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莲房温言答道:“二夫人不肯,自有她的理由,妹妹还是回院子里去吧。”
“我才不要!成日闷在府中,一个月都难得出去逛一次,今儿个好不容易府里来了这么多人,我可是听齐妈妈说了,不仅是爹爹的同僚,就连齐王世子和鲁王世子,还有二皇子都来了呢!”只是说,贺绿意便兴奋不已。这可都是难得一见的贵人哪!哪怕是被其中任何一个看中,她便立马能嫁入皇室,从此就能把贺莲房跟贺茉回踩在脚下了呀!“我真的很想去看热闹,大姐,你就帮我跟红妆去说一声吧!”
“这……”贺莲房面有难色。“并非大姐不愿帮你这个忙,而是爹爹此刻正在书房之中准备会客,若是打扰到他,终是不好。再说了,妹妹你想去前厅,红妆妹妹呢?她也想去吗?”
“她当然也想去呀!可是娘不允许嘛,否则我做什么偷偷溜出院子来求你?原本还想你能答应我,然后我再去跟红妆说呢!”听贺莲房的口气不像是要帮忙,贺绿意先前勉强表现出来的友好瞬间烟消云散。“算了,你不想帮我,我还懒得求你了呢,哼!”说完,连个招呼也不打,旋身就走,那气派,那跋扈,令贺兰潜看得眼底直冒火,恨不得将其一把抓住狠揍一顿。
赶在贺兰潜发怒前捉住他的袖子,贺莲房沉吟了下,交代乔妈妈道:“你去帮我做件事。”说完附身乔妈妈耳边说了几句话,乔妈妈立刻领命而去。无视贺兰潜好奇的眼神,贺莲房让他赶紧去书房找父亲会合,随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琴诗见她笑得神秘,不由得问道:“小姐,您笑什么呢?”
贺莲房看她一眼,“等一会儿咱们就回菡萏筑去。”
“啊?”在场的几名丫鬟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明白贺莲房在说什么。
前院的饮酒说话声始终不停,持续了数个时辰,贺莲房始终安静坐着绣花,偶尔品茗看书,总之十分惬意自得。期间乔妈妈回来了,小声说了几句话,贺莲房听了,微微点了下头。直到一阵清远悠扬的琴声响起,贺莲房才慢悠悠地起身,正好一幅蝶恋花绣完。她将绣品放到桌上,道:“好一曲湘妃怨。”
琴诗瑟词两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大小姐为何如此感叹。照她们听来,那琴声虽然不错,却也并不到令人忘我的地步,大小姐怎地突发感慨?“小姐,方才不是说要回菡萏筑吗?”
“回,自然是要回的,不过……不是我们主动回,而是要有人来请。”
……她们更是听不懂了!
话音刚落,便见贺兰潜气冲冲的回来了,一进屋便冲到桌边,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忿忿道:“我就知道她是个不要脸的!”
“怎么气成这个样子?”贺莲房不由觉得好笑,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大姐!你是不知道!方才我们用完膳,有人提出到学士府四处逛一逛,爹爹允了,一行人便在府里四处看看,你知道的,后院是家眷所居,去不得,可谁知道突然就有人弹琴!那齐王世子性好渔色,非要去看看是谁在弹琴,不知怎地就把话题给放到爹爹的四个女儿身上。我见爹爹脸色不好,还以为是你,吓了一跳,幸好不是!是贺红妆!”他想起来还会生气。“真是个不要脸的!哪有未及笄的小姐于后院弹湘妃怨的!”
贺莲房见他气得直喘气,一张小脸通红不已,摇头道:“她想出风头,那是她的事儿,你气什么?”
“我、我就是看不得她那得意样儿!”贺兰潜冷哼一声。“还没及笄就想着攀附权贵了,方才众人走到后院,便瞧见她的凉亭上弹琴,背对着大家,爹爹出声,她才施施然扭头,大姐,你是没瞧见,当时多少人眼都看直了!我就不明白了,那贺红妆有那么好看吗?就连二皇子都愣了一下,难道皇宫里的宫女都能比贺红妆丑?叫我说,她比起大姐二姐,差的远了!”一番连珠炮的话,说完又渴了,便再倒一杯,一口牛饮下肚。
“瞧你,哪有这样喝茶的?这么一大口,饮牛饮马,怎能品出茶味儿?真真是难看死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她却仍然温柔地用绢帕把贺兰潜头上汗珠抹掉。
而陆妈妈在旁边扑哧一声笑了:“大少爷,那是您早晚见着大小姐跟二小姐的容貌,所以才不觉得三小姐四小姐美。可若是和普通美人比起来,三小姐四小姐可也算得上是绝色呢!”美人怎么可能遍地都是?即便是贺红妆贺绿意的容貌,送进宫去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贺兰潜听了,非常不屑:“那算是什么绝色!还没有我好看!”说完像是想起什么笑话似的,凑到贺莲房身边献宝。“大姐,你不知道,我跟爹爹走进前厅的时候,那齐王世子眼睛就直直地瞪着我,好像我是个女子一样!”
他语气轻松,显然完全不当回事儿,但贺莲房却心下一惊!忙捉住他问:“然后呢?他没做出什么事儿来吧?”
“你说什么呢大姐?齐王世子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呀?”贺兰潜一头雾水。
是了,那人,素来会做表面功夫,世人皆被他瞒在骨里。早在请父亲回府,贺莲房便早想到了这一点,只要父亲回来,平日的应酬便决不会少,同那些人见面也是早晚的事儿。只是这一次,他们想要觊觎潜儿,倒要看看她许是不许!

☆、21、世子好色,后院尖叫
“无甚,只是随口一问。”贺莲房以笑容掩饰心底仇恨,摸了摸贺兰潜的头,问:“你回来有跟爹爹说一声么?”
贺兰潜小狗似的朝她怀里拱,撒娇道:“没有呢!我是听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夸赞贺红妆,心里膈应,又听那个齐王世子提议爹爹请四位小姐去相见,怕你不知道,待会去了吃亏,这才跑回来的。二姐那里我让依人去通报了,要是爹爹不派人来请还好,若是派人请了,大姐你也准备些才艺,待会儿也让那些人长长见识!”
听着这孩子气的话,看着他纯真干净的面容,贺莲房的心软的不像话。她轻点弟弟鼻尖,“你真以为出风头是什么好事儿呀?”
“不是吗?!”贺兰潜不解。“那贺红妆怎么那么喜欢出风头?”
贺莲房轻咳一声,以止住满腔笑意:“谁家未及笄的姑娘会在那么多外男面前做这种事?说的轻点儿是不懂事,若说的难听,那便是轻浮下作了。闺阁千金,谁不是韬光养晦低调隐忍,府里来了外男,都要回避内院,这是规矩礼法。哪有为了出风头便弹湘妃怨这种思念情郎的曲子的?你当时在场,可见了爹爹是什么脸色?”
……贺兰潜这才想起当时父亲的脸色有多难看。他立刻担心起来:“那、那待会儿万一爹爹叫人来找你呢?去是不去?”
“自然要去。爹爹是一家之主,他亲自传唤,和主动出头,那是截然不同的。”贺莲房耐心地跟他解释其中利害关系,“而且,那么多同僚都在,若只是齐王世子一人要见,爹爹自然可以回绝。可他既然和鲁王世子并二皇子一起前来,那二位定然会共同附和,以免落了这位世子的面子。爹爹看在二皇子的份上,自然是不能再拒绝的了。”两位世子和一位皇子共同的请求,若是贺励敢拒绝,日后便有人可借此参他一个以下犯上,目无皇家,那样的话,便是招了大麻烦回来。“对了潜儿,你在前厅会客,可见到了那位上官少爷?”
贺兰潜点点头,面上透出奇怪之色来:“见是见到了,不过他只和爹爹寒暄了几句便一人坐在那儿喝了几杯酒,然后就说头晕,告辞回客院了。”
上官氏让上官悟以贺兰潜的救命恩人身份去参加宴会,想来也是希望他能搭上几位达官贵人,可上官悟一无真才实学,二无功名,眼高于顶的重臣们怎么瞧得上他?自然是要碰些钉子。不过就算搭不上也无所谓,只要他露了面,让众人知晓他是贺家的恩人,那便足够他们达到目的了。
对方选在今日动手,便是看了府上客人众多,想一举毁了自己。若是可以,贺莲房也不愿在今日生出什么事端,毕竟会让爹爹面子上过不去,可对方既已出手,就莫怪她反击了。日夜纠缠折磨她使她噩梦连连的仇恨,她便要在今日找到个缺口发泄出去!
不着痕迹地看向乔妈妈,见她对自己点了下头,贺莲房心中有数,正要说话,便见贺励身边的管家贺安走了进来:“大小姐,老爷请您去后院花园一趟。那里客人众多,小姐要注意保暖。”
客人多,和保暖有什么关系?贺兰潜眨巴着眼不能理解。贺莲房却瞬间听明白了贺安的意思,这是爹爹在委婉的暗示自己要小心呢!之前上官氏把管府内事务,贺安虽然仍挂着总管一职,但并无实权,虽见庶出欺辱嫡出,却也是无能为力。如今贺励回府,他跟在贺励身边,自然一颗心都是向着嫡出的少爷小姐的。
“我知道了。贺叔,回儿那里可派人通报了?”
“回大小姐,小的派人过去了。”
贺莲房点了下头,“贺叔费心。”
“此乃小的分内之事,大小姐过誉了。”贺安连忙行礼道谢,态度恭敬的同时,他眼底也有着惊讶之色。大小姐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从来都是个软糯温柔的性子,怎地入了佛堂三年,出来便像是换了个人儿似的?虽仍如以前美丽温和,却给人一种坚定沉稳的感觉。
不再过多言语,在举步迈过门槛的前一秒,贺莲房突然对着身边的瑟词吩咐道:“你回菡萏筑,给我取一件披风来,记得,给我拿那件鹅黄镶珠的,若是一时半会找不到,便等等慢慢找。”她今早过来幽兰阁的时候故意没穿披风。
瑟词素来是个机灵的,她跟在贺莲房身边这么久,早就习惯了小姐的性子,如今一听这口气,便知道事态不同寻常,忙应下,随后便朝着菡萏筑走去。
陆妈妈、琴诗、莞尔都跟在侧。
幽兰阁里伺候的下人不少,可真正能信任的,也只有身边的几个人。贺莲房边走边扫视了院子一圈,眼神平和,看不出在想什么。
她特意走得快些,为瑟词多争取些时间。没把计划告诉瑟词,便是因为这丫头机灵是机灵,却少不得有些耿直,但也正因为如此,她的反应才更接近正常人。若是换了心思细腻的琴诗或是精明的陆妈妈,难免会被看出破绽。
即便如此,她还是得做好准备,万一瑟词没能领略自己的意思,也好第一时间做出补救。
很快,贺莲房等人便到了后院花园门口,远远地便瞧见贺茉回站在贺励身旁,原来她已先一步到了。贺安小跑进去通报,一时间便见到园内众人纷纷将视线投过来,乍见贺莲房,不少人竟看得痴了!
她眉目如画五官精致,端庄高贵,若是一个不小心,真会以为这是画上出现的人物!多年吃斋念佛,使得她身上有一种旁人没有的,特别沉淀的祥和飘渺的气质。
自己生得美,贺莲房早就知道。面对旁人的目光,也恍若不觉,只是在察觉某道隐藏着色 欲和贪婪的目光后,掩在袖中的小手狠狠握成拳。
“莲儿见过爹爹,不知爹爹唤女儿前来,所为何事?”她优雅行礼,任何一个动作都让人觉得无可挑剔。
贺励眼中难掩骄傲之色:“快到爹爹这儿来。”
她依言走过去,便听父亲分别介绍:“今日府中客人众多,不少都是爹爹的至交好友,还有两位世子和二殿下,回儿已经见过了,倒是你却不认得。”
贺莲房一一福身问候,视线在掠过齐王世子祁怀旭、鲁王世子祁玉河,以及二皇子祁问崖时,瞳孔稍稍收缩了下,但她当时低头敛眉,所以无人发觉。这是她的仇人!前两人生生毁了潜儿一生,后面那个,便是对回儿背信弃义,最后登上皇位迎娶了贺红妆的人!“臣女见过两位世子,二皇子殿下。”
澎湃的仇恨在她心口燃烧,灼的她痛不欲生,可她要忍,必须要忍。他们是皇族子弟,二皇子更是德妃娘娘所出,身份尊贵,又有世家支持,她拿什么跟他们斗?只有忍耐,忍耐,再忍耐。直到她将他们蚕食鲸吞,让他们也尝尝,什么是锥心之痛!一个小小闺阁女子,要和皇家贵族争斗,传出去怕是会笑掉旁人大牙,可她就是要斗,而且必定会成功,哪怕最后自己罪孽深重,不得善终!
“小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祁怀旭最是好美色,尤其喜爱年纪幼小的稚童,且男女通吃。若是年纪大了,便是再美貌他也提不起兴趣来。如今见贺家子女皆是貌美如花,心里顿时如同被猫爪子抓了一般,痒的难受。贺莲房福身行礼,他便故作宽和的上前想要扶起她,若是幸运,说不定还能在那春葱般的小手上摸上一把!
先前他只见了贺兰潜,觉得这孩子长得可真好,后又在花园听了琴,见了贺红妆,然后便见了贺茉回,每一个都让他色心大起,恨不得能都带回府中好好把玩,尤其是贺莲房与贺兰潜。贺兰潜是男童,虽然长得有些高了,但从容色上来讲,却是上品。而贺莲房因为在佛堂待了三年,个头并不比贺红妆高上多少,再加上肤色雪白,看起来竟像是比其他弟妹都要小的样子,正对祁怀旭的口味。
就在他伸手的一瞬间,贺莲房已经起身了,刚好避过。她眼神温婉地看了祁怀旭一眼,露出淡淡的笑容,更是将对方迷得神魂颠倒。
贺励素来不喜这个只知吃喝玩乐的齐王世子,他将女儿拉到身后,问道:“午膳可用了?”
贺莲房点了下头:“用过了。”
祁玉河的眼睛一直在贺莲房姐弟三人面上盯着看,不过他没有祁怀旭那么大喇喇,目光带着好奇与探究,很是清澈。但唯有贺莲房清楚,面前这个鲁王世子,有多么傲慢、跋扈、骄纵!他与祁怀旭一样,都是爱玩的,这些年来两人不知一起糟蹋了多少童男童女,害的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只是祁玉河表面功夫做得比祁怀旭好,所以在外人看来,他只是个有些天真的贵族罢了。“贺大人,这位便是为了亡母入佛堂守孝三载的孝女贺大小姐么?”
“正是,世子谬赞了。”贺励沉声回答。
那祁玉河正要再说话,突然一阵女子尖叫声冲破云霄,远远地传了过来!
☆、22、莲房机敏,施苦肉计
一听到女子尖叫,祁怀旭的眼睛猛地一亮!“贺大人,难道是府中进了什么宵小?若是惊扰到小姐夫人们可就不好了,咱们快去查探一番!”说着便率先领头朝尖叫声所传来的地方奔去。他这一跑,便带动了不少人,贺励连阻止都来不及。
贺莲房看了乔妈妈一眼,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事情已经成了,而自己站在这里给了瑟词足够的时间拖到上官氏过去,也能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多说几句话,证明自己的温雅无辜,这声尖叫便是瑟词发出的讯号。
一拨人循着声音冲到了菡萏筑门口,祁怀旭带着头,也不管这是人家姑娘家的闺房,便一个劲儿的闯了进去,他跑的比旁人都快,完全不把自己的形象放在眼里,反正在世人心目中他一直都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就算到时候有人在皇上面前参自己不守规矩,擅闯后院,他也能用抓贼的借口摆脱。此刻最重要的是看贺励的笑话!朝中人人赞扬贺大学士高风亮节,进退有度,他今日倒要看看,一个连家事都处理不好的大臣,以后还有什么资格装清高!
祁怀旭并不知道卧房在哪里,但他随手抓了个婢女,一问便知。那婢女是上官氏手下的人,早就得了上官氏的命令——无论是谁来都要将人给引到卧房去,祁怀旭刚开口询问,她便指明了方向。而这一切都被跟在祁怀旭身后的贺励和贺莲房看在眼里。
随着祁怀旭一脚踢开虚掩的卧房门,上官氏也带着一堆丫鬟婆子赶了过来,身后还有数名手持棍棒的小厮。她行色匆匆,刚走进院子,见到贺励,便心有余悸地问道:“老爷,这是发生了何事?方才我听见有丫鬟的尖叫声,难道是莲儿出了什么事?!”面上一派担忧之色,心底却兴奋无比。马上贺莲房就要变得一文不值了!“这可真是糟糕,今日外男众多,难道是某个喝醉了的大人误闯了莲儿闺房?那莲儿的名声——”
她太过高兴,以至于压根儿没看到站在贺励身后,被他高大身躯挡住的贺莲房。
“二夫人说什么呢,莲儿不是好好站在这儿么?”贺莲房天真的询问。“不过二夫人如此关心莲儿,真是让莲儿受宠若惊,您能这么快赶来,莲儿高兴都来不及呢!”
是呀!有心人已经觉得不妙了。须知大户人家的后院也是分开的,若要在尖叫声起立刻赶到,至少得需要一会儿工夫,更别说还得带着一堆丫鬟婆子,甚至还有手持棍棒跃跃欲试的家丁!这若不是事先准备好的,焉能如此快速?
当下便有人以怀疑的眼神看向上官氏。在场诸位皆是朝廷官员,家中妻妾众多,对嫡庶争宠一事也是非常了解,难道这位学士府的姨娘,并不如外界所传说的那样贤惠大度?
上官氏暗骂一声小贱人,微笑道:“见到你没事,姨娘也就放心了。”心中却无比奇怪,怎么可能会没事?她将一切安排的滴水不漏,就凭贺莲房一个十二岁的少女,难道还能将她的计划全部打乱然后彻底翻盘?可若是没这个能力,她又是怎么躲过去的?王喜人呢?不是让他把贺莲房打晕剥掉衣裳的吗?怎么他却没做到?
眼见贺莲房笑得羞怯动人,上官氏心头却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见贺励身边有嫡出的三个子女,还有自己的宝贝女儿贺红妆,唯一缺了贺绿意!那个一根筋的丫头!
想到这里,她心一沉,不住地向佛祖祈祷绿意不要出事。可有时候你越怕的东西,它偏偏来的越快!
就见瑟词捂着脸从卧房跑了出来,一个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摆,砰的一声扑倒在地,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她哆嗦着唇瓣,从指缝里露出的脸蛋红的吓人。很快她便意识到菡萏筑来了很多人,到底是靖国公府送来的大丫头,瑟词迅速镇定下来,但脸颊仍然保持酡红,她爬起来小碎步跑到贺励面前,“禀、禀告老爷,三、三小姐她、她——她和一个男子在里面私会!”
贺励还未答话,上官氏便激动地大步走过来,厉声喝斥:“住口!你这不懂规矩的贱奴才!三小姐岂是你这贱口能够污蔑的?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训你!”说着一脚便要朝瑟词心口窝踢来,乔妈妈离得远,根本来不及阻止,贺莲房眼神一沉,迅速扑过去,正好挡住了这一脚!
上官氏可没留情,虽然贺莲房护着瑟词又往旁边偏了一点,但左肩仍然被踢中,幸亏是冬日穿得厚,再加上上官氏是小脚,平日养尊处优,并无多大力气,可她仍做出受了重击的样子,得亏她年纪小,个子也不大,整个人小巧巧的,所以看起来十分真实。更遑论上官氏一听到女儿出事便要伤人,脸上那狠毒且毫不犹豫的表情,对比下来,世人更容易站到弱者的角度。
见贺莲房扑过来挡,上官氏想收脚却也收不住了,她心底暗暗叫苦,若是平时,踢了贺莲房这一脚,她定是心中欢喜,可如今朝中不少重臣都在,老爷更是在场,她这一脚下去的同时就后悔了!
贺励见了,心如刀割,他忙扶起女儿,把她纤细的身子搂在怀里,怒视着上官氏:“你好大的胆子!”
贺兰潜与贺茉回也恨得一口银牙快要咬碎,个个怒气十足。而贺莲房却轻轻喘着气,安抚贺励道:“爹爹莫气,是女儿突然扑过去,二夫人才没能停住的。为奴婢阻止了二夫人,是莲儿的过错,这太不合规矩,只是……瑟词她是娘留下来的丫鬟,莲儿实在是不舍见她挨上那一脚呀!”说完,剧烈咳嗽起来。
一番话既赶在上官氏之前承认了自己保护奴婢太过自降身份,使众人不仅不会觉得她不懂礼数,还会认为她宽厚待人,心存敬意,更是暗示了上官氏的狠心!
此刻上官氏又要心急贺绿意,又要哀愁自己踢的贺莲房这一脚,这些年她在府中横行,从来无人敢与她作对,于是在猛地受到如此重大的两个打击下,心绪顿时紊乱不堪,见贺励厌恶且暴怒地盯着自己,吓得连连后退:“……老、老爷!婢妾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二皇子祁问崖突然轻笑一声,道:“今日可真是涨了见识,原来姨娘是可以在嫡出的大小姐面前自称我的,还敢如此跋扈,连大小姐身边的大丫头,都能说踢便踢,任意生死,真是好威风呀!”
他是在场身份最尊贵之人,他一开口,便瞬间奠定了走向。顿时人人指责嘲讽,上官氏简直无言以对!
祁怀旭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也见了上官氏出脚的一幕,他素来以怜香惜玉自称,如今见好好一个嫩汪汪的美人儿挨踢,心下一恼,哪里还管这位上官姨娘是自己父王麾下重要幕僚的女儿,张嘴便冷嘲热讽:“母亲这般嚣张,怪不得女儿也不知羞耻,一个弹琴勾引贵人,一个直接和情郎在床上鬼混!”
没错,贺红妆是美丽柔弱,年纪也符合他的癖好,可和贺家嫡出的三个子女比起来,那份容颜便显得太过暗淡了。想比较起来,祁怀旭还是更想得到贺莲房姐弟三人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