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心急如焚,可是不能不教自己冷静下来,乱就无法思考。后山很大,姐姐不至于走出后山,却很可能在后山迷路,而哥哥绘制的地图毕竟难以将后山错乱的小路都画得清清楚楚。
芍药取出小银笛轻轻一吹,很快的,郭清宛若一阵狂风而至。
「怎么了?」
「大小姐不见了,很可能闯进后山。」
郭清明白的点点头。「我来带路,你跟好。」
两人一前一后,脚步急促而紊乱,芍药毕竟是女子,又不曾习武,一个不小心就被石子绊倒了,双手擦伤,遮住娇颜的面纱也被扯下来。
郭清闻声急忙停下脚步,回头将芍药搀扶起来。「有没有受伤?」
「我的脚好像扭到了……哥哥别管我,你继续找人,我随后就跟上。」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对郭清来说,芍药比徐卉丹更重要。
「你带着我不方便找人……不如,我坐在这儿等你。」
他们还没有结论,突然出现两名黑衣人将他们困住,这会儿他们两个都走不了。
「你们是哪路的?」郭清将芍药护在身后。
两名黑衣人的目光落在芍药脸上,显然被那一道疤痕怔住了,生出迟疑,可是你看我我看你,又觉得错不了,一致点头,接着同时举起手上的剑攻过去。
郭清从小跟着父亲习武,身手很好,可是以一敌二,又要分心保护芍药,仍力有未逮,眼看敌人的剑就要刺进他的胸膛,天外突然飞来一名高手相助,瞬间将双方战力拉平,原本居于弱势的郭清轻轻松松转而将对方制伏。
「不要留活口!」芍药的声音冷冷响起。
郭清立刻解决掉手上的黑衣人,而半路相助的高手瞧她一眼,也是挥剑处理掉手上的黑衣人。
芍药走过去,蹲下来,扯下其中一名黑衣人脸上的蒙面巾,一看,眼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光芒。
「小姐认识?」郭清低声问。
芍药没有回答,可是充满杀气的目光已经教郭清知道答案了。
「将他们推下山崖。」芍药站起身走到救命恩人前面——他们一次又一次巧遇,总是如此匆忙,以为再也不会相遇,却在今日蒙他搭救。裣衽行礼,她迎向他暗含打量的目光。「谢谢公子出手相助。」
「路见不平,能够帮上姑娘,是缘分。」他没想到会在此遇见她,只是听邵武说见到形迹可疑的人,心思一动,就留下来了,不但因此救了她,还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他不讶异她脸上有疤痕,倒是意外如此艳丽绝美。
尽管他是救命恩人,可是她并不愿意与此人相识,他身上有一种少见的贵气,出生必定不凡,绝对不是她应该打交道的对像。
「不知一刻钟之前,公子是否见到有位姑娘在这儿追蝴蝶?」
「一刻钟之前,我只见到那两位形迹可疑的黑衣人。」
闻言,芍药稍稍松了一口气,姐姐并未跑来后山,那她究竟去了哪儿?
「再次谢谢公子相助,他日若有机会必定相报。」芍药福身告辞,重新蒙上面纱。
而此时郭清已经处理好两个黑衣人,向戚文怀拱手答谢,便随着芍药往回走。
直到不见他们的身影,躲在暗处的戚邵阎和戚邵武飞身落在戚文怀左右两侧。
「王爷,那两个黑衣人身手不错,但并非杀手。」虽然主子令他们在暗处观战,绝对不可插手,可是没有时时刻刻紧盯对方,确保他们的身手不足以威胁王爷,他们怎敢袖手旁观?
「邵阎说的对,以后这种对手还是交给我们,无须王爷出手。」
「去将那两个黑衣人处理得更干净一点,别教人找着了,还有,搜他们的身,他们身上说不定带有路引。我要知道他们的底细,今日他们的目标是谁?」戚文怀若有所思的走到一旁的大石头坐下。他们为何要杀一个丫鬟?令人不解,他好像听见那名侍卫唤她「小姐」,这又是怎么回事?一声令下,不留活口,一个丫鬟怎么会有如此狠劲?是啊,一个丫鬟也不该有那样的眼神——锐利而深沉,就像一把名剑,即使知道危险,却只见得到它的美。
他越想她,越觉得她是一个谜,看不透,猜不透,可是,却也更想知道真实的她——是否如同今日解开面纱的她,即使有着一道伤疤,依然令人惊艳……真是奇怪,丑陋的伤疤竟然无损她的美貌,反而为她添了一股英气。
从承恩寺归来的夜晚,芍药看着睡得又香又甜的徐卉丹,不由得想起一句话——傻人有傻福。
她从后山匆匆回到寺院时,见到秋莲正在伺候徐卉丹吃点心,她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回归原位了。
「芍药,我有听话哦,迷路了,见不到其他人,荷包里面有地图,朱色的记号就可以带我回来。」徐卉丹献宝似的从荷包掏出地图给她,还指着她跑到哪儿,如何按着朱色的记号走回来,还说起她追着跑的那些蝴蝶,这边也有,那边也有,好累哦,她不想捉蝴蝶了。
经徐卉丹紊乱的描述,芍药可以猜到整件事的经过,人算不如天算,她们想用蝴蝶将徐卉丹引到后山,可是不知哪儿出了状况,蝴蝶乱了,徐卉丹半途放弃了,虽然迷路,却没有将自个儿陷入危险之中。
睡梦中的徐卉丹突然翻了一个身,屁股朝上,而显然这个睡姿更令她满意,嘴角甜甜上扬,芍药见了不禁笑了。
芍药帮徐卉丹掖好被子,起身转去炕上看书。
「太太来了。」碧芳的声音传了进来。
芍药搁下刚刚翻看的书,下炕迎上进了内室的孙氏,后面跟着王嬷嬷。
「我听说你受了伤。」孙氏心急的拉着她上下左右打量。
「不过是一点小擦伤,已经上了药。」芍药瞥了王嬷嬷一眼,不是说好了瞒着太太,别教太太担心,她怎么还跑去「告状」?
孙氏拉着芍药在炕上坐下。「王嬷嬷说得不清不楚,究竟出了什么事?」
既然瞒不住,芍药仔仔细细的道来,只是略过有人相助,免得太太挂虑。她下令灭口,是从黑衣人的反应确定他们有姐姐的画像,她被误认为姐姐;而那位公子不清楚其中的失误,又是救命恩人,即使见了她的真面目又何妨?不过,太太绝不会这么想,必然会为了外人见了她的面貌而感到不安。
「这一定是姚氏……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丹儿都如此了,还想赶尽杀绝!」孙氏又恨又自责,若是她争气,别教人看不起,她们还敢如此嚣张吗?
「没错,这件事幕后的人必然是姚氏,否则徐卉英不会绊住我,不过,我见过那两名黑衣人。」离开承恩寺时,苗氏看起来心神不宁,而姚氏看起来像吃了一坨屎,她已经可以确定她们两人在此事扮演的角色。
「什么?!他们是谁?」
「前日去玉宝阁,我不是说见到苗氏的兄长吗?当时他身边还有几个看似凶恶的彪形大汉,而今日攻击我的黑衣人就在其中。」
王嬷嬷闻言皱眉。「苗氏虽然很懂得巴结姚氏,可是姚氏打骂丫鬟婆子,她总是帮着丫鬟婆子说话,为人行事更是处处显得公道,府里的奴才都很赞赏她,她怎么会傻得将自个儿搭进去?」
「狗急了会跳墙,聪明人又岂不会犯傻?况且,若非意外撞见,我不可能单凭冬青缠住秋莲,就认定苗氏想对大小姐不利。这一次,只能说是苗氏的好运用尽了。」无论一个人如何善于伪装,马脚总有藏不住的一天。
孙氏实在不解。「我与苗氏没见过几次面,更没有结怨,苗氏为何要对丹儿不利?丹儿出了意外,她能够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芍药冷冷一笑,不难理解苗氏的心思。「伙伴的敌人也是自己的敌人,这无关你们之间是否结怨,在于你们的利益冲突。」
「利益冲突?」
「苗氏为何要巴结姚氏?」芍药反过来一问。
「姚氏如今在府里的地位仅次于老太太,谁都要巴结她。」
「最要紧的是姚氏管家。」管家掌握多大利益,所有人都知道,有谁能够不对其中的好处眼红?巴结姚氏,就算不能分一杯羹,至少不会被克扣。
「好吧,她想巴结姚氏,可是何苦帮着姚氏对付我们?」
「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苗氏没必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从承恩寺回来的路上,她仔细琢磨了一遍又一遍,苗氏是个聪明人,不可能白白为人做嫁衣,这其中必有她不能不冒险的理由,而能逼着人不顾一切冒险,不是为权,就是为钱……若是苗氏,更有可能的是后者。
孙氏恨恨的咬着牙。「我身子渐好,若是重掌中馈,威胁的也是姚氏,又不是她,她何苦与我过不去?难道她就不怕得罪我吗?」
别说苗氏不怕得罪太太,就是奴才们也抱着相同的心思,太太重掌中馈又如何?在众人看来,太太柔弱没本事,别教奴才们蒙混欺瞒就了不得了。
「无论如何,太太一如往常,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芍药略微一顿,眼神转为严厉。「还有,太太不可以再放纵她们了,这次不成,下次呢?难道要等着人家肆无忌惮的将刀子架在我们脖子上吗?防不胜防,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孙氏迟疑了一下。「你想做什么?」
「打蛇打七寸。若不能一举教她们栽了,后患无穷,这事必须仔细谋划。」
「这……有可能吗?」
不能怪孙氏缺乏战斗力,多年来她身子一直不好,半死不活的,只能想着可怜的二女儿,如今能够时时见得着,已是不敢想象,她真害怕这一切又会被夺走。
「我会做到。」她志在必得。
「你别小看她们了。」
她不会小看别人,但更不会轻看自己。「太太只要记住,太太是侯爷夫人,而姚氏和苗氏只是侯爷的妾。太太一定会重掌中馈,千万别教人小瞧定国公府。」
是啊,她几乎忘了自个儿是定国公府的嫡女,永昌侯夫人,一品诰命夫人。孙氏扬起下巴,坚定的道:「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一定会护着你。」
芍药不期望孙氏能护着自己,可是有那份心,就会产生那份斗志,不再任人宰割,将来属于自己的一切终将得回来,也能够守护得住。
第三章 贵人相助
一夜无眠,隔日一早又被老太太明着暗着训了一顿,姚氏积了一肚子的气,待苗氏一来,破口就骂。
「不是说此事包在你身上吗?可是,大丫头一根寒毛没少,英儿却因此被老太太记恨上了,说她娇纵蛮横,将来就算嫁了好人家,也得不到夫君的喜爱、婆母的看重,还叫我多费点心思在她身上,以免她成了粗鄙无知的村妇。」虽然府里奴才们视她如侯爷夫人,可是侯爷总嫌她见识浅薄,两人说话说不到一处,不如饱读诗书的孙氏,因此觉得奴才们也是如此看她,冯氏的「粗鄙无知」可谓踩到她的痛处。
「依着我哥哥的安排,他使用暗香牵引的蝴蝶会将大小姐引到后山,可是不知道哪儿失误了,大小姐没有去后山,我们的人当然无从下手。」昨日一回府,苗氏就派人去找兄长苗子乔,不过直到今日早上,苗子乔才递了消息进来,可是有消息与没消息的结果一样,也不清楚这中间究竟哪儿出了差错。
「你们的人是死了吗?等不到人,不会去找人吗?」姚氏一想到错过这样的好机会,就想捶胸顿足。
老太太带府里女眷出门,府里至少派上十个侍卫,哥哥的人怎会是他们的对手?苗氏强忍内心的不满,低声下气道:「这事闹大了,于我于姐姐都不好。」
「如今没闹大,我们难道就没事了吗?」姚氏以为老太太只是在竹芝轩安插眼线,可是昨日大丫头什么事也没发生,老太太却知道她们将徐卉丹身边的人弄走,由此可知,老太太必是派人盯着她们。
老太太即便知道她们想利用昨日除掉大小姐,也不会对她们如何……不,应该说不会对姚氏如何,姚氏有个儿子,还是庶长子,以后徐家还要靠徐容道撑起来。正因为如此,她不得不紧紧抓住姚氏,讨好姚氏。
「这些日子,姐姐不如多让大少爷和二小姐去福禄院陪老太太,过不了多久老太太就会忘了此事。」
「这次老太太真的恼我了,明着警告我离竹芝轩远一点,还说大丫头若是再磕着碰着,侯爷怪罪下来,她绝对不会护着我。」姚氏不懂,侯爷为何偏爱大丫头?大丫头落水,侯爷不问原由就抽了英儿一巴掌,若不是老太太拦着,侯爷还想叫英儿跪祠堂。
「老太太只是吓唬姐姐,绝不会将此事告诉侯爷。」苗氏比姚氏看得还明白,老太太为了面子总要在侯爷面前护着姚氏,毕竟当初是她硬将姚氏塞给侯爷当妾的。
「总之,最近别再去招惹竹芝轩。」
若非为了讨好姚氏,她何必给自个儿树敌?苗氏低眉顺耳道:「我知道了。」
「这个大丫头也太幸运了,一次又一次教她逃了!」姚氏真是呕死了,又不是九命怪猫,怎么就是死不了呢?
「难道是芍药发现我们的计谋,派人暗中保护大小姐?」
「芍药这个丫头是很机灵,可是,她哪来的本事派人暗中保护大丫头?况且,除非她预先知道我们的计谋,否则,又怎么知道要暗中保护大小姐?」
是啊,可是,她总觉得此事坏在芍药的手上。自从芍药来了之后她便诸事不顺,芍药这个丫头好像专程来这里克她们的!
姚氏突然想起一事,虽然昨日的事没办成,但是那几个杀手若说出去,传到侯爷那儿,侯爷岂会放过她?「对了,你哥哥派去的人嘴巴牢靠吗?」
苗氏咬着下唇,老实道来。「我哥哥寻了一夜,如今还找不到他们。」
「什么?!」姚氏激动的拍打几案,茶盏为之一震的跳起来,还好没摔落在地上。
「请姐姐放心,我哥哥已经派人四处打探了。」
「难道那些人打一开始就只想拿钱,不愿意办事?
「我哥哥办事一向牢靠。」苗氏信得过哥哥,可是,人又怎可能无端消失不见?难道哥哥为了昧下银子,根本没有雇用杀手,如今只能谎称人跑了吗?不,没有她这个妹妹,哥哥也别想过上好日子,哥哥绝对不会在此事犯胡涂!
「依我看,他们必定是担心得罪深受皇上器重的侯爷,索性跑了……不行,得赶紧弄明白,要不他们若四处张扬,该如何是好?」
「我相信哥哥,哥哥处事周密,这么重要的事绝对不会亲自出面。」
「相信他不至于笨得亲自出面,可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事我可不认账。」
她说不认账,就能因此置身事外吗?苗氏唇边掠过一抹嘲讽,就是因为看准姚氏的自私,她才会推说芍药不好应付,要求二小姐出面缠住芍药。不过苗氏不会在口头上自讨没趣,柔顺的道:「这事原本就与姐姐无关。」
「无论如何,这事赶紧叫你哥哥摆平,祸害留着就有麻烦。」
「我知道。」苗氏起身告退。
回到怡馨院,苗氏越想越不安,哥哥近来要钱要得很凶,问他哪儿缺钱,总是推说朋友有困难,而嫂子是守财奴,银子只进不能出,因此她没有多疑,能给多少就给多少。
哥哥见到主动送上门的银子,难保不会动了私心……也许不敢全部昧下,但是只用了一小部分随便雇用几个混混办事,这不是不可能。徐卉丹是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哥哥一定觉得一两个混混就能解决掉她。
「小姐,姚姨娘在此事上头出了不少银子,她别想置身事外。」冬青见主子眉头深锁,觉得很心疼。若非小姐在永昌侯府处处不如人,又要照拂娘家,何必委屈自个儿讨好一个不长脑子的姨娘?
「我不担心那个女人,若非老太太处处帮衬,以她的手段管得了侯府吗?」苗氏摆了摆手,不想浪费心思在姚氏身上,倒是哥哥,与她不只是连筋带骨的关系,更知道她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冬青,你回去见我娘,打探一下我哥哥近来在忙些什么,平日往来的都是哪些人,铺子生意如何,还有,请哥哥来见我。」
朝堂上吵得纷纷扰扰的太子人选终于决定了,皇上顺了太后的意思,立了荣贵妃诞下的二皇子为太子。
对此结果,早在戚文怀预料中。
大梁祖制立嫡不立长,可是当今皇后萧皇后无子,太子人选就有了许多变数,凡是皇子,都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不过诸位皇子之中,最热门的只有两个——一是荣贵妃诞下的二皇子戚文禧,一是已故香贵妃诞下的四皇子戚文怀。这不只是因为两位皇子的母妃最为尊贵,更因为前者是太后属意的人选,而后者是皇上最喜欢最满意的儿子。
后宫无人不知皇上不喜荣贵妃,不过荣贵妃是太后的侄女,有太后撑腰,人人还是争相巴结,拥护二皇子为储君的当然是前仆后继;而香贵妃早在四皇子十五岁那一年就过世了,娘家虽是百年大族,可是远在北方的宣州郡,四皇子在朝中的势力当然不及二皇子,即使九五至尊的皇上也无法独排众议立四皇子为储君。
戚文怀看着笔下的字——雄浑霸气,这是真正的他吗?表面上他好似对那个位置视若无睹,面对各方劝进无动于衷,事实上,他想坐上那个位置吗?没错,他想要,因为唯有站在最高处,方能做他想做的事,譬如,查清楚母妃的病逝。母妃生于北方,身子一向康健,怎会一病不起?他怀疑母妃病逝不是张太后的手笔,就是荣贵妃下的手,而父皇不是不知,是不能查下去。
「王爷,邵武回来了。」戚邵阎的声音传了进来。
戚文怀放下手上的笔,接过内侍高成递过来的热毛巾,将沾墨的双手擦拭干净,而此时戚邵武正好推开书房的门走进来。
戚文怀将手上的毛巾交给高成。「事情有进展了吗?」
「是,他们是来自云州郡的小混混,两年前因为云州郡大旱,来到京城,在一位云州郡来的商贾底下讨生活。我暗中跟着这位商贾好几天了,发现还有一个人在找他们。」
「是谁?」
「永昌侯妾室的哥哥苗子乔,也是云州郡人。」
戚文怀唇角微微一勾,这还真是有意思,侯爷的妾室想杀一个丫鬟,这是为何?
「你应该查了苗子乔吧,有何发现?」
「苗子乔有间铺子,经营得还不错,妻子是农家之女,却是管家的好手,两人生有一子一女,日子过得很不错,不过,苗子乔养了外室,是一个青楼女子。」
戚文怀闻言冷笑。「招惹上青楼女子,还怕麻烦不找上门吗。」
「我要继续跟着苗子乔吗?」
「你继续跟着,他上哪儿,做了什么,一样也不漏的记下。还有,查清楚他将外室养在何处。」
「六殿下!」戚邵阎的声音再度传了进来。
过了一会儿,戚文烨的声音也传进来。「四哥在做什么?」
「王爷在练字。」
「这种时候还能练字……他果然了不起啊!」戚文烨的口气绝对不是讽刺,而是发自肺腑的崇拜。几个兄弟之中,也只有四哥在风云变色之时还能面不改色。
「王爷每日必定花一个时辰练字。」
「四哥无论做什么事都极其用心,就是无心陪后院那些美妃娇妾,真是可怜了那些娇艳如花的美人儿,日日夜夜盼着,还能不凋谢吗?」
戚文怀看了戚邵武一眼,示意他去将外面的人领进来,免得他说个没完。
戚文怀让高成换了一张纸,再一次执笔,不过这次下笔端正含蓄,让戚文烨看了咬牙切齿,羡慕又嫉妒。
「四哥也教教我,如何在这种时候还能像你一样悠闲自得?」在六皇子戚文烨眼中,太子之位应该属于文武双全的四哥,而不是那位连拉开一石强弓都很困难的二哥。别人瞧不出来,他可是看得很明白,二哥没多大本事,只擅长装模作样……说到装模作样,难道他不会吗?他也是个中高手!
「我还能如何?」戚文怀反过来一问。
一顿,戚文烨叹了一口气。「不能如何。」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我继续当个清冷的宁亲王,而你就继续当个疯疯颠颠、花样百出的硕亲王。」
是啊,除此之外,他们还能如何?可是,戚文烨不甘心啊!「四哥真的什么都不做吗?你相信二哥会成为一位贤明的君王吗?」
他信与不信又如何?朝中大臣都相信这位二皇子孝顺贤明,会是大梁令人期待的君王,而大梁也将在他的带领之下迈向盛世。
「四哥为何不说话?」
「你管好自个儿就好了。」
戚文烨笑了,可是他的笑容无比凄凉。「我若管好自个儿,我就真的有麻烦了。」
戚文怀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身为皇子,何其尊贵,可是,他们满腹心思就只为了一件事——如何让自个儿活下去。
「我都不甘心了,四哥真的甘心吗?」
戚文烨乃贞妃之子,贞妃早早就失宠,娘舅又没有势力,在后宫的处境一直很艰难,还好与香贵妃感情极好,受到香贵妃照顾,日子才好过一些。香贵妃特别喜欢戚文烨爽朗的性格,盼着过于老成的戚文怀能受他影响,因此兄弟两个自小就亲近。不过,也许是两人个性南辕北辙,一个豪迈不羁,一个深沉淡漠,外人看他们总认为两人不合,完全不知戚文烨最崇拜的人是四哥,觉得他样样都好,根本无人能及。
「有些事由不得自己。」
「四哥若想放手一搏,我会助四哥一臂之力。」
「你以为东宫之位有那么好坐吗?」父皇身子一向硬朗,在龙椅上再坐个一二十年都不是问题,而太后的身子早就出现颓势,二哥想要坐稳东宫之位,可要战战兢兢、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