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忖,阎子骁就明白了。皇上在豫亲王府有眼线,因为豫亲王府动用了侍卫队,有人夜闯彦亲王府的事就压不下来,而豫亲王说不定想藉机探一下皇上的反应,皇上自然得到消息,而且猜想此事必然与他有关。
阎子骁主动道来为何夜探豫亲王府,而重点当然是躲在暗处偷他的弓箭手。
“豫亲王府的弓箭手像极了先皇的长平军,箭上涂了剧毒。”
皇上的目光一沉,“只是像极了长平军,不是长平军?”
“我只发现一个弓前手,难以断言。不过卑职以为,豫亲王还没这么大的本事可以支使长乎军,当然,顺手帮个忙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无论是否是真正的长平军,都足以证明谨王在豫亲王手上,而且很可能藏在皇都周边的某个庄子或村落。”
沉吟半晌,皇上不解的道:“朕始终想不明白,豫亲王野心勃勃,为何父皇不曾试图除掉他?”
“卑职曾听外祖母谈及太宗皇帝绝顶聪明,深信一切皆在掌控之中,可惜贪图美色终究成为他的弱点,皇上可能不知道,宁妃是豫亲王送进宫的。”
宁妃是谨王的生母,一出生就有天仙下凡之说,绝代风华的姿色一眼就夺走先皇的目光,先皇为了她频频使用虎狼之药,这或许是先皇暴毙之因。
“父皇知道吗?”
“或许知道,可是先皇自信不会因为宁妃误国。”
皇上嘲讽的唇角一勾,若非父皇暴毙,父皇会不会因为宁妃误国可就难说了。
“朕听说过一个传闻,凡遭长平军的箭射中之人必死无疑,章四不在,你怎么还好好活着?”
“靖国公府有个丫鬟医术了得,是她救了卑职,皇上可要给她赏赐哦。”
皇上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她救了你的命,又不是救了朕的命。”
“她救了皇上的棋友,这也是一大功劳。”
“朕还没见过脸皮像你如此厚的人。”
“皇上难道不觉得她功劳很大吗?”
皇上勾唇一笑,“朕将她赏给你当丫鬟,如何?”
顿了一下,阎子骁撇了撇嘴,“她长得那么丑,站在卑职的身边像话吗?”
皇上转头看看为他们烹茶的阎河,阎河点了点头,还补上一句“真的很丑”。
皇上若有所思的打量阎子骁,似笑非笑的道:“丑丫鬟一个,你还如此惦记着她。”
“……卑职哪有惦记着她?”阎子骁然觉得全身很热,耳廓都红了。
“若不是惦记着她,何必特地给她讨功劳?”
阎子骁舌头打结了。
“好啦,朕就将她赏给你了。”皇上难得看他如此窘迫,心情非常愉快。
好一会儿,阎子骁终于挤出声音,“章四不在?”
“对哦,章四不在,朕突然将靖国公府的丫鬟赏给你,确实说不通。”
闻言,阎子骁不知该松了口气还是小小的失落。虽然想像她站在他身边的画面就很想摇头,可是念头一转,身边有个她,日子会增添不少乐趣,他又忍不住生出小小的欢喜,这种心情真是矛盾。
“不过,朕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就不能反悔,待章四回来,朕再下圣旨。”
阎子骁张开嘴巴又闭上,连他都说不清楚真正的心情,何必跟皇上争执不下?
“你是不是应该从燕州回来了?”
“还不行,卑职去燕州找人好歹要两、三个月。”他的人还在燕州还没回来。
咦?皇上向微挑起眉,还以为他迫不及待想离开这个地方,他不是一直嫌弃百草堂可以将高手养成废人吗?
“你这出戏再唱下去还有意思吗?”
“卑职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在京城附近查探,说不定能找到谨王的线索。”阎子骁不自觉的看了阎河一眼,阎河正好抬头看他,两人的视线一碰触又立即弹开来。
阎河敢对天发誓,主子是为了姌儿姑娘想留在这儿。
“你还是安分一点,万一不小心落在豫亲王手上,朕可不会保你。”
“卑职知道。”
“百草堂好玩吗?”
“皇上在这儿住上一日就知道好不好玩了。”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若不是那只胆肥的老鼠在这儿转过来转过去,他很可能早就闷死了。
“朕看你在这儿乐不思蜀,气色好得不得了。”
“这是大夫的功劳。”话落下,阎子骁就后悔了,这不是等于承认他对那个丑丫鬟很满意吗?
皇上笑了,起身走出画舫,同时丢下一句话,“待此事尘埃落定,若想给你的丑丫鬟讨赏,记得带你的丑丫鬟来见。”
阎子骁赶紧起身送皇上离开,待皇上消在视线处,他瞥了阎河一眼,“管住嘴巴,今日之事不准泄露一个字。”
阎河觉得很委屈,“主子还信不过我吗?”
“你三番四次栽在那个丫鬟手上,我能信得过你吗?”
主子不也三番四次栽在人家手上吗?不过,阎河还是乖乖举手发誓,“皇上圣旨末下之前,姌儿姑娘绝对不会听到一点风声,否则,我跟赵英交换差事一个月。”
阎子骁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已经开始期待秦姌月成为他的丫鬟,但身边伺候的人都可以感觉到他的改变,脸上偶尔会出现不明的笑意,他们一致认为——主子春心萌动了,只是,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主子如此爱美之人怎么会看上这么丑的丫鬟?
因为有一张丑脸,人家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秦姌月在靖国公府可谓畅行无阻,想上哪儿就上哪儿,连禁地百草堂都可以自由进出,不知不觉就忘了自个儿在这儿只是个奴婢,是一个极其卑微的存在,主子不准她走,她就不可以走。
“请问二姑娘拦下奴婢有何指教?”
虽然二太太心思歹毒,但是罪不及儿女,秦姌月对章清宁并没有意见,可是有句话说得很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位二姑娘一看就是二房出品,总是以为自个儿比别人高上一等,可想而知那气质转眼就折了一半,原本还算清秀的脸蛋瞬间毫无美感。
她突然明白二房为何要与三房过不去了,一边住东施,一边住西施,东施效颦更显出自个儿的劣质,能不嫉妒吗?
“你这个丫鬟真是丑死了!”章清宁随发出呕吐的声音。
这个丫头真是没礼貌!秦姌月眼中闪过一道狡猾的光芒,暗讽道:“容貌是父母给的,是美是丑,奴婢都只能欣然接受,二姑娘不也是如此吗?”
“你这张嘴巴挺能说的嘛,难怪三妹妹宠你……慢着,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很丑吗?”章清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神充满了杀气,恨不得撕烂某人的嘴。容貌一直是她最大的败笔,可是娘也说了,容貌不重要,女人最要紧的是手段,就好像爹后院的姨娘一个美过一个,不过爹最看重的还是娘。
秦姌月惊愕的瞪大眼睛,“二姑娘怎么可从说二太太很丑呢?”
“我哪有……”
“这明明是姑娘自个儿说出口的,奴婢岂敢论断姑娘的容貌?”秦姌月摇了摇头,一副“你别陷害我”的样子。
“你……你这个可恶的丑丫鬟,竟敢算计我!”章清宁终无意识到自个儿无意间被误导了,抬手一巴掌过去,可是秦姌月反应机敏,巧妙的跪下来大声喊冤。
“二姑娘冤枉啊,奴婢就是生得花容月貌也比不得主子,更何况奴婢这张脸根本见不得人,岂敢指着别人的容貌说长道短?”
一巴掌落空,还整人差点扑倒在地,章清宁气得青筋暴凸,“碧珠,过去给我狠狠赏她十巴昊!”
碧珠略一迟疑,秦姌月可是三姑娘的丫鬟,二姑娘这般越过三姑娘教训秦姌月,此举实在不妥。
这一点秦姌月也想到了。
“二姑娘使不得,奴婢可是三姑娘的丫鬟,二姑娘认定奴婢有错,非责罚奴婢消气,也应该将奴婢交给三姑娘处置。”秦姌月赶紧跳起来,不过也知道不能跑,让主子追着跑,没错也会变成有错。
她后悔了,不应该耍嘴皮子,主子就是主子,尤其遇到不讲理的主子,只有一种应对方式——唯唯诺诺。
“我想打你就打你,就是三妹妹在这儿,我也照打不误。”章清宁已经气得将平日的教养丢到脑后,用力推了碧珠一把,“还不过去给我狠狠打,往死里打!”
碧珠走过去,秦姌月抢先一步抓住对方的手,急忙喊道:“二姑娘三思,不过是一个误会,二姑娘何苦为了奴婢折损自个儿的好名声?”
“若有人敢将今日的事传出去,我就给她灌哑药。”章清宁狠戾的扫了众人一眼,接着指着最后面两个壮实的丫鬟,“你们过去帮碧珠抓住她。”
“二姑娘别冲动,我们有话好好说……”寡难敌众,秦姌月很快就被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架住,然后捱了碧珠挥过来的第一个巴掌,接着她就发出杀猪似的尖叫。
碧珠吓了一跳,第二个巴就这么停在半空中。
“把她的嘴巴给我塞住,继续打!”章清宁气得跳脚。
“你们道这是哪儿吗?”一道冷飕飕的男声响起。
全部的人仿佛被下了定身咒,半晌,她们一一转向声音的主人。
身着灰衣道袍的男子走进众人视线,他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去,冷得有如千年寒冰,“四爷说过了,无论是谁都不准在百草掌放肆,若有违背,主子跪祠堂,丫鬟婆子逐出靖国公府。”
“我们是在百草堂外面。”章清宁原本是要去潇湘阁找章清兰,却见到秦姌月往百草掌这儿走过来,因为听闻章清兰对这丑丫鬟好得不得了,于是半路改变心意跟着秦姌月,寻机想为难她。
“这儿已经进入百草堂了。”男子看了不远的石碑一眼,上头明明白白刻着“百草堂”三个字。
无论章清宁多么受老夫人宠爱,她也是晚辈,更别说这位深居简出百草堂的四叔乃老夫人的心头肉、皇上面前的红人,她万万得罪不起。
“我走,带上这个丑丫鬟。”
“慢着。”男子走到秦姌月面前,恭敬的行个礼,“四爷请姌儿姑娘进去。”
秦姌月第二次觉得“四爷”太可爱了,他竟然派人来救她!
“你是谁?”章清宁可不愿意如此轻易放过秦姌月。
“我是左堂。”
这位竟然是百草堂的管事!章清宁脸色微微一变,可是又很怀疑,左管事可以说是百草堂最神秘的人物——靖国公府人人皆知,但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四叔怎么会认识这个丑丫鬟?”
“姌儿姑娘为四爷酿酒。”
章清宁很错愕,“这个丑丫鬟为四叔酿酒?”
“姌儿姑娘,四爷还在等你。”左堂自顾自地转身走进百草堂。
“二姑娘,奴婢进去了,改日再送一坛挑花酿给你。”秦姌月快步的跟上去,待她进入百草堂,忍不住好奇的问前面的人,“你真的是左管事吗?”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久闻大名,今日能见到左管事的庐山真面目真是荣幸。”秦姌月狗腿的道。她这个人最识时务了,讨好左管事这样的人物绝对不会吃亏。
“姌儿姑娘,阎……四爷还在等你。”下一刻,左堂像是脚底生风似的,几步就不见人影了。
秦姌月看得瞠目结舌,这真的太厉害了。
这时,突然有一颗栗子砸在她头上,瞬间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她左看右看,没半个人影,最后只能抬头往天空看,当然也没有半个人影,她摇了摇头,终于迈开脚步,“不管了,赶紧进去吧。”
若不是怕吓到人,秦姌月会扑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捆抱,“四爷真是太神奇了,如何知道我遇到危险?”
阎子骁当然不会告诉秦姌月,因为赵英巡视百草掌的时候发现外面的骚动,想到皇上将她赐给阎子骁当丫鬟了,于是赶紧回头呈报给他,他便让阎河请左堂出面。
此时,他的注意力全在她肿胀的半边脸,说不出的愤怒和心疼将他的脑子塞得满满,“你已经很丑了,还往脸上添伤,你是不想嫁人了吗?”
秦姌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伸手碰了一下左脸,叫了一声,“好痛哦!”
阎子骁唇角一抽,“你也知道痛啊!”
“当然,要不,你也挨一巴掌试试看,那丫鬟的手劲跟男子一样……药童,你去帮我摘杜鹃的吐子。”她应该冰敷消肿,但是遇到水,涂在脸上的颜色很难保得住,不小心就会将她的真面目露出来,还是用杜鹃的叶子消肿好了。
药童……阎河真的很想捶心肝,她明明说他不像药童,为何还唤他药童?他实在忍无可忍,今日非要纠正她,“阎河。”
“嗄?”
“我的名字,阎河。”
“哦,我的名字是秦姌月……”顿了一下,秦姌月突然想到一件事,古代女子的大名好像不能随便告诉外人……算了她又不是千金之躯,犯不着顾虑这么多,再说了,人家自我介绍,基于礼貌,她当然也要自我介绍啊。
阎子骁冷冷的瞥了阎河一眼,阎河立则明白过来的去找社鹍的叶子。
“你惹事的本领真是令人惊奇。”
秦姌月懒洋洋的看他一眼,明明是人家来惹她,为何变成她的错?
阎河很快就将杜鹃的叶子拿来,秦姌月将吐子捣烂敷在左脸上,这教她已经很丑的脸更为惨不忍睹,可是,她一点都不在意,还笑得很开心。
“很丑是吗?”
“没差,你的容貌本就已经无药可救了。”
“彼此彼此,你的嘴巴也无药可救了。”
阎河噗哧一笑,当即招来某人冷冽的瞪视,他连忙往后一缩,可是,那双眼睛还是没有放过他,怔了一下,他终于明白过来主子是要他滚远一点。
姌儿姑娘如今不再是外人,而是自己人,所以他识相地摸摸鼻子退下,可是退下之前忍不住又看了秦姌月一眼,真的很丑,可是越丑,好像越得主子欢心,真是稀奇
秦姌月觉得阎河的眼神很怪,还有,他不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四爷吗?甩了用头,这个问题不重要,她轻快的道:“今日这么一闹,以后二姑娘应该不会找我麻烦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阎子骁看着她,竟然觉得这样的她充满魅力,令人着迷,他是不是疯了?她完全不同于他见过的女子,无论何种情况她总是潇洒自在,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而这也正是她动人的地方?
敛住思绪,阎子骁转而问:“你为何惹上二姑娘?”
秦姌月双手一摊,“不知道,有些人就是以欺负别人为乐,要不就是她太闲了,没事找事干,可是,为何不干正事,偏干蠢事呢?”
阎子骁唇角又是一抽,若是章二姑娘听见了,应该恨不得将她嘴巴撕烂。
秦姌月仿佛想到什么似的拍掌道:“我知道了,有些人生来脑子不好,喜欢干蠢事,不喜欢干正事,这不是她的错……对不起,我忘了二姑娘是四爷的侄女。”
阎子骁仿佛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问:“你若没有招惹她,她何必跟你过不去?”
“她大概觉得我长得太丑了,碍着她的眼。”秦姌月不解的皱着眉,“她不是应该对我好一点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丑八怪,正好可以衬托出她有点姿色,她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阎子骁似笑非笑的挑起眉,“你是不是拿她的容貌耍嘴皮子?”
顿了一下,秦姌月一脸无辜的道:“我不过说了一句容貌是父母给的,是美是丑,奴婢都只能欣然接受,二姑娘不也是如此吗?然后,她就一口咬定我说她丑……我真的没想到,原来她认为二太太很丑……其实,二太太也没那么丑,不过是生得很普通,不会想多看一眼。”
闻言,阎子骁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
秦姌月不悦的噘嘴,“这很好笑吗?”
“你果然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麻烦精!”阎子骁伸手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可是见他若无其事的态度,觉得是自个儿太大惊小怪了,也就抛到脑后。“我哪有喜欢惹是生非?”秦姌月很不服气的撇嘴,“只是管不住嘴巴,不小心就将所思所想脱口而出。”
“你不知道一个丫鬟管不住嘴巴死得很快吗?”
秦姌月顿时蔫了,“我知道。”
今日深受其害,追根究柢就是对自个儿如今的身份没有认知,若不是他派人救她,她就是被打死了,章清宁也不会获罪,即使靖国公府没有她的卖身契。
“我早告诉过你,丫鬟就应该有丫鬟的样子,不知天高地厚,早晚……”
秦姌月举起双手打断他。“知道了、知道了,别唠叨了。”
唠叨?阎子骁的脸都僵了,是啊,他何时变得如此多管闲事?
“对了,今日四爷为了我从燕州回来了,这会不会给四爷添麻烦?”其实她很感动,他为了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得不谎称自个儿去了燕州|,如今却为了她现身,由此可知,他还是对她很好。
“虽然我从燕州回来,但又匆匆出门了,此事左堂会处理。”
怔愣了下,秦姌月佩服的道:“还有这样的事?”
“我说有就有。”
“是是,谁不知道靖国公府四爷最大了,就连国公爷都排在后面,即使你回来没打声呼又出门了,老夫人也会体谅你的。”这个世界很现实,父亲虽然拥有爵位,但儿子可直通最高权力,两相比较之下,实力强者胜出。不过也正因为他,以后再不会有人找她麻烦了。
阎子骁挑起眉瞅着她,“你不好奇吗?”
秦姌月机灵的摇头道:“不好奇,我只是个丫鬟,伺候好主子就好了。”
“若真的只当自个儿是丫鬟,你会闯进百草堂吗?”
秦姌月干笑了几声,赶紧脚底抹油,“我去给四爷前药。”虽然百草堂多得是药童,但是她来这儿就必然坚持亲自前药,这当然是看上了百草堂的药材房。
阎子骁也知道她的心思,不过却由着她,因为看着她进了药材房就像找到东西偷吃的老鼠真是有趣,而且越看越可爱,若她真的将所有药材搬走,他也不在意。
秦姌月当然不清楚他的想法,她完全迷上了百草堂的药材房,一心一意要将这儿研究个透彻。
看到秦姌月脸上的盛况,章清兰惊叫了一声,还好下一刻她想起夜深了,及时用双手捂住嘴巴。
“姑娘又不是见鬼了,叫得如此大声,不怕吓死人吗?”秦姌月轻拍着胸口,好像她真的被吓到似的。
原本从百草堂回来,她应该直接回房,可是想到最近她几乎耗在百草堂,没有关心一下三姑娘,今日就早一点回来与三姑娘闲话家常。
“我真以为自个儿见鬼了,你这是在唱戏吗?”章清兰伸手拍了下她的左颊,秦姌月夸张的抽了一口气,还喊了一声。
章清兰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拜二姑娘之赐。”秦姌月将今日惨遭章清宁围堵的经过仔细道来。“若非左管事来得及时,我今日就死定了。”
“为何没听说我四叔回来了?”章清兰如今跟其它两房都有走动,特别是大房的姑娘,她用心交好,因此消息比过去灵通多了。
“四爷当然没有回来,是四爷的药童求左管事出面解围,左管事不抬出四爷,二姑娘会放人吗?”
“这个丫头真是可恶透了!”章清兰恨得咬牙切齿,再仔细检查她还微肿的左颊,不由得心生愧疚,“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最近我与四妹妹、五妹妹往来密切,她见了很嫉妒,一直想找机会刁难我。”
“这也不能怪三姑娘,我太粗心了,根本没意识到有人跟在后面。”章清宁出场向来排场很大,她竟然没有察觉,真是自由的日子过惯了,完全忘了身份。
“你今日受的委屈,我会帮你过回来。”
“这倒不必,三姑娘只要扳倒二太太就够了。”二太太倒了,二姑娘的日子也到尽头了,而且依她那种被宠坏的性子,用不着花心思对付,她自个儿就会惹祸上身。
“我一直在等你,齐叔有消息传来了。”章清兰拉着秦姌月在榻上坐下,“你应该知道二伯母是忠勤伯府的姑娘吧。二伯母自幼就是出名的才女,名声、人品都是无可挑剔,听说当初皇上还是太子之时,先皇属意的太子良妾有她,可是如今的太后不喜欢名气太过响亮的姑娘,大慨是怕她的风头压过太子妃。连先皇都说好,你可想像有多少名门世家争相娶她为媳妇,不过,她却从众多权贵世家之中挑上我靖国公府。祖母觉得自个儿捡到宝了,尤其宗妇就应该像二伯母这样的女子,可惜大伯父早就订亲了,祖父最重承诺了,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换人,最后二伯母当然只能嫁给二伯父。”
“二太太为何找上靖国公府?”若没有四爷,靖国公府已经没落了。
略微一顿,章清兰有些难为情的道:“说是我祖母教养孩子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