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啊,皇后的忠言逆耳倒是越来越中听了,乾隆满意的拍拍洛宁的肩,高兴地把令妃卖了。洛宁心中恨不得立时就赶到延禧宫,拿出中宫笺表来,治她一个莠言惑君之罪,只是,如今时机未到,只得强忍,仔细想了一会,便故意笑道:“老五那个被革职的伴读似乎是叫福尔泰,这个又叫福尔康,倒像是一家子。”
乾隆笑了:“洛宁糊涂了!这俩可不就是一家子么,都是大学士福伦的儿子,论起来同令妃还有亲。那个福尔康是哥哥,福尔泰是做兄弟的。”乾隆的话说到这里顿住了,令妃这个是什么意思?朕革了一个阿哥伴读,她就又把另一个送到朕的眼前来?
洛宁满意地看着乾隆不做声,这做皇帝的啊,就没不疑心大的,从前的弘历是,现在的乾隆也是,这不,再喜欢的女人,他对你也不会全放心的。洛宁这一满意就困了,掩着口打了个哈欠,道:“既是令妃的亲戚,那我就放心了,皇上早些睡罢,明儿要叫大起呢。”她那里倒是很快睡了,第二天卯时,服侍着乾隆梳洗了,略用了小点心,送了他去上朝,转回身来,梳洗装扮了,又用了早膳也就到了妃嫔们来请安的点了。
近来舒妃得意得很,眉角眼稍都带着笑,算是感激皇后推荐她和一直的死对头令妃共掌宫务,来请安问好倒是从不迟早早退,只是对着令妃,说话就有那么点儿不客气了:“哟,令妃妹妹,今儿脸色不错呀,想是昨儿歇得不错。”可不是该不错呢,没捂热的宫权叫皇后悄没声的就拿了一半,皇上前儿昨儿都歇在皇后宫里,这些日子啊就没断过赏赐,看起来皇后是要复起了。说起来,人家虽然是继后,可也是上了金册玉牒的正牌子皇后,将来要进奉先殿的,咱比不了,那也没啥好说的,你一个包衣奴才,不过得意了几天,真以为自己的宫里独一份了。
令妃那个咬牙啊,脸上还是堆着笑,道:“倒是睡的好,多亏舒妃妹妹记挂着。我瞧着妹妹脸色倒像是没前几天活泛,别是才学着掌宫务,不习惯,累着了,可要好好保养才是。”说了,拿着帕子掩着唇,笑了几声。
舒妃脸上的笑容顿时减了几分,又看见其他妃嫔们脸上都是要笑不笑的模样,自觉落了下风,便要撑面子,想了想,复道:“令妃姐姐,还珠格格近来怎么样了?要是伤好了,规矩是不是该学了,我们可还等着看仪态万千的格格呢。”
这话一出,众妃嫔都笑了出来。该,谁让令妃你巴着个沧海遗珠抢皇上呢,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活该你丢脸。
“好了,好了,小燕子既然是皇上的义女,你们自然就是她的母妃,她规矩有不到的地方,令妃如今还怀着身孕,精神短,不免就有疏漏,你们瞧见了该好好提点才对,这也算为皇上分忧,怎么当笑话说了。”分了令妃的权,还能在乾隆面前卖好,洛宁这一阵真是舒心,只是,舒妃说的也太过了,若不弹压几句,指不定一会就有人该对着乾隆泪汪汪了。
“嗻,奴才遵皇后娘娘懿旨。”
洛宁挑一挑眉,应得快啊,可不是好事:“不过,要是叫本宫知道谁无事生非,本宫也不会轻饶。好了,时辰不早了,都跪安罢。令妃,你留一下。”
令妃最近越来越看不懂皇后了,像是气性一下都没了似的,反叫她无所适从起来,这回单独留下自己,不知道要做什么:“嗻。”
洛宁看着在底下有些坐立难安的令妃,笑一笑,只是慢慢喝茶,半晌才道:“小燕子的伤怎么着了?”
宫里规矩,但凡帝后问话,妃嫔们是不能坐着的,令妃虽然得宠,到底也不敢无视规矩,忙立起身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还珠格格的伤好了很多,已经能下地走了。”
洛宁翘了翘嘴角,能下地走?当本宫不知道呢,都能飞来飞去了,还闹着教漱芳斋的太监功夫学功夫。乾隆那个偏心的也是,一面要打一面又心疼,打完了居然还能哄着吃药,这孩子能教好了才怪。
令妃看洛宁不说话,脸上也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垂眼想了下,有意试探道:“娘娘,老佛爷平素常把娘娘规矩好挂嘴边的,奴才斗胆,要不召还珠格格来见一回?您也好当面吩咐提点一二?”
哟,来了呀。本宫要是不答应,方才教训舒妃婉嫔她们的话就是虚伪,你好去告状,本宫要是应了,那个小燕子必然是不听教诲的,你好站干岸儿看戏,那本宫就请你看一回好戏:“本宫也正有此意,宣。”
小燕子被召到坤宁宫时,就见讨厌的恶毒皇后端坐在上,颈项上挂着的一串明珠,粒粒都有桂圆核那么大,映得那张脸端正明艳,完全瞧不出是已经三十多近四十的人了。小燕子再不喜欢洛宁,也不得不过来,甩帕子行了一个马马虎虎看得过去的礼:“皇后娘娘万福。”
洛宁嗯一声,却是瞟一眼令妃道:“令妃,你先回去罢,本宫有话同小燕子说。”
令妃心里有愧,哪里敢让小燕子一个人同皇后呆着,便赔笑道:“娘娘,奴才还是等一等还珠格格,她才学规矩,有不到的地方,奴才也好提醒,免得冲撞了娘娘。”
洛宁自然是知道令妃的盘算,见她不走,也就罢了,随意问了几句小燕子身上的伤,不料这几句又戳到小燕子的痛处了。
小燕子实则是个单纯的人,脑子里没太多的弯弯道道,在她心里只有两种人,和她好的,和和她不好的。和她小燕子好的,自然都是好人,和她小燕子不好的,那自然都是坏人。很幸运,洛宁是那和她不好的那一批,下令打她屁股的乾隆已经给她赔礼过了,而且本来就被小燕子算在和她好的那一批里,所以,洛宁自然成了害她被打屁股的罪魁祸首。
“皇后娘娘!你别装了,你哪里是关心我呀,是看我被打得惨不惨!你这是星星什么点火,你太坏了!我告诉你,别以为假惺惺问几句,我就会原谅你,令妃娘娘,我们走。”
洛宁楞了,星星点火是什么?她倒是知道很久以后有首歌叫星星点灯来着,这孩子不会也是叫人踹进来的?
小燕子看着洛宁不说话,以为被自己说中了,过来拉了令妃,倒是还不忘行了个礼,道:“皇后娘娘没事的话,小燕子就告退了。”说了,拉着令妃转身就走。
令妃倒也不敢这么就走,挣开了小燕子的手道:“皇后娘娘,您不要和小燕子一般见识,她从来都是心直口快,有口无心的,您那么慈善那么善良,一点不会和她计较的,是不是?”
洛宁笑道:“小燕子的脾气本宫怎么会不知道,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倒是你,路上走慢点儿,明儿就带小燕子来御花园瞅瞅。我瞧着她也快闷坏了。”
24鼻孔君和耗子君
让小燕子去瞧热闹,当然是乾隆向洛宁透过意思。自然是小燕子跟他撒娇抱怨过,在宫里闷,不得不说,乾隆对于喜欢的人,那是怎么都成的,所以一拍脑袋,就想到了御花园选额附叫小燕子去看看。虽说没出阁的女孩子不好抛头露面,反正到时洛宁,纯贵妃都要去,肯定要拉帘子,叫她坐后头就成,也不算太没规矩。
这个意思透给洛宁之后,洛宁淡然接受了:到时候丢人丢的也是小燕子和你乾隆的人,我一没宫权的皇后,能做什么呀,还不是顺着乾隆皇上您的意思。
有热闹看,小燕子自然是喜欢的,所以当她看见座位前垂着的纱帘,脸上就不太好看,这挡着帘子还怎么看啊!再一瞅位置,恶毒皇后坐在中间,她的上手便是乾隆,她的下手是个病歪歪的美人,她的令妃娘娘则是坐在这个美人下手,小燕子的位置还要在令妃背后。
小燕子不乐意了,正要嘀咕,还是令妃拉了拉她的袖子,这才忍住了。嘟着个嘴坐下,一转眼却瞅见永琪站在乾隆身侧,她和她这个便宜哥哥的感情倒是好,忙挥了手示意,不是令妃拉着,只怕就要冲过去拍肩膀了。
洛宁是从正经的乾隆朝过来的,当然知道,大清朝因自己算是异族统领汉人的江山,满人少,汉人多,强压之下必有反抗,所以吸取了从前元朝灭亡的教训,倒是教育着八旗子弟要学汉族的学识文化,自圣祖之后更重用汉臣,以期以汉治汉,便是从前的弘历,也是精通满汉双语的。不料这个地方,来的不知道是哪些人家的子弟,虽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大多连简单的对联都对不上,其间那个叫多隆的,对得人都不忍心听。这样一来,那个硕亲王家的嫡长子皓帧,对的虽没有文采,倒叫那些庸才把他给凸显得鹤立鸡群,只是那一脸的清高自傲,洛宁看着都皱眉,明摆着是皇帝选额附,你清高,清高了还上赶着表现?
洛宁看了乾隆一眼,果然这个好大喜功的男人脸色也不大好看,心道:该!这个脸是您自己要丢的,可碍不着人。只望到时您的烽火戏诸侯能有人捧场!只是怕他脸上挂不住,到时候又寻人晦气,想了一想,依着前世的记忆,这福隆安虽不如生贝勒死郡王的福康安出名,实则也是文武全才的,想来不在这些人里,就凑过身子,压低了声音道:“皇上,福隆安怎么不在?”
乾隆也悔啊,怎么他就把福隆安派了出去呢,看看底下就一个富察皓帧能看,早知道这样,就该把福隆安留到比试完再说啊!此时听得洛宁问,不由叹息,也转过来低声道:“真是不巧,他爹带了他去那边儿。”“那边儿?”洛宁糊涂了。乾隆咳了一声,眼角对着小燕子那个方向瞟了过去,洛宁顿时心知肚明,也就不问了,故意叹了一声:“他要在了,就好了。”乾隆听了,深感戚戚然的点头,福隆安在了,哪至于这样冷清。
下头那些公子哥儿看着皇帝的桌位旁垂着一排帘子,便知道后头肯定坐着皇后妃子们,都不敢抬头,只有一个富察皓帧,他自恃是硕亲王的嫡长子,便是将来降等袭爵,也跑不了一个郡王,故此自以为高人一等,虽低着头,一双眼却在四处张望。
这真不知道是他的机缘还是他的霉运,就叫他第一个看见一身黑衣,蒙着面的福尔康从假山背后窜出来,便大喝一声:“哪里来的刺客,本世子在此!休得张狂!”因是见驾,身边不能带兵器,这一声一出,就握着拳冲了过去。
御花园里聚集了适龄未婚的八旗子弟,人倒是不少,虽然肚子里没啥墨水,到底也是从小耳提面命的,在皇帝皇后驾前,不敢乱看,再者也没想到御花园里忽然就蹦出个刺客来,一时都呆了。就叫富察皓帧冲在了最前头。
福尔康还没喊出“刺客在此”呢,就见个熟人打了过来,自然是一呆,没想好举刀不举刀呢,就叫富察皓帧一拳打在一只眼睛上。福尔康勃然大怒,因他家算是富察氏的包衣奴才,虽然靠着令妃,福伦做到了大学士,他也得以充任一等侍卫,但这样的晋身之途多有其他贵胄子弟看不惯,这个富察皓帧就在其中,平日见着了福尔康,说话就不大客气。
因富察皓帧是乾隆元后孝贤一族的人,而乾隆对于孝贤的“深情”和对富察氏的厚爱,福尔康也清楚,所以也不敢直接冲突,此时一看就是这个老冤家,所以还手了,这还手居然还不客气,虽不敢真砍,也用刀背猛砸了几下。富察皓帧吃痛,挥动拳脚也往福尔康脸上身上拼命打去。
富察皓帧这一冲,其余子弟也反应了过去,都一拥而上,这一下算是一团混战,不知道是故意还是错手,别说是担任刺客这一光荣任务的福尔康,就是英勇救驾的富察皓帧身上也挨了许多拳脚。
小燕子在帘子后头看见下头这样热闹,心痒手痒,就要冲下去一展拳脚功夫,令妃正担心自己外甥死活,没留意她,就叫她窜到了帘子边上。
洛宁忙扯乾隆袖子,乾隆一瞧,立时喝道:“给朕站住了!”小燕子叫乾隆打过一回之后,对他也有些怕,只得站住了,嘟着个嘴,不住瞟着外头那一团混战。
乾隆这一声吼,下头的公子哥儿们也都听见了,以为皇帝是命自己等住手,也都停下了手,福尔康同富察皓帧便从最底下爬了出来,多隆素来与清高傲慢的富察皓帧是有旧怨的,此时看他慢慢爬起来,都躲在另一个八旗子弟身后,出脚一踹,又把富察皓帧踹倒在地。
这时福尔康脸上的蒙面巾也早扯下来了,已然叫人打得鼻青脸肿,富察皓帧也没好到哪里去,辫子都散了,身上的锦衣满是脚印。
乾隆一瞅,乐了。洛宁等妃子也在帘子后头掩了嘴笑。一场大戏就在乾隆夸了众子弟忠勇之心可嘉之后落幕了,刺客福尔康得了大大的夸奖,乾隆一高兴,甚至恢复了福尓泰皇子伴读的身份。
令妃那个得意啊,我的外甥果然争气。
洛宁那个满意啊:谁不知道福尔康是令妃的贵亲,他演刺客,乾隆又这么重赏,这不明摆着说一出烽火戏诸侯的戏是令妃你同那个福家的主意?底下那些八旗贵胄子弟们哪家的背景不比你令妃强?这一回你把他们的儿子当猴儿耍,就仔细着他们日后逮着机会找回这个场子罢!嗯,今儿天气可真不错。
三日之后,指婚的旨意下到了硕亲王府。硕亲王嫡长子富察皓帧,文武全才,忠勇兼备,尚和硕和嘉公主。
25令妃的眼药白上了
说起来,乾隆那么快下旨,令妃在期间功不可没。
对令妃来说,促成富察皓帧同和嘉的婚事,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她自知出身低微,乾隆现在虽然宠爱她,也保不齐日后怎么样,便想在朝中寻一助力。若是让和嘉嫁了傅恒的儿子福隆安,傅恒那个老奸巨猾的,只知道一个乾隆皇帝,对自己没半分帮助好处。硕亲王岳礼这一支就不同了。岳礼名头上是亲王,乾隆忌惮他是异性王,不肯重用,所以没什么实权,若是能让他的儿子尚了和嘉,这便算自己人了,就是不用岳礼也得用自己的女婿不是,她要是促成了,硕亲王这一支还能不念自己的好吗“
再有,在御花园里皓帧的表现也出色,纯贵妃也算见过了,和嘉那里也探过口风,都没说不好。自己促成这桩婚事,纯贵妃一脉也就算是她一条道上了。
所以,从御花园回来,令妃就在乾隆跟前狠夸了富察皓帧几回。乾隆本来就有给岳礼家一个和硕额驸收他一个异姓王的打算,再叫宠妃那么一推,也就下了指婚的圣旨。
公主下降,自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自硕王府接了旨,就开始忙碌,要选造公主府的地址上报内务府批准,批准了之后还要督造公主府,公主府中各处的家具物什、帘栊帐幔,自然也要开始置办起来,整个王府都忙做一团。
再说旨意一下,这准额驸皓帧便成了新贵,每日都有帖子来请,三天里倒是有两天不着家的。硕王岳礼同福晋从前就爱这个儿子,只是惋惜她过于清高,不肯与京中贵胄子弟交往。如今看他肯去交游,正是求之不得,哪里去管他。
却不想皓帧不过是借着出来同尚书家少爷,侍郎家公子喝酒论诗的名头,溜到帽儿胡同,见他的梅花仙子白吟霜。
这个白吟霜论起容貌来,也算不上上上之选,只胜在一双眼睛,时时刻刻都是水汪汪的,对着皓帧张口就是皓帧你高贵你善良,闭口就是要是只要你经常来看看我,我就满足了。
富察皓帧叫这个卖唱出身的女子迷得忘了自己已经是额驸,已经有了个妻子的事实,也忘了这个白吟霜才死了爹,就在指婚的旨意下了之后不到一个月,就在帽儿胡同的这处小院里收用了白吟霜。从那以后,两个人更是如胶似漆一般,什么礼仪,什么王法都已经忘在了九霄云外。
这件事,硕亲王府不知道,皇宫里自然更不知道。
因纯贵妃病重,洛宁身为嫡母,正忙着教导和嘉婚后如何管理公主府,又想着富察皓帧不知道性情如何,不免就告诉和嘉些夫妇相处之道。
说起来,和嘉和洛宁并不亲近,但是女孩子面临出嫁之际,心情总有些忐忑,她母妃纯贵妃已经病入膏肓,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洛宁这个嫡母对乾隆的子女们一直都不错,这几日相处下来,和嘉不免就把孺慕之情移了几分在洛宁身上。
此时看她说夫妇相处之道,迟疑了半日才道:“皇额娘。要是,要是他纳妾怎么办?”说了,脸就红了。
和嘉今年也不过十四岁,身形也没完全长成,这一脸红轻声,看起来就又小了点,洛宁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前世早夭的五公主一般,眼圈儿一红,就把和嘉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但是,你要记得,你是皇家的公主,然后才是富察家的媳妇儿。他们家要给富察皓帧纳妾,得你点头。要是那个富察皓帧胆敢欺负你,记得拿出公主的身份来,你是君,他是臣!再不然,回宫来告诉皇额娘,皇额娘给你做主。”
“皇额娘。”和嘉第一回叫得这样真心,把头搁在洛宁肩上,伸出两只手抱着洛宁的腰。不知道怎么回事,近来她总是想哭,虽然崔嬷嬷去打探过,皇阿玛御花园比试的时候,富察皓帧鹤立鸡群,文武兼备,忠心可嘉;虽然令妃给她讲的捉放白狐的故事,又让她觉得那个男人是个善心的人,可是心里总是发慌,直到洛宁给了她这一番话,她莫名的心就安了些。
洛宁轻轻拍着和嘉的背,才十四啊,自己前世嫁给弘历做侧福晋时也这样大,比她更可怜。那时的弘历身边有着端庄得体的嫡福晋,有着他心爱的高格格,自己嫁过去,就在那样两座大山底下死死压着,一丝气也透不出,到后来,哪怕是做了皇后,还是觉得孝贤的影子在,慧贤的影子在,所以一门心思要做个直言谏君的贤后,想要万古流芳,却没想到是那个下场。想到这里,洛宁叹一口气,眼角也落了两滴泪下来。
乾隆到坤宁宫时,有意不叫人摆驾,却是听得令妃说,和嘉在坤宁宫总没什么笑脸儿,别是皇后娘娘一心要规矩,逼紧了和嘉。鉴于洛宁近来表现不错,乾隆当时也没说什么,今儿到坤宁宫来时,忽然就想到了这话,便不叫人传报,自己放慢脚步走到坤宁宫正殿前。触目就看见洛宁搂着和嘉,虽然两个人都脸带泪痕,可怎么瞧怎么都是母女情深的模样,于是大声笑道:“好好的,怎么都哭了。”
洛宁一惊,忙推开和嘉立起来就要行礼,和嘉眼疾手快伸手扶了洛宁一把,看来乾隆眼里,更显得两人是母女情深了,便放了心,看来,是令妃误会了。
洛宁同和嘉给乾隆行了礼,洛宁看了一眼和嘉便道:“皇上,也是和嘉一片孝心,担心纯贵妃的身子,所以落了几滴泪,我也是没用,叫她一哭,就想起同纯妃一起在潜邸的日子了。”
乾隆进来时,和嘉是怕的,怕皇阿玛知道自己还没出阁就想着怎么辖制额驸纳妾,有失皇家公主的风范,会对自己反感,没想到皇额娘会说这番话,这番话不仅圆了自己哭这一事,还叫皇阿玛觉得自己孝顺,回护之意再明确没有了,不由又看了洛宁眼,眼泪就又落了下来。
洛宁拿着帕子给和嘉擦了眼泪,笑道:“要出阁的大姑娘了,还这么爱哭,等出了阁,可不能这样了,你是和硕公主,一举一动都带着皇家的体面,知道不知道?你今儿先回去罢。”和嘉便跪了安,退了出去。
乾隆见和嘉走了,便向着洛宁笑道:“你还说和嘉,瞧瞧你自己,都是孩子的额娘了,还哭。”说了很自然的拿过洛宁手上的帕子,给洛宁擦去眼角的泪痕。
洛宁蓦然就想起了前世,前世的弘历也曾这样帮自己擦过眼泪,可是到了后来,她在冷宫之中,流干了泪都不见他来看一眼,死后还是那等凄凉心中疼痛难忍,眼泪倒是落得更急了。乾隆大奇,板着洛宁的肩道:“你哭什么呢?朕瞧你哭得这样,到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洛宁勉强止住泪。也不好说实话,只得道:“我只是看着和嘉,就想起我的小五了,她要是还活着,也该有十来岁了,忍不住伤心,请皇上恕罪。”乾隆不是很喜欢洛宁生的小十二永璂,对着一样是洛宁生的五格格倒是十分疼爱,可惜五格格在三岁上就没了,此时看洛宁难过成这样,不免也有分黯然,他是不会安慰人的,转念一想,便道:“我们没了个五格格,可是老天又还了我们一个小燕子,她天真活泼,待人至诚,不如,你就多看顾她些。也权当看着五格格了。”
洛宁听得简直想咬乾隆一口,那个小燕子有什么好?不识字就罢了,很可能是假的也不说了,眼睛里一点规矩王法也没有,便是民间也没有庶女指着嫡母鼻子骂的道理,早可以以忤逆罪论斩了,还要看顾她!只是乾隆开口了,洛宁也只能咬牙点头。
于是,乾隆皇帝决定带了皇后去看看小燕子,让小燕子这个开心果哄皇后笑一笑。
26洛宁借小燕子洗白
乾隆还有个私心还没和洛宁说,他想着等福隆安从济南探访了小燕子的亲人回来,就给他们俩指婚。小燕子虽然出身上差一点,嫁到别的贵族家庭,指不定要瞧脸色,傅恒家家风醇厚,又是自己亲戚,想来也不会计较,到时候,还要皇后出面和傅恒的夫人说啊,所以,这个母女关系一定要搞搞好。
等到了漱芳斋,乾隆震惊得呆住了,他已经想不到小燕子这个女儿还能做出什么叫他震惊的事来。青天白日,一个格格居然带着太监宫女趴在地上玩骰子。别说大清朝开国一百多年没这样的事,便是三皇五帝到如今,也没听过这种事情!这脸丢的,还是丢在皇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