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谢谢林妲叔叔了。”
一家人吃过饭后,陶弟把麻将桌搬了出来,问林妲:“嫂子你搓不搓麻呀?”
林妲被他一声“嫂子”叫得一愣,但马上镇定下来,说:“我不会。”
“那我哥也别搓了,陪你。招娣,你可以上了,我们还是跟爸妈凑一桌吧。不过这回可讲好了哈,要带彩,卫生麻将我是不陪你们打的。”
两老两小凑成一桌开战,林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百无聊赖,便说:“我困了,想睡会儿。”
打麻将的四个人都说:“小林去休息一会儿,把门关上,我们在外面打牌有点吵。”
陶沙抱歉说:“我们家没客房,就到我卧室将就休息会儿吧。”
林妲跟着去了陶沙的卧室,很整洁干净的一个小房间,墙上有他小时候的照片,她问:“你爸妈一直给你保留着这间房啊?”
“嗯。被子床单都是干净的,刚洗过。你累了,睡会儿吧。”
“你呢?”
“我坐这里陪你。”
林妲脱了外衣,躺下,把被子一直拉到胸前。
陶沙坐在床边的写字桌前,打开电脑:“我上网玩,不弄出声音来,不会影响你睡觉。”
“你上网玩什么呀?”
“随便逛逛,看点新闻什么的。”
陶沙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看,林妲偷偷看了他一会儿,也爬起来,跪在床边,歪着头去看他的电脑屏幕。
他看她一眼,说:“你说困了,怎么不睡呢?”
“我现在又不困了。”
“那就出去和他们打麻将?”
“我不会。”
“现在A市人不会打麻将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吧?”
她解释说:“可能是因为我一直都跟我妈妈住在一起吧,我妈也不会。”
他点点头:“可能是,所以你没受到任何污染。”
“你觉得我没受到污染?”
“嗯,像一朵洁白的花。”
“像什么花?”
他开玩笑说:“像棉花行不行?”
她伸出手,做个擂他一拳的样子,但没好意思碰他,只说:“不行,棉花不好看。”
“谁说棉花不好看?我找几朵棉花给你看,才好看呢。”
他在网上找了一些花,指给她看:“看,这才是棉花,我们平时说的棉花,其实是棉的果实。”
她想借看屏幕的机会凑到他跟前去,但他把电脑屏幕转了一下对着她,她就不好再凑近他了。
看了一会儿,她低声问:“你说外面的几个人现在会怎么猜我们?”
他沉吟片刻,低声说:“你要是怕他们误会,我可以出去。”
“那你的意思是——”
她低着头不出声。
他看着她。
她突然抬起头,问:“看没看出我今天精心打扮过了?”
他一愣,把视线转到电脑那边:“没,没有。”
“啊?我白打扮了?”
“你打扮不打扮都一样。”
“为什么?难道我这么稀泥巴扶不上墙?”
“不是,你是天生丽质,打扮不打扮都好看。”
“你都没正眼看我一下,就说我天生丽质,是在忽悠我吧?”
他从电脑前转过头,很认真地看了她一阵,说:“不是忽悠你,是真的,天生丽质。我从来都没注意过你穿的什么,因为你人本身更吸引人。”
“就是有点胖?”
“瞎说,那叫丰满。”
“哇,你知道不知道,‘丰满’现在可是骂人话呢,如果换了别人,就要回骂你几句了:你才丰满,你全家都丰满!”
他低声笑起来:“丰满是骂人话?那要怎么说才算表扬?说你瘦得像根柴火棍?”
“柴火棍的皮多粗糙啊!”
他又笑起来:“那要说你像什么你才高兴呢?”
“说我像濛濛。”
“像她有什么好?我看见她就像看见一个挂衣服的架子。”
“那说明身材好啊!人又瘦,腿又长,穿什么都好看。我呢,就得思前想后,看怎么穿才能把我身上不好看的部位遮起来。”
“你哪个部位不好看?”
“第一是腿胖。”
“没有啊,跟谁比你的腿都不胖,美国女生的腿不知比你胖多少倍。”
“所以我想到美国去,到了那里我就不觉得自己腿胖了。”她把手伸出来,“手指也太粗了,又短,搞得我连指甲店都不敢上,连戒指都不敢戴。”
“也没有啊,我觉得你的手很小巧。”
“你的意思是跟你相比吧?”
“跟我比那当然就更小巧了。”
她抓过他的手,拿来跟自己比,生怕他一下把手抽走了。但他没有,也没看两人的手,只盯着她看。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她装做不知道他在看她的样子,低头细心地比两人的手,然后翻过来看他的掌纹。
他问:“你会看手相啊?”
“嗯。要不要我给你算个命?不收钱。”
“好啊,让我看看你算得准不准。”
“那我就开算了。”她先胡言乱语地说了一通“事业线”“头脑线”之类,逗得他呵呵笑,然后她说,“你的爱情线有点乱,有很多支线分出来,说明你用情不专,一生桃花不断。”
“这就是乱说了,我从来没桃花。”
“现在没有,不等于以后没有。”
“以后也肯定没有。”
她很开心,接着胡诌:“你的婚姻线也比较乱,瞧,这里有一条比较粗的分支,分支上还带个小分支,说明你——结过一次婚,或者是订过婚,至少是差点结婚了,你和她有一个儿子。”
他笑着说:“你想拷问什么就直接说。”
她也笑起来:“是你叫我拷问的哈。”
“我不叫你拷问也没用嘛,你肯定一直都在琢磨这事。”
“我没想拷问,就是有点好奇,赛蒙说你和‘陶妈’有个痴呆儿。”
“那孩子是自闭症,就是社交能力比较差而已,怎么能算痴呆儿?”
“那他是不是你儿子呢?”
“是玛丽和一个俄国人的儿子。”
“玛丽——就是那个陶妈?”
他没回答,但她知道自己猜对了,接着问:“赛蒙说玛丽是你唯一迷过的女生。”
“也不是什么迷,只是那时还年轻,不懂事。玛丽是个很好的人,我不该耽误了她几年。”
她探究地问:“那她现在是和那个俄国人结婚了吗?”
“没有,那人有老婆孩子。”
“露水姻缘?”
“近水姻缘。”
她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近水姻缘?什么意思?”
“有点像你爸爸和那个柴老师。”
“啊?是这样。那玛丽没问那人要孩子的抚养费?”
“人都跑回俄国去了,她到哪里去要抚养费?”
她感叹地说:“玛丽太可怜了。”
“那是你外人的看法,玛丽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怜的,她很爱她的儿子,有子万事足。那孩子除了社交能力和生活能力比较差以外,别的方面并不差的,很有数学天分。你看过那个《雨人》的电影没有?”
“啊?她儿子那么聪明啊?那赛蒙真不该说人家是痴呆儿,更不该说你是那孩子的爸爸。”
“他都是道听途说,我不是麦克的亲爸爸,但我是他的教父。”
“你想帮助玛丽,怎么不愿意跟她结婚呢?”
“谁说我不愿意跟她结婚?是她不愿意跟我结婚。”
她难以置信:“她不愿意跟你结婚?不是说她比你大,又长得不好吗?”
“比我大又长得不好,就一定会愿意跟我结婚?这只是你的价值观,她并不这样认为。”
“她是什么价值观?”
他耸了耸肩:“那你就得去问她了,如果你不问她就睡不着觉的话,我可以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你。”
她故作清高地推辞:“不用,不用,你都告诉我了,没什么要问的了。”
林妲原以为会在陶家待两天的,还在想着晚上睡觉会怎么安排,但刚吃过晚饭一会儿,赛蒙就来接人了,在楼下打电话叫他们下去。
林妲和陶沙下了楼,看见詹濛濛坐在前排座位上,满脸乌云。
林妲问:“濛濛,今天玩得好吗?”
詹濛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好哦,好得很!”
赛蒙开玩笑说:“快别惹这个炸药桶了,当心把你们都炸飞。”
“怎么回事?”
“等她回家再告诉你,免得把我的车炸飞了。”
陶沙没上车,说要等假期完了才回去。
林妲也不想走,但赛蒙和詹濛濛都力劝她,她只好回去。
到了林妲家楼下,赛蒙叮嘱说:“林妲,我把濛濛交给你了,盯紧点,可别让她寻了短见。”
刚进楼道,林妲就迫不及待地问:“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詹濛濛垂头丧气地说:“别提了,上了大当!”
“赛蒙带我去见的是那个退休的八级干部!”
“退休的八级干部怎么了?”
“你还问怎么了?难道你想见退休的八级干部?”
“不管他是几级干部,只要是你喜欢的人的爸爸就行嘛,爱情嘛,主要还是看对方本人。”
詹濛濛有气无力地说:“我怎么能跟你比呢?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嘛。”
两人来到家门前,林妲掏钥匙开门,詹濛濛边喘气边发牢骚:“早知道是见这个退了休的八级干部,我还不如留下来陪你,也免得你跑那个贫民窟去,至少还能救你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救我一命?我有什么好救的?”
“我们进去说吧,这一块住的都是又穷又酸的小资,要是他们听见我说的话,向你妈打个小报告,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你妈对我这么好,我打心眼里感谢你妈妈,绝不能让她觉得我把她女儿带坏了。”
两人进了屋,关上门,詹濛濛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上:“跑得累死了,却只见了个八级干部,白白惹了一肚子气!”
“他怎么惹你生气了?”
“你别看那个老家伙头发都白了,还挺有心计呢,赛蒙肯定是得了他爸的遗传,也是狡猾得像只狐狸!”
“赛蒙怎么狡猾了?”
“他还不狡猾吗?明明不是蓝少东,他却不声明一下,就那么看着我上当受骗。”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蓝少东?”
“我问他爹了。唉,也怪我脑残,太好骗了,看到那个小册子上印的是CIO蓝少东致祝酒词,然后看到赛蒙上去致了祝酒词,就以为他是‘神州’的CIO。”
“但他的确是‘神州’的CIO啊!他不是一直在那上班吗?”
“他是在那上班,也的确是‘神州’的CIO,但他不是小册子上写的蓝少东那个CIO。难道我感兴趣的就是一个区区CIO?那到哪里找不到几个?唉,其实我早应该察觉到了,因为他办公室门上的牌子写的就是‘邓蒙’,而不是‘蓝少东’!”
“这个你怎么问的?难道直接问老爷子‘赛蒙是不是你儿子’?”
詹濛濛不屑地一笑:“我哪会那么傻呢?我是旁敲侧击地问的,先跟他聊聊赛蒙,夸他儿子多么聪明,多么能干。”
“那他肯定很高兴。”
“当然很高兴,但他老人家肯定也是听惯了这种恭维的,所以恬不知耻地说:‘我们家蒙蒙从小就聪明能干,干什么,成什么。’”
林妲想到赛蒙炒股的事,也许八级干部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炒股炒亏了吧?
詹濛濛说:“然后我就提到‘神州’,说‘很多人都认为赛蒙能做到CIO,是靠了你的关系,但我不同意,我觉得他是靠他自己的能力’。”
“他怎么说呢?”
“他?哼,又是恬不知耻,说‘当然是靠了我的关系,中国这种地方,你没一点关系网还行?就算你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人家不用你,还是不用你’。”
“他的‘关系’就是蓝总吧?”
“嗯,他说他和‘神州’的蓝向东很熟,在农村插队落户时就认识了,后来又都招工回到A市,进了同一个厂,蓝向东结婚他还去喝过喜酒。”
“后来蓝向东就因祸得福了,因为老婆看不起他跟他离婚了,所以他发誓要混出个人样来。恢复高考之后,他快三十的人了,也跑去参加高考,还硬是给他考上了。”
“那他老婆是不是后悔了?”
詹濛濛鄙夷地说:“后悔个屁啊!人家老公也考上大学了。”
“哇,他老婆再嫁了他也就没什么希望了。”
“但蓝向东不这么想啊,他想的是:你老公考上了大学,我和他比就不占什么优势了,但我可以在别的方面超过他,他毕业了找个铁饭碗端一辈子,我就辞了职去闯荡,他现在有老婆有孩子,不敢下海经商,我现在单身一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干发了是我的造化,干亏了也不怕连累了谁。”
“呵呵,这可真是背水一战啊!”
詹濛濛感叹说:“所以说人哪,不被逼到一定的地步,是成不了大气候的。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嘛。蓝向东也是吃了很多苦的,听说有时穷得连饭都没得吃,娶老婆更是没影的事。”
“那他后来怎么发达的呢?”
“具体怎么发达的,我就不知道了,因为八级干部没说,他只在那里罗罗唆唆讲他当年是怎么帮助蓝向东的,不仅利用手里的权力在生意上帮助蓝,还经常请蓝到家里来吃饭。听他那个意思,如果不是利用他的职位和关系网,蓝向东根本就不可能有今天。”
林妲猜测道:“所以蓝向东发达之后,就想着报答八级干部?”
“嗯,赛蒙回国后的工作和升职都是蓝总安排的。我觉得蓝总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很对得起他们邓家了。但你猜八级干部怎么想?”
她又猜测道:“不知道感恩?”
“感什么恩呀!人家根本就不觉得这是恩,而觉得这是应该的,我当初帮过你的,那么你现在就应该对我有求必应,稍有一点不应的地方,我就把你骂成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而且八级干部还非常不服气蓝向东,说蓝是个书呆子,根本没有生意头脑,如果不是他一路提供锦囊妙计,蓝向东早就穷愁潦倒,沦为打工一族了。”
“那他还有什么不服气蓝向东的?”
“他这么说的,”詹濛濛学说道,“我要不是被家庭拖累,早就跟蓝向东一样下海了,现在少说也是某个集团的CEO了。蓝向东做的那些生意,我又不是不会做,我在市里更有关系网,而蓝向东还要靠我帮他。结果我混到退休也只是个八级干部,而他已经腰缠万贯了。早知道如此,我也应该辞职下海的。”
“他知道不知道真正的蓝少东在哪里?”
“他说蓝少东代表‘神州’常驻美国,家室也在那边,不愿意回来,所以让赛蒙顶替做了CIO。”
“听上去好像还是那么回事。”
詹濛濛说:“后来我问赛蒙,他不正面回答,只问我如果他不是蓝少东,我是不是就不泡他了。”
“那你怎么说?”
“我当然要做出不离不弃的样子。”
“他相信了吗?”
“他?就会嘿嘿笑,不知道在乐个什么。”
林妲分析说:“我觉得他是故意用这个八级干部来考验你的。”
“因为闷闷说过赛蒙有两个爸爸,一个就是八级干部,另一个是蓝总。”
“真的?他这么说的?”
林妲把那天和陶沙在厨房的对话学说了一遍,詹濛濛嚷道:“哇,闷闷说的?肯定没错!他这个人是不怎么撒谎的。天啦,我的姑奶奶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你知道这多危险吗?如果我是个急性子,这就是一条人命啊!”
“我听你说国庆节就要去见蓝总了,还以为你知道这事呢。”
“我到哪里去知道啊?以后你一定要记得随时向我汇报闷闷的言行,赛蒙是个老狐狸,说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很难搞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闷闷不同,他是个老实人,如果他不想说的事,他会死咬着口不吭声,但是不会撒谎。既然他说蓝总是赛蒙的爸爸,那就肯定是!”
“但是赛蒙——”
她还没说完,詹濛濛就斩钉截铁地说:“这肯定是赛蒙想出来考验我的,可能他想在敲定关系之前,彻底考察一下我的人品,毕竟这是一个重大的决定。”
“那你真不该那么气冲冲的。”
“我气冲冲是因为他总是虚虚实实,不说老实话。”
“我就怕他误以为你是嫌贫爱富。”
詹濛濛生气地说:“你说这他妈的什么世道?明明就是嫌贫爱富,还得时时刻刻戴个面具,装出一副不嫌贫爱富的样子,累不累呀我?赛蒙也真是吃饱了撑的,搞个八级干部来考验我,烦都烦死了。”
“既然烦死,干脆不理他算了。”
“那我多亏呀!陪上了时间陪上了人,到最后什么都没落下?不行,我怎么也得再坚持一段时间,至少得弄清楚他究竟是不是蓝少东,如果不是,就要通过他弄清谁是蓝少东,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詹濛濛兴致勃勃地说:“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赛蒙,让他明天来接我去他家。”
林妲很惊讶:“去他家?但是你今天不是赌气跑掉了吗?你跑掉,就说明你瞧不起他爸。”
詹濛濛眼珠一翻:“不管他怎么想,反正我没直接说过嫌弃八级干部。他凭什么认为我嫌弃?”
“你是没直接对他说过,但你本来说好在他爸那里玩两天的,结果一天还没完就提前回来,他不就猜到了吗?”
“呵呵,我是以你的名义要求提前回来的。”
林妲一惊:“以我的名义?什么名义?说我嫌他爸不是蓝总?”
“哪里呀,我提了几遍回家的事,他都不肯,说事先讲好待两天的,现在来也来了,怎么好中途走掉?我又不好直接说我不想在八级干部身上浪费时间,就找了个借口,说你妈临走时把你托付给我的,现在你只身一人去了陶家那个烂泥坑,白天还好说点,如果在那里过夜,可别被陶家那帮人合伙给欺负了。”
“你这样乱讲,要是让闷闷知道多不好。”
“知道又怎么样?难道他还敢把我吃了?”
“不是吃了,但是——”
“呵呵,你别害怕了,就算他和他全家都是食人兽,也不会吃到你头上去的。话是我说的,又不是你说的,我说的人都不怕,你还怕个啥?”
林妲想想也是,松了口气,追问道:“你这样一说,他就带你回来了?”
“是啊,他马上就改变主意,跑去跟他爸嘀咕了几句,然后就打道回府了。”
“照这么说,他还是很关心我的。”
“关心啥呀,他是怕闷闷今晚会上了你。”
林妲听得直皱眉头:“说这么难听!”
“什么难听?‘上’难听?这年头,也就是你这种骨灰级小资才会这么假惺惺,我敢担保赛蒙和闷闷两个人说到我们女生的时候,肯定都是用这个词,难道你还指望他们男生背着我们女生也像文学青年那样‘爱’啊‘死’的?肯定不会啦。我跟很多男生都是哥们,他们跟我无话不谈,谁不是‘上’啊‘干’啊,没用那些更难听的土话就算客气的了。”
“闷闷也是这样的?”
“他不是男生?”
“但是他和我说话的时候…”
“他知道你是骨灰级小资,肯定不会当你面用那些词嘛。不过他也就是追你的时候装装样子,等他把你追到手了,他肯定就没这么酸了。如果是在床上,他肯定说得比这还黄还暴力。这没什么嘛,情人之间,当然是赤裸相见,如果到了那时候还文绉绉的,那他就太酸太假了。”
林妲难以想象陶沙会一边说着很黄很暴力的脏话,一边和她做爱,那个前景一点也不迷人。
詹濛濛说:“好了,不跟你闲聊了,我去打电话,免得打晚了,赛蒙作了别的安排。”
詹濛濛去了自己的卧室,林妲还在客厅呆坐。
林妲估计赛蒙明天肯定会来接詹濛濛去他那里玩,因为国庆放假嘛,他也没什么别的事,再说詹濛濛也没公开说过嫌弃八级干部不是蓝总的话,以詹濛濛的那条三寸不烂之舌,要说服赛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早知道是这样,今天就不该跟着詹濛濛提前跑回来的,不然的话,现在还在陶家,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现在倒好,中途从陶家跑回来,就是为了陪伴詹濛濛,而人家明天却要丢下她跑去跟情人约会了。
唉,这个假期真是搞得太不着调了,玩也没玩透,歇也没歇好,明天只好一个人待家里复习G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