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怎么会,怎么会?艾先生年轻有为,佩服佩服!”
佩服什么呀!我原来是个卖佛珠的,现在连佛珠都没得卖,失了业,就是个待业小青年。不成为社会的负担就好了,还佩服?
我不和他客套,开门见山地问:“我本想找刘紫建的班主任,无奈他已经出了国,想必只有您才能回答我的问题了。”
“愿闻其详。”
“老校长,您当初是年级主任,出了那样的事,当然您也做了不少工作。可以将事情的经过给我讲讲吗?”
“可以!”老校长叹了口气,“唉!艾先生,不瞒你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知道,早晚有一天,会有一位像您这样的人,找上门来。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老校长愿意配合,当然省去了很多的废话。
他的讲述,并不冗长,当老师当惯了,又做了十年的领导,说话言简意赅,听起来十分悦耳:
十五年以前,确切的说,是十六年前的那个傍晚。老校长,也就是当初的年级主任,正在和其他的班主任开会。
三类校嘛,也就是现在的后进校,压力一点都不比重点学校小——其实更大,重点学校有来自国家和政府的大量投资,三类校则不行。他们空守着一大块地,却只能使用落后的教学设备,在陈旧的教学楼里工作,可以说是冬冷夏热。
年级主任召开了本次会议,也是想搞些比较精彩的活动,争取区级政府的认同,说白了就是拨款。
会议在五点半召开,此前一小时便放了学,扫除什么的都完成了,所以老师们才有工夫坐在一起谈事。
大概到了六点半或者更晚,因为天已经基本黑下来了。忽然楼道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有位班主任开门正要呵斥,冷不防看到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这就是事后发现强奸案的那几位男同学,搀着宋丹朝这边走来的情景。
慢说班主任是惊呆了,年级组长自然也吃惊不小。于是,这两男五女几位老师,赶紧把宋丹扶进屋里——她失魂落魄,眼神浑浊而又空洞,样子极为吓人,像是已经疯掉了。
男老师这时候不敢靠得太近,于是只让几个女教师过去嘘寒问暖,老威的班主任和年级主任两位男士就在外面盘问孩子。
前面说过,这几个小伙子正在学校后山赌牌。当然赌这个字是不能说的,其实说了也无妨,谁还有心思去注意这个。
小伙子们把这事陈述了一遍,老师们还有点狐疑,心说你们几个坏小子没趁人之危?
不过他们确实没有,信誓旦旦地发着誓。这事与本案无关,很快被略过了。
过了好半天,有个女老师走出来,直摇头,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别的不说,这犯人总是要找的吧!面对这个局面,还有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这事是要大事化小,还是要通报警方?
说到这里,校长悲叹一声:“有什么办法呢,为这事我自责了好多年。按理说应该通报警方,可这样一闹,必然让我们学校名声更坏。事实上,做决定的人也不可能是我。当时的校长、副校长、主任们纷纷都赶到了。争论了半天,我们决定把这事压下去。当然,压下去不只是我们的一相情愿,宋丹的父母来了,一看孩子这样,不用问,自然急了眼。老校长许给他们一笔赔款,答应会尽自己的力量,把宋丹送到好学校去,思前想后,大概是考虑到女儿的声誉问题,他们同意了。”
同意了自然是好,不过凶手必然要严惩。宋丹当然不肯回忆这件事情,于是父母劝、老师劝,终于让她开了口。
是刘紫建!
她就是这么说的!
“这么肯定是刘紫建吗?”我仍表怀疑,如果确定是他,那么同学会这出戏,怎么可能上演?
“是刘紫建!”校长斩钉截铁,“宋丹说的,那还能有错?她亲眼看到…唉,那叙述太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蒙着她眼睛的那块布后来松开了,她确定是刘紫建无疑。我们事后又找发现宋丹的几个男同学求证,一说到刘紫建,他们想了想,也觉得很像。因为紫建那时候性格古怪,是特别不合群的那一类人,大家都认识他,搞不好他们还欺负过他。所以不会认错。”
知道了谁是凶手,自然也来不及震惊,几位老师连夜家访了刘紫建,见到了她的母亲。老太太不明所以,实话实说,紫建是当晚八点多才回的家。至于刘紫建,那就更不容说了,一见到老师们,他的脸色都变了,相当扭曲。
作为让宋丹的家长不去学校闹的条件之一,刘紫建被开除了。
“这算是很轻的处理结果了,他应该感到庆幸!”校长的脸色严肃起来,“校长决定在他的开除处分上,写‘旷课和打架’,并没有写到强奸一词,这是他的运气。”
这是他的运气吗?我对此很不确定。
“至于宋丹,唉…”校长先生的口气软和了下来,摇了摇头,“至于宋丹这个孩子,我总觉得我们是对不起她的。虽然她去了个好学校,可从此一蹶不振。我多次想过要去帮助她,我去了她家几次,有时候去新的学校里见她。可她并不接受我的好意,有一天,她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干我?’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了。”
校长陷入了沉默,我也是。
其实,强奸和性暴力是一个日益严重的问题。以美国为例,曾有数据调查显示,有四分之一的美国女性一生中遭遇过强奸或者性暴力,这其中有百分之六十的人,是在未成年之时遭受,而百分之二十九的人是在十一岁之前。与大众的认知不同,百分之七十五的强奸是熟人所为。
可以说,强奸和性暴力成为当今美国最悲惨、最严重的危机。
中国怎么样?因为国情的原因,这样的数据都会偏小,但是实际情况不容乐观。
一旦经历了性暴力,受害女性终其一生,也许都无法摆脱大量的后遗症:我在这里强调的,还不是肢体损伤、性病和艾滋病之类的生理创伤。
我指心理创伤。
被强奸的女性,至少有十二种创伤:
1.害怕生活——这再简单不过了,你在过去受到伤害,意味着未来也并不安全。
2.可能产生情绪反应的迟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体会生活,身边人的关心,往往也不起作用。
3.感到羞耻、下贱和堕落——因为社会观点的一大误区,就好像是受害人勾引了强奸犯!
4.可以立即感受到生理上和精神上的痛苦,同时长期持续感受心灵创伤——这是极难治愈的。
5.可能出现性功能,特别是性心理的损伤——这意味着她可能拒绝对她好的丈夫或者男友与她的性接触。
6.可能陷入深深的自责,有罪恶感——这还是因为该死的社会误区!
7.可能出现与任何人的交往困难,特别是与男性——不需要解释了吧?
8.可能出现怪异的表情和动作,经常走神,伴随着长期的噩梦——情绪地闪回到与施暴者在一起,所遭遇的那些情况——同时,也会出现想象中的报复场面,并可能亲自实施。(为什么宋丹的出现这样具有迷惑性,原因就在此。)
9.感到对施暴者的仇恨和气愤,却因为无能为力,而毁灭自己的价值观——因为男性在这个社会中,仍然更为强有力。
10.随着时间的推移,尽管大多数受害者可以找到应付的办法,但她们仍然变得小心翼翼,和以前再也不同了。
11.害怕或拒绝接受帮助——做这类心理工作是最困难的,因为几乎不会有人来主动求助。
12.不愿与家人、朋友谈及过去,因为她需要远离危险和窘迫——可是,作为熟人,我们总还想试着去帮助她,殊不知这样更让她难受。
我不知道亡羊补牢还能有多大的意义,因为遭受强奸的心理康复过程几乎是最困难最漫长的。因此,我只能在此劝告女性读者:远离夜店、远离迪厅,远离那些能轻易给你们造成伤害的场所。至于男性读者朋友,我愿意相信你们不会做出这种事。
校长先生的回忆把我从思绪中拉回。他对宋丹的悲剧,欷歔不已。他给我讲述她的堕落,强调她以前是个特别好的孩子——不管这是不是真的,我都只能当真的听。而对于刘紫建,他不愿意回忆得过多,只是说自己后来没有关注他的情况。
你不能展示出自己对强奸犯还抱有同情来,所以我也不能责怪校长的反应,换作是我,只怕也会如此。
不过,在这次会谈的最后,校长倒是如此说道:“其实刘紫建也挺可怜的,他的家境恐怕你也了解了。她的母亲把他拉扯成人,我想单亲家庭多少也造成了他的孤僻性格。他写些小文章,其实还蛮不错的,只是里面带有不少消极的情绪。我当时没有给他太多的关心,也是有问题的。”
我安慰他几句,表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刘紫建伤害宋丹一事,八成是确凿无疑的。当然我仍然怀疑,当初刘紫建可能有个同伙,但是,为什么他憋了十五年不肯说?!
我又想起罗莉这个人来,于是就问当时班里有没有一个女孩叫这名字?
长回忆不起来,打了个电话,请档案室的教师查看,随后肯定地告诉我:“是的,有这个女孩,她怎么了?”
“不,没怎么,我就是问问。”事实是,我确实也不知道罗莉怎么了。
得到了想要的线索,我决定告辞。
校长送我到门口,有意无意地说了句:“如果当初能有一位像您这样的人,那就太好了。”
“什么意思?”我诧异地看着他。
“我是说,”老先生忽然两眼有些湿漉漉的,“我是说,如果宋丹被伤害的时候,能有您这样的人,来做一些工作,也许她就不会堕落下去吧。”
“也许吧。”我苦笑了一声,离开了校长室。
七、我打算摊牌了
离开了学校,我打了一个电话,接了两个电话。
电话是打给宋阳的——也就是那个冒充罗莉,现在和我同居的女士。我问她今天要不要过来,她说好。我心里不是滋味,因为我打算向她摊牌。关于刘紫建在同学会上要挟别人的可能,现在一步一步得到验证。唯一的漏洞是,我至今还没向宋阳核实。我一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件事,可她不是罗莉,她是宋阳,我们早晚要面对这个谎言,我决心摊牌。
我接的那个电话,是段哥打来的,他说默涵非常抵触去医院。她坚持自己没有病,父亲母亲拗不过她,只好勉强开了点药,混在食物里给她吃了。
“所以我们废了半天劲,也就只是掺进去半片药而已,”段哥如是说,“可就是这半片药,就让她昏睡了大半天。我想,咱们可不可以不去医院呢?吃药带来的伤害太大了吧?”
我哑然。
1995年,有位妇女状告她的心理医生,因为这位医生给她进行了三年多的心理治疗,可没有什么疗效0结果,她服用了三个星期的百忧解之后就痊愈了。这个具有讽刺意义的事件说明,任何理论都不可能永远生效,任何治疗手段也不见得包治百病。
我很清楚,李默涵得的是非常复杂的幻觉症,大概不是我光耍嘴皮子就能解决的,她很难和我正常沟通。
我本希望默涵可以通过吃药改变自己的状况,现在她和她的家人又表示拒绝。我因此夹在中间非常为难。
好在医院的医生朋友给我打来电话,对此表示理解:“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直说好了。”
他的大度,令我感到欣慰。
“好吧,”我说,“段哥你也不要着急,我会继续帮默涵寻找治疗机会的。”
挂上电话,我开始往家走,路上进了一家超市,买了许多的东西,打算亲自下厨。
现在想想,这大概是源于我的愧疚感,我早就知道她在作假,现在却想要摊牌。
这一天的晚上,宋阳来了,她看到我在厨房里忙前忙后,显得特别兴奋:“哎呀,你居然会做饭,我居然能吃到你做的东西!”
平常我会很得意,不过今天我只是苦笑了事。
我该怎么说呢?这有点太难了。
我不可能继续装作不知道,但是…我说完了,她会不会离开?我会不会从此继续孑然一身?
我不知道。
做饭的时候,我没开口。
吃饭的时候,我没开口。
洗澡的时候,我没开口。
她洗完了,我去洗澡,等我洗完了,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咦咦咦!小猴猴!”她开始拿我的床宝宝耍来耍去。
呃,接下来还有小熊熊,小兔兔,还有另外的小猴猴,小熊熊…她把我的床宝宝耍了一遍,然后说:“快来吧,咱们陪着床宝宝睡觉。”
我甩掉浴巾,赤条条地钻进被窝,压在她的身上。
“宋…”我想叫她宋阳。
可我说出来的却是:“送…送你什么礼物好呢?快到情人节了。”
“啊!”她兴奋地小声叫了一下,“你还知道过情人节呢,好意外啊!”
“呵呵,我为什么不能过。”
“不是说你不能过啊,而是你太笨啦,送礼物有问的吗?”
有吧…好吧,我承认在这问题上,我比较驽钝。
“你想要什么?”她反问我。
“我…”我想要一颗真心,但我不能那么说,“我什么都不要。”
“真没劲!”她不高兴地把小猴子甩到一边,忽然很狡猾地冲我笑笑,“你的笔记本里有什么?”
什么有什么?
见我不开窍,她继续挑逗着:“你的笔记本电脑里,有没有比较那个的东西。”
“哪个?”
“那个,就是那个那个啦…”
哦!你说毛片啊!直说呗。
“没有,因为我是个很和谐的青年人。”
“骗人!”她光溜溜地跳下床,把笔记本搬过来,“肯定有!”
她于是翻找了半天,“你设隐藏文件夹了?”
我有病!设那玩意儿干啥!我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一个绝对、极端的糙人,绝不喜欢任何形式的道貌岸然。
末了,她查遍了蛛丝马迹,宣告失败了。
“真没劲!”她哼哼着趴在我身上。
看来,女人的眼里,男人总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哎?等一等,我忽然想起件事来!
听刘紫建妈妈的口气,对于罗莉是不是在和紫建交朋友,大概可以打上问号。罗莉好像没在家里过夜,刘紫建也没有带别的女孩回来。他每晚在家睡觉,这就很奇怪啦。
三十岁一个大老爷们,没点正常需要?我的电脑里空空如也,为啥刘紫建的电脑里也空空如也?
是不是个强奸犯先不说,正常男性都有这个需要吧?为什么连一个色情文档都找不到?
这事变得奇怪了!不过奇怪之余,却也有合理性。
莫非说,刘紫建并非正常男性,他有某种问题?
这样解释就合理多了。这十五年间,他的确无法站出来!对这个世界宣布,自己那玩意儿不行?而且他似乎也没有必要站出来,学校里发生的强奸案,虽然他可能背了个黑锅,但是这事并没有闹大,只是小范围地被人知道。他既没有坐牢,又没有在警方备案。所以他也就无须站出来宣布自己的无辜,免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更何况警方也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那么,为什么他对校方也默默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呢。这很奇怪,我问过校长,刘紫建当时有没有提及其他的男同学,校长说没有。这又说不通了,为什么会没有呢?
校长大概不会撒谎,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需要袒护什么人。
不,不,情况也许并不那么简单。刘紫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性无能,因此他宁愿独立承担强奸宋丹的罪过,也不愿意被人笑话。哦,这忽然是可以理解的,他一直在被人笑话,从小到大,他的存在就是被人不断地取乐。他不愿意自己再为别人提供一个新的乐趣。
所以,他默认了。但这也并不能证明他就是清白的,否则,他大晚上的,出现在小树林里干嘛?是为了解救宋丹吗?不,这不大现实。这事一定与他有关系。
只是,由于他独立承担了所有的罪过,并未预料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可悲。没有学校愿意接收他,没有学历,所以也没有任何单位愿意接收他,他变成了社会的弃卒。随着这些年悲惨的生活,他的怨恨越来越重,既不能为自己翻案,又得不到任何补偿——直到,他等到了同学会这个机会。
原来同学会就是最恰当的机会。他不需要对社会宣布什么!不需要向警方证实什么!班里的同学都知道是他强奸了宋丹,他只需要扭转这一切就可以了,至少,把那个同谋咬下水!
原来如此,我慢慢理清了之前的困惑。
当然,在一切都未得到证明之前,这一切,还都仅仅算是合理的推测。
“你在想什么?”看到我长时间走神,宋阳问我。
“没有,我今天太累了,接触了好几个病人。”我习惯反射地扯谎。
“那我们,不那个了?”
“今天不那个了,早点睡吧。”
她嘟着嘴,很不情愿,无奈我一时间没了情绪。
搂着她,睡了。
半夜,我被自己的噩梦惊醒,意外地发现,宋阳也醒着,正用她那亮闪闪的大眼睛看着我。
八、勒索需要合伙人
宋阳也醒了,正用她那亮闪闪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一时间有些纳闷,刚从噩梦中惊醒,一头汗水,莫名其妙,又看见她这样,更莫名其妙。
“你…”我想问她为什么没睡。
“你什么都别说,”她用手指压着我的嘴唇,“什么都别说。”我这才看清,她眼里晶莹剔透的,好像是挂着泪水。
怎么了?我越发想问。
“我在骗你,我一直都在骗你,”她忽然这样说,把头藏在我怀里,“你会不会因此不喜欢我了?”
“不会呀。”
“真的吗?你骗我,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啊?如果你说昨晚的事情,我真的只是太累了…”
“真的吗?我…我其实根本就不叫罗莉。”
哦,这事不稀奇。
“我早就知道了你叫宋阳。”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这话说起来特别的简单,还特过瘾,好像你非常睿智。
然而,这个尴尬的事情,不是用来让我宣扬自己的先见之明和我的宽容。不,这一时刻,她的诚实比我的高明重要多了。
我决心什么话都不说,装作很吃惊的样子。
“我叫宋阳,还记得咱们第一夜说过的吗?我是宋丹的堂姐。”
我继续表现出很诧异的模样。
“但我仍然不后悔去那个同学会,不然我也不会认识你。”
哦,这个时候,如果还不说什么,就太不解风情了,“没什么,”我特别真诚地笑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喜欢你这个人,又不是喜欢你的名字。你叫宋阳还是罗莉,还是其他什么,都行。”
她弄得我胸口湿漉漉一大片,抬起头,认真地盯着我看:“你说的这些都是真话。”
对,这确实是真话,我点点头。是我这几天里,说过的为数不多的几句真话之一。
“我是被人叫去那个同学会的,可我自己也不明白到底会发生什么。”
“不会呀,同学会也没发生什么。”宋阳还不知道刘紫建已死的事实,我也只好跟着装糊涂。
“不,那天有人冒充我妹妹,这让我觉得很可怕。”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为什么说自己叫罗莉呢?”
宋阳的说法与我的猜测没什么区别。
一周之前,她忽然接到一封信。信上写着由她亲启。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打印纸,她本以为是什么垃圾广告,正想随手扔掉,不过细一看,上面的内容吓了她一跳。
宋阳把那封信从提包夹层里取出来给我看,扭亮了灯光,上面写着如下字样:
〖致宋丹的姐姐宋阳:
发生在学校里的那起事件,你应该还记得吧?实际情况并不像学校宣布的那样,强奸犯另有其人。如果你有兴趣知道事情的真相,请在一周之后,参加这次同学会,为了确信我提供的信息准确无误,你可以打电话给这个人,向他询问同学会的细节,记住,你并不是这个班上的同学,所以你可以自称是罗莉,这样他就不会怀疑了。〗
下面附带着老威的联系方式和姓名,以及同学会的地点与日期。
最后又写着:
〖期待你的光临,也许作为家属,这是你不得不了解的内幕,顺便略表我对你妹妹死去的哀悼。〗
这封信没有署名。
信件不算长,对于这种“一逗到底”的标点符号,我也并不觉得惊讶。这封信的存在,同时验证了老威的说法,事后,宋阳果然和他见了面,并自称是罗莉。
唯一让我感到的奇怪的是,这封信的内容,更像是出自我手,而并非刘紫建这种极度不自信的人。等一等,也许他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十五年的等待,让他此刻信心百倍?
我很关注这封信,没去注意宋阳的心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不迭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我懂了,你为了了解当时的真相,才说自己是罗莉的,当然我不会怪你。而且我也骗了你,我还说自己是刘紫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