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居就可以赏菊,何必特地上百花池?」蒋夫人被她纠缠得快要招架不住了。
白陌用手指搔着小畜牲的下巴,撒娇的说:「这个小家伙快闷爆了,来这儿不到一个月已经胖了一大圈,再不放它出去跑一跑,它一定会生病。小畜牲,想不想出去跑一跑?」
小畜牲叫了几声响应她,白陌非常满意的点点头,笑盈盈的看着蒋夫人,蒋夫人迟疑了一下,终究点头答应了。
既然要赏菊,就必须摆上几盆菊花应景,当然,再配上茶香,就更有意境了,而有了茶,岂能少了点心糕饼?因此为了赏菊,白陌费了三日的功夫打点,一群人终于浩浩荡荡的来到百花池。
为方便小畜牲自由奔跑,她们将赏花宴设在池边的临水亭,而非池中的半月亭,目光所及的景色当然稍逊几分,不过,最重要的是赏花的心情。
小畜牲真的很开心,汪汪汪叫个不停,蒋夫人索性让丫鬟带着它四处跑一跑。
「我听说婆婆煮了一手好茶,今日我可要见识一下哦。」白陌在宁远居混了一个月了,蒋夫人大大小小的事几乎都被她挖出来了。
蒋夫人白了她一眼。「你这个丫头竟然要我煮茶给你喝。」
「婆婆煮茶给我喝,我请婆婆品尝蛋黄酥。」
「蛋黄酥?」
「这是一种月饼,人间少有的美味。」白陌彷佛刚刚咽下一口蛋黄酥,整个人深陷在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当中。
蒋夫人见了真是好奇不已,就在这时,秦嬷嬷提着一个食盒走进临水亭。
「老奴见过夫人。」秦嬷嬷将食盒放在石桌上。
「这个蛋黄酥可是我亲手做的哦。」白陌献宝的道。
蒋夫人好奇的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的蛋黄酥,忍不住取笑道:「不太好看。」
「卖相不好有何关系,最重要的是好吃,我保证婆婆尝了一口就会爱上了,尤其这个蛋黄酥正好适合配上婆婆爱喝的普洱茶。」白陌眼巴巴的瞅着她,等着她展现煮茶的手艺。
蒋夫人也没让她失望,煮茶的手势优雅动人,连带着茶香闻起来都醉人了。
虽然满亭子都是茶香,可是蒋夫人更有兴趣的是蛋黄酥,而此时白陌已经自动自发切了一小块放在盘子上,连同叉子递过去给蒋夫人品尝。
蒋夫人原是抱着好奇心尝尝看的,可是这一口就让她喜欢上了,忍不住点头赞了一声好吃,教旁边伺候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也想跟着尝一口,蒋夫人见状不禁笑了。
「你们也尝尝吧。」
「是啊,见者有分,不过这种东西也不能吃太多。」白陌将食盒递给梅香,教梅香给大伙儿分一小块尝尝,众人闻言立刻乐翻天了。
亭子里欢天喜地,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不远处有人正充满恨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切,柯芳华紧咬着下唇,直到一丝丝血腥味充入口中,方才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柯芳华强忍着胸口狂烧的怒火,转身由原路回到馥香阁。
燕草和茯苓半垂螓首不敢说话。
「为何不说话?还想编造谎言哄我吗?」柯芳华如利刃般的目光瞪向茯苓。
「奴婢不敢。」茯苓的声音微微颤抖。
「那倒是说说看,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姨母还是老样子,为何与那个女人出现在临水亭?」
「宁远居的人明明说了,夫人一直是老样子。」
若是茯苓没有说谎,就是宁远居的人说谎。柯芳华感觉到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恐惧从脚底窜上来,曾几何时,府里的人已经脱离她的掌控?
「你去宁远居找个喜欢说三道四的婆子打听清楚,若有遮掩不肯吐实,就挑明刚刚在临水亭见到姨母和公主。」
「奴婢知道了。」茯苓福身退了出去。
漫长的等待总是令人不安,尤其想到这一切事前竟然毫无所觉,柯芳华就全身发冷打颤,究竟是哪儿出了差错?她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对着燕草斥骂,「我不是教你盯着清风苑吗?我还将银子都用在那儿了,为何今日这么大的事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来?」
「奴婢让清风苑至少三日要回报一次消息,就算没事,也不能偷懒,况且这些日子也不见少爷去清风苑。」
她早就提醒姨娘要关心夫人,姨娘偏偏不当一回事,硬是拖延至今方才带她和茯苓准备去宁远居。
柯芳华心知是自个儿疏忽了,当她听到府里的风向在变了,人人口中的公主变得和气又有趣,她就应该多点心眼,可是,她满腹心思依然圈在表哥和公主的关系上头,不曾想过公主会用上她的伎俩,也许,她觉得公主根本不屑做这种事,没想到她会错得如此离谱。
「表哥不喜欢她,她就将心思动到姨母身上,这个女人越来越狡猾了。」
略微一顿,燕草小心翼翼的道:「公主虽然冲动莽撞,但身边的人好歹都是宫里调教出来的人,一个个都是精明能干的,公主落水差点儿溺毙,如今她们岂敢再放任公主任性?就是公主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也知道要有所警觉,尚书府并非如她想象的毫无争斗。」
柯芳华懊恼的一瞪。「这些话你为何不早说?」
燕草真是无辜,许多事她并非没有提醒过,可是姨娘未曾将公主放在眼里,只是纵使瞧不起,也不能否认公主占了正妻的位置,而侍妾的命可以说是掌握在正妻手上。
冷静,柯芳华告诉自个儿千万不能心浮气躁,姨母喜欢公主又如何?只要表哥的心不在公主身上,公主就别想坐稳正妻之位。「你确定这些日子表哥都没有去清风苑?」
「清风苑的丫鬟确实如此回报。」
柯芳华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表哥不是那么容易动心的人,何况他对公主的厌恶早就深入骨子,又岂会因为姨母的转变就轻易接受公主?
此时,茯苓已经回来了。
柯芳华不等茯苓喘口气便问:「打听得如何?」
「这一个月来公主常常去宁远居,因为公主送了一只狗给夫人,夫人对公主的态度也变得和颜悦色。」
「就为了一只狗?」

第十二章

「虽是为了一只狗,可是公主日日都会去宁远居晨昏定省,为宁远居带来许多欢乐,夫人又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怎可能再对公主板着脸?」
柯芳华咬牙切齿,恨恨地道:「我真是太小看她了!」
「姨娘,这事如何是好?」燕草担心的问。
握紧拳头,柯芳华眼中闪过一道恶毒的光芒。「我绝不会让她的诡计得逞!」
食不语是一种礼节,可是,蒋怀良此时觉得这种静悄悄的气氛让人胃口尽失。公主说过,吃饭要配话吃,要不然闷死人了;后来有一次又说了,用膳时没有配上闲话,再美味的吃食都少了一味,如今他还真品出其中的意境了。
他放下筷子道:「我吃饱了。」
柯芳华连忙让人将饭菜撤下,送来茶水,方问:「朝堂上是不是有什么令表哥心烦的事?」
「没有。」
柯芳华自知应该到此为止,可今日就是忍不住,提及表哥在朝堂上的事,不单单是想试探表哥与她的关系是否更进一步,也是基于她对表哥的关心。
「我听说太子最近惹得皇上生很大的气。」
蒋怀良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你从哪儿听来的?」
「那日我去天菜,听见旁人议论此事。」柯芳华感觉心跳得好快,生怕他会察觉其中的异样。
「内宅不要讨论朝堂上的事。」天菜确实是朝堂上小道消息最多的地方,听说天菜的东家是某位权贵,借着天菜互通消息,不过他倒是看不出来,不过酒楼难免聚集一些官吏士子倒是真的。
「妾身僭越了。」她的口气很委屈,盼着他能够安慰的补上一、两句,可是他只是自顾自的拿起茶盏静静喝着,无意再对此事发言。
这会儿柯芳华真的感到委屈了,并非不知表哥性子冷,女人对他而言是为了传宗接代,可是她相信自个儿在表哥心目中意义不同,如今竟然连一句安慰的话都得不到,表哥就真的那么铁石心肠吗?表哥对她如此,还能怪她对姨母不够用心吗?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表哥。」
「什么事?」
柯芳华显得很迟疑,过了一会儿才怯懦的道:「表哥可要答应我,听了不能生气。」
「我是轻易动怒的人吗?」
「我知道表哥不会轻易动怒,可是一关系到姨母,这就很难说了。」
蒋怀良微皱着眉。「我不会生气,你说吧。」
「昨日我见到公主硬拖着姨母去百花池赏菊。」
提起此事,蒋怀良唇角不自觉一翘,她的花样真的很多,连他都想竖起拇指对她道一声「赞」,先是让母亲走出屋子,如今又让母亲走到百花池,真是不简单。
「菊花都要谢了,才要赏菊,也不知道公主在想什么?」
「她大概很无聊吧。」蒋怀良的口气很淡,听不出来真正的心情。
「公主想做什么,谁也管不了,可是,她也不该拉上姨母,姨母万一招凉了可怎么办?」柯芳华越说越义愤填膺。
那日见到母亲,看起来面色红润,很有朝气,他想不至于去百花池赏个菊花就会招凉,不过他什么也不说。
以前总觉得委屈表妹,也尽可能在各方面满足她,可是无意间从公主那儿得知母亲的状况之下,私下派人在暗处了解宁远居的情形,他突然觉得表妹变成一个很陌生的人,在温柔的面具下藏着极深的心计。
其实,昨日的事不久之后他就从侍卫那儿得知,因为自觉对母亲过于疏忽,他要侍卫暗中盯着宁远居的一举一动,有事就向他报告。听说,母亲昨日很开心,还即兴画了一幅菊花图,公主更是笑着说要送去裱糊。
为何表哥都没有反应呢?柯芳华连忙又道:「也许是我太过杞人忧天,只是每逢这个季节,姨母只要吹了寒风,就很容易招凉,我难免替姨母担心。」
蒋怀良再不表示也不行,只好道:「这事我会处置。」
果然如她所料,只要事关姨母,表哥就不会轻轻的揭过去,那个女人绝对没想到吧,她想利用姨母讨好表哥,却弄巧成拙了。
柯芳华强忍着欢喜,故作忧心的道:「表哥可别为了这事与公主闹不愉快。」
「你不用担心。」蒋怀良放下手上的茶盏,站起身。
「表哥今晚不留在这儿吗?」
「我去公主那儿,最近她闹出来的动静真大。」
蒋怀良如此直接,柯芳华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跟着起身送他走出去。
待人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燕草就迫不及待的问:「少爷会因为此事责问公主吗?」
「表哥不是要去清风苑找公主吗?」
燕草总觉得此事不如预期,提到公主,少爷并未像以前一样流露出一丝不耐烦。不过这些话她不敢说,以免惹得姨娘心情不好,祸及整个馥香阁的丫鬟婆子。
「少爷这个月都没有留宿馥香阁,姨娘下次一定要想法子将少爷留下来。」
「这个我也知道……对了,表哥可有去其它两位通房那儿?」
「倒也没有。」
「表哥想必很忙。朝堂最近不太安宁,南方前些日子发生暴雨,致使许多百姓流离失所,皇上将安置百姓的事交给了在户部的太子,可是太子不察,底下的官员处置太慢了,导致许多百姓饿死,皇上为此相当震怒。皇上最怕引发民乱,此时兵部可说是日日紧盯着南方变动。」
柯芳华认为蒋怀良的心思都在朝堂上,燕草就没这么放心了,少爷实在太清心寡欲了,不能不教人怀疑其中另有文章。「少爷有没有可能看上哪家花楼的姑娘?」
「这事绝不可能,蒋家家训言明,蒋家子弟不得涉足秦楼楚馆,听说是怕遭人算计,这也是皇上看重表哥的原因之一。」
「不是花楼,会不会是哪个大人家的女儿?」
「官宦家的女儿岂会给表哥为妾?表哥也不敢收官宦家的女儿为妾,这容易落人话柄。」
燕草明白这个道理,难道她想错了吗?
「表哥是要做大事的人,不会将心思绕在儿女情长上。」可是,想到表哥一个月来不曾夜宿馥香阁,她也忍不住担心。回想她刚刚为妾时,表哥足足有半个月宿在馥香阁,当时丫鬟婆子谁不抢着巴结她,如今彷佛被打进冷宫似的,也难怪馥香阁的丫鬟婆子恨不得能够换到其它地方当差。
白陌每日睡觉前都会练上一个时辰的字,虽然有过当几世古人的经验,但是享受过硬笔的便利性,她就是无法驾驭软绵绵的毛笔,姬安茜一见到她写字就生气,甚至骂她手笨到无药可救,如今索性躲得远远的,来个眼不见为净。练字时,她会将众人打发得远远的,她可以顶着姬安茜的皮囊,但模仿不了字,就算找来姬安茜以前写的字照着描划,还是显得歪七扭八。
「没想到你的字卖相如此不佳。」
「啊!」突来的说话声让白陌吓得甩掉手上的狼毫,跳了起来,见到是蒋怀良,一颗心才缓缓归位。「夜深了还吓人,也不怕吓坏人吗?」
「我以为你胆子很大。」蒋怀良突然觉得胸口的阴霾都散了。
「胆子再大,也禁不起吓啊。」她赶紧将纸揉成一团丢了,还不是因为这个玩意儿让她胆子变小了。
「谁教你将丫鬟遣到外面做针线,不让她们在身边伺候。」
若非他要求她们不准出声惊动她,她们是在外面还是在她身边,有何区别?她只是教她们在外面做针线,可没教她们当哑巴,不用出声提醒她有人来访,这几个丫鬟要重新教育,连主子是谁都搞不清楚。
「蒋哥哥怎么来了?」
「昨日的赏菊为何没有邀请我?」
白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赏花是姑娘家做的事,你堂堂七尺之躯跟人家凑什么热闹。」
这话若是教京城的公子哥儿听见了,应该会用口水淹没她,谁不知道赏花宴真正的用意是为了给各家适婚年龄的公子小姐相看,瞧对眼了,再评估门第是否合适,互派人打探彼此的意思,便可以派媒人提亲了。
他无意纠缠此事,对赏花宴也没兴趣。「赏花就算了,蛋黄酥呢?」
「全部抢光光了,就是我自个儿一口也没尝到。」她可没想到这个来自现代的玩意儿深受欢迎,也对,美食没国界,更没有年代的问题。
「你做给我吃。」
「知道了,明日做给你吃。」
「这儿不是有小厨房吗?」

第十三章

白陌两眼瞪得好大。「要我这会儿去小厨房做给你吃?」
「我听说很好吃,想了一天了。」人人都说好吃,却又无法形容出那个味道,这岂不是教人的心更是痒痒的吗?
「蛋黄酥很费功夫,而且我想睡了,明日再来。」
「明日也可以,我要跟在一旁看着你做。」
「你怀疑我找枪……我是说,你是不是认为我将厨子的功劳抢到自己身上?」
「不是,堂堂一个公主何必抢这样的功劳?我只是想亲眼瞧瞧。」记忆所及,她无比娇贵,如何能想象得到她在厨房满面油光、挥汗如雨的样子?他真的很好奇这样完全无法想象的她。
「你不用上朝吗?」
「明日休沐。」
「好好好,你要看就看,只是不可在一旁吵我,我这个人的手很笨,心思稍稍偏离一下,两只手就会打结。」
蒋怀良恍然大悟。「难怪你做出来的吃食卖相不好。」
「既然要吃进腹中,何必在意卖相?当然是好吃最为重要。」
白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咯咯笑了,蒋怀良不解的微微挑起眉,她双手捂着嘴巴摇摇头,实在不敢告诉他,她觉得他真像她的学生,老爱当她的跟屁虫。虽然她对上一世的记忆很淡薄,但是记得来到这一世之前,她一直是个老师,从都市的老师一直到偏远地方的流浪教师,总之不管到哪儿,她都是一个深受小孩子们喜欢的老师。
「好啦,我们说定了,明日我未到之前不准偷偷开始。」
「放心,我不会骗小孩子……不是,我是说,我最信守承诺了,要不,我就是还没长大的小屁孩。」白陌吐了吐舌头,不小心说溜嘴了。
对于她偶尔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言语,蒋怀良渐渐习惯了,也懒得去追问其中有何含意,要紧的是,这个公主很可爱。
柯芳华满心期待表哥和公主大吵一架,这些日子他们刚刚转好的关系又破裂了这样的好消息传来,可是最后却听说两人腻在一起整整一日,虽然身边伺候的人都打发得远远的,却也听得见两人的笑声,不难想象他们相处得多愉快。
她实在不想承认,但是缠绕心头的不安已经发出警讯,表哥正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女人,这究竟哪儿出了差错?
柯芳华紧咬着下唇,焦躁的在房里走过来又走过去。「那个女人做了什么让表哥的心意改变?」
「奴婢这两日四下打探了一番,发现府里上下对公主的印象全改观了,说公主很亲切,总是笑脸迎人,待丫鬟婆子极好,再也不像过去一样动不动就发脾气。众人还说,府里最好伺候的主子就是公主,而最好的差事就是公主身边的丫鬟。」因为意外撞见临水亭的赏菊宴,燕草就多了一份心眼,立刻悄悄到处打探,没想到府里不只是风向变了,人心根本都偏向公主那边了。
「她是装的!」
「这必然是她身边那几个精明的嬷嬷丫鬟教的,可是公主一向很固执,为何愿意接受提议,假装性子变了?」
柯芳华沉思了片刻,皱着眉道:「看样子,她对于落水一事必然起了疑心。」
「奴婢也猜是如此,公主不是傻子,病好了之后回想此事,必定对当时突然蹦出的野猫生出疑心。」
柯芳华点了点头,是啊,就算公主不察,身边伺候的人也会有所怀疑。
「你认为她怀疑到我头上?」
「姨娘在公主面前始终低调不张扬,公主不至于怀疑到姨娘头上,可是认定有人讨厌她,故意放猫吓她,害得她落水差一点溺毙,这是必然。」
「所以,她装模作样想法子赢得众人喜爱?」
「落水一事已经无法追查,只能赢得府里众人喜爱,避免再有意外发生。」略微一顿,燕草忍不住又道:「若是再有意外发生,想必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心怀不轨。」
「我不会轻易对她出手。」
燕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真担心姨娘会想不开的铤而走险。「可是,若继续下去,公主这个主母的位置就坐稳了,少爷也会认同公主。」
柯芳华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她在作梦,我一定会让众人记起她是多么骄蛮无礼,表哥也会看清楚这些日子她都在装模作样。」
「姨娘切不可轻举妄动,一个不小心,姨娘反而会将自个儿曝露在公主面前。」
唇角一勾,柯芳华不怀好意的道:「我不会这么傻,表哥还有两个通房,她们比我更担心蒋家会落在公主手上,公主可没有容下她们的度量。而且,有了她们助阵,事情就能闹得更大,也不怕表哥被蒙在鼓里。」
「姨娘有何打算?」
柯芳华在炕上坐下,陷入沉思,喃喃自语道:「这事我得好好琢磨,如何才能逼得公主现出原形。」
虽然亭子里已经挂上布帘挡风,也在入口摆了炭盘,采香还是忍不住嘀咕,「公主身子不好,不待在房里,还跑来临水亭吹风,万一招凉了如何是好?」
白陌受不了的猛翻白眼。「你们将这儿搞得这么热,怎么还会招凉?」还不是因为姬安茜吵得她快抓狂,她又怎会故作风雅的跑来这儿作画?不过说是被姬安茜吵得快抓狂也不太公道,更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姬安茜吵得她不得不面对一个情况——明明想要的是和离,可是与蒋怀良的关系却越来越好,甚至有那么点纠缠不清,这之中还夹杂着道不明的暧昧。总之,虽然察觉到她与蒋怀良的情况走样了,她还是宁可当缩头乌龟,偏偏姬安茜非要将乌龟头从龟壳里面拉出来。
她觉得好烦,任务卡住已经让她一个头两个大,如今还将自个儿扯入其中,若能够不管不顾地耗在这儿,她还想过一日算一日,可是,从她占据这副身子开始,这副身子就会一直停留在此时的十七岁,这才是真正严重的问题。
甩了甩头,白陌教自个儿平静下来,拿起狼毫,正准备作画,突地一阵香味传来,香得有点刺鼻,鼻子好痒,她无法控制的打了喷嚏,一个不够,连着打了好几个。「哈啾……哈啾……哈啾……」
柯芳华带着蒋怀良的两个通房如意和晶玉,正踏进亭子,就被接二连三的喷嚏给怔住了,千娇百媚的姿态瞬间变得有些滑稽。
「采香,将布帘拉起来……哈啾!」
采香连忙将布帘拉起来,冷空气灌进亭子,淡去了香味,白陌的喷嚏止住了,不过三位娇滴滴的美人儿可就吃不消了,直打哆嗦,赶紧命丫鬟将炭盘移进来一点。
「不好意思,我对香味很敏感。」
柯芳华懊恼的瞪了如意和晶玉一眼,这两个总喜欢鼓捣这种事儿,却只是让自个儿变得很俗气,真正的美人何须这些东西衬托呢?
「今日临水亭可真是热闹。」白陌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柯芳华怀中的猫咪上头。
柯芳华看着石桌上的纸笔砚墨,娇柔的道:「公主姊姊还真有雅兴,这么冷的天气竟然在这儿作画。」
如意笑得花枝乱颤。「公主姊姊的花样一向很多,为了吸引驸马爷,可真是费尽心机了。」
晶玉不怀好意的接着道:「不过,就怕驸马爷受不了这样的费尽心机。」
「表哥满腹心思皆是黎民社稷,不会虚掷时光在风花雪月之上。」
「驸马爷目光灼灼,一眼就看出谁是真的风情,谁是假装风雅。」
「公主姊姊难道不懂过犹不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