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看着手上的木匣子,与上回他送她的木匣子一样,都绘了一棵栩栩如生的桃花树,只是这次的木匣子略小一些,她满怀期待将木厘子打开,是一支发簪,绽放着一株桃花,花瓣上坠着各色宝石,只有米粒般的大小,让桃花充满了生机。
「喜欢吗?」戚文怀为了这份生辰礼可是绞尽脑汁,因为错过了她的生辰,原本是想等她来追讨,没想到她忙得很,一会儿这儿有事,一会儿那儿有事,最后还得靠他自个儿找到今日的机会送出来。
芍药欢喜的点了点头。
「以后,本王绝对不让你的生辰在病中度过。」戚文怀拿起?罾为她插上,打量了一番,很满意的点点头。
「好看极了!」
芍药娇羞一笑,轻推一下戚文怀。「王爷还是赶紧去外书房,先生和幕僚们必定等得很心急了。」
「好,本王去外书房,你继续看书。」戚文怀在她额上深深一吻,便起身走出去。
祝氏的事刚闹完不久,戚文怀以为甄氏会安分一段日子,可是没想到她出手得如此快,只是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向芍药动手,而是转向蒋氏——她让大丫鬟偷偷去找郎中,从郎中那里取得一种香料交给蒋氏的一名丫鬟。这事很明显,甄氏要对付蒋氏肚子里面的孩子。
甄氏何必冒险做这样的事?蒋氏肚子里面的孩子能否平安生下来,与她没有利害关系,可是对芍药就不同了。若蒋氏生下儿子,就是宁亲王的长子,即使将来芍药生了儿子,那也不是长子。此时蒋氏肚子里面的孩子若出了什么事,会招来怀疑的肯定是芍药。
如此一想,戚文怀已经可以预知甄氏的下一步行动,她一定会想法子让芍药与此事扯上关系,这样才能将自个儿的恶行嫁祸给芍药。
既然知道甄氏的诡计,戚文怀自是急着回景德苑,想提醒芍药留意甄氏,没想到正好遇见要离开的甄氏。
「王爷……」甄氏的神情无比哀怨,王爷真是狠心,竟当她们这些后院的女人都死了似的,看也不看一眼,而屋里那个女人破了相,却能独得他的宠爱,这合理吗?
「你为何在此?」
「王妃与贱妾原本就是表姐妹,理当多多往来,不是吗?」
他都忘了,甄氏的母亲是老定国公庶女,她算是芍药的表姐。
「王妃很忙,若无重要之事,以后别来景德苑打扰她。」戚文怀懒得与她纠缠,快步走向屋内。
这会儿甄氏更恨了,他是怕她欺负王妃吗?王妃厉害得很,进了外书房不但没事,还被王爷疼爱得不象样……她哪一点比不上王妃了?她面容柔媚毫无瑕疵,有才情又温柔体贴……等着吧,过不久,王爷就会唾弃他心爱的王妃。
戚文怀在右次间的小书房找到芍药,芍药正在作画。
「今日怎么有心思作画?」戚文怀经常看芍药练字,却很少见她作画,她总是说,练字是为了修身养性,而作画是对大地万物的赞叹。
「妾身突然感觉到人的可悲。」
「何以有此感触?」
「人啊,不过是沧海一粟,可是为何总不能安生过日子,难道争得你死我活就真的开心了吗?」
「你不想与人相争,别人却不见得不与你相争,所以不如先下手为强,将别人都踩下去,就再也没有人可以与你相争。」
「将别人都踩下去了,就真的再也没有人与你相争吗?」
戚文怀没办法回答她,人从来无法远离相争,这是源于人的私欲。
芍药显然觉得这个问题太闷了,不想继续纠缠不放,转而问:「王爷不是说今日要陪皇上去西苑狩猎吗?」
「太后的身子不适,父皇不去狩猎了。」
「太后身子不适?」
「太后的身子早就不适了,今日不过是旧疾复发,对了,我刚刚见到甄氏,她来这儿有什么事?」戚文怀不爱讲太后的事,是想避免流露过多个人情绪。
「甄侧妃好心相告,府里最近有不少传言,说我不关心王爷的子嗣,不曾去探望蒋氏。」芍药真是有够冤枉,她不去探望蒋氏,是想避免惹上麻烦,蒋氏若出了什么事,肯定会栽到她头上。
而且,除了嫁进王府第一日,蒋氏就借口肚子不适,不曾过来向她请安,她也不计较,人家可是有身子的人,比谁都来得重要。
「甄氏还真是热心。」
这句话为何听起来好像「甄氏还真是多管闲事」?芍药笑着附和。
「就是啊,特地跑来向我通风报信,我都要当她是景德苑的丫鬟了。」通常只有景德苑的丫鬟才会跑来打小报告,就怕伺候的主子招了算计。
「你认为她想做什么?」
「我没在吟春苑安排眼线,怎么知道她在谋划什么?」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其中必有诡诈……她突然觉得甄氏很有意思,看起来行事光明正大,可是又教人一眼看出她的心怀不轨,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她的心思应该不难猜出来吧。」
王爷要她猜吗?好吧,甄氏的心思确实不难猜。「她要我去看蒋氏,若是蒋氏出了事,我就是第一个有嫌疑的人,可是我不明白,可以如此轻易定我的罪吗?」
「你将证物交到人家手上,人家就可以定你的罪。」
芍药送上一个白眼,谁会傻得将证物交到人家手上?
「你不相信?」
「不是,我在想自个儿有笨到这种程度吗?怎会双手将证物交到人家手上?」她不会自识聪明,但也知道自我保护吧。
「本王可以证明。」
芍药微微挑起眉,很感兴趣。「王爷如何证明?」
「你就去探望一下蒋氏吧。」若不顺着甄氏,又岂能知道甄氏在搞什么鬼?
「王爷是要我将机会送上门吗?」
「今日她达不到目的,过两日还会再来,你不觉得烦吗?」
「烦,那么除了探望蒋氏,还需要做什么?」她相信王爷已经有计策了。
「你去探望蒋氏,总不能两手空着,带上药材补品,让库房的人跟着。」
「让库房的人跟着?」
「库房的人不是乔总管的人,就是乌氏和甄氏的人。」
芍药明白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去看蒋氏,王妃岂能不关心王爷的子嗣?」她的口气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酸酸的?这不能怪她,对于蒋氏肚子里的孩子,王爷至今没有给她一个说词,若说王爷不重视,偏偏又是第一个孩子……这种感觉像是有一根鱼剌卡在喉咙,下不去,真是难受极了。
戚文怀眼皮一跳,她准备今日与他算账了吗?
「王爷盼着先得儿子,还是女儿?」
戚文怀从身后抱住她,双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无论你生儿子还是女儿,本王都喜欢,本王教他们骑马射箭,你教他们读书习字。」
她明明在讨论蒋氏,他硬要扯到她身上……他啊,其实很狡猾,可是,怎么她越来越喜欢他呢?芍药不解的反问:「为何由妾身教他们读书习字?」
「你一定是个好母亲。」
她必定是个好母亲,所以就要教孩子们读书习字吗?芍药不懂此理何来,可是知道术业有专攻,她连个秀才的名声都没有,怎敢担此重任?
「王爷还是给孩子们找个博学的鸿儒当师傅。」
「好,你想如何就如何。」她只要别再惦记着蒋氏肚子里面的孩子就好。
芍药无声一叹,王爷今日又回避蒋氏的问题了。
三更半夜,芍药刚刚累极入睡,一阵骚动将她惊醒过来,可是她实在太困了,只能勉强张开惺忪的双眸,懒洋洋的问着起身更衣的戚文怀。「怎么了?」
「蒋氏要生了。」
「蒋氏……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芍药瞬间清醒过来,前两日去荷香苑探望蒋氏时,蒋氏的丫鬟明明说还有一个多月,怎么这会儿就要生了?
「你慢慢来,我过去瞧瞧。」
芍药很想快一点,前两日还没有预兆,今日怎么就发动了?这事透着一股诡异,令人不安,可是她全身酸疼,想快也快不了,反正只要人出现了,别教人说她这个王妃不关心,这就够了。
当她来到荷香苑,见到丫鬟婆子跪了一地,着实吓了一跳,这在闹什么?
「你好狠的心,你会遭到报应的!」萱儿突然对着芍药大吼,若不是一旁有几个粗壮的婆子看管,萱儿恐怕会不顾一切扑上来打芍药。
芍药微微皱眉,从萱儿激动的言词可知蒋氏想必出了什么事,可是,这是不是应该先告诉她怎么回事?
「洪嬷嬷,这儿发生什么事?」杨姑姑冷冷的看着荷香苑的管事嬷嬷。
洪嬷嬷看了芍药一眼,声音带着颤抖。「蒋姨娘被下毒,孩子没保住。」
「蒋姨娘被下毒?」
「你不要装了,就是你下的毒,你一定会遭到报应!」萱儿怒吼,因深怕王妃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这段日子主子委屈做人,不敢踏出荷香苑一步,没想到还是遭到王妃毒手。
「你最好说清楚,不是我做的事,我绝对不会认。」
「本王来说。」戚文怀从屋内走了出来。「萱儿说,蒋氏是因为吃了王妃送来的补品,肚子才会提早发动。」
芍药轻柔一笑,走到萱儿前面五步之处停住。「你真的确定蒋姨娘是吃了我送来的补品?别人送的补品,你放心让蒋姨娘吃吗?」
若非王爷指定她送药材补品,她绝对不会送这些东西,道理很简单,你防着人家,人家难道不会防着你吗?蒋姨娘应该比她更害怕补品被下毒,绝对不会吃,这岂不是浪费了?
「若不是红儿拿错了,奴婢也不会把王妃送来的阿胶拿给蒋姨娘吃。」
拿错了?这样的安排倒是合理多了。芍药不慌不忙的问:「哪位是红儿?」
「奴婢就是红儿。」跪在萱儿旁边的丫鬟道。
芍药转头看着红儿,不厌其烦的又重新问了一遍。「你确定蒋姨娘吃了我送来的补品?别人送来的补品,你放心让蒋姨娘吃吗?」
「奴婢是匆忙之间拿错了。」
「你可能不知道,阿胶不是从景德苑的小库房拿出来的,而是公中的库房取的,这是王爷吩咐的,王爷很关心蒋姨娘肚子里面的孩子,这可是王爷第一个子嗣。我去公中库房取药材补品时,是由库房的婆子负责拿的,自始至终没经过我身边丫鬟的手,更没经过我的手。若是阿胶被下毒,只怕也是早在库房就被下毒了。」
红儿闻言一脸惊慌,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公中库房里面的药材补品不可能被下毒!」管库房的婆子赶紧跳出来喊冤。
「公中的库房每个时辰都有两个人守着,管事嬷嬷也随时来巡,绝对没有机会下毒!」
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芍药的笑容变冷了,看着红儿的目光宛如利刃。
「阿胶是婆子交到你手上的,阿胶有毒,只怕也是你动的手脚。」
「奴婢……没、没有……」红儿慌得眼睛不敢直视芍药。
「在将阿胶送给蒋姨娘服用前,除了你,还有萱儿可以下毒,难道是萱儿?」
萱儿不敢置信的瞪着红儿,显然已经听出来问题出在红儿身上。
这时,有侍卫快步进了荷香苑,来到戚文怀身边,靠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戚文怀的神情变得更凝重。
说完话,侍卫退到戚文怀身后,戚文怀严厉的目光直直射向红儿。「阿胶里面只是掺了轻微的泻药,不至于造成蒋氏早产。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招了,你是如何动手脚让蒋氏早产的?」
红儿吓得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谁?」
红儿在众人逼迫的目光下,不知所措的看着甄氏身边的大丫鬟彩环,众人很自然的随着她转移目光,彩环慌乱的撇开头。
「再不说,本王就用刑了。」
两个粗壮的婆子接到戚文怀的眼神指示,立刻一左一右扯住红儿,准备将她拖下去打板子。
「彩环姐姐,你救救我!」红儿再也压抑不住恐惧的喊道。
不要说彩环,就是甄氏都吓得六神无主,为何会变成眼前这个样子?怎么办?
戚文怀冷冰冰的看着彩环。「这是怎么回事?」
彩环不知道如何回答,红儿已经忍不住抢着道:「我给蒋姨娘吃的阿胶是彩环姐姐给的,另外,彩环姐姐还给了我麝香,叫我掺在蒋姨娘睡觉的凉枕里面。」
彩环终于支撑不住的两脚发软,跪了下来。
「这是你主子的意思,还是你自作主张?」众人皆知,彩环若没有主子命令,绝不可能干下这种事,可是,戚文怀必须考虑甄氏背后所代表的忠勤伯府。忠勤伯府与太后的娘家关系不错,换言之,甄氏是太后的人。
彩环低着头,用力咬着下唇,半晌,终于决定一肩扛下所有的责任。「奴婢看主子为王爷伤心难过,觉得很心疼,便心生计谋想陷害王妃。」
「彩环和红儿都拖下去打四十大板。」
四十大板根本别想活命……甄氏身子微微一晃,强忍着不去看被两个婆子押下去打板子的彩环。
「甄氏,彩环是你的大丫鬟,今日她犯下的恶行即使不是你授意的,你也无法推卸责任,你就去戒思院好好思过吧。」
戒思院是用来处罚看管皇亲国戚及权贵之家犯了错的女子,因为里面凡事要自个儿动手,日子相当清苦,因此进了这种地方,几乎等于是一脚踩在棺材里,毕竟养尊处优的千金之躯很难忍受那种苦日子。故而戒思院进去不易,必须得到父母首肯,若是嫁了人,还要取得夫君同意;出来更是不易,若非皇命,就只能一辈子待在里面了。
戚文怀对甄氏的惩罚不轻,可是王爷的孩子没了,皇上若知道此事必会震怒,忠勤伯和夫人只能亲手将女儿送进戒思院……甄氏终于承受不住的晕过去了。
第十章 暗涛汹涌
芍药觉得好疲惫,足足三日,她如同哑巴似的窝在炕上,倚着窗,望着外头,脑海不断回荡着一句话——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
虽然蒋氏生下王爷的孩子,她心里不好过,可是,终究是一条生命……不,严格说起来是两条生命,蒋氏的情况不太好,只怕熬不过多久了。回想不到三个月前,蒋氏还高傲的看着人,如今竟是病恹恹的躺在床上。
「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难道你就此不与我说话吗?」戚文怀挨着芍药坐下来。这三日,他由着她不说话,因为知道她需要平静。她可以狠心划破绝美的容颜,她可以狠心令郭清杀了那位两个黑衣人,可是,这都是基于保护最爱的亲人,而内心的她是无比的柔软,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就这么没了,还有那个做事不经大脑的蒋氏,在她心里恐怕也是个可怜人。
苟药还是动也不动一下。
「你怪我,这是当然,明知道甄氏暗中对蒋氏下毒,以此栽赃陷害你,不但没有阻止她,反而将计就计,还因此犠牲了孩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狠?我令你感到害怕,是吗?」
没错,她觉得他很狠,可是她并不怪他,他的出生注定了不允许他心慈手软……虽是如此,她还是想要他多点柔软,只因为她在意他,不愿他眼中心里只有利益考虑。
「侯爷也曾经遗弃你,就像我遗弃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是吗?」
芍药的身子一僵,是啊,这件事更触动了她心底最深处的痛,一个无辜的生命被遗弃了,可是有谁问过,是她自个儿选择要来这个世界的吗?
「我一直没告诉你,父皇并不愿意我娶你。我们父子僵持不下,为此,好几日我藉酒浇愁。蒋氏收买了景德苑守门的婆子,得知那几日的情况,夜里借着送醒酒汤跑来景德苑,我不疑有他,让她进来了,没想到她在醒酒汤里面下了媚药,孩子,就是那一夜有的。」
芍药闻言一惊,蒋氏竟然使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得到孩子!
「当时她若不是下媚药,而是下毒药,我岂不是没命了?」
她可以理解王爷的心情了,难怪王爷对蒋氏肚子里的孩子总是如此冷淡,因为那是,个算计,算计没有感情,只有利益得失,连带着他对孩子也就没有感情,因此在算计甄氏一事上,王爷当然不会考虑孩子的安危。
「我无法忍受自个儿被蒋氏设计了,她愚蠢、卑劣、无耻……此事于我就如同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耻辱。」
是啊,蒋氏的举动确实令人厌恶,可是……咬了咬下唇,芍药开口了。「她还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从蒋氏进到宁亲王府,她就被推到一个战场——女人的战场。
戚文怀悄悄松了口气,却佯装不悦的挑起眉。「你可怜她,就不会可怜我?」
怔愣了下,芍药很迷惑的道:「王爷哪需要人家可怜?」
「本王被迫抱着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做那种事,不可怜吗?」其实,他不只抱一个,而是很多个,虽然这都是过去的事,但是想起来就觉得可怜……尤其在心爱的女人身上尝到欲生欲死的滋味,他更觉得过去真是可怜。
芍药傻了,这样可怜吗?
「你不同意?」
芍药觉得好无辜,实在不知道为何会变成眼前这种情况。
「本王如此可怜,你怎能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芍药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刚刚只是要她认同他很可怜,这会儿竟然怪起她没有同情心……这位王爷真的很懂得如何将错的转成对的!
「你能不能可怜一下本王?」
芍药无奈的轻声一叹。「好,我可怜王爷。」
戚文怀将芍药转向自己,说了那么多,就只是为了一句话。「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只是……感慨。」她难以形容错综复杂的心情,孩子无辜,蒋氏可怜,而王爷是不得不残酷……若她处在王爷的位置,也会同样的决定,而对这一切,她只能以「感慨」结论。
「你可以理解本王,是吗?」
「王爷只是做王爷觉得对的事,又何必在乎妾身如何想?」
「本王就是在乎你,就只在乎你。」从他有了皇子的自觉,他所作所为都是经过考虑盘算,可是遇见她,他总是在做不会做的事——出手帮人、求父皇、动手清除后院的女人……原来,将一个人放在心上,想的不是该不该做,而是要不要做。
「我懂王爷。」就好比她为了姐姐,可以拿刀子划破脸,而王爷为了她,动手铲除甄氏,只是为此有无辜的生命没了,她才会一时难以释怀。
「真的懂吗?」
看着他眼中的渴望,尽是对她的绵绵情意,芍药不由得生出心疼,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都是她坚定守护的人。
「妾身并非蠢笨之人,岂能不懂王爷的心?」
他何尝不知道她懂,只是难以接受。戚文怀不再斤斤计较的伸手将芍药搂进怀里,她懂,这不就够了吗?这不就是他痴痴恋恋的女子吗?外表刚强坚定,面对危险,甚至有一股锐利的狠劲,可是却有着柔软良善的心。
芍药可以感觉到戚文怀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深怕他忘了分寸,不管不顾的胡搅蛮缠,连忙提醒他。「王爷,这会儿还是大白日。」
「我们生个孩子吧。」
虽然知道唯有孩子可以巩固她的地位,可是她并没有想着生孩子的事,宁亲王府实在不安宁,无论两年前的祝氏,还是如今的蒋氏,为了生孩子,连命都赔上了,而她还?有着对姐姐的牵挂,实在害怕拿命来赌。
「我们生个孩子,嗯?」他的口气已经变成撒娇。
「妾身要争气,也要肚子听话啊。」其实最近她开始喝汤药调养身子,毕竟在落霞轩待了四年,身子难免虚了一点。
「太医每个月都会来请平安脉,不是说你身子没什么大碍了吗?」
太医是说没什么大碍,但同时也说了,若她能够好好保养身子,可以早一点怀上孩子,也因为如此,虽然讨厌汤药的味道,她还是喝了。芍药只能婉转的道:「身子是没大碍了,可是生与不生哪能由得我?」
「本王会全力以赴。」
芍药实在无言以对,他哪一次不是全力以赴?尤其在不得不停战的小日子后,他总是要闹得她整整一夜,连春宫册都拿出来试上一试。
「怎么不说话?你对本王没信心吗?」
这话吓死她了,芍药赶紧拍马屁。「妾身对王爷最有信心了。」
「本王怎么感觉不出来?」
他是不是存心与她过不去?芍药转而茱媚的道:「妄身怎么会对爷没信心?」
戚文怀开心的笑了。「既然你对本王如此有信心,本王今夜一定好好表现。
芍药再次无言了,无论她如何说,他都有话回敬……这位王爷其实也很任性。
夏去秋来,仿佛在转眼之间又入冬了,随着甄氏的离开、蒋氏的香消玉须,而乌氏没了管家权,在王府的存在感更是少得可怜,戚文怀的后院真正平静下来。
可是,芍药刚刚过上舒心的日子,郭清就送来一个消息——徐卉丹被徐丼英推下玉荷池,昏迷十日了。隔日,芍药匆匆忙忙赶回永昌侯府,一进门就得到好消息,徐卉丹昨日就清醒了。
芍药刚刚踏进屋内,孙氏就哭哭啼啼扑上前扯住她。「她们根本不是人,怎能如此狠心?丹儿都变成……她们还欺负人,她们的良知被狼狗叼走了吗?!怎么办?丹儿如今什么都忘了……我可怜的丹儿为何如此命苦?」
无论多伤心难过,孙氏终究说不出「傻子」这两个字。
芍药此时最想搞清楚来龙去脉,可是听见孙氏说出来的话,只能暂且搁下。「什么都忘了?」
「是啊,丹儿不认得我们了。」
芍药微蹙着眉。「怎么会如此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