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陶沙把她们娘俩送回家后,就一个人开车去找住处。
林妲好担心,生怕他一去不复返了,很遗憾地说:“应该就让他在咱家住的。”
妈妈叹口气说:“你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就这么放心他?”
林妲有点搞不懂妈妈,刚才在外面觉得妈妈跟陶沙很亲密,现在却发现妈妈一直在暗中防着他。
第二天,林妲起床后就想给陶沙打电话。
妈妈一眼看破她的心思,警告说:“不许给他打电话。如果他昨晚生气跑掉,那就说明他这次来这里动机不纯,咱们别再理他。”
林妲不敢给陶沙打电话,只焦急地等他过来。一直等到九点多钟,他还没露面,她急死了,几次拿起手机,又几次放下。
最后,陶沙终于打电话来了:“林老师,早上好。”
林妲连忙说:“是我。”
“哦,是林小师啊?吃早点了没有?”
“还没有。”林妲心说,你老人家不吭个声,我哪有心思吃早点啊?
陶沙很欣喜:“没吃就好,我正在中国城买早点,想吃什么我给你们买过来。”
林妲不抱希望地说:“小笼包子和酒酿,美国没卖的吧?”
“刚好有这两样。快去问问妈妈爱吃什么。”
“她也爱吃这两样。”
“好,那我就买这两样。”
林妲打完电话,就跑去向妈妈汇报:“妈妈,他没跑掉,正在给我们买早点呢!你说他是不是很有爱?”
妈妈微笑着说:“就这么一点糖衣炮弹就把你击中了?”
林妲调皮地说:“是不是爸爸的糖衣炮弹比这更大?”
妈妈大概想起了自己当年的辉煌,笑得合不拢嘴:“那还用说。”
吃过早饭,陶沙建议说:“我们今天去海边玩吧。”
妈妈不想去:“刚来时我室友就带我去过海边,你们两人去吧。”
陶沙诱惑说:“但是林老师一定没玩过水上摩托和水上跳伞吧?”
“哎呀,尽是些危险玩意儿,我不敢玩。”
“一点都不危险,去玩玩吧。”
“对你来说不危险,对我们这种骑车都怕摔的人来说就太冒险了。”
“偶尔冒点险,可以加倍感受生命的可贵呀。”
林妲也劝道:“妈妈去吧,你不敢玩看我们玩嘛。你不去我也玩得不安心。”
妈妈见她这样说,只好答应去了。
他们开了大约两小时车,来到海边。他介绍说:“这片海很不错的,很多人到这里来度假,我也来过。今天因为不是周末,还能在这块找到停车位,到了周末,这里人山人海,车都停到几英里之外去了。”
停好了车,三个人分别进男女更衣室去更衣。妈妈穿了件连身的深蓝色泳衣,很显身材,林妲穿的是浅蓝色的三点式,两个人都觉得对方身材不错,但自己很丑,磨蹭了半天才遮遮掩掩地走出来。
她看见陶沙光着上身,只穿了个老长的海蓝色短裤,站在那里等她们。他全身都是小麦色,胸腹那里有六块肌,她越看越爱,老想去摸一下,看看到底有多硬。
陶沙已经租了个很大的阳伞和三把沙滩椅,让她们把换下的衣服什么的都放在椅子上,全身抹上防晒剂,然后带她们去租水上摩托。只他有信用卡,所以由他填表,林妲和妈妈在旁边等。
这是林妲第一次看见海,觉得海水不像她想象的那么蔚蓝,而是一种青绿色,有点像河水,可能要到深的地方才会变成蔚蓝色。沙滩是白色的,天很蓝,阳光很灿烂,美不胜收。
陶沙租了摩托艇,还有三件救生衣,一人穿了一件。她穿上了救生衣,安心多了,不光是因为能救生,还因为能遮住她那惨白的肚皮。
水上摩托看上去跟陆地上的摩托一样,也有个后座,可以带人。陶沙先开了一圈,算是示范,然后带上她开了一圈,最后对妈妈说:“林老师,该您了。”
妈妈使劲推辞:“我不敢呀!”
“别怕,穿着救生衣嘛,我会开得很慢很慢,像走路一样。”
林妲也使劲劝:“妈妈,就试试吧,他开得很稳,一点都不可怕。”
“我怎么听见你一路都在叫唤呢?”
“那是因为很刺激、很开心嘛。”
妈妈客套了半天,终于拗不过两个年轻人,胆战心惊地坐在了陶沙后面。
陶沙说个“拜拜”,就把水上摩托开出去了,真的很慢很慢,妈妈没有像女儿那样大喊大叫,但也是两手抓得紧紧的,生怕歪到水里去。
然后他越开越远了,一直开成了个小黑点。
再然后,连小黑点也看不见了。
林妲慌了,怎么回事?陶沙把妈妈带到哪里去了?
各种疑团涌上心头。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对她们娘俩这么殷勤?
俗话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世上没有免费午餐,他的殷勤究竟是什么目的?他明明对赛蒙说过,他不爱她,也不会泡她,那他为什么突然追到美国来向她献殷勤?
也许他是来向她妈妈献殷勤的?
很有可能!
他一看到妈妈的照片就说“你妈妈很有气质”,昨天又夸妈妈年轻,硬把妈妈拉扯到他那个年龄段,而且每次不管去哪里,都死活要把妈妈带上。如果他是冲她来的,不是应该想方设法把妈妈甩开,好跟她单独行动吗?
但是他现在把妈妈载到哪里去了?载到很远很远的海里去献殷勤?怎么献?一个可怕的念头闯进她心里,难道他竟然是爸爸很多年前抛弃的那个孩子?
林妲越想越怕,感觉陶沙已经把妈妈掀下了摩托艇,扯掉了救生衣,而一只大鲨鱼或者大鳄鱼或者大什么鱼,正张开血盆大口向妈妈扑来。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怎么办,急了一会儿,林妲火速跑到租摩托的地方,也顾不得自己英语磕巴了,急急地用英语对一个赤膊小伙工作人员说:“我妈不见了,我找不到我妈了!”
小伙子听懂了,拿起望远镜,爬到一个高架子上,望了一阵,用英语说:“在你爸爸的摩托上呢。”
“那不是我爸爸。”
“哦?对不起,我说错了,是在她男朋友的摩托上。”
“那不是她男朋友!”
小伙子搞糊涂了,不好意思地说:“我的意思是刚才跟你们一起租摩托的那个男人。”
她不相信地问:“离这么远,你能看这么清楚?”
她胆战心惊地爬上架子,把望远镜举到眼前,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不知看了多少遍,终于看到了一个水上摩托,貌似正在向岸边驶来,但只看见一个人,就是那个开摩托的人,她假设那就是陶沙。
她赶快从架子上下来,把望远镜还给小伙子,比比画画地用英语说:“我看见我妈妈的摩托了,但我没看见我妈妈,也许我妈妈落水了,你能不能开辆摩托去看一下?救救我妈?”
小伙子又举起望远镜看了一通,用英语安慰她说:“你妈妈在摩托上,在后面,你看不见。”
她坚持恳求说:“请你一定去看一下,我可以付钱给你,谢谢你。”
那个小伙子被她缠得没办法了,只好驾了一辆摩托出海。过了一会儿,小伙子开了回来,老远就用英语对她说:“没事,你妈妈回来了。”
林妲度日如年地等了好久,才看见那摩托越来越近了。慢慢地摩托已经到了浅水滩,陶沙下来了,用腿支撑着摩托,一手扶着妈妈,一手脱掉自己的救生衣,然后从后座上横抱起妈妈,向岸边走来。
林妲跑过去,一屁股坐在沙里,问:“妈妈,你没事吧?”
妈妈有点虚弱地说:“我没事。”
林妲问陶沙:“我妈妈怎么了?”
“她头晕,吐了。”
“要送医院吗?”
“应该不用吧。林老师,您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去下医院?”
妈妈急忙说:“不用,不用,我现在觉得好多了,你按这个穴位还真管用。”
林妲这才知道陶沙他是在给妈妈按穴位,刚才还以为他想拉着妈妈的手呢。
陶沙说:“林妲,这里是内关穴,止吐的,你可以按那边的那个。”
林妲抓起妈妈另一条小臂,按他说的找到内关穴,慢慢地按压。
陶沙指点说:“要找准穴位,使点劲按,不使劲没用的。林老师,您有酸麻感吗?”
“嗯,有,有,呀,好胀!”
林妲也边按边问:“那我这边呢?”
“再往前一点,好,好,你也找到穴位了。”
陶沙对妈妈抱歉说:“不该把您带出那么远的,岸边一点风都没有,没想到外面会有风。”
妈妈说:“这不怪你,只怪我很久不锻炼,身体太不结实了。我没事了,你们去玩吧。”
陶沙叮嘱说:“记得把我押在那里的驾照和信用卡取回来。”
林妲把救生衣还了,取回了他的驾照和信用卡。她看了一下驾照,是露西那个州的,姓名陶沙,年龄比她大十岁,身高五英尺十英寸。
她回到阳伞下,关心地说:“妈妈,我们回家去吧。”
“那怎么行?你们还没怎么玩呢,就跑回去?”
林妲望着陶沙,征求他的意见。
他好像一点玩的心思都没有了:“今天不游了吧,现在先送林老师回去休息,明天再说。”
回到家,还是陶沙做饭,妈妈躺里屋休息,林妲两边跑。但今天气氛好像不行了,陶沙有点闷,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笑。而林妲呢,心情也没昨天那么轻松,不时地跑到卧室去看妈妈。
陶沙熬了稀粥,做了软饼,炒了两个菜,要端到卧室给妈妈吃,妈妈坚决不肯:“不用不用,哪里有那么严重啊,我起来到客厅吃。”
三个人一起吃饭,陶沙又检讨了几回:“今天是我的错,不该把林老师弄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海就是这样,瞬息万变,吹点风就起波浪,颠上颠下的,就让人头晕。”
妈妈说:“我没事呀,吐过了,就啥事没有了。唉,别说了别说了,正吃饭呢,说什么吐。”
那天晚上,妈妈没再赶陶沙去住旅馆,而是主动说:“小陶啊,你把旅馆退了吧。”
“那个旅馆不怎么好,我就定了昨天一夜,准备今天重新找一个。”
“那就别找旅馆了,如果你不嫌弃,就在咱家客厅住吧,是个沙发床,还可以,我刚来的时候,就是在客厅睡那张沙发床的。”
陶沙感激涕零:“好的,我就住客厅,沙发床挺好的,谢谢林老师。”
妈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就一个洗手间,在卧室里面,你晚上要用的话,就敲门,我给你开。”
陶沙立即声明:“不用,不用,我晚上不用。谢谢林老师。”
“就叫我林红吧。”
“林——呃——我还是叫您林老师吧。”
“那至少别再您啊您的了,怪生分的。”
那一晚,林妲睡得很踏实,因为知道陶沙就在外面。
第二天,林妲快九点才醒,起床后洗漱一番,来到客厅,发现陶沙不在那里,沙发床已经折好还原了。再一看,妈妈也不在家,她屋前屋后地找了一通,都没找到。
林妲好生奇怪:一大早的,这两人上哪儿去了?
林妲看到妈妈的手机留在客厅桌上,抓起就给陶沙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他在哪里,也问问他知道不知道妈妈在哪里,结果却听到沙发的一角传出《KissMeGoodbye》的音乐声,她循声找过去,在沙发缝隙里挖出一个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红”,查了手机主人,确认是陶沙。
她觉得这人好两面派啊,当面毕恭毕敬地叫着“林老师”,手机里却用一个亲切的“红”来代表妈妈,真肉麻!
她索性把他手机里存的地址都调出来看,有好几个女性名字,还有一个“林”,她以为是自己,结果打开一看不是。她找半天都没找到她自己,气得把手机扔沙发角落去了。
过了一会儿,妈妈和陶沙说说笑笑地回来了。
林妲问:“你们这么早跑哪儿去了?”
妈妈说:“我看冰箱里没鸡蛋了,就到前面加油站去买盒鸡蛋,待会儿做早餐要用的。”
陶沙说:“我怕林老师身体没复原,就跟去当保镖。”
“你们怎么不叫上我呢?”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说:“你没醒么。”
“你们不能叫醒我?”
两人又异口同声地回答:“想让你多睡会儿。”
那两人开始张罗做早点。
陶沙说:“林老师,还是我来吧,你坐沙发上休息会儿。”
林妲想,真的把“您”换成“你”了哇?还蛮听话呢,刚才在路上是不是已经把“林老师”换成“红”了哇?
吃过早饭,陶沙说:“浴缸和洗脸池好像都有点堵,可能是被头发塞住了,我去家得宝买点Drano(一种清堵化学品)来把它们搞搞通。”
妈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是平时没注意把落发都拣出来,流到下水孔里,把孔堵住了。”
“都是小问题,一瓶Drano就能搞定。”
“那就谢谢你了。”
“别这么客气嘛。”
陶沙出去后,林妲问妈妈:“你们俩早晨约好去散步了?”
“哪里呀,不是给你说了吗?我去买鸡蛋,他怕我体力不支,也跟去了。”
“干吗要跟去?他自己去买不就行了?让你走这么远路,是不是想让你路上晕倒,他又把你抱回来?”
妈妈笑着问:“难道你还吃妈妈的醋?”
林妲有点不好意思:“我不吃你的醋,如果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我高兴都来不及,干吗要吃醋?”
“瞎说些什么呀!他多大,我多大?怎么可能呢?”
林妲很真诚地说,“真的,如果你们俩相爱,我保证不反对,你也应该找个伴儿了,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到美国来读书,再说他人好,如果他做我继父,一定会对我很好。”
妈妈说:“你别胡思乱想了,他对我好,是因为你。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不把丈母娘这关打通,是娶不到人家女儿的。”
“我觉得他对我没什么意思。”
“怎么会呢?如果他对你没意思,这么远跑来干什么?”
“他是为你来的,他手机里你的号码设的名字是‘红’。”
妈妈不相信:“不会吧,你是不是搞错号码了?”
“真的是的,我没搞错,不信我现在拿来你看。”说罢,她就跑到沙发角落去捡他的手机。
妈妈阻拦说:“别动他手机呀,让他看见多不好!”
林妲不管,硬是把手机挖了出来,找到“红”,给妈妈看:“看,这不是你手机的号码吗?”
妈妈也呆了。
林妲说:“昨天他把你载那么远,我从岸边都看不到你们了,我当时还担心地想,他是不是爸爸以前的那个孩子?会不会是来报复你的?现在看来他不可能是爸爸以前那个孩子,也不是来报复你的,而是爱上你了。”
妈妈嗔怪道:“越说越不靠谱了,我怎么会跟他有什么事?我就是怕他对你怎么样,我嘛,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怕他杀我剐我。”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妈妈说:“要不你出面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他以前那个孩子的情况?我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你有他电话号码?”
“有,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我到美国来了,给我打过电话,说要过来看我,我没同意。”
“你这么恨他?”
“我一点都不恨他,只是怕麻烦,怕尴尬。”
林妲拿了爸爸的电话号码,打了个电话过去,响了好几声,才听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说的是英语,但听得出不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她估计是爸爸,就用汉语说:“我找桂立平先生,我是桂小林。”
那边一下没声音了,林妲又重复了一遍,才听到一个仿佛喜极而泣的声音:“小林,我是你爸爸呀,你到美国来了?”
“妈妈叫你给我打电话?”
“是我自己打的,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林妲有点支吾:“就是你以前…我那个同父异母哥哥的事,他现在在哪里?”
爸爸好像被问糊涂了,“那个”了半天才说:“他呀?我也不太清楚。”
林妲有点生气地说:“你是他爸爸,连他现在的情况都不知道?”
爸爸不吭声了。
妈妈一直在那里做手势,大概是叫林妲说话要有礼貌,但林妲仍然气呼呼的,自己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爸爸在那边很可怜地说:“小林,爸爸忙,走不开,你过来让爸爸看看你,爸爸给你买机票。”
林妲说:“等我跟妈妈商量一下再告诉你。”
爸爸好高兴,连忙发邀请:“叫妈妈跟你一起来,我现在就给你们订票。”
林妲急忙说:“别订,别订,我们还没决定呢,再说我们还不止两个人。”
“你妈妈她有男朋友了?”
“她没男朋友,不过有个男生在我们这里,不知道是不是来追她的,我就是为这事才向你打听你那个儿子的事的。”
“哦,最近没他的消息。你们先过来,把他也带来,我一看就知道了。你现在跟妈妈商量一下,定个日子,最好在25号以前。”
林妲打完电话,鄙夷地对妈妈说:“他叫我们两人都过去玩,把陶沙也带去,最好赶在25号之前,肯定是那个姓柴的25号从中国回来。”
妈妈脸上也有鄙夷,但更多的是怜悯:“这是何苦,就一心一意抓住一头,也能过个安生日子,像他这样这头也要薅在手里,那头也舍不得放掉,最终是把自己搞得身心俱疲,还里外不是人。”
“他和姓柴的是不是没生孩子?”
“没生。”
“所以突然珍惜起我来了?”
“男人嘛,就是这样,年轻时不觉得孩子有什么重要,甚至把孩子当个负担。但老了之后就突然重视起骨肉之情来,可能过了一辈子,见识了各种人,还是觉得骨肉最亲,而且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活不了多久了,才意识到孩子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妈妈问:“你想不想去他那里玩呢?”
“我?你想不想去?”
“我是不会去的。”
“还在恨他?”
“我一直都是这么说,我不恨他,真的。可能我这话说了没人相信,但的确就是这样,我不恨他。其实还在他跟前妻离掉婚之前,他在我心中的高大形象就已经有点坍塌了,说出来可能显得很矫情,就是几件很简单的事,一件是我有天看见他穿着一件又短又小的朱红色毛衣,绑在身上,显得很滑稽;还有一件是有天我突然看见他头上很多头皮屑。他一直很注意这些,总是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但就这么两次,就让我觉得他其实很普通,很一般。”
“就这么两件事,你就不喜欢他了?”
“也不是不喜欢他,就是没那么神秘了,吸引力慢慢消失了。结婚之后,这类事就越来越多了,因为两人天天在一起了,无处躲藏,他也不那么精心隐藏自己的缺点了,所以剩下的一点光环就彻底消失了。如果他不出国,我们可能会风平浪静过下去,因为那时离婚不像现在这么普遍。但既然他出国后找了别人,那对我也算一种解脱。”
“那你怎么一直不再结婚呢?我以为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呢。”
“不再婚是没遇到令我心动的人。”
“那你是一直都相信可遇不可求的?”
“其实也说不上相信这个了,应该说是相信‘爱情不存在,婚姻太麻烦’。”
林妲笑起来:“难怪我年纪轻轻就心如枯井,原来是得了你的真传。”
妈妈慌忙说:“你可别像我这么颓废,我这是什么都经历了,颓废一点没什么,你还年轻,还什么都没开始呢。”
母女俩正聊着,陶沙回来了,手里提着几个塑料袋子。
娘俩赶快停止对话,跟他打招呼:“回来了?买到了?多少钱啊?”
陶沙没答钱的事,只说:“回来了,买到了,这个很灵的,半小时就能搞好。”
他从一个袋子里掏出一个瓶子,从另一个袋子里掏出橡皮手套之类的东西,就到洗手间去忙活。
母女俩都跟过去观摩,看见他把瓶子里的东西倒了一些在浴缸和洗脸池的下水孔里,看了看表,说:“走,我们到外面去等三十分钟。”
她问:“然后呢?”
“然后就烧点热水冲下去,下水孔就通了。”
“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
陶沙在炉子上烧了热水,看看时间到了,就端到洗手间,倒进浴缸和洗脸池,稍等一会儿,打开水龙头一冲,哇,全通了。
母女俩一阵欢呼。
陶沙指着几个瓶瓶罐罐对妈妈说:“林老师,这几个瓶子里是Drano,清堵塞的,以后如果又堵了,你就倒半瓶在下水孔里,等上半个小时,用热水冲冲,就通了。橡皮手套在这个抽屉里,弄这些的时候记得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