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芳华一告退转身离开,秦嬷嬷就忍不住嘀咕,「这个女人在玩什么把戏?」
「我们两个搞得太难看了,她会很没面子。」
「以后又没机会在官夫人面前露脸,何必在乎面子?我看她绝对不安好心眼。」
「嬷嬷放轻松一点,她在这种地方还能玩出什么把戏?」
「公主不可以轻敌。」
「是是是。」好吧,她同意柯芳华是姬安茜的敌人。
这时,有两名宫女走进来,行礼问安后,前头的大宫女道:「奴婢给七公主送来宫中专用驱虫的香炉。」
「驱虫?」
「此时已有蚊虫,有了驱虫香炉,今夜公主方能好眠。」
白陌点了点头,大宫女侧过身子,打开后面宫女手上的提篮,从数个香炉中取出一个,采云上前接过,两名宫女随即福身告退离开。
秦嬷嬷谨慎的确认香炉是否有宫中出品的标志,方才接过香炉,再一次吩咐采云小心伺候公主,便让公主带着采云出门四处探险。
白陌一夜好眠,隔日一早上皇寺举行祭天,接下来男人下田,女人进了各自的小厨房。
因为蒋怀良负责护卫,不可能一起用膳,她做的料理当然不会以鸡蛋为主,而柯芳华只是一个妾,充其量只能在一旁打杂。
因为柯芳华先前有言,这几日两人当好姊妹,柯芳华又是以蒋夫人外甥女的身分来此,白陌也不好意思说我们分开用餐,可是刚刚坐下来,蒋怀良就来了。
「怎么没有等我呢?」蒋怀良抗议的瞥了姬安茜一眼。
「蒋哥哥不是很忙吗?」白陌心虚的一笑,理论上,今日与会的官员都要吃妻子亲自下厨端上桌的吃食,她礼貌上是应该遣人询问一声,可是她觉得很麻烦,索性自动省略。
「我有说今日不陪你用膳吗?」
「我不是爱计较的人,就是今晚皇上赐宴,蒋哥哥不能陪我用膳也无妨。」因为秦嬷嬷的唠叨,她知道今晚各家官夫人等着看公主的笑话,这种时候她很需要蒋怀良陪在身边,好向众人表示她绝对不是怨妇,她的日子过得美滋滋,可是,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反正她不是真正的姬安茜,蒋怀良也不是她老公,所以她漠视秦嬷嬷的交代,不遣人提醒蒋怀良今晚的御宴务必出席。
「这么说,我岂不是应该反过来感谢你的体贴?」
「不用了,蒋哥哥护卫众人安全,辛苦了。」这是她的真心话,大梁最重要的人都在这儿,只要有一人出事,他就难逃失职的罪名,也由此可知,皇上有多信任他,将如此重要的差事交给他。
「知道我很辛苦,还想偷懒。」
「我忙碌了一个早上,可没有偷懒。」
蒋怀良看了桌上的吃食一眼,闷声道:「是啊,为自个儿忙了一个早上,怎么会偷懒呢?」
白陌嘿嘿笑了。「若知道蒋哥哥可以过来用午膳,昨夜我就会开始忙了。」
「就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蒋怀良还是不满意。
「蒋哥哥若是不喜欢今日的午膳,这会儿我亲自给蒋哥哥下面条。」
蒋怀良唇角忍不住一翘,因为她知道他喜欢面食。「不必了,今日午膳就将就着吃吧,不过,改日可别忘了补偿我。」
「是是是。」白陌赶紧让采云添一副碗筷。
柯芳华从来没有一刻如此难熬,她紧咬着下唇,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眼里完全容不下其它人,表哥真是狠心,当着她的面与公主如此亲密,难道不知道这样会伤了她的心吗?
她一直劝自个儿住手,为何他要如此逼迫她?
用过午膳,喝了一盏茶,蒋怀良对姬安茜道:「对不起,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今日御宴我不能出席。」
「我明白,蒋哥哥身负重责大任。」
蒋怀良闷闷的挑起眉。「你真的没意见?」
「蒋哥哥刚刚不是夸我很体贴吗?」
「你可能会招来笑话。」他突然觉得很可笑,如今他们的情况全反了,他盼着她耍赖纠缠不放,可是她倒乐得他闪远一点。
「笑话又如何?总不至于因为如此,我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吧。」
「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人家笑话你?」
「不能说完全不在意,只是,若有人存心看我笑话,我就是喝一碗汤,也可以生出笑话来。」她老是将话说得太死了也不妥,这副身子可还要归还姬安茜,不过,如今姬安茜大概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迷恋蒋怀良。
虽然近来常常可以听见她透澈的见解,可是,她还是一次又一次的令他感到不可思议,感觉她好像经历了许许多多,不过话又说回来,从宫里出来的人,哪一个不是经历许多,差别只在于有人愿意看透,有人却一辈子不想看透。
「是啊,有些人就是喜欢看人家笑话,没是非也可以生出是非。」其实谁都知道他统管此行祭天的安危,不可能出现在御宴上,然而喜欢找机会落井下石的人处处可见,尤其她是公主,不少人对她眼红嫉妒,能够踩她一脚,当然不会错过。

第二十五章

「就是啊,我又何苦为了别人坏了自个儿的心情?」
蒋怀良赞同的点点头,目光掠过低调得让人忘了存在的柯芳华一眼,又对公主交代道:「今晚用过御宴后,乖乖待在房里,哪儿也不要去。」
柯芳华闻言一凛,表哥是在暗示什么吗?难道表哥……
「为何?」白陌懊恼的皱眉。「我想去夜游。」
「夜游?」
「夜里的景色别有一番风情,明日就要回去了,我想利用今夜好好欣赏。」
蒋怀良想起带她去夜市的情景,一路上她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看得好开心、笑得好开心,吃得也好开心,于是他念头一转,很自然的脱口而道:「过些日子我得闲,再带你去庄子住几日,到时再陪你去夜游。」
白陌瞬间两眼一亮,「真的吗?」
「我何时说话不算话?」
「拉勾。」她承认他信用良好,可是立了约更有保障。
蒋怀良觉得很好笑,可是没有异议的伸手与她拉勾,她笑得脸上两个梨涡更深了,而他的心情也随着她的笑容飞扬,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因为一个人的欢喜而欢喜。
柯芳华原来不安的心顿时被嫉妒塞满了,表哥几时如此讨好一个女人过,这个骄蛮任性的公主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迷惑表哥?不过没关系,今夜,表哥就会尝到失去的痛苦,如同她所遭受的苦楚,表哥别怪她狠心,是他先对她狠心,让她活着有如行尸走肉。
御宴上,因为蒋怀良请了皇上身边的内官送来一首诗,白陌成了今夜最受瞩目的焦点,不过,是从原先以为的讪笑嘲弄变成嫉妒羡慕。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蒋怀良显然是借着这首诗向众人表示,他希望能够和她天长地久。
这一刻,白陌觉得自个儿的心好像被他抓住了,无论众人是用何种眼神看她,她一点都不在意,她的眼中、心里,只有那个男人的情意、心意,即使他人不在这儿,她好似依然可以见到他炽热的目光。
吃完御宴,白陌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借着在院子消食的理由,欢快的蹦蹦跳跳。
「公主心情很好。」采云忍不住调笑道。
「我看你心情也很好啊。」白陌不甘示弱的回击。
「公主好,奴婢就跟着好,奴婢还不是沾公主的光。」采云撇嘴道。
白陌很恭敬的双手合十行礼。「我错了,我不应该如此计较。」
采云惊吓的往后一跳。「公主别吓我。」
「原来你也是个胆小的。」白陌戏谑的笑道。
「当奴婢的都是胆小的。」
「那可真是委屈你了。」
「奴婢不委屈,不过,还是请公主早早回房歇着了,驸马爷不是交代过,用过御宴后,公主就得乖乖待在房里吗?」皇庄很大,虽然每户院落相隔不到十步,可是出了院落,放眼望去是一片空旷,此时夜已深,看起来更是恐怖。
白陌噘着嘴挑了挑眉。「你是谁的丫鬟?」
「驸马爷也是为公主好。」
「这儿是皇庄,不时有侍卫巡逻,为何不能出去夜游呢?」
「公主不是已经答应驸马爷不会去夜游吗?」
「我哪有答应他?我倒是记得他要带我去庄子住几日,还要带我去夜游……好啦好啦,你别再瞪我了,我去睡觉就是了。」白陌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回房,同时喃喃自语道:「真要有危险,待在屋里也不见得能逃过一劫。」
进了房间,采云伺候公主更衣,点着了驱虫香炉,却见公主拿出书册,她不禁伤脑筋的摇摇头。「公主忙了一天,难道不累吗?」
「秦嬷嬷都去睡了,你也去歇息吧。」
「秦嬷嬷有言,奴婢必须盯着公主躺下来睡着了。」
「你知道安置之前我一定要看书,少说也要看上半个时辰,难道你就傻傻的在一旁盯着我半个时辰吗?不必担心,看完书我就睡了,真的。」
采云知道她的习惯,于是道:「好吧,我去睡了,公主记得将房门上锁。」
白陌点了点头,欢喜的将采云送出房间,锁上房门,拿着书册爬上床。
可是往常一看就深深着迷无法停住的话本,今日竟成了催眠曲,她不时打哈欠。真是奇怪,这两日怎么一早就想睡觉了,难道是因为郊外的空气比较好吗?她不喜欢都市,偶尔人多热闹一下没关系,不过若一直生活在忙碌热闹的都市中,就会不自觉变得焦躁,经常会觉得被什么掐住似的,快喘不过气来,而进到郊外,她的感觉全然不同,就像从笼子放出来飞翔的鸟儿。
白陌随手将书册往旁边一放,躺了下来,眼睛一闭,立刻沉沉入睡。
这一夜,她作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境里烟雾弥漫,周围还蒸腾着可怕的热气,企图夺走她的呼吸,她挣扎着想起身逃离,可是身体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夺人魂魄的窒息一点一滴将她的生命力带走,她想,她快要死了,而她还没有将身体还给姬安茜,她觉得对不起姬安茜,很遗憾甚至没能当面道一声对不起。
最后她彻底放弃挣扎了,只能眼睁睁看自己跟这副身体道别,接着感觉到身子腾空而起,不,是有人将她抱了起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暖将她包裹起来,新鲜的空气慢慢灌进体内,她的身子渐渐放松了,不再感到害怕,很快的,那片充满死亡的气息离她远去。
「茜儿,醒醒,茜儿、茜儿,你醒醒!」
她不是姬安茜,可是听得出来那急促的声音是在呼唤她,若她不张开眼睛看一眼,她担心对方会急得哭出来,于是她很艰难、很努力的张开双眼,见到这世上最俊的一张脸,然后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个晚上皇庄闹得惊天动地,一场大火惊扰睡梦中的人,众人或快或慢纷纷仓皇逃出,唯有公主的房门毫无动静,秦嬷嬷和采云用力撞击房门,房内的人依然不为所动,两人都急哭了,再不逃,公主必死无疑,幸好蒋怀良及时现身,撞破窗子爬进屋内,将房门打开,终于将沉睡不醒的人抱出来。
是谁如此大胆当着皇上的面前纵火?皇上最疼爱的七公主还未清醒,而驸马爷为了救公主伤了肩背,皇上震怒,命令侍卫展开调查,随后侍卫在几处起火地点地毯式的搜索,发现一个荷包,荷包内侧可见一个「苓」字,侍卫一一询问,很快就查到这个荷包属于柯芳华的丫鬟茯苓所有。
纵火者一下子就被揪出来了,虽然茯苓坚称数日之前遗失了一个荷包,尚书府馥香阁的丫鬟婆子都知道此事,可是有侍卫指证事发不久后,她出现在某一处起火地点附近,因为急着灭火,未能上前将人扣住盘查。
事已至此,即使茯苓矢口否认,也难以洗刷嫌疑,再者奴才皆听主子行事,柯芳华自然遭到牵连。
总之,此事牵涉到内宅女子,皇上决定交由皇后和章贵妃共同审理,另外蒋怀良陪同,毕竟此次祭天的护卫由蒋怀良统管,搜索一事也由他主导。
「本宫不喜欢见血,本宫就给你一次机会,为何要纵火?」刘皇后像是不经意的瞥了章贵妃一眼,若不是这个女人在这儿凑热闹,这事三两下就可以审出来了。
「皇后娘娘明察,奴婢真的没有放火。」茯苓实在不懂,不久之前还庆幸自个儿命大,逃过一劫,为何转眼之间沦为凶手?
「还是不肯说实话?」刘皇后瞥了站在一旁的老嬷嬷一眼。「掌嘴。」
「奴婢真的没有放火,皇后娘娘饶命啊!」茯苓已经被老嬷嬷一把抓住下巴,接着一左一右十个巴掌掮下来,如火在烧的疼痛,让茯苓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刘皇后优雅的拿起茶盏轻啜了一口,再放回茶几上,用手绢轻拭唇角,方才不疾不徐的道:「本宫要知道原因,不是问你有没有纵火,你不懂吗?」
「可是,奴婢真的没有纵火。」茯苓不自觉的看了柯芳华一眼,难道皇庄会失火与姨娘有关?
「你非要弄脏本宫的手吗?」
刘皇后又再瞥了老嬷嬷一眼,这一次她甚至不用直接下令,深谙皇后娘娘行事作风的老嬷嬷快步上前,又是一左一右十个巴掌,茯苓这一次整张脸都肿了。

第二十六章

「奴婢……」茯苓一开口,脸就痛得好像要烧起来似的,实在说不下去,只能求救的看着柯芳华,希望主子能救救她。
柯芳华终究无法漠视茯苓的求救,扑上前跪了下来。「茯苓没有这个胆子,请皇后娘娘明察,此事必有人栽赃。」虽然挨打的人是茯苓,可是深受煎熬的人是她,这事就算与她无关,茯苓是她的丫鬟,她岂能置身事外?
「难道你一句有人栽赃,就想将你的丫鬟从此事摘出来了吗?」
「贱妾不敢有此想法,可是茯苓丢了荷包确实不假。」
刘皇后唇角一勾,故作不解的问:「本宫倒是奇怪,为何人家挑上你的丫鬟?为何不说有人想置你于死地?」
柯芳华不着痕迹的瞥了章贵妃,难道贵妃娘娘一开始就想藉此事牺牲她?
「若非公主差一点葬身火海,你是不是准备将脏水往公主身上泼?」
「贱妾不敢。」在外人看来,容不下她的人只有公主。
「既然说有人栽赃,总要有个理由吧。」
「贱妾只是以为茯苓没这个胆子,真不知道是谁容不下贱妾。」柯芳华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人家都说皇后娘娘性情柔和,喜欢与人为善,如今方知这是在后宫生存的方法,皇后娘娘不过是一把未出鞘的刀,比起张扬的章贵妃更为可怕。
「既然不知道,那就继续掌嘴。」
「皇后娘娘饶命!」柯芳华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向章贵妃。
章贵妃见了不禁皱眉,这个丫头不会是想将她拖下水吧?!
刘皇后勾唇一笑。「愿意说实话了?」
章贵妃抢先道:「娘娘这是要屈打成招吗?」皇后真狠,索性一次把人打废了,何必这样慢慢折磨?
这个女人终于有反应了,刘皇后嘲讽的翘起唇角。「妹妹有更好的主意?」
「妹妹是想,皇上如此看重此事,娘娘总不能屈打成招了结。」
「若是有更好的法子,本宫也不想见血。」
「先关起来,饿个几日,还怕她不说实话吗?」
刘皇后轻声笑了。「妹妹真是好心,想给真凶杀人灭口的机会吗?」
章贵妃闻言脸色一变。「娘娘这是何意?」
「关起来,只怕不到一日,就被下毒灭口,这事还查得下去吗?」
「人在蒋尚书的手上,谁有本事下毒灭口?」
蒋怀良上前行礼道:「贵妃娘娘,微臣乃兵部尚书,非刑部尚书,况且人下了监,也非刑部尚书能够看得牢的,各方人马都有可能下毒,一旦人死了,提出将人先行关押的贵妃娘娘岂不是更教人起疑心?」
章贵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蒋怀良竟将矛头直接对准她,偏偏她又无从挑剔。「难道你也赞成屈打成招吗?」
「微臣只要真相,微臣的妻子差一点死于这场火灾。」
刘皇后得意的挑起眉。「妹妹还有话要说吗?」
「妹妹无话可说,不过皇上若知道娘娘屈打成招,只怕会责怪娘娘处事失当,难以服众。」
「妹妹如此关心本宫会遭受皇上指责,真是令本宫感动,不过妹妹也不必着急,本宫是不是屈打成招,皇上自有定夺。」刘皇后转向柯芳华,挑衅的扬起眉。「今日起火之处并非只有一处,这岂不是说明有人暗中加柴添火?否则,单凭你的丫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明白了吗?本宫之所以让你自个儿说清楚,是在给你机会。」她接着又转向老嬷嬷。「掌嘴,打到说实话。」
茯苓惊愕的瞪大眼睛,柯芳华也慌了,不知不觉便脱口而出,「是贵妃娘娘要贱妾在公主住的院子纵火。」
章贵妃激动得差一点跳起来。「你这个卑贱的丫头,竟然诬蔑皇亲国戚,你不想活了吗?」
「妹妹是不是太心急了?」刘皇后冷笑的瞅着章贵妃。「妹妹可是皇上宠在心尖上的人儿,这大梁有谁胆敢诬蔑妹妹?」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妹妹总要让这个卑贱的丫头将话说清楚,不是吗?」刘皇后目光一转,又回到柯芳华身上。「公主幸能逃过一劫,生命无虞,若是你能够说清楚,本宫可以保你一命。」
章贵妃急着想阻止,可是再说下去,明摆着她心里有鬼,也只能瞪着柯芳华,用眼神警告她说话当心一点,别以为有皇后保她,她就可以脱险,比起皇后娘娘,她这个贵妃娘娘更狠。
不过,柯芳华显然豁出去了。
「贵妃娘娘向贱妾保证,只要事成,必会让表哥将贱妾扶正。」
「这真是笑话,本宫岂有本事插手蒋尚书府上的事?」章贵妃再也按捺不住的站起身。
「贱妾有证据。」柯芳华取出藏在随身荷包里的书信,老嬷嬷即刻上前取过书信转呈给皇后娘娘,柯芳华接着又道:「贵妃娘娘亲口向贱妾保证,没有公主挡在前面,表哥必会因为对贱妾心怀亏欠,想方设法将贱妾扶正,届时贵妃娘娘必会在背后推上一把,助贱妾坐上正室之位。」
刘皇后看了柯芳华递过来的书信,冷笑着睨向大惊失色的章贵妃。「妹妹真是好本事啊。」
「光凭两封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书信,娘娘就想定妹妹的罪吗?」章贵妃总算是回过神来,那两封信又不是出自她的手,就算有她的印鉴,她不认帐,皇后又能奈她如何?
「这事是不是妹妹所为,我们心知肚明,这次妹妹想赖掉可不是那么容易了。」刘皇后终于抓到仇敌的把柄,再也不愿意像往常一样低调容忍了。
「娘娘别妄想将此事栽到妹妹头上。」
「本宫岂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两封书信交给皇上,皇上自有定夺。」
「娘娘应该很了解皇上,皇上不会单凭两封信就定妹妹有罪。」
若是发生在平日,皇后娘娘会同意章贵妃,可是这一次她很有信心,扬起下巴,笑盈盈的道:「妹妹知道皇上有多重视每年二月二日的祭天吗?这是祈求未来的一年国泰民安,皇上连一丁点差错都无法容忍,而妹妹偏偏撞在此事上面,还能期望皇上一如过往的纵容吗?你啊,这次只怕真正惹恼皇上了。」
这会儿章贵妃终于知道害怕了,皇上是爱她宠她,可是并不昏庸,皇上最看重的是百姓,这源于皇上悲天悯人的性格,也是先皇选择将皇位传给当今皇上的主要原因。先皇一生在戎马中度过,开疆辟土,成就丰功伟业,因此选择与他截然不同的儿子承继帝业,守护他拚搏一生的江山。皇上明白先皇心意,不曾忘记先皇留下的遗言——成为爱护百姓的好皇帝,而三皇子被立为太子,正因为他的个性最像皇上。
一后一妃审问犯人,最后却变成两个女人的争斗,蒋怀良不觉奇怪,只感到悲哀,对后宫女人来说,只要有机会能置对方于死地,谁会在意这中间赔上多少条人命?他早猜到这场审问一定会闹成这个局面,最后还是要皇上出面了。
蒋怀良看着刚刚又睡着的公主,轻柔的将她紧蹙的眉抚平。
上次听到丫鬟无意间在尚书府外面发现章贵妃的宫女,他后来也刻意详加调查,得知与章贵妃暗中往来的人是柯芳华,还派了人盯紧她,可是,她放火的地点离姬安茜住的院落有些距离,按理烧不到这儿,且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全部的院落同时乱成一团,当下他立刻明白这事还有猫腻,柯芳华恐怕被当成了牺牲品,若非当时他放心不下,想要亲眼确定公主安然无恙,人已经来到附近,只怕他来不及把人救出来。
一想到再慢一步,他就失去她了,他还是忍不住害怕颤抖,又想到表妹一直连同外人算计他,他心里亦是相当难过。
虽然之前就发现柯芳华并非想象中那么温柔善良,可是,谁没有私心呢?她贪心算计,他都可以理解,但她不至于如此狠毒的意图谋害人命。要是当初他不能娶她为妻的时候,就另外替她找个好人家,而不是委屈她当个妾,之后就不会生出这么多是是非非,让她越变越丑陋,说起来,是他害了她。
小时候,经常有人给父亲送歌姬美妾,父亲总是推说蒋家祖训不纳妾,这明明是谎言,他困惑不解询问父亲,父亲只道「女人多,是非也多」,如今他真后悔未将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第二十七章

多年来,无数美人从眼前而过,却不曾有一人进驻他的心,因为他的心很早以前就被一个梦缠绕住了,那种惦记的感觉很奇妙,不过他还不至于荒谬的认为自个儿不爱女人,只爱一个追寻的梦。总之,如今缠绕住他所有心思的,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