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谁?”为首的警察同志狐疑地瞅着我。
“我,我是来做心理工作的。”
“哦?是吗?老太太请你来的?”警察同志很纳闷,似乎疑惑着这么一个年近花甲的穷老太太,有没有钱去请什么心理医生,她应该连什么叫作心理工作都搞不懂。
“嗯,不是,”我赶紧掏出证件,毕恭毕敬地递给警察,“您瞧,我是被派来的。”
“嗯嗯!”他拿在手里,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了半天,然后交给我,“行,是真的证件。打扰您了啊!”
“啊,没事,您慢走。”
我心想,快走吧,求求你们啦!
他走了几步,好像站在远处打了个电话,忽然又转了回来:“先生,您这证件是真的,不过我们局里没有这个部门啊!”
“…”
“你这证件是怎么弄到的?”
“…”
“你为什么会不请自来呢!没别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以上纯属合理虚构,鉴于此,我做好另一个打算。
“你…找谁?”为首的警察同志狐疑地瞅着我。
我愣了约摸三四秒钟,这才回过神来:“哦…您…我,我不找谁。”
“不找谁你来干嘛?”
“不是,这,这不是烟摊吗?我想买包烟。”
“哦,买烟呢!”他琢磨了一下。大概觉得这说法也有道理,可不吗!这是个烟摊啊!难道不许顾客买烟吗?再说,顾客冷不丁和警察撞上了,一般人多少也都有点紧张,不是吗?
警察叔叔回过头去:“秦阿姨,外面来了个买烟的,您看…”
顺着声音,从屋里挪出个瘦小干巴的老太太,我一瞧见她的脸,立刻低下头。一来是不忍心去看她那哭得都紫黑了的眼圈,另外也怕她记住了我的长相。
我低下头,警察同志倒是没当回事,因为这房子很矮,窗户也很矮,顾客非得低下头去挑香烟。
警察同志告辞离开,我随便挑了一种烟。假装有意无意地跟老太太搭讪:“哟,怎么啦,大娘,您家里…”
她没吭声,被我这话一引,刷地眼泪就下来了。老年人的眼泪与年轻人不同,格外浑浊,看起来像是深灰色的。
我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立刻追问。
眼瞧着老太太颤颤巍巍原地发抖,我偷偷瞥了一眼,见警察转过弯去不见了,赶紧伸手搀住她:“老人家,老人家,您先别哭,到底怎么了?”
老人家的眼泪哪里止得住,我顺势搀着她往屋里走。
“老人家,先坐下,有什么事您慢慢说。”
时下,人人的防范意识都挺高,可处于伤心境地,谁还来得及去想那么多?又或者,她无人可以倾诉,见了我这个陌生人,心里的憋屈反倒一股脑儿倾倒出来。
我扶着老人坐下,屋子里不透光,黑压压的,好半天,我才找到个茶缸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干净,用水冲了冲,随后倒了半杯水:“老人家您喝口水,您慢着点,可别呛着了。”
她一直哭,也没喝水,手哆哆嗦嗦地抱着那缸子,一个劲儿地颤悠,仅仅半杯水,都被洒出来不少。
我也没再说什么,静静地等着,心里不是滋味。
老人家好不容易停下来,我才问:“到底是怎么啦?”
“我…儿子…”老太太一声悲乎,“让人害死了…”
我给打了盆水,拿毛巾,伺候着她擦了擦。
“怎么死的?”
“被…”老太太说不下去这个话题。
我赶紧掏出证件,递给老太太,她花了眼,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也不懂什么是公派的危机干预师。
我就简单解释解释,说自己是政府工作人员,今天正好路过这里,既然老太太家里出了事,力所能及地,可以帮帮忙。
老太太显然是会错了意,“政府”这俩字太有说服力了,她一骨碌身,连滚带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哎哟,您是官老爷,求求您给我做主。”
“您…别…我…”我也赶紧跪在地上,“您快起来,我,我不是干那个的。”
“您不给我们做主,我就不起来!”
“行,行,做主,做主!”
这下倒好,本来我只答应给老太太做些心理安慰的工作,没想到,被弄错了身份,摇身一变,成青天大老爷了。
说来也奇怪,一听说我肯为她做主,老太太来了情绪,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坐直了身板,强打着精神回答我的问题。
我明白正是一股子想要报仇的念头在支撑着她,也好,案子破了之前,她倒不会有什么危险。
当然了,兜圈子说些话,肯定是必要的。老太太给我讲,同学会的那天,自己一直等儿子回来,可没等着。结果大半夜的,来了俩警察同志,就是刚才那二位,告诉她儿子被捅死了。
这些情况,我是知道的,耐心听她说完,才问:“老人家,您儿子离家之前,有没有跟您说去做什么?”
“没有,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同学会的,但他临走的时候挺高兴的。”
“您不知道他为什么高兴吗?”
“不知道,哦,对了,他们同学里,有个姓威的前几天来过。”
得,又把老威扯出来了。
“这孩子挺好的,给我留下了两千块钱,我说什么也不肯收,他搁下就跑了。我让儿子给人家送回去。这孩子,宽慰我半天,说以后会帮助紫建开个更大的店面,没想到…”
我怕老人家又哭,赶紧说:“这钱,他还了吗?”
“我不知道,他说同学会的时候还给他。哦,可是…那天紫建买了好几件衣服。”
“买衣服,干嘛?”
“我没问他。我以为他就是想在同学会上穿得体面一点。”
哦,那倒也是。
“除了这个小烟摊,您儿子还有其他的工作吗?”
“他打点零工,反正到处乱跑,说不上正经工作。”
“为什么不找个合适的工作呢?”
“因为…因为,”老太太豁出去了,“唉,这么说吧,紫建这小子,上中学不懂事,做了错事,被学校开除了。我们家又不认识有钱有势的人,他后来就再没上过学。您说,这年月,到哪儿去找工作呢?”老太太说着,忽然转了转眼珠,好像是怕我有别的想法,“您,您不会因为他以前做过错事,就不办这…”
老年人有老年人的狡猾。
“不,不会不会!”我连忙摆手,“就是了解情况而已。”
老太太还不放心:“您真…”
“没事没事!”我特认真地去看她,心里也不好受,没事什么呀!就算我现在有心管,凶杀案,也不是我这个门外行,说破就能破得了的!
我心猿意马地往两边看看,过了这么久,眼睛当然已经能适应这屋里的光线了。
屋内的家具,基本都是几十年的老东西了;灰蓝格子的床单,我也许久未见过了;这房间保持着一股老式的、陈旧的调子,仿佛与出隔绝了很多年。好像在诉说着被社会排斥的苦衷。
就连我,忽然也有点心酸。这十五年里,老威成了个百万富翁,祁睿进了公安部,别人呢,虽然不至于如此光鲜靓丽,可也有吃有喝,结婚生子。反过来,这些年,刘紫建娘俩是怎么熬过来的?
在这陈旧的,近乎黑白的世界里,突然有一件东西,格外吸引我的眼球——它是那么格格不入,是一个女人与刘紫建的合影照。
我站起来,穿过门,走进第二间小屋。
这小屋是刘紫建的卧室,说卧室实在很勉强,反正就是巴掌大的地方,堆了许多的东西。靠墙放着一台电脑,至少是五六年前的型号,白色的外壳上布满了黄斑。
电脑机箱的上面,放着的正是这张照片。
我盯着照片上的两人看。刘紫建,我从没见过,小伙子不是很难看,但是脸颊深陷,眼睛因为没有自信,总是低低地向下瞥着;站在他身边的女人,看样子很亲密,模样也说得过去。看她拉着他的劲头,好像还挺亲密的。
这女人是…
老太太跟着我走过来,鼻子一酸,又想哭。
我还没问,她猛地吸了吸鼻子:“哦,大人,这是紫建的女朋友。”
“紫建带她回来过吗?”
“嗯,有几次,不过我家太…”
“唔,这女孩的联系方式您有吗?”
“没有,我只知道她叫罗莉。”
谁?!
五、逻辑的反刍
中国人的名字重复率非常高——不管“萝莉”、“洛丽塔”被赋予了怎样的涵义,反正“罗莉”这个名字应该是挺常见的。中国到底有多少人叫罗莉?北京又有多少人叫罗莉?我说不准,应该成百上千的吧?这是最保守的估计了。而其中仅有唯一的一个“罗莉”,是刘紫建的同学。
因此,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紫建的女朋友叫罗莉,那么这个到底是北京的成百上千个罗莉的某一个?还是此罗莉就是他的同班同学?
如果从概率的角度来说,前者的可能性大得多,后者只不过是前者的三分之一。
然而此时此刻的我,以及很多的读者朋友,更愿意相信,刘紫建的女友正是她的同班同学。
看到了吗?这就是危险的人类认知——我们喜欢把熟悉的事物都联想在一起,而不大容易接受这仅仅是个巧合的解释。
可是,罗莉怎么可能是他的同班同学呢?试想,罗莉既然是那个班级毕业的,她当然不可能忘记发生在初中时候的强奸事件。一个强奸犯能不能交到女朋友,这我不敢断定,他可以改过自新,也可以换个身份继续生活,他可能在新的圈子里隐藏自己的过去,与不明原委的女性随意交往——但是,知道丑闻的同班同学还选择跟他在一起,这有点太扯了!
于是我随口问了老太太一个问题:“哦,紫建的女朋友罗莉,她常来玩吗?”
老太太并不理解我问这话的深意,就回答说:“哦,不,不算常来。就来过两次,带着我去外面吃的晚饭,然后就走了。”
“那么,您怎么知道他俩是男女朋友关系呢?”
“因为紫建从没把女孩子带到过家里。”
“哦!”这倒是不难理解——紫建的模样并不算难看,不过他一来没钱,二来没房,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像他这样的,找个女朋友确实很困难。
我因此对罗莉的目的和想法产生了怀疑。
“我可以用用电脑吗?”我征询老太太的同意。
“行,您用吧。”
我打开电脑开关,老机器了,吭哧吭哧的,有点慢。
紫建的硬盘只有80G,分了几个区,我原以为里面乱糟糟的东西有很多,不过事实恰恰相反,他的硬盘很干净,或者说是空空荡荡的更合适。从电脑数据中,不难看出紫建好像做着些兼职送货的工作,有一些客户的信息。除此之外,属于他个人的信息并不多,可能是电脑太久了,除WINDOWS自带的游戏之外,也没什么可玩的。
我把文档里的东西看了个遍,发现了一张EXCEL表格,打开一瞧,我的某些推测得到了印证。这张表格上出现了一些我熟悉的名字,比如老威,比如祁睿——这正是同学录的名单。人名后面附有手机、E-MAIL等联系方式。
有这份同学录并不难理解,但是,这样一份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刘紫建电脑里。老威给他传了一份?老威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威在隐瞒什么?
假如这份二十个人名的同学录只有老威和刘紫建才有,那么,可以确定,联系宋阳去冒充罗莉的人——只能是刘紫建自己。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感到诧异。
正好借用他的电脑,我把整个事件从前向后的顺序,罗列出来:
1.十五年前的强奸案,不必赘述了。刘紫建VS宋丹,刘紫建赢了,随后他被开除,宋丹转学。
2.1999年宋丹吸毒过量,死掉了。
3.被开除的刘紫建,没能再被任何学校接受,他一直在打零工。
4.大概两个月之前,老威打算搞一次同学会。在此之前,或是之后,刘紫建交了个女友,叫罗莉。
5.老威找到了一部分同学,建了一个二十人的同学录。
6.老威也找到了刘紫建,并且与他见了面。
7.老威把联系用的同学录发给了刘紫建?当然,这份同学录和最后出现在同学会上的有所不同。这份名录上只有二十人。
8.刘紫建看到了这份东西,打算做些什么…
9。刘紫建找到了宋阳,告诉她同学会上会发生些奇异的事情。他会不会也这样匿名邀请了其他人?说不准。不过我更相信他只找了宋阳,因为宋阳是当初受害者宋丹的姐姐。
10.宋阳决心伪装,使用罗莉这个身份。
11.同学会的当天下午,刘紫建去做了些什么,被人杀死在酒店不远的花园里。他当然无法出席同学会。
12.与此同时,凶手干掉了他,但是凶手还是参加了同学会。
13.当日下午,我和老威以及美婷雪糕等出席同学会,几乎是最后一拨赶到的客人。
14.我伪装刘紫建。
15.宋阳被吓坏了。当然,现在看起来,这个细节很好理解,因为宋阳当然不会忘记表妹被强奸,最后悲惨死去的事实,因此她对我这个冒牌凶手感到害怕。
16.随后,我的误会被澄清。
17.紧接着,有个女人冒充宋丹的身份露了一面。在警察到来之前,逃之夭夭。
18.差不多与此同时,我和宋阳回家。
在这个同学会的前前后后,共计三个人冒充身份。我好说,纯粹是恶作剧。宋阳的行为也好理解一些,我并不相信是她杀了人,一个很简单的原因是,假如宋阳杀人,那么她只需要报复性地干掉刘紫建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来参加同学会?即使是冒充罗莉的身份,她的脸还是会被人记住的!作为凶手,她可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那么,为什么宋阳要急着跟我一起离开。这倒是有个解释,如果不去考虑她对我产生兴趣的可能,那么,宋阳八成是看到了假冒的宋丹。姐姐当然熟悉妹妹,而且知道妹妹已经死了。她搞不清楚为什么有人要冒充妹妹,不知其中底细,而且出于不被揭穿的考虑,也得离开。
那么这个宋丹到底为什么会出现?是出于凶手的考虑吗?凶手杀死了刘紫建,为了避免自己的嫌疑,找个女人来顶替,只是他并不知道真正的宋丹已经死了。因此这个迷魂炮很快就被澄清了,当然,即使宋丹还活着,也不见得就能嫁祸成功,但这个小技俩可以很长时间拖延警方的注意力。
刘紫建的被杀,显然与当初他的强奸罪行没什么直接联系。也许,这个强奸的判断本来就有问题?刘紫建只是被冤枉。他没有什么背景,没什么地位,因此长时间无法为自己翻案。所以假借同学会之手,打算揭露当初的真相?
可是为什么这漫长的十五年,刘紫建不曾站出来,为自己洗刷冤屈?偏偏要挑选同学会?也许,他从未想洗刷自己的冤屈,而只是想借着同学会的机会,对某人构成威胁。他可能是想大捞一笔,却因此丧命。
我因此陷入了逻辑的怪圈。
如果刘紫建含冤,他早该站出来,而不是同学会——如果刘紫建不冤,那他自己罪有应得,他又凭什么去要挟别人。
呃,等等,还有一种可能的解释!当初的强奸并非他一人所为,他有个同伙…刘紫建还能有同伙?以他的性格,这个可能性有多大暂且不提,仅仅他当初为什么不咬出自己的同伙,就是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
牛,因为食入大量难以消化的植物纤维,而形成了反刍的本能——把吃掉的东西吐出来再吃一遍。我曾经为此很瞧不起牛,可现在一想,也许自己没有这个资格。为了弄清楚一些细节,我反反复复把这些逻辑问题考虑了十几遍——牛,最后还把那些食物消化了——可我什么结论都没得到。
我因此觉得脑子里、裤裆里好像爬满了蚂蚁,坐立不安。
为了验证或者否定自己的一些想法,我决心去找当初的年级主任,也就是现在的校长问问。
六、校长期待的那个人
我那彬彬有礼的态度和手里提着的贵重的花篮,算得上很合适的通行证,我客气地告诉门卫,自己是来看望老师的。门卫点点头,打了个电话,就请我进去。他耐心地为我指引了道路,因此我顺利地找到了办公楼。
其实这过程不算顺利,这所学校建得豪华异常,教学楼的四壁,都是玻璃的——也许不是玻璃,而是什么特殊的材质,反正我弄不明白。最可笑的是,我围着办公楼转了一大圈,愣是找不到门!
有个教师模样的大姐正好出现,看到我可怜兮兮地正在抓耳挠腮。
“这边来吧,小伙子,”她热情地带着路,还一边自嘲地说,“这教学楼刚交付使用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她又问我多少年没回过学校了,是几年级几班的,我信口开河,倒也不至于露馅。
一路拾阶而上,来到校长室门外,我敲了敲门。
“哦,快请进。”一个浑厚的男性嗓音在门内响起。老师的底气通常都不错,特别是这位在教育战线奋战多年的老同志。
我推门走进去,办公室比我想象得还要豪华和阔绰,校长从最里侧的隔间里走出来,笑盈盈地接待我。
这位六十岁上下,显然染过头发的男士,从面相看,挺和善的。高颧骨、大脸蛋,我猜想多年前他还当老师的时候,凶巴巴一瞪眼,估计也挺吓人的。
校长示意我坐下,随后也在我不远处坐下,没什么官架子。
我把花篮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正准备开口,老人家倒先说话了:“你比我想象得要年轻,不过我还记得你,只是不知道想不起你的名字了。人上了岁数,脑子就不好使了。人来了就挺好,干嘛还要买东西?”
这套外交辞令,让我觉得挺可笑,你的记忆力肯定不好,不然怎么会记得我?转念又一想,这也不值得大惊小怪,校长先生阅人无数,保不齐其中就有和我长相差不多的。
“你比我想象得要年轻。”他温和的又把这话重复了一遍,“你是哪届的?我已经好多年没教过书了。”
“哦,”我说,“您猜的挺好,只不过猜错了。我不是您的学生。”
“那,为什么…”他被我的话搞糊涂了,诧异地看看我,并不觉得我危险,却又莫名其妙。
“您先看一眼我的证件吧。”我把伪造的证件双手递给他。
校长接过来看看,点点头,一边像是赞许,一边又很是茫然地问:“艾先生,您的工作让人钦佩,只是我还是不懂,您到我这来,有什么目的吗?为什么谎称是我的学生呢?”
“我这次不请自来,确实有目的。校长先生,请恕我直言,您还记得有个学生叫刘紫建吗?在您做年级主任的时候。”
“记得!他怎么了?”老人家似乎永远在准备着别人问到这个问题,一点不觉得惊讶,又补充一句,“艾先生,您要喝点什么吗?”
“好吧,”我点点头,“白水就可以。”
老校长还是为我冲了一包茶,他几乎不急着听我带来的信息,客气了两句,自己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
似乎是借着温热的茶水,他的情绪镇定了许多:“说吧,艾先生,刘紫建他怎了?”
我很好奇他的态度,反而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刘紫建死了。”
校长先生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也没说话,点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
“您似乎对他的去世,并不感到吃惊。”
“是的,不怕你笑话,艾先生,您刚才说话的时候。我还在担心他是不是又伤害了别人。”
哦,原来如此。
“那么,您觉得刘紫建死了,反倒是件好事?”
“不,作为一个教育者,我不能那么说。事实上,紫建变成那样,我想我也有责任。但是,也许对其他女性来说,这是个好消息。”我俩一阵对视,他忽然笑了笑,“艾先生,想必过去的那件事,您也有过耳闻。”
“是的,一知半解而已。所以特来讨教。”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讲述清楚。
老校长对其中许多怪异的细节也感到十分莫名,当然,有关于罗莉和宋阳的故事,我秘而不宣。
“只是…”他似乎还想质疑,又怕冲撞了我,尽量温和地问:“艾先生,只是我还是不明白,呃,我说这话,您不要介意。杀人案这种事,理应是警察来了解情况。您…啊,我是说,当然您的工作也很重要了,只是…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只是我还得说瞎话,“您说的一点错没有,我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其中原因有二,刘紫建做过什么,姑且不谈,他母亲老年丧子,实在可怜,有些内幕,我将来总要给她个交代,这是其一。其二是本案错综复杂,警方也希望委托我多了解一些情况,因此我便来了。冒昧打扰,实在不便,希望老校长您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