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是要安国公府最近不要递帖子入宫求见吗?”
“哀家得亲自交代国公夫人,派个能主事的人去一趟大燕山,务必要他们暂停一切活计。”孙家自认为牢牢掌握大燕山,绝不相信有人可以窥破大燕山的秘密,为了银子,一日也舍不得停下工作。
“此时国公夫人进宫,会不会教人起疑?”
顿了一下,太后举起手道:“哀家太心急了,确实如你所说,不可以让国公夫人进宫。”
“国公爷提醒太后,最近行事当心一点,说不定是他多心了,也许皇上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想借国公府的反应窥探一二。”
没错,她要沉住气,皇上用不着打仗了,如今紧盯着安国公府不放,孙家起于燕州,整个大燕山都属于孙家所有,皇上当然会好奇大燕山藏了什么宝藏,可是,一想到玉玺至今还没有下落,她就无法静下来,总觉得马贼流窜大燕山并不单纯。
“你亲自去找李蓟,要他跑一趟大燕山。”
“太后忘了吗?李蓟如今还卧病在床。”
太后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李蓟突然病倒了,毫无征兆,当下她第一个反应,认为李蓟遭人下毒,几个太医诊治之后,皆否认他中了毒,可是又查不到他的病因,尽能看着他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李蓟的情况还没转好吗?”
“是,萧太医也找不到病因。”
“李蓟只怕废了”太后不自觉双手握拳,声音微微颤抖:“那个女人肯定进京了,这是她给哀家的回礼。”
兰嬷嬷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容妃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她是豁出去了,她一个死人还会怕哀家吗?”太后心神不宁的摇摇头,“不行,哀家要赶紧找到玉玺,还有那道真正的遗诏。”
提起玉玺,兰嬷嬷想起刚听见的闲话,“先皇有没有可能将东西藏在冷宫?”
太后惊讶得瞪大眼晴,“冷宫?”
“是,太后最痛恨的就是冷宫,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靠近那儿一步,先皇深怕东西落在太后手上,藏在冷宫不是最安全吗?”
太后不得不承认兰嬷嬷言之有理,可是她不解,“你为何会有这样的猜测?”
“老奴听见两个小宫女在聊一件趣事,昨夜有个宫女在冷宫跟一个侍卫幽会,被慎刑司的人逮个正着。老奴就想到所有的地方都寻过了,但不包括冷宫。”
太后微皱着眉,“怎么会有这种事?”
“这在宫里不是新鲜事,只要哪个宫女跟侍卫好上了,就会挑在冷宫幽会。”
太后缓缓吐了一口气,如今听到任何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算计……若是找不到玉玺和那道遗诏,她都要发疯了。
“今晚……不,过几日再派人搜查冷宫。还有,让国公爷悄悄派人去一趟大燕山,传达我的命令,静待皇上决定如何处置马贼。”冷宫刚刚闹了事,还是暂时避开,但是大燕山的事乃当务之急,一个不小心,就会曝露孙家致富的天大秘密,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兰嬷嬷应声退出慈宁宫。
太后重新躺回贵妃椅,闭上眼睛。十五年了,她以为最恨的人是容妃,如今才知真正教她恨得想碎尸万段的人是先皇,如何能些东西藏在冷宫?虽然还未证明,但是她几乎确定了,因为先皇总是知道用什么法子来伤她的心,即使死了也是如此。
【第九章太后垮台】
苏映宁终于恢复自由了,不跟在苏华安身后当个小啰喽,可以随心所欲的上街去,继续观察京城的生活百态,绘制长春节的寿礼,不过,她还是没有见到云靳,直到赵英亲自驾了马车来接她去游湖……不,其实是来钓鱼。
“我爹准你出现了吗?”苏映宁嘲弄的瞅着云靳。
“除了我,还有谁会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宠你、爱你?我不会将你藏在内宅,你想去慈惠堂给人治病,你就去,你想找一处美景作画,我就陪着你在那儿看美景。”云靳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其实很想将她藏起来,不让其他人看到她的美好,但是他舍不得她不开心,只能由着她做想做的事。
苏映宁两眠闪闪发亮,却也不由得心存怀疑,“国公夫人不会同意吧?”
“我娘会同意。”
苏映宁质疑的蹙起眉,“国公夫人好像不是如此容易沟通的人。”
“我娘是个很重规矩的人,但不表示她不明事理。”
“我娘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但是我像个男子抛头露面行医,她还是难以接受。”
“伯母是舍不得你太辛。”
“说不定国公夫人也是如此认为,女子行医确实格外辛苦,这一点我不否认。”无论时代如何变迁,男女之间的不平等永远存在,主要来自男女先天体能的差距,就好像到了某个年纪体力就会变差,谁也无能为力。
“都不怕辛苦了,娘还能如何?”
“若是国公夫人坚持反对呢?”
“你就问娘是否愿意交出敬国公府的中馈。”云靳调皮的眨了眨眼晴。
苏映宁顿时明白过来,掌管敬国公府的中馈也很辛苦,但敬国公夫人绝不会放手,这不见得是贪恋权力,有时候是在寻找自我价值。
“国公夫人真的不会嫌弃我的出身?”
“我娘不会嫌弃,只是没有强而有力的靠山,深怕你在国公府难以立足。”
这一点苏映宁倒是无法反驳,她想到容妃,不就是因为没有靠山,连有了身孕不敢说出来,还被恶人胁迫要殉葬。
“你为何不愿意与容妃相认?”云靳只是不解,并不在意她是否找回身份,虽然如此一来,他就不必费心给她找个靠山,但他只想她快快乐乐,不愿意勉强她。
苏映宁故作不在意的反问:“为何我应该与她相认?”
“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是啊,明明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她偏偏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苏映宁不想纠缠这个问题,索性转移焦点,“你是不是更希望我当容妃的女儿?”
“无论你是谁的女儿,你就是你,我喜欢的是你的人。”云靳忍不住伸手轻捏她的脸颊,又凑上前去,与她额头相碰,“你啊,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喜欢,再不赶紧娶回家,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来抢亲。”
苏映宁甜蜜蜜的笑了,轻拍他的手,娇嗔道:“别闹了,你认真钓鱼。”
“我很认真,你赶紧嫁给我,我就可以随时带你来钓鱼。”
苏映宁轻哼一声,“我又不爱钓鱼。”
“可是你爱吃我烤的鱼啊!”
这一点苏映宁倒是不能否认,“你烤的鱼,味道还不错。”
“以后,我日日亲手为你烤鱼。”
苏映宁嗤之以鼻,他又不是闲没事日日烤鱼给她吃。
“对了,明日我要随皇上去狩猎,有一段日子不在。”
“为何如此突然?”根据朱倾儿提供的消息,容妃已经潜入京城,她还以为皇上为了容妃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怎么还有心思狩猎?
“每年入秋,皇上都会借狩猎来一场武演,除了皇上最信任的精龙武卫,还有亲卫军、京营都会派一支精锐参与,如今我在亲卫军,狩猎的差事当然在我头上。”
“原来是早就定下来的狩猎啊。”
“要不,你以为皇上是心血来潮吗?”
苏映宁确觉得皇上挑在此时狩猎很怪,可是问她哪儿怪,她又说不上来,毕竟她不清楚朝堂的事,只能从朱倾儿的闲话之中捕捉到一些消息。
“狩猎回来,我会亲自上门提亲。”
苏映宁娇羞的红了脸,好笑的纠正道:“提亲要请媒人。”
云靳怔了一下,傻笑着搔了搔头,“对哦,提亲要请媒人。”
“媒人的身份越贵重越好,我爹就不好拒绝了。”
“皇上可以吗?”
苏映宁瞬间傻了,她是听过皇上下圣旨赐婚,却从没听过皇上当媒人,这样“大材小用”真的可以吗?
云靳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自顾自的点头道:“我请皇上当媒人,一来可以证明敬国公府的诚意,二来伯父绝对不敢拒绝皇上。”
苏映宁的表情越来越僵硬,若非她提及身份越贵重越好,他不会想到皇上,现下她实在说不出反对的话……
好吧,她就乐观一点,也许皇上知道后,会直接给他一脚,教他别作白日梦,而爹也不会被登门当媒人的皇上吓到……没错,结果就是这个样子,她没必要过分操心。
皇上怎么可能真的答应当媒人上门提亲呢?
可是……为何她有一种恶梦要上演的不安?
一得到消息,,兰嬷嬷兴奋得心都要跳出胸膛了,脚步轻盈得好似要飞起来。
终于找到了!太后长久以来的恶梦就快解决了。
进了慈宁宫,兰嬷嬷欢喜的来到太后面前,声音微微颤抖地道:“太后,在冷宫找到一个箱子,不过箱子上了锁,李公公不敢搬回来。”
“为何不敢搬回来?”太后很高兴东西找到了,但一想到是在冷宫那个地方,那股经过多日稍稍缓和下来的怒火又烧起来了,先皇对她真的很残酷。
“自从慎刑司在那儿逮到宫女和侍卫幽会,冷宫周边巡视的人就变多了,李公公要进冷宫一趟都费了不少心思,如何敢大张旗鼓将箱子搬出来?况且李公公也不能确定里面放的是太后要的东西,更不敢轻举妄动。”
“宫女和侍卫幽会也不是常有的事,亲卫军有必要如此大惊小怪吗?亲卫军是不是故意找麻烦?”太后最讨厌这种感觉,眼看东西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竟然还要等待机会才能过去拿起来,这不是钝刀子割肉吗?
兰嬷嬷难为情的道:“最近有不少宫女思春。”
太后闻言皱眉,“难道冷宫幽会的事不只一件?”
兰嬷嬷尴尬的点点头,“是啊,还有宫女半夜摔倒在皇上面前,皇后觉得最近后宫太没规矩了,亲卫军才会加强巡视,连冷宫都不敢放过。”
这应该是意外,可是太后总觉得不安,好像有人在操纵此事。
“冷宫那种地方平日连只野猫都没有,实在不需要浪费太多人力,相信过几日亲卫军就会撤走了,你让李公公紧紧盯着冷宫,一旦亲卫军不再浪费人力巡视,就赶紧将箱子搬过来……不,还是哀家亲自去一趟,万一遇到亲卫军,有哀家挡在前面,亲卫军不敢乱来。”
一顿,太后突然想到一事,“最近为何都没有干清宫的消息?”
“吴公公前些日子摔断腿,如今还在床上养伤。”
“怎么会摔断腿?”太后全身寒毛一竖,先是李蓟出事,如今是干清宫的吴公公……
“说是半夜口渴醒来,又不小心打翻房里的水壶,只好出门找水喝,没想到正好遇见隔璧房的苗公公,两人一时眼花以为撞见鬼,同时摔下阶梯。”
整件事听起来就是个巧合,可是落在太后耳中,只觉得毛骨悚然,是那个女人搞的鬼吗?可是,为何如此?阻止吴公公将干清宫的消息送给她吗?不可能,那个女人怎么可能知道吴公公是她的人?
冷静下来,她要自己别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已,说不定是皇上发现吴公公给她消息,出手修理吴公公。
“这是何时的事?”
“老奴听李公公说,应该是半个多月以前的事。”
太后冷眼一射,“为何今日才得到消息?”
兰嬷嬷脖子一缩,说话更谨慎了,“前些日子几个大臣为了大燕山的事吵翻天了,干清宫有些风声鹤唳,没有人敢四处走动,老奴以为吴公公也是如此……”
太后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明明找到东西了但还是事事不顺,“大燕山的马贼如何处置,皇上可有定案了?”
“皇上赶着去狩猎演武,最后决定交由燕州当地的驻军剿灭。”
“皇上要去狩猎?”
“昨日就出发了,太后忘了吗?每年入秋,皇上都会借狩猎演武,说起来,今年倒是晚了一点。”
马贼从云州流窜到燕州,皇上挂念而无心狩猎乃是常情,不过每年狩猎演武是很重要的事,再拖下去就会遇到中秋,皇上必须在宫中设宴……太后沉思片刻,觉得自个儿不应该想太多了,转而问:“国公爷对皇上的处境可有说什么?”
“国公与燕州驻军守将常搔军是至交,他已经派人去跟常将军打声招呼。”
若是如此,大燕山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可是太后的眼皮反而跳了起来,实在是每一件事都很理所当然,但又透着诡异。
兰嬷嬷发现太后有些心神不宁,担心的问:“太后还好吗?”
太后缓了口气道:“哀家夜夜恶梦,如何能好?”
“东西已经找到了,太后就放宽心吧。”
“东西找到了,但还未证实,更未到手。”若没有亲眼看着证物在她手上灰飞烟灭,她绝不可能安心。
“老奴知道太后心急,但此事要慢慢来,免得打草惊蛇。”
“没了吴公公,哀家得不到干清宫的消息,你再寻个人接替吴公公。”
“干清宫有各方人马,想要寻个适当的人替代吴公公不容易。”一个不心,找到的就是别人埋下来的钉子,不但不能为太后所用,还会使得太后反过来遭人利用。
“哀家知道,可是哀家必须随寸掌握干清宫的消息。”
“老奴试试看,至少找个知根知底的,即使不能确定是谁的人,倒是可以一用。”
太后点头同意了,看起来极其疲惫,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随即对着窗外的景色发起呆来。
“爹,为何你之前不告诉我这儿的视野比枣树上还好?”苏映宁欢喜的往后一躺。原来从屋顶上看出去的景色跟海边一样,海阔天空,她喜欢!
“你可还记得,爹第二次带你爬到枣树上,结果你娘三日不跟爹说话。”苏华安学着女儿躺下来,还伸出手假装要抓星星的样子。
“我记得,从此之后我就变得很辛苦,想做什么事,我得先说服娘,爹才敢答应我。”苏映宁侧头睐他一眼,取笑道:“爹真是夫纲不振。”
“可是,你明明说爹最了不起了。”苏华安忍不住抗议。
“这是当然,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无论说什么,苏映宁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总之,死的可以说成活的,活的可以说成死的,端看她的标准在哪儿。
苏华安坐直身子,有些懊恼的道:“爹都被你搞糊涂了,一会儿夫纲不振,一会儿又成了大丈夫。”
苏映宁也跟着坐起身,靠过去,用手臂轻轻碰了一下父亲的手臂,讨好的说:“无论夫纲不振,还是大丈夫,爹是娘的好夫君,女儿的好爹爹。”
“我开始替云世子担心了,以后在你面前,他肯定也是夫纲不振。”苏华安摇头叹气,一副很惋惜的模样。
苏映宁咯咚咯的笑了,“爹不是不喜欢他吗?他夫纲不振,爹应该很开心。”
“你是爹的宝贝女儿,无论你嫁给谁,爹都不喜欢。”
苏映宁当然明白,不管云靳多出色,在爹眼中,他就是个“小偷”。
“你生出来的时候很瘦弱,可见得在亲娘的肚子里面吃了很多苦,想来也是,你亲娘带着你逃亡,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时时刻刻担心追兵是不是追来了,老实说爹一直很担心养不大你,像你姊姊一样,撑不到三日就走了。”
苏映宁不自觉正襟危坐,略微一顿,她避重就轻的道:“姊姊也是不足月生下来的吗?”
苏华安点了点头,“你姊姊在你娘腹中就一直很不安稳,原本爹不应该在那个时候离开河家村,但是洪水一淹,疫病必起,你娘待在那儿太危险了,爹只能冒险带着全家返回燕阳。”
“但是姊姊还是没能保住性命……”
“可是,你娘平安无事,老天还将你送到我们身边,弥补我们失去你姊姊的痛。”
苏映宁知道他们真的如此认为,因为孩子只有三日就没了,落在他们心里的痕迹不深,而她一出生就被抱到娘身边,很容易取代原来的那个孩子。
苏华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夜深了,起风了,我们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在小厮的帮助下,从梯子爬下来。
苏映宁目送父亲回房,方才转身走向西厢房。
看到朱倾儿站在房口,她先是一怔,随反应过来,容妃来了,难怪今日爹会拉着她上屋顶看星星,跟她说了那些话。
苏映宁不发一语的越过朱倾儿走进房间,看见站在书案后面的周婉容,不自觉停下脚步。
朱倾儿说她们很像,这是高估她了,她远远不及,这个女人本身就是一幅画。
周婉容抬头看着苏映宁,目光有着温柔,有着骄傲,“你的丹青不同凡响。”
“你的医术不同凡响。”
“若是你在医术上的用心与丹青一样,你的医术也是不同凡响。”周婉容看过苏映宁无数次,不过都是远远的,不曾像此刻如此靠近,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正如同朱倾儿所言,她们真的很像。
“我对医术和丹青一样用心,只是有人欣赏我的丹青,没人欣赏我的医术,难免就分出个高低。”苏映宁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周婉容轻声笑了,“听说你可以将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
“谁说的?”苏映宁说完,往门外瞪了一眼。
门外的朱倾儿不由得抖了一下,她稍稍提高嗓门道:“我只说实话。”
“你爹娘将你教得很好。”如此出色的女儿没在自个儿身边长大,周婉容很失落,但又很庆幸,若是女儿跟着她,一定是锦衣玉食,生活样样精致讲究,绝对不会像此时一样荆钗布裙,可是,也不会如此热情奔放有活力。
苏映宁像是不经意的说道:“我爹娘疼我、宠我,不喜欢约束我,但他们也不会放任我,我好玩偷摘人家的橘子,我娘会拿竹子打我手心;我气不过给到处欺负人的坏痞子下泻药,我爹自罚陪着我三日不吃饭,告诉我,大夫是要救人性命,不是要害人性命。”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周婉容一脸好奇。
“偷摘橘子是三岁,下泻药是六岁。”苏映宁微抬起下巴,虽然这些行为不对,但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厉害。
“你还做过什么事?”
“我做过的事可多了,为了掏鸟窝,不小心捅了蜂窝,还好我聪明,立即蹲下身子装死,可是三哥哥就惨了,竟然跟蜜蜂比赛谁跑得比较快,还好后来他跳进水里,蜜蜂没有坚持太久,决定放过他。”
“你三哥哥肯定因为你受了不少罪。”
“是啊,可是他说他心甘情愿承受,每次我睡不着,他就会陪我坐在枣树上吹风,我要画魏晋遗风的公子挣银子,他就顶替我充当流先生……套一句我爹说的,他是最没出息的哥哥。”
周婉容还想听更多女儿的事,但她也知道自个儿不能太贪心,女儿愿意分享这些已经够了。
“对不起,若非当时情况危急,我不会丢下你。”这是她今日来这儿的目的,无论女儿是否愿意认她,她觉得应该说清楚当时的无奈,甚至给她一句道歉。
“我明白,我爹说,我生出来的时候很瘦弱,可见得在亲娘的肚子里吃了很多苦——这是当然,一路逃亡,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时时刻刻担心是否有追兵,换成是我,还不知道能否坚持下来,可是,你为我努力到最后一刻。”
“你原谅我了?”
“我不怪你,你为我安排了最好的去处,这就够了。”
周婉容早有心理准备,甚至自我安慰不必太在意,当初既然舍弃,今日就不该有所期待,不过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心里有多么渴望听见女儿喊她一声“娘”。
“夜深了,我走了。”周婉容深深看了她一眼,走出房间。
苏映宁跟着走到房门口就停住了,静静的目送周婉容离开。
“姑娘。”朱倾儿可怜兮兮的唤道。
“你觉得我很残忍,是吗?”
朱倾儿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只是不解。”
“我也不理解自个儿为何如此固执,想那么多干啥?”苏映宁边呢喃边踅回房间,更了衣,爬上床。
朱倾儿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无声一叹,替她盖好被子,熄了灯火,退出房间同时关上门。
诚如太后所言,冷宫那样的地方,平日连只野猫都没有,实在不需要浪费太多人力,不到十日,亲卫军对这儿的巡视就提不起劲,开始缩减次数,三日后,甚至也不来巡了。
可是为了安全起见,太后硬是教自个儿再忍上数日,确定真的风平浪静,才悄悄的带上兰嬷嬷和两个大宫女,随着李公公来到冷宫。
太后终于看到李公公找到的箱子,箱子并不起眼,靠着几案被放置在角落,早就蒙灰了,若不在这儿生活,应该不会留意到这只箱子。
太后让李公公将箱子拖出来,她看了一眼箱子上的锁,锁头很普通,便吩咐道:“李公公,去拿根短斧过来,将这个锁头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