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心急如焚,无奈那三个管家将他抱得甚紧,怎么也挣不开去。
“啊呀,肚子疼得厉害!”许仙突然捧着肚子叫唤起来。
许娇容忙站起身来,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许仙边“哎哟”边说:“定是在师傅家吃坏了肚子了。”
许娇容对这唯一的弟弟心疼的紧,对他的话向来不疑,就命管家放他去茅厕。
管家们的手刚一松开,许仙就跳将起来,飞一般冲出大门,许娇容这才明白他是在耍花枪,忙命管家追上去,可门口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许仙又是一路狂奔到了衙门,他让守门的衙役进去禀报时,杨知县正在堂上为案情而烦恼。
李公甫对杨知县的情绪很是不解,问道:“大人,那偷盗您家财物的白素贞已是投入了大狱,您还担心什么?”
杨知县道了声“糊涂”,将桌子一拍:“那白素贞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算你我相信她是偷盗的女贼,可上头会信吗?”
“上头?这临安府不就您最大?皇上他老人家不会管这档子事吧?”
杨知县吹胡子瞪眼睛,把桌子拍得梆梆响:“我的任期马上就到了,还不知是升是降呢!”
李公甫恍然大悟,也加入了杨知县烦恼的队伍。
许仙在堂外将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一进门就责问李公甫:“姐夫,枉我一向敬你为人,那白小姐就算有千般不好,也是对你有恩的人,你怎可如此冤枉于她?”
李公甫心中本就羞愧,哪里经得住妻弟的这般责问,当即就下不来台,只得怒喝道:“杨大人在此,你还不跪下?”
许仙冷声道:“我是来自首的,不消你吩咐!”说完,直挺挺地往堂前跪下,对杨知县说:“本人许仙,前来自首,那些财物其实是我偷的,怕藏在家里被姐姐发现,这才放到了白小姐家,白小姐一家人实在是不知情,还望大人将她放了,把我投入大牢吧。”
杨知县大喜过望,恨不得将许仙当堂夸奖两句,不顾李公甫的拼命阻拦,就命人将许仙投入大牢。
许仙被押入大狱的时候,素贞正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接受胡美丽的训话。胡美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指着素贞的头顶道:“你修炼这些年,还怕这牢房不成,还不赶紧跟我走!”
素贞捡了根小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小声说:“我不是怕连累你们么?”
胡美丽抓住素贞的肩膀,强行把她提了起来,说:“你真是怕连累我们?是怕连累了那些管家吧?不是我说你,他们不过是些不相干的凡人,理他们作什么?”
素贞虽然在南宋当了几天的有钱小姐,但骨子里人生而平等的观念已是根生地固,所以对胡美丽的话很不以为然。
她和胡美丽正僵持不下,突然牢门外传来许仙的声音:“白小姐,你在哪里?”
素贞踮起脚尖,从木栅栏里远远望见拐角的小门处露出牢头的灰衣来,忙一把推走胡美丽,加了个隐身诀在她身上。
牢头押着许仙来到素贞的牢门前,一边开锁一边对素贞说:“你这姑娘还真是好福气。”
素贞顿时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扭捏道:“我又没说要把他和我关在一处,你可以将他关到男牢房去的么?不过…他到底犯了什么罪?”
牢头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连许仙都强忍着笑意背过身去。
素贞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脸愈发红了。
牢头边笑边说:“你这姑娘,满脑子想些什么呢?难不成汉文是你的心上人?不过这也不奇怪,不然汉文怎么会自愿来替你顶罪?”
素贞猛扑到门口,抓住门框问许仙:“这是真的?你要替我顶罪?为什么?”
许仙摇了摇头,正色道:“不是顶罪,杨大人家的东西本来就是我偷的,你一个姑娘家,哪里有那份本事!”
素贞只觉眼眶一酸,却明白许仙的话既是说给牢头听的,也是在提点自己,当即捂着眼睛扭过头去。
许仙见牢门已开,转身朝牢头拱了拱手,求道:“张大哥,您通融通融,让我与她讲几句话吧。”
那牢头沉吟片刻,爽快地答应了许仙:“汉文,你姐夫是我同僚,你又是我看着长大的,说你偷盗,我本就不信,也罢,你们快点讲完,时间太长恐大人知晓。”
许仙又是一礼再三谢过,牢头摇了摇头,叹着气走上台阶,替他们守在门口。
还不等许仙开口,背着身子的素贞哽咽着问:“你这是为什么?我略晓岐黄之术,牢役之苦还难不倒我,你又何必把自己置于这样的地步?这样子你姐姐更不喜欢我了!”
暗处的胡美丽觉得头上直冒冷汗,都这个时候了,她还直担心许仙姐姐对她的印象。她抬起头,正好看见微微笑着的许仙,对着素贞的背说:“白小姐,我对你的爱慕之心久已。只因我姐姐一直对你有误会,所以一直没敢告诉你。”
胡美丽脱口而出:“那怎么现在又说了?”
第二卷 库银风波 第二十六章 法海拿妖
这问题问得素贞心中悲切,竟然没有发现这话不是素贞所问,他满脸哀伤,嘴角却带着笑,慢慢说道:“我怕再也没有机会讲出口了。”
素贞猛地转过身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瞎讲什么呢,不过是偷了些东西而已,哪里就见不到了?”
许仙摇了摇头不肯回答她,只替她将牢门拉开些,示意她出来。
素贞一走出牢门,许仙就将自己关了进去,大声唤牢头来锁门。
素贞急了,掰着许仙的手说:“不要这样不明不白的呀,给我讲清楚。”
牢头应声赶来将牢门锁好,许仙似松了口气,背对着素贞坐到角落里,低声说:“将我忘了吧。”
牢头寸步不离守在门口,直催着素贞快离开,素贞无法,只好走出大牢去。
一出大牢,李公甫就把素贞给堵住了。
素贞看出李公甫怒气冲冲,是一副找茬的模样,可是她的脑子里绕着的全是许仙方才的话,一门心思都想着要等天黑了潜去牢中问个清楚,于是根本就不理会李公甫,直径绕过他朝前走去。
李公甫伸出拳头待要挥过去,突然眼前凭空现出一个狐狸头来,那狐狸头毛绒绒,毛色鲜红,油光水滑,若是平时,他定要抓了家去,可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就随手将狐头一扒,这一扒,就把他吓了个七魂出窍——那狐狸竟只有一个脑袋浮在半空,身子四肢全无!饶是李公甫胆子大,也着实被吓了一跳,不仅顾不上打素贞,一回到家就躺倒在床上,发起高烧来。
许娇容自从打探消息的管家那里得知许仙被捕入狱,就在家以泪洗面,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她已是哭过了好几回,一双眼睛肿如核桃,只能看见一条小缝。
她坐在床边看着小丫头替李公甫敷着热毛巾,拿帕子拭着泪问:“我还没问你汉文是怎么一回事呢,你怎么就躺倒了?你倒是给我说清楚!我父母早亡,我就这么一个亲弟弟,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李公甫烧得头重脚轻,又被许娇容的哭声骂声吵得不得安生,恨不得爬起来用布条将她的嘴缠住。他忍了又忍,见许娇容的哭诉声愈演愈烈,只好招手叫她过来,有气无力地告诉她说:“这事和白素贞脱不了关系,我发烧也是被她吓的,什么岐黄之术,我看她们根本就是妖孽!”
许娇容吃了一惊,她虽不喜素贞,可也从来没往这上头想过。李公甫这提醒,她细细想了一想,肯定地说:“一定是妖精了,我就说正经姑娘哪里会跑到城外破庙去耍嘛!”
李公甫懒得与她推断妖精为什么爱去破庙玩耍,挥了挥手,叫她自去找素贞麻烦。
许娇容也不是蠢人,越是断定素贞是妖精,她越是不敢自个儿送上门去。但唯一的亲弟弟已是被关入了牢中,她是心急如焚。做了十几年捕头的娘子,她再明白不过,若这被盗的人家不是知县大人,那顶多不过打顿板子了事,可如今看这情形,许仙不是被砍头就是被流放,想到这里,她哪里还坐得住,亲自带了家人上庙中寻访高人。
大庙多在山中,就算不在山中,也定修上无数的台阶,教人爬得气喘吁吁以示心诚。
许娇容乃南宋中产阶级家庭娇生惯养的太太,刚爬到一半就欲倚在亭中休息,恰逢两个老和尚在亭子里争执不下,她不愿和男人同处,就使管家前去问话。
那两个和尚甚是明事理,出了亭子朝许娇容双手合十,齐齐念了声佛号,那个子稍矮,未留胡子的和尚向许娇容道歉说:“这位施主,不是有意耽误了你休息,实在是我这个师兄太不讲情理,说好偷…呃…取来的灵丹分我一颗,临到头又要反悔。”
那留着白胡子的和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光头,说:“这不是不够了么,我答应美丽给她带三颗去的。”
没胡子的和尚见他还是不给,又与他吵了起来。
那许娇容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有了计较:那留胡子的和尚居然有灵丹,必然是得道高僧,何不请他去捉拿那白素贞!
许娇容当下换了副笑脸,对白胡子和尚施礼道:“这位大师,敢问如何称呼?”
白胡子和尚回答道:“贫僧法号法海。”
许娇容抽出帕子捂住脸,垂泪道:“法海大师,有个妖精偷了我们知县大人家的财物,偏冤枉我弟弟,害我弟弟被抓紧了牢里,还望大师大发慈悲,随我抓住妖精,救救我弟弟!”
法海的师弟跳起来叫道:“我就说钱塘城内有些妖气嘛,偏你说没有!”
法海一听,生怕他去伤了胡美丽,忙一甩袖子,带着许娇容和一众家人直接飞到了白府院子里。
许娇容被高空呼呼的风声吓得不浅,正在犯迷糊间,忽见胡美丽扶着素贞从房中走出,又惊又喜地对法海说:“法海大师您真是神通广大,我才对您说了“妖精”二字,你就晓得是她了!”
法海比她还吃惊,问她道:“你说的妖精就是她?”
许娇容见法海的禅杖指向的是她不认得的胡美丽,就摇了摇头,指着素贞说:“是她!”
法海见“妖精”不是胡美丽,没了顾忌,将禅杖在地上顿了一顿,就要和素贞动手。
胡美丽以为法海药力已消,试探着问:“法海,我要的灵丹呢?”
法海听见胡美丽叫他,忙转过头去,只见胡美丽笑得比春花还要灿烂,他就把捉拿妖精忘了个一干二净,丢掉禅杖和紫钵,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双手捧到胡美丽面前。
法海捧着瓷瓶,讨好地笑着:“美丽,你要三颗,我就拿了三颗,连我师弟找我要我都没给!”
胡美丽见他还是傻里傻气的模样,心中大定,一把抓过瓷瓶,先吞下一颗,再将瓶子丢给素贞,说:“你去和秦瓜瓜各吃一颗,待我来收拾这女人。”
素贞忙抓住她的手,传声入耳对她说:“这是许仙的姐姐!”
胡美丽想起牢中顶罪的许仙,倒还是个有些担当的男人,就压下怒气对许娇容说:“看在你弟弟的面上,你且去吧,若我再听见你叫我们妖精,可莫怪我不客气!”
第二卷 库银风波 第二十七章 瓜瓜爱坐牢(1)
许娇容认定胡美丽与法海是狼狈为奸,哪里还敢久留,带着家人匆匆离开白府。
随行的管家见许娇容今日的表情与她平日的性子大为不符,奇怪问道:“夫人,那小丫头也不过是威胁两句罢了,我们这么些人,未必就打不过?”
许娇容啐了他一口,道:“蠢货,没见那和尚会些法术吗?你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管家低了头,颇为不甘心:“那就这样算了?舅爷还在牢里呢!”
许娇容想起那与法海在亭中争执的没胡子的和尚,整了整衣裳,说:“走,去找那法海的师弟去!”
素贞与秦瓜瓜分完灵丹走出门来时,发现法还和许娇容都不见了踪影,素贞问:“许仙的姐姐呢?”秦瓜瓜问:“法海呢?”
胡美丽拿了条手绢对着刚才法海碰过的衣襟擦了又擦,回答说:“一个自己走了;一个被我打发回去拿灵丹了。”
“啊?!”素贞和秦瓜瓜不约而同的叫出声来,但面部表情却截然不同——素贞是一脸的担心,秦瓜瓜是一脸的兴奋。
素贞想问问他们是否将许娇容给得罪了,还没开口,胡美丽就跟猜到她心思似的,抢先说:“我可没对你未来的官人的姐姐做什么,是她带着得道高僧法海要来捉拿咱们呢!”
胡美丽的话中并没有讥讽责怪的意思,素贞心里却不太好受,幸亏法海中了毒迷上了胡美丽,不然今天的紫钵里,怕是要困着一条蛇和一只狐狸了。
秦瓜瓜见素贞愁眉不展,拖着她的手问是怎么回事。素贞摇头不语,胡美丽把秦瓜瓜拉到一旁,把许仙顶罪入狱的事给他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秦瓜瓜一听,兴奋地大喊大叫,比刚才吃了灵丹还要激动:“有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然我去?我要去坐牢呀?”
素贞哭笑不得,苦笑着说:“坐牢怕是要杀头呢。”
秦瓜瓜摸了摸自己的粗脖子,伸了伸舌头:“那也要他们有本事砍得掉!”
素贞只当秦瓜瓜是说笑,低着头朝房中走去,胡美丽眼珠转了一转,附到秦瓜瓜耳边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秦瓜瓜就欢快地隐身飞了出去。
素贞坐在床脚,手中攥着许仙那天送来的几幅花样子,眼泪一颗一颗直滴到那支并蒂莲上,染得那双花朵晕染开来,愈发的嫣红。
胡美丽轻轻抽出她手中的花样子,翻着瞧了一瞧,笑道:“怪不得能替你顶罪呢,原来早就好上了呀,连鸳鸯都送了!”
她见素贞毫无反应,只好摇了摇她的肩,说:“别担心了,我跟你保证,等天一黑,你的许哥哥就会回来了?”
素贞抬头愣愣看着她,问:“你算了的?”
胡美丽神秘一笑,偏不回答,将花样子朝她手中一塞,转身去厨房吩咐厨娘们烧一桌好菜。
素贞知道胡美丽心思虽活,但从不骗自家人,就揣着依旧有些忐忑的心到厨房忙活起来。
厨房的一伙厨娘见小姐亲自卷起袖子上了灶台,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该上前帮忙,还是把她给劝下来。
管家娘子约莫猜到了素贞的几分心思,她暗自揣度,那许仙乃是临安捕头的妻弟,家中以前经商,也颇有些积蓄,若小姐跟了他,倒不失一桩好姻缘。那许仙的姐姐不太待见小姐,若是小姐烧得了一手好菜,必能多点她的欢心。
想到这里,李大嫂也挽起了袖子,亲自去与素贞打下手,众厨娘一见管家娘子的这架势,不消再吩咐,都一拥而上,烧火的烧火,切菜的切菜,倒把素贞晾在了那里不知该先做什么。
厨房管头的夫家姓涂,因生得极瘦,人称涂瘦娘,她烧得一手好川菜,除了素贞,在这崇尚清淡口味的钱塘无人愿聘她,因此对素贞很是感激。她手下飞快地切着土豆丝,抬头问素贞:“小姐,炒个酸辣土豆丝呀?”
管家娘子白了她一眼:“没见小姐待客都是钱塘口味,哪个要你的酸辣土豆丝?”
素贞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说:“今晚就烧一桌川菜吧。”
胡美丽闻见厨房里辣气冲天,擦着口水走到门边,却看见素贞正站在灶台上挥汗如雨,她足足愣了三分钟方才晓得问道:“素贞,你在做啥?”
素贞头也不回,声音从烟雾中传来:“炒菜,看不见么?”
“什么菜?!”胡美丽的眼睛已经开始慢慢睁大。
“番茄炒蛋。”素贞一边往盘子里盛菜,一边答道。
“这些都是你炒的?”胡美丽走到桌子边,玻璃罩子下已经有了林林总总上十个盘子。
素贞摇了摇头,看着涂瘦娘按了罩子上的一个机关,从罩子上露出的一个口子里将盘子放了进去,说:“我就炒了这一个,这些都是她们炒的。”
胡美丽没说错,天刚一擦黑,许仙就凭空出现在她们的饭桌旁,正好坐上素贞身边的椅子。
许仙目瞪口呆地看了看素贞,又看了看胡美丽,问:“你们?这是岐黄之术?”
胡美丽站起身来,对素贞说:“给他变个样子,不然官兵天不亮就得上门。”说完,端了一个手撕鸡和一个辣子鸡,回房去了。
素贞给许仙斟上一杯酒,举杯道:“我敬你一杯。”
许仙依言一饮而尽,素贞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说:“你自己先慢慢吃,我去去就来。”
说完,施法将许仙变成秦瓜瓜的模样,转身出门。
牢房中,秦瓜瓜正在和隔壁牢房里的地痞比试拳脚,听见素贞喊他,忙缩了身子自栅栏缝中钻回自己的房间,惹来一片叫好声。
素贞自怀中拿出一个袋子,掏出一方八仙桌,两只板凳,又端出了一桌饭菜。
秦瓜瓜无视桌上的红烧肉,眼睛直盯素贞手中的袋子:“乾坤袋?”
第二卷 库银风波 第二十八章 瓜瓜爱坐牢(2)
素贞将乾坤袋递给秦瓜瓜,又替他夹了一筷子红烧肉,说:“这个袋子观音很早就送给我了,一直没拿出来就是怕你去偷东西惹出火来,没想到到头来惹祸的倒是我,连累你了。”
秦瓜瓜一手抓袋子,一手抓肉,含混不清地说:“哪里呀,东西本来就是我偷的,就该我来坐牢,再说了,坐牢多好玩,比闷在家里强多了。咦,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坐牢的,胡美丽不是说不告诉你的吗?”
素贞喝下一杯酒,被辣的流出了眼泪:“我是比较糊涂,可这事一猜就出来了,不然许仙怎么能回来?胡美丽有没有告诉你下一步要怎么做?”
秦瓜瓜吞下嘴里的肉,凑近素贞说:“胡美丽说了,因为我偷的是知县的东西,所以会被砍头,凭我的本事,造个被砍的假象还不是小菜一碟,等砍完头我就可以回来了。”秦瓜瓜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砍头是多么好玩的游戏一般,素贞扭过头去,良久才叹了一口气:“也只有这样了,委屈你了。”
素贞又叮嘱了秦瓜瓜一番,替他搁了些熟食和小法宝在乾坤袋里,这才又悄悄潜出牢房。
她回到家时,许仙还坐在餐桌旁,但却没有动筷子,这是她意料之内的事情,但难免又有些失望。
“怎么,我做的菜不合口味吗?”素贞在主座坐下,暗施法术将已有些冷的饭菜重新加热。
许仙指着他面前已经空了的一个盘子说:“我吃了呀,这个菜很好吃,我都吃光了。”
素贞看了看盘子,盘子里干净得跟舔过似的,她惊讶道:“这是哪个菜,你吃得这样干净?”
许仙不好意思的说:“我也不知是什么,好像是鸡蛋炒的,里面那红色的东西酸酸甜甜的,很是中吃。”
素贞欢喜道:“那是我炒的番茄炒蛋!”
许仙有些疑惑,看了看满桌子的川菜,问:“这些菜不都是你炒的吗?”
素贞脸一红,赶紧将话题岔开:“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吃不和你口味的菜吗?”
许仙偷偷看了素贞一眼,心想,原来你知道这些不合我口味啊。当然,这话他怎敢讲出口,只见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通通的毛血旺喂进嘴里,脸顿时变得通红,一边哈气一边赞道:“其实都很不错,我刚才,刚才只吃了那一个菜,是因为那菜太好吃了。”
素贞低头暗笑,这许仙看起来老实,心眼一点都不少,尽会哄人欢心。
许仙见素贞低头不语,以为她嫌自己不够诚实,忙问:“为什么?为什么请我吃这些辣菜?”
素贞刚才拿这个问题岔开话题已是将自己埋怨了个够,见许仙又提起,愈发不敢抬头。
许仙正要再问,门口传来胡美丽的声音:“呀,她是不好意思讲,我来替她说吧。你既是带罪脱了那牢门,自然就得改头换面,随我们搬去一个清净的地方。既然要和素贞过一辈子,吃不惯她吃的饭菜可怎么行?”
虽然许仙已是对素贞表白过了,可这过一辈子的话怎能由女方提出来,素贞饶是现代人,也觉得与许仙的感情还没到那份上,听得胡美丽将话讲得如此直白,她连话都不敢讲,推开胡美丽,捂着脸跑了出去。
许仙却是一副感激的神色,恨不得冲上前去握住胡美丽的手:“多谢小姐撮合,还不知如何称呼?”
胡美丽对许仙的理解能力感到惊讶,这怎么就成了撮合了?不过能让素贞带着许仙远离他那难缠的姐姐的确是美事一桩,于是胡美丽就没有反驳许仙的话,走进屋内朝他行了个礼道:“我是素贞的结拜姐妹,胡美丽。”
许仙暗想,既然要远走,自然要回去一趟跟姐姐交代清楚,但白小姐好似也知晓姐姐不太待见她,若是要回去,她怕是不会高兴;这胡小姐好像也是懂得岐黄之术的,不如就求她帮忙。
许仙打定主意,拉过椅子请胡美丽坐下,走到她面前端端正正一揖到底:“胡小姐,还望送佛送到西天。”
胡美丽吃了一惊,跳起来问:“佛?法海回来了?”
许仙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胡美丽顿知是自己弄错了,若无其事地拉了拉有些皱的衣襟,重新坐下,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许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