轻笑:“怎么这么慢?”
顾平安移步到窗前,撩开窗帘,一低首,就看见了站在她家楼下的沈安平。
他抬头满脸笑容的看着顾平安。眉英鼻挺,一双眸子深深的看着她,波光潋滟的闪着一整片的温存。
顾平安随意的揣着窗帘上的绳结,笑意盎然的与楼下的沈安平对视:“沈大少这是干嘛?出什么好事了?”
沈安平也笑:“你猜。”
顾平安翻了个大白眼:“不猜!爱说不说!”
沈安平也不再卖关子,略显孩子气的说:“老头子不在家。我可以不用挨揍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
顾平安撇嘴:“无聊。”
楼下的沈安平缓缓向前了几步,缩短了和顾平安的距离,顾平安低头,他们之间几乎成为平角的角度。
沈安平压低眉眼,轻声问:“不开心么?”声音很轻很轻,像一阵风扫过耳廓,顾平安只觉得又痒又麻。
她有些麻木的否认:“没有。”说完,还十分生硬的接了一句:“看不看我的新鞋,我家太后给买的,高跟鞋又多一双出来了!”她努力让自己笑的云淡风轻,让那些别扭的情绪更加不着痕迹。
哪知沈安平这缺德的,直接一句:“别给我看脏东西。”
顾平安气结,大怒,对着电话里大吼:“你给我滚!!!”
看着顾平安歇斯底里的样子,沈安平却是找死的笑了出来,他清越闲适的翩翩公子哥模样煞是赏心悦目,只听他懒懒说道:“这才是我的平安,垂头丧气算什么样子?既然被比较,那么就努力做赢的那一个。”
“顾平安,不要迷信,没有你赢不了的人。”
“……”
——以下为新增——
顾平安一直笑,她也不知道心情为什么就突然明媚了起来,她矮眉温和的看了一眼沈安平。他还站在原地,长身玉立,他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一些,深秋萧瑟的风吹乱了他的发型,却又塑造出另一种颓废的美感,沈安平每次不经意的一颦一笑,都唇红齿白,比起现在当红的小生也是有过之无不及的。银白的月光淡淡地,通过枝叶罅隙稀稀疏疏的漏下,斑驳的光影给他镀上一层浅浅的光影。
他不经意的抬头,一只手握着电话,一只手懒懒的挥了挥。顾平安只觉得一瞬间像坠入了幻境中一般。
顾平安盯了他半天才淡淡开口:“我不想输,但是也没想过要赢。”
沈安平轻笑,没有将话题继续下去:“不是说给买新鞋了么,一会儿穿出来看看。”
顾平安想了想,把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不是说我是脏东西么,不给看了!”
电话里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他们已经很久不曾这样,顾平安站在窗前,窗帘换了几次了,甚至房间也重装过,可是她就是觉得好像一切都没有变一样。从小到大沈安平最爱欺负的人是顾平安,但他最护着的也是顾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