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文烨明白的笑了。「对哦,东宫之位可不好坐。」
戚文怀很清楚当今的局势,二哥有太后当靠山,想要动摇二哥的地位并不容易。父皇能够承继大统,坐稳龙椅,全是太后的功劳,论才干论谋略,太后都不输男子,他不服二哥坐上太子之位又如何?以他现今的能力,根本无法与太后抗衡。不过,局势会改变,历世历代继位的也不见得都是太子,不走到底,没有人知道结果。
「以后别再像今日一样莽莽撞撞跑来宁亲王府。」母妃骤然辞世,他就意识到危机四伏,为能保护身边的人,明面上他刻意远离老六,让众人以为他们没有往来。
「今日这样的日子,我若不上门安慰几句,岂不是更教人生疑。放心,我已经去二哥那儿拍过马屁了。」戚文烨看似粗枝大叶,心思可细腻了。
「如何?」
「他啊,不敢面露喜色,看起来还是诚惶诚恐的。」戚文烨忍不住翻白眼,若是老二有胆子展现霸气,他还瞧得起他,偏偏就喜欢装成无害的小动物,好教人相信他绝不像那位处处张扬的荣贵妃。
戚文怀一笑置之,若不能坚持到底,还没登上最高的位子,就会先失了人心。
「最近当心一点,别教人瞧出你的心思。」
「若能瞧出我的心思,我还真服了他!」习惯了疯疯颠颠,有时候连他自个儿都搞不清楚何时真何时假。
「你该走了。」今日他大大方方走进宁亲王府,就不能待太久了,免得宫里埋在府里的眼线又忙着揣测了。
「我连一杯茶都还没喝。」戚文烨嘴上嘀咕,可是倒也不敢赖着不走,约定好下次至少要喝上一壶好茶便告辞离开。
而戚文怀继续练字,专心得好像一丝杂念也没有,唯有他知道,此刻他无半分平静。
有了打理玉宝阁的借口,芍药出门更容易了,也能藉此机会与郭清见面。以往要见郭清,她只能用两人互通消息的法子约在落霞轩见面,可是那儿有无法抹去的伤痛,待上一会儿就觉得难以喘气,再说,老是教人见她进出落霞轩总是不妥。
「苗氏的兄长苗子乔在西市有间绸缎铺子,生意不错,妻子也是持家好手,日子过得倒是不输一般官宦之家,不过,近来他偶尔出入当铺典当东西换银子。」郭清短短几句就汇报完十日来暗查的结果,说来不多,却是不易,毕竟他在此地没有人脉,又不能惊动对方,无法放胆详查。
芍药若有所思的蹙眉。「他会进当铺,就表示他缺银子,可是,铺子生意好,日子过得也好,为何需要进当铺换银子?」
「他这个人行事很谨慎,跟了那么多天,我也看不出来他哪里需要银子。」
「你终究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他不放,想看出他哪里有异,确实不易。」芍药力不从心的咬着下唇。「若能有个帮手跟你轮流盯着,说不定还能看出什么。」
「小姐想要找的帮手,我已经在留意了。」
「不急,想要找个聪明伶俐又值得信任的帮手,得费点心思。」
「我知道。」
「对了,他去的是哪家当铺?能否查到他都典当了什么?」
「我去的是京城最大的当铺——聚宝斋,据说是官家子弟最爱去的当铺,当铺伙计掌柜嘴巴可紧了,绝不会透露客人典当之物。」
芍药明白的点点头,当铺当然不说,因为这其中可能有赃物,而按照大梁的律法,销赃重罚百倍,赃物还要充公,可是赃物往往能为当铺带来大把银子,当铺通常会冒险销赃。
「我可以试着搭上当铺伙计或掌柜,想法子旁敲侧击,不过,得费些时日。」
「无论如何,总要试上一试。苗子乔在京城经营多年,不缺人脉,不至于需要典当珠宝首饰换取银子,可想而知,他典当之物绝非寻常物品。」
郭清同意的点点头。「我还要继续盯着苗子乔吗?」
「苗氏在外面有何举动都得靠他,想要抓住苗氏,就必须从他身上下手,哥哥还是继续盯着他……哥哥辛苦了。」芍药觉得很愧疚,哥哥只有一个人,要做这个,又要做那个,太难为他了。
「不辛苦。」他更心疼她,不能与父母相认,还要委屈自个儿当个被使唤的丫鬟,这还不够,一个个恶毒贪婪的女人甚至恨不得置她于死地。
「娘近日可好?还在接绣坊的活儿吗?娘的眼睛不好使了,家里又不缺银子,让她别再做了。」若说离开落霞轩有什么遗憾,就是娘从此无法伴她左右。如今她在侯府也不知道得罪多少人,若想保护娘,她们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小姐也知道娘的脾气,娘就喜欢做事,停不下来。放心,有小月盯着,她不敢贪黑赶活儿,就是成日担心小姐瘦了病了。」小月是他们离开落霞轩之后从人牙子手上买来的小丫鬟,原本娘是准备调教好送进侯府给芍药当帮手,如今反倒成了为娘解闷的可人儿。
「我真是不孝,教娘牵挂,也教娘见不到女儿。」
「小姐不是说过,总有一天会教娘见到女儿吗?」
芍药重重的点点头,无论多困难,她一定会做到!
「娘会耐心等候那日到来,小姐就别再耿耿于怀。」
「好,我等哥哥的消息。」
郭清嘱咐芍药好好照顾自己,便轻巧的从厢房后面的窗子离开。
过了一会儿,芍药起身打开厢房的门,对着守在外面的王嬷嬷道:「走了。」
下了楼,芍药的目光正好对上走进玉宝阁的身影,两人四目相对,不由得一怔。怎么会是他?男女有别,她应该假装不认识他,可他终究是她的救命恩人,连是否上前问安都要再三琢磨,这未免太令人心寒了。
不过,芍药的担忧是多余的,戚文怀看起来好似不认得她,淡淡扫了她一眼便走进来,可是经过她身边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弯下身从地上拾起一个荷包。
「这是姑娘的吗?」他将荷包递到她面前。
芍药下意识的抬头看他一眼,道了声谢谢,接过荷包,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出玉宝阁,上了停放在外面的马车,王嬷嬷跟在后面坐上马车。
当马车缓缓前进,芍药打开手上的荷包,果然从中取出一张字条。
王嬷嬷见了吓了一跳,可是一句话也没说,静待芍药看分明。
看完字条,芍药放回荷包,仔细收好,随即闭上双眸。
王嬷嬷看得出来芍药不是闭目养神,而是在沉思,显然那张字条送了很重要的消息给她,于是忍不住问:「姑娘认识刚刚那位公子?」
「在承恩寺的后山,就是他出手相救。」
「他给姑娘递了什么话?」
「他给了一个地名。」
「地名?」
「是啊,我想不明白,只能等哥哥去瞧过了,才能知道他的用意。」
略微一顿,王嬷嬷不安的问:「那位公子会不会对姑娘不利?」
「我看他没有恶意。」真是奇怪,她早就失去对人的信任,可是,为何她的心如此确定他不是坏人?只因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吗?不,也许更早,当她在打铁铺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不是坏人。
他浑身散发着贵气,可是,刻在她脑海的影像却是夏日艳阳都化不去的冷冽,教靠近他的人都不由得心生颤栗,正因如此,她反而觉得他不是坏人。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很好奇,两次巧遇,当他只是能远观的高山峻岭,可是在她面临生死关头之时,却得他出手相救,原来,他真是那个坐在骏马上的英雄……难道他送来这张字条也是为了帮她?不,为何他要帮她?他们并不清楚对方底细,他如何帮她?还有,他又如何得知今日她会来玉宝阁?
许多疑问掠过心头,她第一次觉得心乱如麻,她能够相信此人吗?他是谁?他用意何在?
「姑娘不清楚他的底细,还是当心一点。」王嬷嬷总觉得不放心。
芍药终于张开眼睛,轻柔一笑。「王嬷嬷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我要见王爷。」
「王爷有令,今晚不见任何人。」
「我今晚就是要见到王爷,你让开!」
「请乌侧妃见谅,卑职奉王爷之命,未得王爷之令,任何人不准踏进书房。」
「我知道王爷在书房,你进去告诉王爷,我今日一定要见王爷。」
「王爷不准任何人踏进书房,也包括卑职在内。」
「王爷……王爷……王爷……」
女人尖锐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戚文怀却无动于衷,专注画着桃花图。打铁铺外有一棵桃花树,那日,桃花开得正恣意,可是,却夺不去那道倩影的风采。
书房外面终于回复平静,书房里面却有人按捺不住的出声了。
「四哥真是了不起,连小花园池塘的青蛙都被她吵得呱呱叫,你竟然可以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唯一与书房后面小花园相通的小门打开来,戚文烨走进来。
除了严冬,小花园池塘的青蛙天天都会呱呱叫。戚文怀懒得纠正他,只道:「最近你来得未免太勤了。」
「我很小心,还有侍卫帮忙留意,不至于教人跟着我到这儿,况且,宫里那两位根本没将我放在眼里,岂会浪费心思派人跟着我?」戚文烨自嘲一笑,别说他疯疯颠颠,构成不了威胁,就说朝堂上的势力,一个支持者都找不到,何苦盯着他?
「不要太轻视敌人,真以为你在做的事没有人发现吗?」
「这一点我倒有信心,绝不会有人发现我的远大目标。」
「我不就发现了。」
「我在四哥面前不曾遮掩。」
「总之,还是当心一点,皇子的身分就是引人注意。」
「是是是,没事我绝对不会来这儿找骂挨。」
戚文怀微微挑起眉。「有事?」
「我今日是专程来给四哥送画的。」戚文烨将藏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手上有一幅画卷,不过,他不急于将画卷展开来,而是期待的看着戚文怀。四哥擅丹青,见到名画就像孩子见到了糖葫芦,总是欢喜不已,但四哥年岁渐长后也越发深沉,他已很久没见他开心的笑了。
「怎么突然想送我画?」
过了一会儿,不见戚文怀情绪有一丝丝波动,戚文烨觉得很扫兴,撇了撇嘴,将画卷放在书案上。「四哥不是喜欢沈吟啸的画吗?」
沈吟啸是先皇御用的画师,他的画作很少,除了皇家,就几个亲近的朋友能得到他的画作。当今皇上登基不久后他就病逝了,从此他的画作更成了无价之宝,市场上漫天叫价,可是未曾见到有人拿出来贩卖。这也不难理解,若非极富极贵,如何取得他的画?当然也不会有人拿出来换银子。
「你怎么会有沈吟啸的画?」老六就爱银子,不爱附庸风雅,父皇赏给他的东西绝对不会有墨宝名画。
「你绝对不会想到——」戚文烨故弄玄虚的拉长尾音,声音转为低沉。「从我的当铺得来的。」
「当铺?」戚文怀半信半疑的展开画卷,一眼他就确信这是沈吟啸的真迹。
终于瞧见戚文怀面露惊色,戚文烨得意洋洋的笑了,总算见到你变脸了吧。
「见到的时候,我惊吓得难以言语,怎会有人将沈吟啸的画作拿来典当?可是想想也不奇怪,山穷水尽了还有什么不能典当。」
「是谁拿来当铺典当?」
戚文烨瞬间散发着八卦的光彩。「一个叫苗子乔的人,我挺好奇,就查了一下他的底细,他的妹子竟是永昌侯的妾室。」
戚文怀若有所思的眉一挑,前些天邵武就向他提过,苗子乔去了聚宝斋,这事不难理解,养了那么娇贵的外室,花用能少得了吗?他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从妻子那儿拿不到银子,也只能典当东西,可是他没想到,苗子乔典当的竟是沈吟啸的画,不过,为何他会有沈吟啸的画?以他的身分,绝对拿不到沈吟啸的画,永昌侯倒有可能……但永昌侯怎么舍得将沈吟啸的画送给一个妾室的兄长?
戚文烨不解的摇摇头。「这个苗子乔也不知想什么,竟将沈吟啸的画拿来典当!」
「八成急着用银子。」
「永昌侯最喜欢沈吟啸的画,苗子乔若有这么一幅画,还不如卖给永昌侯,说不定还可以得到一个更好的价钱……不对,这太丢脸了,若不是永昌侯,苗子乔哪能在京城混得有声有色?再怎么缺银子,他也应该将这幅画送给永昌侯。」
戚文怀只听进第一句话。「永昌侯喜欢沈吟啸的画?」
「是啊,京城的达官显贵都知道永昌侯喜欢沈吟啸的画,就是父皇也知道,还赏了一幅沈吟啸的画给永昌侯……说不定沈吟啸有一半的画都在永昌侯手上。」戚文烨好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咯咯咯的笑了。「永昌侯若知道苗子乔将沈吟啸的画拿去当铺典当,他会不会气得晕厥?」
戚文怀已经敏锐的嗅到不对劲,若是永昌侯喜欢沈吟啸的画,就不可能将画送给苗氏,可是,这幅画很有可能是永昌侯的,苗子乔不可能闯入永昌侯府盗画,所以必定是苗氏送到他手上的,不过,苗氏又是如何取得这幅画?永昌侯如此喜爱沈吟啸的画,画不见了,怎可能毫无所觉?
戚文怀暂且搁下纷乱的思绪,交代道:「这幅画你留着,别流出去。」
「我送给四哥了。」
「这画可不是有银子就买得到的。」
「所以我才送给四哥,更显得四哥对我有多么重要。」
戚文怀笑了。「我都不知道你如此善于拍马屁。」
「我还不是为了搏四哥一笑。」
「这幅画就先搁在我这儿。」
「下次我再来,四哥不会唠叨了吧。」
「我还是一样那句话,没事别当我这儿是后院。」
「我的后院哪能与四哥这儿比呢?后院只有胭脂味,没有墨香。」
「王爷,邵武回来了。」
戚邵阎的声音传了进来,这会儿戚文烨也不好意思再赖着不走了,一个转身,就从通往小花园的小门溜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戚邵武推门而入,走到戚文怀身侧,低声道:「在承恩寺保护那位姑娘的高手也在暗中调查苗子乔,如今他还搭上聚宝斋的二掌柜。」
戚文怀饶富兴味的挑起眉。「搭上聚宝斋的二掌柜?」
「他显然发现苗子乔去了聚宝斋。」
「他应该想知道苗子乔去聚宝斋典当了什么。」戚文怀让高成将书案上的桃花图取走,换上一张宣纸,再次执笔蘸墨挥洒。
约莫一刻钟,一幅与沈吟啸一模一样的画出现在眼前,高成在一旁看得两眼发直,虽然知道自家王爷善于丹青,可万万没想到还是个制造赝品的高手。
「王爷的画拿出去卖,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瞧出真假?」
「若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来了,就不知道她是否是行家?」一个丫鬟可以分辨出真假画吗?不知为何,他觉得她看得出来,除非她没见过沈吟啸的画。不过,她能否看出来并不重要,他只是想藉此递个消息给她,至于能够给她多少帮助,这就要靠她自个儿了……他很好奇,接下来她会怎么做?
芍药站在书案后面,看著书案上的画,旁边还有一张字条——
你可知道沈吟啸?
「小姐,这究竟有何含意?还有,这位公子到底是谁?」郭清忍不住问,虽是聚宝斋的二掌柜交给他的,但他知道此物的主人另有其人,要不,二掌柜不会言明将此物交给「你家小姐」。
「我猜,应该是让我们知道苗子乔有外室的那位公子。」芍药有十成的把握,因为她认得他的字——雄浑霸气,这是没有人可以模仿得出来的。
「在承恩寺后山出手搭救我们的那位公子?」
「正是他。」
「他如何得知我们是主仆?」
「哥哥忘记了吗?当时哥哥称我小姐,他想必听见了。」自从得知她的真实身分后,哥哥就一直尊称她小姐,她苦劝多次,他就是不听。
仔细回想,好像有那么一回事,可是,当时他刻意放低了声音,没想到他的耳朵竟然如此敏锐。「不过,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调查苗子乔?」
「我想,他们应该是从黑衣人的身上查到苗子乔,又发现你也在查苗子乔。」
「这位公子是敌是友?」
「不知道,但是此事,他显然有意帮我们。」
「这位公子为何要送这幅画给小姐?还有,为何要问小姐是否知道沈吟啸?」
「哥哥看过沈吟啸的画吗?」
怔了一下,郭清苦笑道:「你知道我这个人只善于拳脚功夫,师傅还被我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要我绝对不可以告诉其他人,我是他的学生。」
爹很用心教育他们,秀才师傅不但教他们读书,还教他们丹青。他不爱读书,不过还应付得来,丹青就不同了,他半点兴致也提不起来;而芍药不但书读得好,丹青更好,师傅曾经如此夸赞——芍药的画不只是有女子的纤细,更有男子的大气。
芍药闻言一笑,秀才师傅努力大半辈子,却连个举人的功名都没有,原是冀望收个聪明的学生,教出一个进士,可是哥哥看起来聪明伶俐,偏偏不爱读书,而因为拗不过爹苦苦哀求,勉强收下的她,竟然是一块读书的料。秀才师傅恼怒哥哥,却又舍不得放弃她这个学生,只能继续含泪教他们读书。
「沈吟啸是先帝御用画师,擅长人物画,可是他偏爱山水画,因此他的人物纤细,山水大气。」因为秀才师傅有一幅沈吟啸的画,她有幸一睹他的真迹。
「这一点倒像你。」
「不,我比他纤细,却不如他大气。」秀才师傅说过,男与女终究有别。
郭清反应过来的看著书案上的画。「难道这是沈吟啸的画?」
「不是,大气有,纤细不足。」
郭清认真打量了一会儿,实在瞧不出她所谓的大气和纤细,索性摇了摇头,不再浪费心思研究这些。「这位公子为何要送一幅仿画给小姐?」
「有仿画,就有原画。」换言之,原画必然在这位公子手上……等一下,难道苗子乔去聚宝斋典当的正是原画?秀才师傅说过,沈吟啸自我要求严格,不满意的画绝对不会留下来,这也是他的画很少的原因,也致使他的画更有价值。因此寻常人得不到他的画,而秀才师傅是因为游历四方之时,认识尚未进宫当画师的沈吟啸,两人曾经结伴同行,沈吟啸便送了秀才师傅一幅画。
「我还是不明白。」
「哥哥先回去,我得去找太太问清楚一些事。」芍药将画卷收起来,交给郭清带走,而那张字条最后被油灯吞灭。
芍药离开落霞轩,走出竹林,脑子已经隐隐约约捕捉到了什么。
守在外面的瑞云一见到芍药,就像溺水的人见到浮木,激动的扑过去拉住她。
「芍药姐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今日的书太好看了,不知不觉就忘了时辰,再说,我不去久一点,如何训练我们两人的胆量?」每次来落霞轩,她都是以此为借口,要不,她很难解释为何要来这个阴森森的地方。在她重用碧芳之前,都是碧芳陪她来这儿,替她守在外面,也是经由这儿看得出来,碧芳有胆量。
瑞云可怜兮兮的撇了撇嘴。「为何一定要用这种方法训练胆量?」
「若是你不愿意,以后我带瑞雪来。」
「不不不,我愿意。」
「我们只要行得正,又何必害怕呢?」芍药难得调皮的对瑞云眨眼睛,故意放轻声音的道:「难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瑞云慌张的摇着手。「我没有,芍药姐姐教我的道理,我都记住了!」
「孺子可教也!」芍药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在这儿干啥?」徐卉英像个凶神恶煞似的,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过来,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芍药,恨不得将芍药千刀万剐。就是这个丫头害她被祖母训了一顿,说她言行粗鄙,毫无大家闺秀的风范。她不服气,这个丫头就是生得丑,才会用面纱遮脸,她哪儿说错了?
这是不是冤家路窄?芍药唇角一勾,轻飘飘的道来。「听说这儿有冤魂。」
寒毛一竖,徐卉英强装镇定,却又不安的左右乱瞄。「冤魂?」
「对,就是因为有冤魂,大小姐落水之后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所以奴婢来此祭奠冤魂,好让这儿的冤魂知道并非大小姐害她蒙冤,冤有头,债有主,说不定大小姐就可以清醒过来了。」
徐卉英吓得打了一个寒颤,结结巴巴道:「你……不要……胡说八道!」
「奴婢真心希望大小姐早早复原,二小姐不希望吗?」
徐卉丹最好永远像个傻子!徐卉英终究没有放纵自己脱口而出,就在此时,从竹林吹来一阵凉风,也许是心虚,她竟觉得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双脚自动自发就转了方向,慌慌张张逃离这个阴森森的地方。
见状,芍药差点失笑出声,徐卉英的脑子还真不是寻常人可以理解的,不过是一只纸老虎,还妄想与她一较高下?
「吓死我了,还以为二小姐会找我们麻烦。」瑞云拍着胸口。
芍药戏谑的斜睨着瑞云。「你不是想当大丫鬟吗?大丫鬟可不会这么没出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吓破胆了。」
瑞云不懂,当大丫鬟要很有胆量吗?府里的大丫鬟也不是各个都胆大,像姚姨娘的大丫鬟红绸就是个胆小鬼,不过,芍药和碧芳两位姐姐倒是很有胆量。
「我们是大小姐的丫鬟,我们没有犯错,二小姐也不能明着跟我们过不去。」
瑞云当然知道,可是一看到那位骄纵蛮横的二小姐,不自觉的就会生出害怕。
「遇事要沉稳,否则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就先被自个儿吓死了。」
这一点瑞云倒是深有同感,有时候她就是给自个儿吓坏的。一顿,她忍不住好奇的问:「大小姐会恢复健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