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Sun讲述着这几年在意大利的生活,欧洲国家对于亚洲人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排斥,他应该吃了不少苦,但是他的讲述听不出一点辛酸,珊妮开始打心眼里佩服他。她一直觉得,擅于掩饰也是一种能力。至少她不懂得,或许她真的不聪明,不懂得怎么让自己更快乐;不懂得,把悲伤埋在离心脏最远的地方,让疼痛减低……
“……”
“和意大利人谈话要注意分寸,一般谈论工作、新闻、足球,不要谈论政治和美国橄榄球。意大利人忌讳交叉握手,忌讳数字‘17’。”
“这么奇怪?”
他耸耸肩,“谁知道呢,每个国家都有些怪癖。”
“那倒是,谁说中国人不奇怪呢,见人就问吃饭了没,也挺另类。”
“那你呢?”Sun微微偏头,黑色瞳仁让珊妮一瞬间恍惚,似乎从前也有个人这样问过她,“那你呢?”,那样熟悉的语气,似乎不是很久以前,却让人觉得已经是沧海桑田,覆水难收。Sun五官精致,眉眼里夹杂笑意,气质和那个人完全不一样,虽然看起来不羁又有些玩世不恭但是让人觉得很亲切,而那个人,是遥不可及难以触碰的远,那么不真实,
“Sun,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英俊?”
“……”
很晚才回,和Sun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孤单,一个人呆在空空的房子里才觉得寂寥空洞,她不认为这是“家”,她的意识里只当是在罗马住的房子,更像牢笼,她不想在这里,却无处可去,像流浪者,漂泊着不知道何处是归途。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盯着天花板,想起了妈妈,嘴角涌上一丝苦笑,每次在陌生的地方总会想妈妈。世界上谁都会改变,只有母亲是孩子最深的眷恋和依傍。
而现在呢?感觉就像成了一个没人牵挂的人。好寂寞。以前一直学着做一个好孩子,现在孩子是做不成了,或许只能学着做一个好妈妈。摸摸肚子,这是个生命力很顽强的孩子,虽然存在感很缺失,但是非常勇敢,她放弃生命的时候他(她)也没有放弃。也许她真的一无所有了,但是至少她还拥有一次新生,这种新生与风月无关,与爱情无关,只是母子连心的一种默契,一种牵绊。
也许,这个孩子能让她的世界再度姹紫嫣红吧……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睁开双眼已是早晨,醒来看着陌生的一切猛怔了一下,片刻冷静后强迫自己接受身在罗马的认知。
起床简单洗漱后径直下楼,经过特雷维温泉的时候停下脚步,掏出昨天Sun走时留给她的欧元,都是整钞,没有硬币,有些失望,一转身正撞上一个宽阔的胸膛,那人顺势把她抱了个满怀,珊妮尴尬异常,立刻弹出,
“I’msoSorry……”窘迫地抬头正对上Sun灿若星子的眼眸,见他一脸戏弄,珊妮的尴尬立时消失,黑着脸瞪着他,他满脸事不关己的说,
“你自己撞进来的,不关我的事。”
珊妮气恼,又无奈他说的是事实,确实是她没有注意,非常无辜的成了——投怀送抱?珊妮猛的踩了Sun一脚,看着他疼得龇牙咧嘴,怪模怪样,珊妮感到阵阵快意。
正准备走突然想起什么又折回头,一只手伸向Sun,
“干嘛?”Sun头也没抬,语气里充满怨念,像孩子般记仇。
“给我个硬币。”
“没有。”
珊妮作势要踩他另一只脚他才慌忙递了一个硬币给她。接过硬币珊妮小心的放在手心,背对喷泉,双手合十,轻闭眼睛。
“希望孩子能健健康康的来到这个世界。”轻声呢喃。
许完愿轻轻把硬币抛向后面。一枚小小的硬币成了希望的载体,不管特雷维是不是真的能将愿望实现,至少曾经有过愿望。
Sun急急凑上来,好奇心驱使连疼痛都忘了,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你昨天还不愿意许愿呢,不是说不可能实现吗?”
“昨天的和今天的不一样。”昨天的愿望关于爱情,爱情已经死了,又怎么来实现?今天的梦想关于未来关于新生,意义当然不同。
两人并肩往Poppy的方向走,早晨的罗马古城韵味十足,宗教风格的建筑物在金色的阳光下显得庄重肃穆,仿佛还能见到几百年前的荣光。珊妮并不信仰宗教,但是看着原地朝圣做礼拜的人们还是驻足投以目光。感觉信仰这种东西也能耳儒墨染,看着人们在膜拜同一样东西严肃真诚的样子,会不觉让人觉得与之相关的一切都变得神圣。
到达Poppy时已经九点多,珊妮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温牛奶,Sun去了洗手间。一个人坐着无聊,拿起手边一本全英文杂志随意翻开着。对面的椅子被卡拉珊妮以为是Sun也没有抬头。
“我们又见面了。”这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推 翻 错 误 的 理 论 概念二十八:应山
概念二十八:应山
珊妮阖上杂志置于旁边的桌上。见她抬眼应山微微颔首,他依然是西装革履看起来很睿智的成功男人形象,鬓角华发夹杂,却丝毫不损他的威严,平添成熟男人的魅力。
“应先生怎么来了?”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有些意外,难怪Sun一进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这样也好,可以探探底。
“珊妮,”他的语气淡淡的,充满了慈父般的关爱,珊妮从小到大没有父亲,她对于父爱的渴求呼之欲出,
“你很像婉珍……”说完他深深叹息。落寞的样子令珊妮有些摸不着头脑,
“您是家母的旧识吗?”
“我曾经是婉珍的未婚夫。”
“未婚夫?”珊妮瞪大双眼脱口喊出来,不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解释道,“不好意思,从来没有听家母说过,有些吃惊。”
他淡淡的一笑,非常谦和有礼,“没关系,不知道很正常,婉珍就是为了逃婚才去找叶国良的,她大概恨极了我。”
……
应山和婉珍是青梅竹马,应山的父亲和婉珍的父亲是老战友,两人自幼在一起玩耍,幼时的婉珍一直是应山的小尾巴,后来婉珍去了乡下,应山等着盼着终于等到她回城,婉珍的父亲把她和应山安排在一个学校。高中毕业应山考上理想的大学,婉珍落榜,父亲勃然大怒,认为她没有珍惜学习机会,急急把她许给应山,婉珍只把应山当哥哥,便去央求应山拒婚,应山被她梨花带雨的摸样说动,答应拒婚,但是最终又食言。婉珍的既不争气又不听话激怒父亲,父亲动手打了她彻底伤了她的心,她最终离家出走,应山闻讯后悔不已……
“如果当时能看到这样的结局,我一定会放了她……”应山的双眼蒙上一层阴霾,声音变得暗哑。
“为什么她不懂我之所以食言是舍不得她?也许她永远都不明白,我有多爱她。”
应山一生未娶,只为等她,至今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执着,也许每个人一生都会遇上那么一个人,会用尽自己毕生的执着去追寻,最后的结果,也许还是求不得。
这是一份怎样的爱?珊妮不得而知。但是已经足够感动她。她为母亲感到惋惜,错过这样一个好男人。转念一想,也许这就是命运,爱情总是和男男女女开着大小不同的玩笑。
叶国良或许就是母亲的那份执着,即使明白遇人不淑,所托非人,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爱。爱情从来都没有道理,不因为谁谁比谁好就爱谁。这种执拗的心情,珊妮是懂的,她对贺正南亦是如此,所以至今她还自缚在自己编织的叫□情的茧里。
感同身受地望着对面的男人,纵使事业如何成功,他始终是感情里的失败者。
“我找过她很多次,想照顾你们母女,可是她那么倔强,怎么也不愿意接受我,”提到感情,他总是变得脆弱,无助,“对我,她连将就都不愿意。”
妈妈只是不想耽误您吧……被这么优秀的男人爱着,妈妈大概也很矛盾吧,珊妮想。
“你值得更好的女人。”珊妮幽幽地说。
半晌,他从回忆中醒来,又恢复方才的气定神闲,轻笑,“婉珍也这样说。”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珊妮拿起牛奶轻嘬一口,打破沉默,“您来找我,就为了讲过去的故事吗?”
应山露出优雅的笑容,“你很没有耐心啊,”他从身侧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我来找你,是有些事实想告诉你。”
珊妮接过文件袋正准备打开,手却被他按住,“你回去慢慢想,我等你的答复。”
说完便起身,见他起身,外面等候已久的一个可能是助理的男人走了进来,帮他拿了包,侯在他身侧,
“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他们走出咖啡馆,上了一辆车,消失在珊妮的视线。
见他们都走了,Sun才走过来,拉开刚才应山坐过的椅子,一屁股坐下,珊妮不动声色的把文件收起来。Sun装作没看见,偏头看向窗外,见他欲盖弥彰的样子珊妮不由失笑,
“不用这样,其实也没什么。”
他如获大赦的转过头,“麻烦哪,小姐,看来你来头真的不小啊!”
“来头?我能有什么来头?”她自嘲的笑了笑,“对了,你怎么会认识应先生?”
他沉默了一会儿,收起嬉皮笑脸,“我很尊敬应先生,他是我的恩人,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难得见他这么严肃,他在珊妮的印象里似乎都是嬉皮笑脸的样子,这勾起了珊妮浓浓的兴趣。
“看来你似乎很崇拜他。”
“应先生值得人尊重。”
“能告诉我你的故事吗?”珊妮双手握着杯子,第一次想听别人的故事,她一直不是个八卦的人,却不知为何很好奇像Sun这样的人会有怎样的过去。
“可以啊——”他故意拖长音,“做我女朋友呗,那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看他又恢复轻浮的样子珊妮识趣的闭嘴,不给他继续作秀的机会。
两人坐在咖啡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珊妮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朋友一样聊天,说话的时候能有共鸣,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轻松自在,自从裴沛走后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Sun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很有趣很贴心,两人相处时间不长,却觉得好像认识很久一样。
珊妮边看杂志边听着Sun在一旁聒噪,偶尔说几句打击他的话,但他丝毫不在意。他的笑点很低,随便说点什么也会笑出声,对于他夸张的笑声珊妮已经见怪不怪。
“……”
“珊妮!!”
他语气陡变,刚才还嘻嘻哈哈,转变的有些突然,珊妮诧异的抬起头望着他,他肃然的表情让珊妮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外面,外面都是行人,各种肤色各种种族的人们或急切或悠闲地行走在路上,并没有什么异常。
“怎么了?”
Sun没有立刻回答,警惕地看着外面,手不动神色的伸向椅子下盘。掏出一个东西塞进臂窝,双手抱胸,待珊妮看清,发现那赫然是一把手枪,
“Sun?这是干什么?”珊妮紧张起来,Sun到底要干什么?
“珊妮,”
珊妮应声望向他,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我数三下你跑到吧台后面。”
珊妮瞟了一眼吧台,距离他们坐的落地窗旁还有几米的距离,她拽着文件袋的手不觉加重力气。
“一,”
还没等珊妮弄明白发生了什么,Sun已经开始数了,珊妮拔腿就跑,眼里只有吧台,
“二,”
三下还没数到,“砰”的一声枪响已然打破和谐,尖叫声四起,人群骚乱起来,珊妮脑袋嗡的一团乱糟,混乱的脚步声夹杂砰砰的枪响,珊妮下意识的回头看一眼Sun,他沉着的举起枪正对着正冲进来的几个人射击,他们身手敏捷躲开了Sun的进攻。她正准备喊Sun,Sun却突然回头,还没等珊妮反应过来,眼前一个花瓶“嘣”一声爆裂,珊妮猛的一惊,碎片砸在珊妮脚边,顾不得痛猛的往前冲,躲到吧台后面。喘着粗气,胸前剧烈起伏,心跳像有马达推动,急速跳动。
桌子椅子碰撞砸倒与地面摩擦出吱吱刺耳的声音,玻璃被砸的稀里哗啦,几个游客快步跑过来和珊妮躲在一起挤在吧台后面,大家脸上都是恐惧到极点的惊愕表情。
虽说听说过意大利的黑手党是全世界最庞大不受控制的,但是这样切身体会还是第一次!!
“咚咚”两声吧台被子弹打穿两个孔,珊妮一行人躲得较低才躲过一劫,这两枪又引起新一轮的骚动,躲在这里的人瞬间作鸟兽散,只剩珊妮一个人。惊悸使她浑身都在发抖,她撑起身子透过弹孔看见Sun一只手还在持续另一只手伸向一个一张椅子底盘又掏出一把枪,混战还在进行,Sun寡不敌众有些吃力,他身手极好,好几次子弹擦身而过,珊妮也跟着捏了一把汗。眼看着Sun就要败下阵来,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时候穿着防弹衣的意警冲进来,看见警察进来,那群人放弃攻击纷纷夺路而逃,场面瞬间控制下来。
警察抓住Sun盘问,警察和他交涉了几句,因为距离太远珊妮听不见,她还心有余悸的躲在吧台后面没有出去。Sun向这边走来,站在珊妮跟前,头发凌乱,身上汗渍明显,很显然刚才他虽然表现的很镇定但是还是紧张异常。
珊妮看着还完好的Sun缓缓站起来,刚才仿佛电影里的情节还在脑海里挥散不去,她还在余悸,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没事。”还没等珊妮说话,Sun已经抢先开口。“我要随警察回警局,”
一听“回警局”珊妮心跳又悬到嗓子眼,“那怎么办!!”
“没事,我有持枪证。”招牌式坏笑又摆上脸来,“等我啊,回来给你讲我的故事。”
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对上Sun充满笑意的眼睛,珊妮终于放松下来,张开手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推 翻 错 误 的 理 论 概念二十九:决定
概念二十九:决定
珊妮虽然放松下来,但是一脸惶恐还没能及时收起,警察先生尽责的将她一程,并且派了警力于周围巡逻。他善意的和珊妮交谈,大概以为她是移民过来的,所以自然地使用了意大利语,珊妮听不懂,自从来了意大利基本上都是和Sun黏在一起说中文,遇到意大利人都是Sun和他们交流,所以并没有刻意去学意大利文。珊妮颇有些尴尬,只能讪讪的用英文道谢,警察先生立刻转用英文和珊妮对话。珊妮感激的向他鞠躬,他笑笑,友善回以敬礼。
看来意大利人多数还是很友善的,旅游大国连警察都比其他地方显得谦和有礼。
洗完澡后像一滩泥瘫在床上,想起方才“Poppy”发生的一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些人为什么要攻击Sun呢?Sun到底是什么人?也不见他工作,花钱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似乎很有钱的样子,但是说话痞里痞气又不像多有修养的人,年纪轻轻却让人觉得他颇有阅历。那么混乱的场面警察也会难以招架他却能很沉着的作出反应,想想觉得他像个谜,像暗夜的曼陀罗,独自在阴冷潮湿的地方开放,诡异绮丽却让人克制不住去探寻。本来就对他没什么戒心,再加上现在了解了应山的身份后,想到他是应山信任的人,更加对他产生浓厚的兴趣。
应山,对了,应山。珊妮想起他给自己的文件袋还没有看,赶紧下床把经历枪战时因为紧张蹂躏的不成样子的文件夹拿过来。
是什么东西值得应山花这么多功夫来接近她呢?到底应山想得到什么?
倒出来里面是一叠报告,几张照片和一个电话号码,珊妮好奇驱使一点点看下去,等她看完脸色浑然与刚才判若两人。
叶国良!!!
珊妮浑身都紧绷起来,握拳的手更加用力,为什么是这样,你让妈妈情何以堪?
虽然她一直不愿意承认,但是对于这个“亲生父亲”,潜意识里一直存有幻想,即使,妈妈因他而死,即使,他从来没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这也许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血缘牵系在作怪,对于“父亲”她一直心有戚戚焉不敢去接近,从来没有拥有过,所以她不敢去争取,只是心里一直在暗暗期待,有一天他会把她认回去。她对他总是恨不起来,即使气愤的想杀了他,最后还是会慢慢原谅,她自卑得不到爱,所以她强迫自己去忘记,忘记一些伤害,想为了妈妈更快乐的活下去,但是他却一次次打破她所拥有的平静,他到底想要攫取什么?
他的贪心已经到了无以加复的地步,金钱,地位,权利真的那么值得他孜孜以求?不惜抛下做人的尊严廉耻,不惜伤害一直苦苦期待的女儿的心……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去签贺正南的那份财产馈赠书,也就不会发生这后来发生的一切。
原来,原来他早已收到风声,是为了这一半身家和决策权而来,贺正南的挑衅只是加快他这么做的脚步,如果没有这些金钱权势的纠葛,妈妈应该不会这么无辜的被卷入吧?如果不是张萧华善妒致使妈妈去世在他和珊妮之间横亘一条沟渠,他也不会把这“宏伟”的大计“流产”吧?可怜的妈妈她恐怕临死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如此卑鄙,最终也只是想利用她们而已……
想靠她钳制贺正南?现在希望落空是什么滋味?
珊妮苦笑,笑叶国良一无所得,也笑自己和母亲居然一直报以期待,这令人羞耻的乞怜!!!
躺在床上,手边是散落的纸张和照片,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直到现在还难以置信,强迫自己消化这么多惊人消息。惨烈的回忆涌上来,原本因为离开而短暂压抑的悲恸和仇恨又一次浮上心头,让人有些难以招架,像一碗冷却的汤又放在火上煎熬,五脏六腑都在灼灼刺痛,眼前的一切让她开始不不知所措,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应山作为一个毫无关系的人都这么有心,而她,作为当事人,母亲的仇,自己的恨,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只是现在的她,有能力去做吗?
她第一次感到迷茫,她感觉人生不像自己的,只想平静却无法平静,被这繁复错杂的金钱欲望夹杂着,像被卷入一场肆虐的风暴,抵抗无能,逃脱无门,灰沙尘泥她已经分不清方向,再不自救,也许什么都来不及,只是,她可以做什么……
一直到第二天一直没有吃饭也没有睡觉,第二天早上电话响的时候,珊妮还像尸体一动不动毫无反应的盯着天花板。
这间房子里什么都是现成的,她没有动过电话,因为她没有可以联系的人,不知道该思念谁,她爱的人不能爱,想的人不能想所以只能逃。电话尖锐的铃声还在不屈不挠地响,她心知是Sun,在这里只认识他,除了Sun没有人会给她打电话。没有起来,不想说任何话见任何人,她需要静一静。
想了很久,顾自从床上爬起来,拿起电话拨通,
“你还是想通了,”充满磁性的低沉男声响起,口气里充满笃定,似乎早有所料,
“你希望我怎么做?”珊妮不想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
“很好,”他扬声称赞,“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说,我需要你的合作,”
“我能做什么?”她说出她的困惑了,她什么都不是,她能做什么?
“孩子,你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但是不是现在,等你把麻烦解决了再说。”
“麻烦?”珊妮不知道什么麻烦,回问他。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劝你拿掉,但是我想你大概不会答应,所以等吧,等问题解决了我会安排好一切。”
……
未来是一个危机四伏的未知国度,这个电话也许将改变她一生,但她不能后悔,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无可奈何的选择,因为她不能继续沉默……
门铃响的时候已是下午,Sun二话没说带她去吃饭,等珊妮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坐在餐厅里。
Sun刚刚点完餐,见珊妮一直没有说话,就主动开腔,
“你看起来很忧郁,昨天的事吓到你了?”
昨天的事?她几乎都快忘记,直面的枪比人心的丑恶杀伤力低太多,她倒是希望给她几枪来个完结,比起这些阴毒的算计,她更想要一个痛快。她笑了笑,
“你从牢里放出来了?你得罪什么人了,人家要杀你?”
“珊妮,那些人是西西里普罗文家族的。”
“普罗文?是什么?”
他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珊妮,这件事和你有关,普罗文家族是西西里最大的Mafia组织,也是意大利的核心Mafia组织。”
Mafia就是黑手党,意大利黑手党,至今仍然是世界上最大的犯罪组织。从意大利波旁王朝时代的帮会组织,发展成为今天的跨国犯罪集团,它经历了一百多年的罪恶史。
一百多年来,黑手党敲诈勒索、走私贩毒、恐吓凶杀、控股投机以致设赌局,几乎是无恶不作,一百多年来,它不断向政界、军界、企业、股市和金融业渗透,不断地垄断经济、操纵政府、干扰时局、制造灾难,从而成为超级犯罪集团。
大学时选修课中老师曾经说到过,想来珊妮就一阵恶寒,这么庞大的势力,美国联邦调查局都拿他们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