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安一听见沈安平的名字,先是一怔,然后蹙眉:“你哪天能不在我面前提沈安平我就烧高香了!烦死了。”
电梯配合的打开。顾平安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离开,只留下关小宝一人诧异的在她背后骂骂咧咧:“找抽了吧你!沈安平那孽障惹你你冲我发个什么脾气啊!”说完,还不解气的冲公司观景的花盆踹了一脚,才赌气的往停车场走去……
顾平安也不知道为什么冲关小宝发脾气,但是此刻她就是有些不想听到有人把她和沈安平扯到一起去。
她一个人走到地铁站,地铁站人头攒动,下班时间这里总会让顾平安感觉咱国家计生革命还尚未成功。
她直挺挺的站着,脚后跟一直一阵一阵的生疼。她索性脱了鞋子拎在手上,光脚踩在地上。她这一另类的行为让一干行人都好奇的注视着她,偶然一两个不长眼的视线与她对视,她都会恶狠狠的瞪回来,口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看什么看!耍流氓啊!白看不用给钱啊!”她说的气势汹汹,活脱脱一特殊行业从业者的模样。她这样子要被她家太后看了去,大概又是少不了一顿狠骂。
她挎着包心里还在胡思乱想着,她的思绪太过纷杂,一点头绪都没有,一会儿算了自己的例假,一会儿想到自己的存款,一会儿又想到太后的生日……
总之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地铁来了,人流一拥而上,看着玻璃窗里挤得几乎没有缝隙的车厢,顾平安撇了撇嘴没有上。正当她在发愣之际。她突然感觉耳畔一道温热的呼吸轻轻的一扫而过。顾平安敏感的猛一回头,就看见毕冉那张熟悉而又有几分陌生的脸孔,他无害的笑着:
“嗨。”
顾平安瞪他一眼,转过头来没有理他。
毕冉倒也毫不在意,安静的站在她身边,看到她赤脚站着,眉头一皱:“怎么鞋都不穿。”再一看她拎着的高跟鞋,眉间更是形成了浅沟深壑:“不会穿高跟鞋就别穿啊,本来就高了还穿什么高跟鞋啊,要把天戳穿啊!”
顾平安突然就觉得轻松起来,笑的十分邪魅,故意转着音调说:“干嘛,心疼了?”
毕冉一挑眉,点头:“当然。”
顾平安没想到他竟变得如此滑不留手,一时也不知道拿什么话说他,只转过头继续看着深色的轨道发呆。
“你今个儿怎么这么蔫了?怎么,和你姘头吵架了?”
顾平安一听到“姘头”一词就皱起了眉头,她还是不能习惯自己以外的人诋毁沈安平。
“什么姘头不姘头的?我能把你这行为看做吃醋么?”
毕冉还是笑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充满了戏谑:“怎么,我吃醋你也要管啊?”
顾平安不爽:“滚远点成不?懒得理你!”
“真的?”毕冉双手抱胸作势要走,却又回过头来:“真的要我滚?你姘头马上可要出大事儿了!你真要我滚?你一点都不想知道?”
顾平安只觉太阳穴一跳,拔高了嗓子嚷了一句:“回来!”
毕冉却是不依不饶,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不成,咱顾公主要我滚呢!”
顾平安心一横,牙一咬:“这么着吧!你告诉我,我就亲你一下。”
毕冉一听,被逗乐了,一脸不受美色所惑的模样,义正言辞的拒绝:“才不呢,那我岂不是亏死了,又要被你吃豆腐又要告诉你消息!”
顾平安面子里子都丢了,气得银牙直咬,狠啐一口:“谁稀罕!”说完,重重把鞋子往地上一扔,重重的踏了两下,又把鞋子穿上了。
毕冉见她真的生气要走,赶紧拦住,还是那样不紧不慢的模样,一脸浪荡:“真要走啊?”他眉头一扬:“刚准备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得了!”
看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顾平安倒也不怒了,她笑得极其甜美,却又仿佛是淬了毒,慵懒的摆摆手,“姑奶奶我改变主意了!仔细想想,我亲了你,你又不告诉我了,那我才亏死了呢!”
她说完,还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衫,挺直了背脊对站在她面前的毕冉说了一句:“好狗,不挡道。”
——以下为新增——
毕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底还是一片深邃。他若有似无的笑着,嘴角微微弯着,像是忠告一般对顾平安说:“顾平安,你要记得,每个人的耐性,都是有底线的。”
顾平安没有抬头,她只觉得这句话很耳熟。好像大家都很喜欢对她说这句话呢!先是沈安平,然后是毕冉。
他们都忠告顾平安,他们的耐性有限,话里有话的提醒她别任性过头。但她从来没有求过他们要对她有耐性不是么?她知道他们都是众星捧月,身边不乏女人的人,而她也没有试图去改变他们的生活状态不是么?她总是看着身边心思细腻的女人不断的猜测着男人的心思,最后依旧逃不过分歧,逃不过分离,和她保持原状的结果是一样,所以她一直忠告自己,不要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
她一直是这样,如同沈安平说的,她就是只张起了一身刺的刺猬,不要为了靠近她试图拔掉她的刺,那只会得到玉石俱焚的结果。
地铁再次到站,人流一拥而下,声波如潮,顾平安站在纵横交叉的人流里,脑中有些空白,她只觉得无奈,轻轻一笑,依旧我行我素:“毕冉,其实你以前说的是对的,我们这辈子都应该不见面的。”
她说的轻描淡写,连表情都没有变,同时,她也成功的看着毕冉的脸色一分黑过一分,到最后,那浓墨重彩的眼睛里只剩怨毒的怒火。
“随便你!”毕冉拂袖而去,头也不回,平日的风度和修养不复存在。
顾平安站在原地,看着毕冉离开的背影,歪着脑袋静静冥想:其实从来她就没有先离开过谁,不管是沈安平还是毕冉,都是他们先气急了离开了她。
而她,已然习惯了留在原地,不管是谁回头,她都在那里。
这种感觉,才是真正无奈的。
顾平安破天荒天还没黑透就回到了自己的小窝。饭也没吃,自己胡乱煮了碗面就凑活过去。
她搬了张椅子坐在阳台上,天空渐低,铅色的云块一点一点堆积推移,最后成功淹没了那片蔚蓝。阴云遮天蔽日,弥漫在城市的上空,没一会儿,一场雨就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冷冷的风夹杂着雨飘进屋内,顾平安看了看地下的水渍,懊恼的起身关上了窗子。
窗帘并没有拉起来,细细的雨丝纵横交错的刮在玻璃窗上,像某位不知名的后现代主义画家的行为艺术。远处时而劈闪的闪电在浓漫的雨幕中显得异常妖异,灰色的楼群时明时暗,顾平安只觉得心中一片烦闷,她静静坐着,欣赏着这美妙而有些恼人的雨景。
毕冉愤然离开的时候,还是没有告诉她沈安平是出了什么事儿。其实顾平安并不相信会真的有什么沈安平解决不了的事儿,但是毕冉说出来她还是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考虑了很久,她还是摸索着把手机掏了出来,给关大宝打了个电话。
“哎哟,今个儿天下红雨了么?顾大小姐给小人打电话了?”关大宝和关小宝一样痞里痞气没个正形。顾平安习惯的不理会他那些聒噪,开门见山的问:
“给我说老实话,沈安平是出什么事儿了?”
关大宝微怔,噤声,有些为难的说:“这事儿太复杂,不好说。”
“没事儿,那你捋捋再说。”
“你这不是为难我么!沈安平那小子你还不了解啊!报喜不报忧的!”
顾平安这么一听,心里更是百感纠结,也急了:“让你说就说,哪那么多屁话啊!”
关大宝投降:“行行行,姑奶奶,真服了你了!沈安平的事儿净问我,我是他什么人儿啊!要命!”
“少扯淡!说重点!”
关大宝举着电话,回想起这两天沈安平情绪低落的模样,再联系电话里这祖宗拐弯抹角却不去问沈安平,心底大概就猜到了几分原委,想了想,心底就有了主意,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的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
顾平安静静的听着,越听眉头就皱的越深。
沈安平的公司被牵扯到违规贷款的事儿里去了。这事儿的中心人物是A城顶出名的一官爷,正被双规着,沈安平被牵扯到他身上,要假的还好,要真的,沈家那严肃的老头肯定饶不了沈安平。
顾平安并不担心解决不了,她只是不想沈安平和沈父再起冲突。
她一直在想要不要给沈安平打电话。她站在阳台前想了很久还是没作出决定。
起身给自己泡一杯咖啡,打开了速溶包顾平安才发现饮水机里的水早已喝完,她也忘了打电话让人送。只得吭哧吭哧捣腾着吸壶来煮。
咖啡粉遇到水蒸气开始相溶,变为深褐色的液体,在吸壶中开始轻轻跳跃起来,勾起涟漪阵阵,香气渐渐氤氲,整个房间里盈满了咖啡的香气。
冲好的咖啡味道有些苦涩,顾平安又加了一勺奶精。
沈安平最讨厌她这种糟践身子的行为,每次一到她屋里就会把她屯好的东西扔个七七八八。
顾平安举起杯子端至嘴边,热气氤氲,她眼前一片朦胧,浅啜一口咖啡,顾平安只觉得加了奶精的咖啡还是味苦。她挺直了背脊,站定,目光移向窗外。
阴雨还在继续,雨幕让外面的世界可见度变得很低,逐渐亮起的霓虹灯也在朦胧雨幕中忽明忽暗。城市的浮华就这么被遮掩,叫人辨不清方向。
手机在她右手把玩已久,最后心一横,拨通了那个早已熟记的号码。
整整响了十几声才接通,期间的等待是史无前例的长,长到顾平安几乎就要心生怯意挂断了。
沈安平此时正伏在办公桌上小憩,今天一整天开了大大小小六个会议,每一刻都集中了精神绷紧了神经,生怕自己有什么不妥的言辞。
他没有看名字就接起了电话,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倦意:“喂。”他话一说完就拿远了看了看名字,随即皱眉,试探的问:“平安?”
顾平安脑子一轰的一热,刚才一直想给他打电话,可真的打通了却不知说什么,只结结巴巴的说:“没,打错了。”
沈安平眉头一皱,嘴角的弧度却可疑的扬了起来,他竭力压制着心里的躁动,淡淡而威严的说:“给你机会重说。”
顾平安吐了吐舌头,几乎可以想象沈安平此刻的表情,毕冉是凶巴巴的皱着眉头,却又耐心极好的走到窗边信号比较好的地方接她的电话。
关小宝以前常常说,沈安平对你啊,那就是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顾平安听了去,只觉得心底有一股极其舒适的甜味儿,这滋味儿让人欲罢不能,肝脑涂地,却又患得患失。
她想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问:“你公司里,是不是出事儿了?”
沈安平声色一沉:“谁说的?”
顾平安十分讲义气,第一时间就出卖了关大宝,理直气壮的说:“关大宝说的。”
沈安平笑:“他的话哪儿能信啊,胡说八道,添油加醋还带勾个欠儿!”
顾平安心放下一半儿,但还是不能尽信:“真的么?但是好像我听人家也在议论呢。你确定没事儿么?”
沈安平欠身,慵懒的捶了捶略有些酸痛的肩头:“没什么大事儿,能解决。”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别掺和。”
顾平安一听,立刻蔫了,她了解沈安平,只要是他无法解释或者不想深谈的话题,他总是用这样的话来闪避,这也就说明了,事情并不像他说的那般轻描淡写。记忆里的沈安平一直是个顽固的逞强派,大约是性情使然,他从来不允许自己输,也从不在人前示短,露怯,即便是举步维艰的时候他仍旧保持着气定神闲。
这也成为顾平安最担心的地方,像他这样的家世,遇到这事儿回去找老头耍耍赖也就解决了,而沈安平偏偏是个犟到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人,报喜不报忧,更别提回去向老头服软了,到时候事儿传到沈父耳朵里,少不了又是一顿剑拔弩张。
这不是顾平安想要看到的,她抬头看了看日历牌,小声说:“沈安平,这星期咱们一块回家吧。”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顾平安耸耸肩:“突然想做个孝女了。”
“我叫司机送你回去,我有点事儿。”
顾平安双眼直勾勾的望着窗外,末了,略有哽咽的说:“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这么生分了?”
沈安平沉默,末了轻叹一口气:“别给我整儿猫尿,我跟你一道回去。”
“……”
沈安平永远赢不了顾平安,这是他一直都懂得的道理。不管何时何地,只要顾平安双眼一红沈安平就心疼的恨不得跟她下跪喊娘。
有时候,缘分这玩意儿,就是最不可能的可能。
他电话刚挂,关大宝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十几年的兄弟也没什么招呼,弯儿都不绕一个。
“怎么样,咱顾公主给你打电话了?”
沈安平懒懒的敛眉,声含愠怒,却又不露声色:“你老实说,你都胡说了什么?”
关大宝笑的直点头:“我就实话实说呗,不过说的是昨天儿的事实。”
沈安平笑的极其阴鸷:“你就给我裤裆里拉胡琴,胡扯蛋吧!等我见了面儿再收拾你!”
“哟哟,过河拆桥了不是?要不是我顾公主能给你打电话!你丫就是个白眼狼儿!”
“是么?”
关大宝也不理会他的威胁,只压低了声音,“风流倜傥无所不能的沈少,你这回是真动凡心了?”
沈安平轻笑,眼风横扫,对着电话那端的人徐徐吐出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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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了周末回家,顾平安少不了给顾妈妈打了个电话。顾妈妈其实一直心疼着不想顾平安出这么远工作,自小没离开过身边儿的孩子一会儿远的毛都摸不到,顾妈妈一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每回她打电话回来,顾妈妈总是少不了一顿数落,心里却又欢欣的很。不过她嘴上从来是不愿服软的,不依不饶的怪罪:
“怎么,回来看看我们死了没?”
顾平安也厚脸皮惯了,撒起娇来跟喝水吃饭一般平常:“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家了。”
“呸。”顾妈妈狠啐一口:“我才不信呢!”
顾平安撅嘴,故作为难的说:“那好吧,本来特想回家,妈妈不想我回去,那我就不回去吧。”说完,还无奈的重重叹了一口气。
“作死!你这死丫头就会气我!你死外头得了!我还省笔嫁妆!”
顾平安呵呵的笑,“爸爸周末在家的吧!”她还指望要是沈叔揍沈安平她爸爸能帮着拦点儿呢。
“你这死丫头就知道你爸!我对你多好你都只记着你爸!”
“别吃味儿啊妈妈!我这不是都想呢吗!”
“滚蛋吧你!”顾妈妈嘴角含笑的骂着自己的姑娘,末了,突然想起了点敏感的事,收敛了脾气,突然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平安,你出去这两年,是不是一直记恨着妈妈呢?”
顾平安的笑容凝结在嘴角,有些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声音也变得冷冷的:“怎么又提起来了,”顾平安皱眉:“早忘了的事儿!”
顾妈妈只觉得辛酸,喉间一阵添堵:“孩子,别和妈妈记仇,你要知道我把你带到这世上我也不容易。”
“知道了。”顾平安心尖一颤,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妈妈,你怎么了?”
顾妈妈暗暗抹泪,吸了一口气,直白的说:“平安,这回你别走远了,你不在妈妈身边妈妈怪想你的。”
“到底怎么了?”
顾妈妈只想着要来的也躲不掉,心一横:“莫非那孩子,明个儿回国。”
“……”
第十三章(补齐)
顾平安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和口气回应顾妈妈扔下的这个重磅炸弹。熟识顾平安的都知道,莫非绝对是她的雷区,谁跟她提这人她就跟谁翻脸。
可是有些人,越是刻意不提,却越是显示出她的与众不同。
顾平安顺风顺水一二十年中最令她挫败的人大概就是莫非,两人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同班同学,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免不了被大家拿来比较,偏偏莫非又和沈安平是一国的,优秀的不能再优秀。除了家世,顾平安几乎没有赢过莫非的东西,而偏巧的是,一贯护她如珠如宝的顾妈妈对莫非也是疼爱有加,甚至认她做了干女儿。
她不仅抢夺了顾妈妈的独宠,同时她还是沈安平的初恋对象。莫非的美丽和优秀总是让人趋之若鹜,她的好脾气也为她积聚了良好的人际关系。
比之顾平安,莫非实在讨喜的过分了。
作为被拿来比较的那个参照物,顾平安常常觉得无力,她隐隐总是有种危机感,这种危机感来自莫非。
她初三的时候,韩剧《蓝色生死恋》正风靡全球,顾平安每次看到心爱和恩熙被抱错,又被揭穿的那一段她就哭得稀里哗啦无法自持。她一直自我带入,认为顾妈妈对莫非过分的宠爱是因为她们抱错了。这样越来越扭曲的猜忌也直接导致了母女二人的矛盾。两人时而因为莫非争吵,最严重的一次,顾平安收拾了东西搬了出去,一搬就是两年。
莫非后来出国留学,顾平安和妈妈的关系得到了很大的缓解,但是她心里始终有些难解的结横亘在那里。
沈安平不只一次的问她:“你是讨厌莫非,还是讨厌顾阿姨?”
顾平安总一本正经的回答:“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独立。”
面对大家探究的目光,顾平安总是没心没肺的笑,仿佛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不爱在人前示弱,这是她活受罪的骄傲。
每每无人的时候,她才会认真审视自己心上因为挫败而产生的伤口。她明明总是小心翼翼,却还是抵挡不了那些成长带来的血肉模糊。
“平安,你要知道,你永远是妈妈的孩子,血缘永远不会变。”顾妈妈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很明显,顾平安叛逆的那些行为自己做来快意,对妈妈而言无疑是巨大的伤害。
顾平安一只手拽着窗帘,双眼呆怔的望着窗外的一世繁华,以往飞扬的眉目此刻显得落寞异常,她幽幽的问:“如果我们没有血缘呢?”
一贯聒噪的顾妈妈逐渐沉寂,声音里有些无可奈何的苍凉:“这辈子我们就是母女,你叫我怎么回答这样完全不可能成立的假设?”
顾平安屏息,片刻后轻叹了一口气,生硬的转移话题:“你们要给她接风么?需要我演壁花么?”
顾妈妈小心翼翼的说:“其实也可以不用,如果你不喜欢的话。”
“没必要,我会出现的,不过你别指望我多喜欢她。”
“她始终是姐姐。”
顾平安蹙眉:“我记得我是独生女,哪来的姐姐?”
顾妈妈一噎,马上嬉皮笑脸的哄着她:“妈妈的干女儿也是你半个姐姐,趁这个机会冰释前嫌吧!”
顾平安没有说话。
她的思绪飘回初中。那是她和沈安平插科打诨最严重的时候。沈安平的花心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沈安平俊朗的眉眼,颀长的身形让他被一帮花痴的小姑娘拥护为“校草”,而彼时,顾平安则和关小宝是年级里出名的混子。
十三四岁的年纪总是叛逆的叫人恨得牙痒痒,当事人却浑然不觉,回想起那时的情形,顾平安总会窘迫的憋笑。
那时顾平安因为顾妈妈和众人比较的关系,特别讨厌莫非,总会拾掇沈安平去追莫非,然后再狠狠把她甩了。
现在想想,她只觉得自己漫画小说看多了,像莫非那么优秀的女孩,谁会舍得伤害呢?
沈安平后来真的和莫非在一起了,他还是一贯的不羁,和莫非在一起了也没有减少和顾平安的亲近。顾平安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看沈安平总一万个不顺眼。见着他就和他吵得不可开交,为了冰棒可以吵,为了一块牛肉可以吵,为了一块橡皮也可以吵。
直到沈安平彻底烦了,斜飞入鬓的眸子愤然倒竖。
他说:“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顾平安讽刺的笑着:“你见过有人提前三十年的么?”
“那你最近是怎么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安平瞳孔急速的收缩,又缓缓的张开,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急怒的扬眉,随即拂袖而去,不再与她争辩。
放学的时候沈安平难能的没有等顾平安放学,而是玉树临风的靠在她们班门口,等着去办公室向老师汇报工作还没回来的莫非。
那天顾平安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揪着班里一个喜欢沈安平的女生说:“你是不是喜欢沈安平?”
那女孩看着看顾平安一脸凶神恶煞,吓得够呛,嗫嗫嚅嚅的说:“是……”
顾平安邪肆的一笑,拎上她的书包,“走,今儿个咱要大胆的表白!”
于是顾平安拽着关小宝堵住了刚从办公室出来的莫非。
莫非还是一如既往温柔美丽,明知顾平安不喜欢她还是有礼貌的说:“有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