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屎那哥们儿特惨,钱包被洗劫了不说,从厕所里苏醒过来,光着屁股就往外跑。
这不是飞越疯人院,而是赤裸裸的抢劫!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宋阳过来拉我,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啦?”她贴着我的脸,咬我的耳朵。
“没什么!”我血往上涌,可不是被她咬的。
“那为什么很不高兴?”
“我没不高兴,”有些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我转过身,特别认真地瞧着她温柔的脸,“咱俩商量个事行吗?你短时间之内别来找我了!”
四、感情危机
我一直都不怀疑:John有十足的能力从医院逃走,只是他愿不愿意而已。
我天真地认为,John没这个必要!在医院里,有人养着他,有人给他提供娱乐,在这幢天然的“监狱”里,他生活得自由自在,只要他不抽风,什么愿望都可以得到满足。
要不然,我怎会突然收到个相机当礼物?
如果John跑到外面去,情况却会变糟,他没有工作,没有钱,也许他曾经有个家,可自从他失忆之后,这东西也形同虚设。John没有必要逃走,他在外界反而会举步维艰!那个家属随身携带了多少钱?哦,来医院的人可能都得揣些钱,不过充其量最多也就一万块吧?这一万块能维持他生存一段时间,但之后怎么办呢?在不疯的时候,John比我接触过的任何人都聪明,不会想不到这一节。另外,连个身份证都没有的他,去哪儿过夜呢,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他总不能睡在地下通道吧!
要这么说的话,他来找我过夜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他有这个能力找到我家吗?说不准,反正他找到老威的公司了。
我血管发凉,这一刻的清醒是前所未有的!
我轻轻地扳过宋阳,坐正了,尽量平和地对她说:“咱俩商量个事,你短时间之内别来找我了。”
“啊?”她以为我在开玩笑,可等她看到我认真的眼神之后,明白我的话语里没有掺杂任何戏谑的成分。
“你…”她推开了我,往后挪着身子,坐在了离我很远的地方,“你什么意思?”
“这只是暂时的,暂时的我们分开一段时间,等我想出办法来。”
“你果然还是不信任我!”她的眼睛,既有委屈又有愤怒。她一下子站起来,抓起大衣就往外走。
“等等!”我一把拉住她。
“别拽着我!”她用力挣扎,可是很难摆脱我。她拖着我走到了门口,忽然又转过身来,眼里含着泪,“我就骗了你那一次,你就不要我了?”
“不不不!”我一连串的摇头,“不是那么回事,你听我说。”
唉,我怎么说呢?
在此之前,我常和朋友聊起John,大家都拿John当神来膜拜;时至今日,我仍会偶尔谈起他,大家还是当神来膜拜。
John的话题,总能轻易地占据众人的神经——他是个发了疯的天才,不过请注意“发了疯”是定语,就算是神,发了疯,大概也不会太亲切。
这一晚,谈起John来,我的情绪糟糕到了极点。我对宋阳说:“并不是因为你,我才做这个决定的,你刚才看到那个逃走的精神病人,我认识!”
她愣住了,这句话让她感到很吃惊,因此也不再用力地反抗了,呆呆地瞅着我。
“我今天上午还见过他,没想到他下午就逃走了。”我拉着宋阳回床边坐下,“我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他来找我。”
“啊?他认识你家。”
“不!理论上他还不认识,但他几乎无所不能,所以我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我一边这样解释,一边侧耳去听门外,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刺激得我浑身一抖。
宋阳看得出来,我是真的害怕了。
我怕什么?怕死吗?一般,不敢说一点不怕,但总算还好。不过我相信,只要John乐意,他有本事把我搞得生不如死。我真正害怕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眼前的宋阳。
如果John对宋阳出手,我该怎么办?!
中国有位我很欣赏的画师,名字叫CMJ,画了个东西,叫做《阳光灿烂的日子》。那是第一人称的画作,描述的是“我”,是个很厉害的人,反正又会散打又会搏击的。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走在大街上,冷不丁被一个小巷子里的吵闹声所吸引。走进去一看,几个小痞子正在痛殴一个可怜的年轻人。“我”是个有血有肉行侠仗义的男子,因此对这等欺负弱小的行径大为不耻,该出手时就出手!眼瞧着小痞子掏出刀来,要伤害年轻人,“我”大吼一声,冲了上去。这篇画作很短,翻过篇来一看,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死了!身上一堆刀口,被小痞子扎死在巷子里。
CMJ君还加上个旁白,大概是这么说的:人人都想当英雄,很遗憾,小痞子也是这么想的。CMJ的含义,大概不难理解,见义勇为是好事,不过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两把刷子,弄得个“壮志未酬身先死”就不太好了。
我一直以来,就认为自己有两把刷子,以前混过街边打过架,至今脾气也比较火爆,不觉得自己怕过谁。估计和我抱有同样心理的年轻男士为数不少。可谁能拍拍胸脯站出来“没问题,我无敌”。别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就像John这样的,正常人就不可能搞得过他。
他会功夫吗?八成不会,不过他有一颗疯狂的头脑,而且杀了你也不犯法。
我自保尚且困难,何况身边还有宋阳?
我害怕了,于是央求她,这一段时间千万别来找我。为了让她能理解,我不得不解释自己与John相识的全过程。
“那他是个好人啊!”看得出来,宋阳既有点害怕,又有点崇拜。
“也许吧,目前来说,他的确帮了我不少忙,可这种事谁说得准呢!”我是彻底害怕了。
用不着胡编乱造去吓唬她,冷静下来,宋阳也感到了事态严重。
“那我现在就走?”
“别,大晚上的!你出去我不放心。这样吧,明天早上我送你上班,之后你回家住一段时间。”
“那好吧,可是…这样子得等到哪天?”
她把我问住了。
我哪儿知道呀!
愣了好半天,我才说:“等他被抓回的医院的时候。”
“那要是抓不到呢?”
“那我就搬家!”
说到搬家,我隐隐约约地感到一丝危险,John是几点出院的,我不清楚,不过应该是在下午,否则不会插播到新闻里。如果他想找我,就会去老威的公司。我离开公司好几个小时了,别是出事了吧!
我赶紧给老威打手机,还好,他接了,而且话筒那边出现的总算还是老威的声音。
“出事啦!”我连忙说,“John从医院跑出来了!”
“John?谁呀…啊!怎么回事,他怎么出来的?”John的大名谁人不知!
“详细情况回头你去看新闻,他有没有找过你?”
“没有啊,他为什么要来找我?”
“没去就好!”
“你等一下,他又不认识我公司。”
“扯淡!他不认识你公司,怎么会把礼物寄到你那儿?”
老威也傻了:“上…上午那个…他寄来的?”
“对!”
“没道理啊,他怎么会知道在我这儿能找到你?”
“你怎么到这个时候还在扯谎!”我急眼了,“你不是交女朋友了吗?就是他们医院的护士。”
“什么女朋友!我啥时候交女朋友啦!”
“…”
我发现这个电话还不如不打呢!
“你没交吗?”
“你糊涂了吧,你交女朋友了,我什么时候有过!”
“真没?”
“废话!都到这节骨眼上,我还瞒着你干嘛,没有就是没有!”
“那John怎么知道你公司的?”
“我哪儿知道啊!操,这事恶心了。”
如果John就是为了让我产生信任危机,才谎称老威有了护士女友的话,那他成功做到了。我也的确经历了信任危机,除了爸妈,好像周围的人都不值得信任。但是,现在更让我害怕的,不是信任,而是John本人。他撒的那些谎,到底有什么意义?
“算了,不管怎么说,你最近别来我家了,另外,把公司里我的信息都删掉。你自己也要小心,如果被他找上门去,你有什么说什么,千万别蒙他。”
“行,这我懂,你小心,”老威不愧是知心大哥哥,“还有,罗莉,呃,不对,宋阳,你也让她多留神吧!对了,还有件事,明天上午募捐的款子凑齐了,你跟我们走一趟,把钱给老太太送去。过去发生过那样的事,我们自己出面,怕又引起老太太的戒心。”
“行,我知道了。”
说来也奇怪,一扯到案子,我的心反倒不那么慌了。该来的,总会来,我没做过亏心事——至少对John我是不亏心的,因此也就不怕他来敲我的门。防范措施总还是要做的,宋阳明天一早就会走,我把手机上的联系号码都给删掉了。就算John能找到我,也决不能让他找到我的女人。就这么办!
至于老威和我,没别的,听天由命吧!

五、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一夜,我都是在恐慌不安中度过的。好在有宋阳相伴,总算好受一些。
我坐在床边,她半靠着我,一会儿忍不住睡着了,可是很快又惊醒。我很清楚John早晚有一天会找上门来。
可他似乎很有耐心,既没去打扰老威,也没来敲我家门。
猫对于耗子,是不需要急着下手的。
长痛不如短痛,他不来,我反而更烦躁。该来的总要来,还不如给我来个痛快的。
然而生活终究还是生活,害怕John不至于就害怕得要死。
天亮了,我早早地送宋阳去单位。
雪糕这一夜睡得很好,反正它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可我出门的时候,还是紧张得四处乱看,直到上了宋阳的车子,终于松了口气。
早上八点不到,我们就到了她的单位。
在楼下吻别之后,她不无担心地一步三回头:“你小心点,记得多给我打打电话。”
“行!放心!”我挤出个笑容,倒也是真正地放了心,只要你不出事,我不怕什么。
因为时间尚早,我又不愿意回家,只好早早地打车去找老威。
老威看到我很吃惊:“哟,你怎么来了?昨晚没事吧!”
“你叫我来的啊,装什么傻…”
“哦,对,不过我没叫你这么早来,我还等着祁睿去程雷那儿拿钱呢。”
“哦,还差他那一万?”
“对呀,要不然你跟我们一起去?”
“行。”
耗了一会儿,老威和我聊了聊John的事。
“你别担心,John跑出来大概是为他自己,他待腻了呗,肯定就是这么回事。要不然,他昨天就该拜访公司了。他没这么做,大概也是不着急。”
“他可是把人家拉屎的都给抢了。”
“嗯,我看新闻了,他真逗。话说回来,想出院,他大概也只能这么做。”老威忽然又变回了乐天派,笑呵呵地,“你也别多想啦。昨晚你说的时候,把我也吓得不轻。可我回头想想,John到目前的所作所为并不出圈。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咱们这信教的人,应该开得开,放得下。”
说这话,老威也不觉得亏心。这几天来,是谁逼着我去查刘紫建一案的?再说我也不信教啊!
当然了,提心吊胆的也无济于事。
八点多一点,祁睿打来了电话:“我到楼下了。”
我们于是也下了楼,三个人两辆车,赶往程雷的公司。说到程雷,就不能不简单地介绍一下:可能读者朋友还记得最前面的那个玩笑:这只京巴的名字叫藏獒,一顿能吃半头牛牌牛肉干一袋。小时候的程雷是个活宝,大脑袋、胖脸蛋,喜欢说笑喜欢吹牛,跟祁睿和老威的关系都不错。程雷的牛皮包罗万象,什么都有,在藏獒的谎言戳穿之后,他又吹牛说他爸爸开了个狗场,里面养的全是藏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属藏獒的,反正他的牛皮多数和狗有关。
有趣的是,卖藏獒的也许了不起,但程雷实在用不着吹牛,因为真实中他爸爸的工作更了不起:是给某大型车辆制造厂,卖发动机的。这两项工作哪个更挣钱,我倒是偏向后者。
不管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吧,反正程雷家境殷实。与祁睿和老威相同,初中毕业,他也没念过几年书,靠着家底折腾了几年买卖,没想到越做越大,自己成立了公司。论经济实力,与老威只怕是不相上下。
说到这次对待刘紫建之死,程雷挺大度的,他和老威挑了头募捐,虽然没多少人响应,不过自己也掏出了一万块钱,这就算仁至义尽了。
到了程雷的公司,老威和祁睿迈大步往里就闯。前台小姐站起来,瞧这几位来头不小,也不敢阻拦,只是客客气气地问了句:“您和董事长有约了吗?”
“有啊,我们是他同学。”
说起同学,今非昔比。你穷光蛋,拜访有钱的我,秘书挡驾,那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老威不同,他挺有钱,底气也足;至于祁睿,更不用说,衙门口的官人,到哪儿去人家不得恭恭敬敬的!
只有我,跟在后面,没吭声。
我本来跟程雷就不熟,慢吞吞地走在后面,东张西望。
还不到九点,程雷老板自然还没有来,秘书把我们让进董事长门口的接待室,客客气气地端茶倒水。
我感到很无聊,于是就晃晃悠悠地出门逛逛。
整个公司,是个长条的形状,但也不算窄,几个大型的办公区,员工们偷偷抬眼看看我,随后自由自在地聊着天。
这是一家教育公司,这年头教育产品好赚钱,也不足为怪。至于产品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我就不清楚了。
我信步游疆地四处乱走,迎面正碰上程雷。
“哟,您好,”他认出了我,“艾先生,您也来了?”
“是啊,我闲着也没事干。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快,请到我办公室来吧。”
“那个…我…呵呵,洗手间在哪儿呀?”我就是想转转,因此顺嘴胡说。
“哦,这边这边,我带您去。”
他倒挺客气,把我送到洗手间门口,转身走了。
我没有尿,站了一会儿,装模作样地洗手出来。无意间一歪头,看到休息室的附近,一面墙上满满当当贴了许多的照片。
这是啥?我好奇地走过去看看。
离近了,也就看清楚了。大概是公司的企业文化,让员工们亲如一家人吧?墙上贴着的都是大家的照片。什么技术部的某某啊,人力部的谁谁谁啊,大体如此。
这样挺好,虽然只是小小的二寸照片,不过也方便找人。在墙壁的四周,还围了一圈生活照,聚会照什么的,着实亲切。
很有头脑嘛,我百无聊赖地审视着。
从左往右,从下往上。
忽然,在挺高的位置,董事长的下方,助理的这个位置,有一处空白,似乎是被揭去了一张照片。
这本不至于大惊小怪,公司流动性大,人来人又往的,不过我挺好奇,这个助理的位置一看就是程雷的心腹啊。
我往外走,一直来到入口处,前台小姐马上站了起来:“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你们公司有几个老总助理?”
“您问这个…”小姑娘很茫然。
“哦,没事,我女朋友还没工作呢,我琢磨着,要不托托老同学的关系,来你们这儿上班得啦。”
“哦,是这样啊!”前台当然不愿意得罪老板的朋友,顺嘴答应着,“那肯定没问题,正好,我们这儿最近离职了一位助理。”
“哦,是个女孩吧?”
“对。”
“她是三天前走的,还是四天前走的?”
“哟,这我没注意,您等我看一眼。”她在键盘上按了几下,“周一上午来办的离职手续,下午四点左右离开的。可是…”她疑惑地看着我,“您是怎么知道的?”
“没事,我跟你们老板熟啊!当然就知道了。”
“哦,是这样啊…”
“还有件事,你能不能让我看看那助理的照片?”
“应该还贴在墙上吧?”
“不,已经被你们老总给揭了。”
“啊?”
“是的,别的地方能看到吗?”
“嗯…我这里没有…哦,对了,我带您去储藏室看看吧?有时候,新的生活照换上来,旧的就会放在那里。”
“行。”
跟着前台小姐,用不着再跟谁打招呼,我们去了储藏室。翻找了几个盒子,她找出一摞照片。
用不着她的指点,我翻到第二张,看到照片上笑得收敛,又性感的女孩,笑着对她说:“是这个人吧?左数第三个,挨着你们老板的?”
“对,是她,您认识?”
当然!
我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过在那个特定的场合,我是不会忘记的!
我很善意地提醒她:“姑娘,准备找新工作吧,这儿待不长了!”
这话可把她吓坏了,她一时没抓稳,一整盒照片都掉下去,刷地撒了一地。
“我,做错什么了吗?”她手足无措,拿手捂嘴。
“别误会,你什么都没做错!”我拿着照片,扬长而去。

六、原始的娱乐的性
细菌主要是依靠无性繁殖,上过初中的朋友都知道草履虫干过的事儿——细菌的无性繁殖,叫作分裂。
然而,细菌有时候也有与人类类似的有性过程。我们人类交换基因:男性和女性各自将一半的基因给予子代,这就是有性繁殖——而细菌的这种行为并非如此。
有时候,两个细菌来到一起,建起一座连接的桥梁,其中的一个细菌通过桥把基因传给另一个细菌,然后分开——看起来就像受精过程那样,其实不是。“性行为”之前有两个细菌,分开之后还是两个,谁也没怀孕,就各自走掉了。
细菌的这一行为,可以称之为最原始最古老的具有娱乐精神的性。因此,发展至今,我们人类世界出现在媒体上各种带有性意味的话题,其实都算不上新鲜。
然而尽管人类缺乏创造力,拾人家细菌的牙慧——却在哺乳动物的进化史上,将暴力和性糅合在了一起,这个结合,便是强奸。前文说过,强奸的本意是表达暴力和攻击性,而并非纯粹的性行为。然而人们点击关于“强奸”的新闻,却带有着娱乐的精神。每每媒体上出现这类新闻,点击率都是非常之高的,可津津乐道的背后,我们对于强奸以及强奸带来的悲惨后果并没引起足够的意识,这是何等的可悲。
回头看看,十五年前的恩怨,五天前的敲诈与仇杀,至今一朝揭开谜底,让人不禁欷歔感慨。然而揭露这个谜底,却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我自认抓到了把柄,无奈凶手铁嘴钢牙,警方一时间拿他没有办法,当然这是后话。
这一天的上午,我将公司助理的照片揣进口袋,心满意足更是喜出望外地朝程大老板的办公室走去。
我还没进屋,门一开,祁睿出来了。
“你干吗去?”我见他合上电话,就问。
“哦,出了个新案子,队里叫我过去。”他要与我擦肩而过。
“别!”我一抓拽住他,“别走啊,这边还没完事呢!”
“哦,有威哥和程雷呢,没事。再说你也还在,你们出面就行,我捐个两千块钱,不值一提。”
“不是那么回事。”我生拉硬拽,将他拖回办公室。
一进屋,正赶上程老板从保险柜里取钱,交给老威。他还笑呵呵地说:“昨天我又找到两个募捐者,凑了一万四千块钱,你点一下。”
“咱们谁跟谁,还点什么呀?”老威接过钱,与自己的善款合在一处,又说,“多谢程老板的一片善心,今天你忙,不能过去,我替老太太先谢谢你。”
“哪儿的话,应该的,都是应该的。”程雷客气了几句,一屁股坐回到老板椅上。
“是啊!程老板宅心仁厚,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挺让我们感动的。”我接过话茬儿,一边抬眼去看这阔绰的办公室,挺不错呀!富丽的房间、实木的家具,坐在这里当老板可谓气派十足。
“哪里,您太客气啦。说起来,艾先生近日辛苦了,跟着跑前跑后的。”程雷这话弄得我不爱听,什么意思?拿我当打杂的啦?
祁睿莫名其妙,还捅了我一下,“小艾,钱都凑齐了,要没事的话,我先走啦,还有事。”
我没理他,又说:“程老板客气了,眼看就是春节,想必您手头也不宽裕吧,还能掏出这些钱来,让我这种穷酸小子,望而生畏呀。”
我这话里带着明显的挑衅味道,三个人都听出来,于是收敛了笑容,齐刷刷地来看我——特别是老威,明显瞪了我一眼,心说这小子怎么又抽风了。
然而老威是不便开口的,他望了程雷一眼。程老板缩在他的写字台后面,几乎挡住了整个身子,此刻也有点不自在。他撑着写字台站起来了:“哎呀,艾先生开玩笑了。确实,年底我手头不宽裕,不过呢,既然刘家遇到这种惨事,拿出一万块钱来,也不算难事。”他勉强地笑笑,这一笑反而带了些谄媚的味道,“莫非艾先生觉得我出钱太少了?那好,我再加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