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其中的一人在信中这样写道:威哥,你还记得紫建吗?其实我好多次都想跟你说来的,咱们那时候玩得太过分了。该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想提,不过说出来我心里痛快多了。我现在是个转校生,受到其他同学排挤,不过我还行,挺得住。因此我就体会到,当初紫建被咱们折腾有多惨。我和紫建住在一个大杂院里,你是知道的。那几个月,紫建跟着咱们玩,可是,他每天回家都会哭。他妈妈身体不好,所以他也不敢回家哭,就只能在大杂院黑糊糊的小过道里缩着。好几回被我碰见了,我有心安慰他,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现在想想挺后悔的,我俩在不同的初中,我也搬走了,所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威哥,没别的,我忽然想起来,觉得难过,跟你瞎唠叨,你别往心里去。最后,祝愿大家都学习顺利,万事如意吧。
小威看了这封信,慌了!
原因之一,是他在慢慢长大,从调皮讨厌的小威开始成长为成熟稳重的老威。他渐渐有了同情心,也意识到了自己所作所为给别人带来的伤害。最重要的原因是,大块头的他抬头往前看看,左边那一排的前几个位置,坐着的正是刘紫建。
他和他被“大拨轰”①到同一所初中。
着实让老威感到心烦意乱的是,他的那位朋友的来信,多少有些预言的意味,而且预言得非常准确——刘紫建在新的学校里,依然吃不开!
成长起来的老威,失眠了。他意识到自己过去做错了,可不知道该怎么改正。对他而言,不用说,自信的、大块头的他,虽然不一定能有幸得到女孩子的青睐,可是男孩子都喜欢跟他玩。可刘紫建还是瘦瘦小小的,他的结巴,没准有点缓解,不过还是能听出来。他学习不好,没什么兴趣爱好,少言寡欲,不合群。
不合群,这对未成年人来说,是最要命的缺陷,远比低智商要可怕得多,偏偏刘紫建把这些都占全了。
老威一筹莫展。
“你还记得吗?”老威问我,“为这事,我还给你写了封信呢!问你该怎么办。”
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说,错了无所谓,反正是孩子,哪有不犯错的。关键是,你得从现在开始改正错误。”
“哦,有点印象了!那可能是我爸写的,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
“别赖我,那时候我家长还经常拆我信呢!你接着说!”
也许是接到了我爸的来信,老威同学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对同学不公正的待遇。
他有心这么做,也真的去做了,可效果不大妙。
紫建倒好说,老威肯和他握手言和,八成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他感激涕零地瞧着老威,充了电似的玩命点头。
其他人有些不愿意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祁睿!
现在来看,祁睿算个好同志,他帮过我们,救过孩子,但那时候,祁睿是个坏学生,抽烟、喝酒、染毛、旷课、打架、泡妞…反正极尽坏学生的本能呗。还有一票坏孩子,比如把京巴叫藏獒的程雷等人都跟老威打成一片。现在多了个傻乎乎的刘紫建,这算怎么回事呢?
到了初中,这影响继续扩大,权威性开始下降,老威说话不再那么一言九鼎。
祁睿就曾警告老威:“你丫要是非跟傻子玩,那就别跟我们玩了。”
老威体验到了原来作为群体中一员的感受。其实,不光是孩子或者学生,群体中的从众意识可以放到任何社会团体中。
赫鲁晓夫在上台之后,都曾遇到过这样的尴尬,在一次演说中,他大肆抨击斯大林的极端主义,并宣称自己在当初就意识到了斯大林的错误。没想到,人群中有人吵嚷了一句:“既然你那时候就想到了,为什么你不站出来阻止他呢!”赫鲁晓夫被这无礼的冲撞弄得怒不可遏,他冲台下吼了一句:“刚才这话是谁说的,站出来!”台下鸦雀无声,谁也不敢承认。赫鲁晓夫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温和地微笑起来,“看,不管这话是谁说的,都不敢站出来,那么我当年,不也是一样吗?现在你们能理解我的立场了吗?”
总的来说,赫鲁晓夫算得上是睿智,他轻易地化解了矛盾,并得到了群众的理解和支持。但是实质上,不论是赫鲁晓夫或者那位嚷嚷的同志,还是老威,谁都不敢轻易反抗群体的意志。
拖了大概一年,也是他的最大限度了,老威同学败下阵来。他不得不宣布效忠于自己的小群体,再一次背叛了刘紫建。
当然,这一次,比小时候要善良得多——只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刘紫建继续孤独的挣扎,没有朋友,可是以老威、祁睿和程雷为代表的小圈子也不会欺负他。
错就错在,刘紫建不该喜欢上一个女孩。
七、红领巾大喇叭
刘紫建喜欢上那个女孩,这就有点自寻死路的意思了。
需要承认的是,即使最坚强的人,也不可能完全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紫建嘴巴又不利落,因此,他就形成了写点小文章的习惯。
因为心存歉疚,老威悄悄地还和紫建有点来往,他看过他的几篇小文章:“小艾,说真的,比你写的东西有灵性。”
如果只是给老威看,那这事不至于发展到后来的地步,刘紫建最大的错误在于,他把这给自己同桌的女孩看了。
任何人被孤立,都不能长期存在。
躲进堡垒里,你以为是安全的,却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无从知晓周围发生的事情,将自己与赖以生存的信息隔绝开来。
紫建的封闭并非有意制造的,可他确实封闭了,而且树立起写小文章这样更容易让自己被隔绝的习惯。他把他的文章给喜欢的女孩看,这本来无可厚非,麻烦在于,他太闭塞了,以至于不知道这个叫作宋丹的女孩是祁睿的女朋友!
宋丹当时的想法已经无从查证了。不过很显然,她和祁睿有意无意之间聊到了这件事。
老威起初不知内情,也是后来听祁睿说起的。
“我得教训教训这小子,让他知道我的马子别人是不能碰的。”祁睿如是说,老威紧拦着。
早晚是会拦不住的,老威心知肚明,就警告刘紫建。
偏巧紫建犯了倔脾气,听不进去良言相劝。大概是他忽然被人搭理了,甚至被人关注了,因此飘飘然。
宋丹大概没想到刘紫建会错了意,要不然就是她在成心刺激祁睿的醋意。她给他回写一些小文章,这些讨厌的小东西更刺激了紫建的神经,让他认为她是喜欢自己的。他甚至开始玩些文字游戏,表达了缠绵的爱意!
这太危险了!就算宋丹的拒绝不至于伤人太深,祁睿的拳头可不是开玩笑的!
劝不了紫建,老威只好回头去找宋丹:“你玩得也够了吧?”他开门见山,“祁睿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他大概不会揍你,但是刘紫建跑不了。”他甚至恫吓她,“我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你要是觉得祁睿会吃醋,那是扯淡,他顶多会发怒。如果你再执迷不悟的话,我也会耍花招,我会在祁睿面前把你的技俩全部抖露出去,后果怎么样,你自己想想看!”
宋丹也不傻,她知道老威认了真。
“那你让我怎么办?又不是我在追他!”
“好办,你直截了当拒绝他!告诉他别再写这些文章了,这就行啦。”
“那好吧,我该怎么拒绝?”
“…唔。”这是个问题,该怎么拒绝呢?说他是弱智,说他是结巴,这太伤人了,不合适。老威一时语塞。
“哦,行,我明白了,我不抨击他残疾,这样吧,就说他不是我喜欢的那个类型,我喜欢强壮有力的,这样没问题了吧?”
“嗯,我看行。”老威点点头。
行吗?祁睿也不是强壮有力型的呀,其实老威倒是。
谁也没多想,在那个夏日的风和日丽的下午,宋丹拒绝了刘紫建。
没有人知道,这个周末里发生了什么,两天过后,周一的上午,老威到了学校,发现班里空了两个位子,一个是刘紫建,一个是宋丹。他没当回事,所有的人都没当回事,包括祁睿。
大家尚自蒙在鼓里,直到下午,谜底揭晓了!
周一下午的第一节课,例行是班会,班主任老师沉着个脸——他这一天都沉着脸,吩咐大家:“都把嘴巴闭上!谁要是敢说一句话,给我校长室站着去!”
大家乖乖地闭上嘴,坐在最后排的老威一党人,都没敢出声!去校长室站着,这是何等待遇?前所未有!
用不着老师多说什么,挂在黑板右上角的大喇叭开始广播了!这玩意儿不是红领巾的广播就是共青团的,大伙儿从来也没把里面说的东西当回事。
今天可不同了,是政教处主任亲自在说话!
内容缩写如下:上周五,我校发生了极其恶劣的事件,初二某班的男生,将同班女生诱骗至学校后山的小树里,施以猥亵强暴的不道德流氓行为,对该女生的身体、精神造成了极其严重的伤害。该男生的所作所为已触犯法律云云…
慌了,大家都慌了!
也没准,一帮同学兴致盎然也说不定!
关键是这广播本身太混了,虽然没有指名点姓,但是“初二”、“同班”这两个关键字,几乎道出了一切。
广播中,当然没有流氓行为的具体描述了,但许多同学听得津津有味。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老威,另一个是祁睿!他们从这叙述和班级的作为,以及班主任老师那抓得凌乱、充斥着头皮屑的发型中,就明白了事情的一切。
即便他俩再笨一点,今天没反应过来,早晚也会明白的——刘紫建和宋丹从这天开始,就再也没出现过。
主任的话还没有讲完,祁睿站起来怒冲冲地跑出去,作为最好的朋友,老威也追了出去。老师没拦着,因为他知道是谁强奸了谁,谁和谁是什么关系,他不能扔下一班孩子不管,他只能信任老威。
“我他妈弄死丫挺的,我他妈弄死丫全家!”祁睿拼了命地要去车棚里取自行车,力气大得吓人。
老威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他拦腰抱住!
哥俩扭在一起,最后打作一团。末了,他们累了,满身满脸又青又紫,疲惫地躺在草坪上喘着粗气。
“我他妈…”祁睿说不下去。
“你他妈什么!你他妈今晚上跟我回家!别去闹事!”
老威真的把祁睿扭送回了自己家,一旁还有班主任护送。路上,三个人谁也没说什么。回到家,他们依然没说什么,老威不好意思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父母,怕他们的同情或其他言辞更激起祁睿的暴怒。
他把他看了三天,直到确认他火气消了。
第四天,祁睿没来上学,老威慌了。
第五天,祁睿来了,露了露书包里的刀子:“算这小子走运,他们搬家了!”
刘紫建确实搬家了,他的离开,应该在我之前。1992年,我十二岁,上初一。老威十四岁,上初三。我们所居住的胡同被夷为平地。从此,这段历史就被封存了。
依照祁睿的说法,他要找刘紫建玩命,但那时候,他的家已经空了。那大概就是在1991年的年末或者1992年年初,他母亲带着他搬走了。
“后来,我就失去了刘紫建的下落,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老威用这句话作为总结。
“你等等,我有点跟不上思路了。他没去坐牢吗…呃,我糊涂了,他年纪不够,那也应该去少管所吧?”
“不,没有。”
“为啥?”
“我妈是教委的,这你知道,所以我和学校老师很多关系不错。街头传言咱们不说了,我记得有个主任很确定地说,刘紫建没去少管所,因为女方家长,显然也不想把事情张扬出去。才十四岁的姑娘,被人强奸了,这怎么说得出口。”
“所以就便宜了刘紫建?”
“对,可以这么说,当然,那个周一的下午,已经宣布了对刘紫建的开除处分。”
“嗯,那肯定得开除。我很纳闷这两天里发生了什么。强奸是如何确定的?是强奸而不是诱奸,也不是迷奸?”
“你想哪儿去了,那是什么年代,还能迷奸?”
“…”
“不过你说得也对,我最初劝祁睿的时候,就曾说过,整个事件未必就确定。不过我后来打听过了,这里面还有一个细节是广播里没有透露的。”
“说。”
“嗯,别瞧我们那是个三类校,不过面积挺大,学校里阴暗的角落很多,小树林啊,灌木丛啊什么的。宋丹应该是跟人到了这里,然后被打昏了,蒙上眼堵着嘴给…然后呢,他在实施这件事的时候,没想到不远处还有别人。有几个初三的孩子,放学了不回家,在小树林里赌牌。开始也没留神,后来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他们就过去看了。按他们的说法,得二十分钟吧,最开始听见一声叫唤,后来没动静了,就没理会。也许半个小时,有人输光了,站在树坑边撒尿,看着远处模模糊糊的有点什么,这才过去查看。他们过去看的时候,男的好像刚提上裤子,女的半裸。他喊了一声,男的看了一眼,转头就跑。他们确定那就是刘紫建。完事呢,他们扶起女孩,也认出是自己学校的女生。女孩迷迷糊糊半苏醒,眼罩有些歪了,她看到了是刘紫建。”
“唔,这一说是确切无疑了。”
“是的,当然强奸到了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果然,最后刘紫建离开,宋丹转学,这也是必然的结果。”
“是的,这事出在校内,学校认倒霉,赔了钱,又动用关系,应该把宋丹弄到一个好学校去。”老威忽然停下了,戛然而止,长长地叹了口气,“唉,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对紫建是有愧的,如果不是我,从小就挤对他,或者不是我那天让宋丹拒绝他,也许…”
“没有什么也许的,历史谁都不能改变。”为了安慰老威,我违心地下了定论,“紫建的悲剧,也有他自己的原因。也许强奸宋丹的事情不会发生,早晚还会出其他问题的。”
早晚…唉,我能说点什么。
“那你又是如何找到刘紫建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赶快转移话题。
“哦,是这样的,其实我有好几年把这事都给忘了。你明白的,小孩子那点记忆…我忙着自己的事,这两年我事业有成,老是回头想过去的事儿,也是那天老妈跟我聊天,说我过去是个坏孩子,一下子就把回忆勾起来了。我自认为对不起紫建,就想找到他,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要是活着的话,他改过自新了,没准我能帮帮他。”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吗?我表示怀疑!要不要帮助刘紫建,这话放在一边不说。问题是帮助刘紫建,不一定非要让他来参加同学会吧?其他同学还好,祁睿也在场,他怎样面对十五年前的过节?万一打起来了,岂不是在让别人看热闹?
依照老威的性格,他不会办出这种没头脑的事。莫非他也另有隐情。我想起一些往事,想起我的心理医生简心蓝对我的了如指掌,她根本就不可能如此了解我,身边一定有人在出卖我,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会不会是老威?
就像他现在这样,没有对我完全说出实话,他到底要隐瞒什么?
这一切,只不过是头脑中的一恍惚,我什么话都没有说,接着听他往下讲。
“所以我从两年前开始找他。北京这么大,过了这么多年,要找一个人很难。不过对我来说还可以,由于咱们做着特殊的生意,我认识了许多人。我委托一个房管所的朋友去调查。毕竟刘紫建的母亲当时不可能有第二套房,所以她应该跑到亲戚家了。没有多少钱去买房,所以她不可能完全放弃这套房子。1992年的大拆迁,有不少人惦记着住楼房,于是我就查了案底,他妈妈应该是和人家换了房。后来,又接二连三的几次换房,最终让我给找到了。”
嗯,这不难想象。
“刘紫建现在在干嘛?”我问。
“能干嘛?他走到哪里,阴影就追到哪里。因为强奸而被开除,记录在案的东西,不可能有哪个学校收留他。这十几年来,他应该打过工、卖过服装,现在和他妈开了个小烟店,勉强维持生活。”
“刘紫建死了,如果他没死的话,你想让他干嘛?”
“不知道。”
“你总不会带到公司来吧,咱公司很多小姑娘。”
“不会的…”
“呃…”
我忽然想起宋丹了,她这些年在干嘛?
于是,我就问老威:“你不会蠢到在同学会上,既叫了刘紫建,又叫了宋丹吧?”
“当然不会!”老威不可思议地瞥了我一眼,“昨天你也看到了,同学签到名录上根本没有他,当时除刘紫建之外,其他人全部到场。”
“那我就不明白了,宋丹为什么会来?”
“我哪儿知道!”他忽然对着我笑,“我说小艾,你刚才分析得头头是道,可惜全错了!”
“啥分析!”
“你说宋丹是杀人凶手,为了报复干掉了刘紫建,这是错的。”
“呃?不过也难怪,你现在提供了一个同样有嫌疑的人——祁睿。”
“不不,祁睿不可能。”
“为啥?”我承认这话极大地调动了我的好奇心。
“因为祁睿没有作案时间,紫建被杀的时间段,祁睿和别人在一起。确切的说,也是我班同学,他俩一直有联系,所以哥俩是一道开车来的。”
“哦,那我明白了,如果不是共同杀人或者撒谎,他俩确实没有嫌疑。”
“对,最重要的是,祁睿根本不知道紫建会来,也就不可能预谋。因为名录只在我手里。”
“你扯淡!那服务小姐手里拿着的是手纸啊?”
“哦,对,酒店的工作人员有,不过我是直接交给小宋的。所以其他人不会事先看到。”
“不一定,早到场的宾客都会看见的。”
“不会的,嗯,我大概是没对你解释。宴会厅是六点整开放的,所以宾客只能在六点之后才有可能从服务员那里看到,而刘紫建是五点半到六点之间被杀的。”
“…”
“那我就彻底迷糊了,大家都不知情,祁睿也没机会下手。这就是个无头案啦。”
“不,有头。”
“怎么说?”
“你难道不好奇我今天上午为什么没来吗?”
我瘪着嘴,一脸的不高兴。这讨厌的家伙兜了这么一大圈子,到现在才想起来解释上午的行踪不明。
我又天真了,他没打算坦白从宽,反而跟我讨价还价:“你要是想知道这个惊天大秘密,得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就惊天大秘密:“说!”
“那我可说了啊。”
“…”
他神色凝重地信口开河道:“我想让你查这个案子。”
“什么案子?”我只知道案例,哪懂什么案子。
“刘紫建之死!”
我很想对着镜子瞧瞧自己的脸,有没有扭曲了,或是七窍生烟。我拉着脸,瞪向老威:“你说的这是人话啊?我凭什么调查凶杀案呢!我是警察啊,还是侦探啊!你不去拜托祁睿,为什么来找我?”
“因为祁睿不干,他说刘紫建活该!”
“废话,他就是活该!祁睿不干就对了,我也不干。”
“那我不告诉你今天的秘密了哟。”
“你耍什么小孩子脾气,你爱说不说!”
拿一块糖,就想让我淌这浑水,亏你想得出来!
“哎呀呀,别生气嘛,侦探大人。”他不撞南墙不回头,接着哄我。
“侦探个毛…”
“哎?你不是写了好几本侦探小说吗?赛斯大人,多牛×啊!”
“…”我只好转移话题,“别扯淡了,你不饿啊,吃饭去吧!”我站起来拿大衣。
“先等等,我就说一句话啊,”他不慌不忙,十拿九稳,笑呵呵地说道,“我之所以肯定凶手不是宋丹,因为根本就没有宋丹这个人!”
我把大衣放下了,缓缓又坐了回去。这话什么意思呢?
“昨晚九点出现在会场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宋丹。因为在现实中,宋丹已经死了!”
八、死人复活
那么,已死的宋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同学会那一晚出现的宋丹是别人假冒的。
昨晚的高潮就在于警察来后,祁睿说的那句话:“你们要找的凶手是宋丹,而不是我们。”
是的,作为受害者的宋丹,抑或是她的家属,的确是最有可能干掉刘紫建的人。可惜,等大家回过神来,宋丹已经溜走,消失不见了。
这事太过蹊跷,宋丹的逃跑本身,仿佛就验证了人们对她的怀疑——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警察刚一露面,你就跑了呢?
于是,合情合理的,警方也将宋丹列为头号嫌疑犯,只不过,例行公事的,也排查了其他人的不在场证明。
同样是警方人员的祁睿,对此无动于衷,他觉得刘紫建该死,却又架不住老威的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