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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夫人见此情景,还以为是贾氏跋扈,在苏静姗面前抖威风吓着了苏静姗,才害得小门小户的苏静姗胆小至此,不敢讲出实话,于是将手一指红梅,道:“你们奶奶不敢说,你来。”
红梅心系刘士衡安危,正恨着贾氏呢,闻言赶忙上前,落后两步跪在了苏静姗旁边,哭诉道:“老太太,五奶奶巴望着我们七少爷早死,好多分一份家产呢她口口声声说我们七少爷不该娶七奶奶进门,就该一病呜呼了才好七少爷听了这样的话,哪有不气晕的”
“你这婢子,怎么信口雌黄?”贾氏听得红梅这样讲,又气又急,忙忙地分辩道:“老太太,我并不是这样说的,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五奶奶,你怎么就不是这么说的了,敢做不敢当?”红梅不顾身份,气呼呼地打断了贾氏的话。
贾氏何曾被个丫头这样呛声过,气得花容失色,偏当着席夫人的面,又不好发作,憋得好不难过。
这时,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苏静姗竟出口斥责红梅,怪她不该添油加醋,冤枉贾氏,紧接着,自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贾氏实在是没想到苏静姗的为人竟如此的厚道,不但没由着通房丫头借题发挥,反而为她讲了公道话。她忍不住激动得热泪盈眶,望向苏静姗的眼神也满是感激。
席夫人听完苏静姗的讲述,神色稍有缓和,但看向贾氏的目光中,仍是含着怒气:“五哥儿媳妇,瞧瞧你讲的那些话,可衬得起你的身份?亏你还出身世家大族,我都替你脸红你无缘无故地跑到士衡屋里讲那么些话,他能不被气着?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是该打”
贾氏平日里最是在意自己的身份,听得席夫人这样说,脸红到发烫,羞得几欲夺门而出。
而席夫人说完后,长叹一口气,面现出疲态来,道:“我也老了,到底隔了一辈人,管得了儿媳妇,管不了孙媳妇,罢,罢,罢,我那里以后就不用你去请安了。”
在刘府,上上下下都是看着席夫人的脸色行事,而不让请安,就意味着失去了席夫人的宠爱,以后在刘府无论说话做事,还能有人看在眼里?贾氏心中焦急,赶忙跪下磕头认错,但席夫人却没有理她,径直把头转向了苏静姗,道:“好孩子,士衡如今能起来走几步,全是你的功劳,你千万别因为你五嫂这一闹就气馁起来,往后还得更加尽心尽力地服侍七少爷。”
苏静姗赶忙应了,然后看一眼贾氏,道:“老太太,您和太太赏我的东西,我还是还回去罢…”
“胡闹”席夫人果断地截住她的话,道,“长者赐,不可辞,那些东西,既是我和你太太给了你,你就安心拿着,若是有人敢说闲话,你来告诉我。”
苏静姗连忙低头认错,又低声地应了。
席夫人这才缓了神色,道:“好孩子,你好好照顾士衡,往后不用再过来请安,若是有事,我使人去告诉你,你若是有事应付不来,也使个丫鬟来告诉我。任它有甚么事,都有祖母替你撑腰,甚么都不用怕。”
苏静姗含着泪应了,又再三保证会好好照顾刘士衡。席夫人面露欣慰,拍了拍她的手,扶了旁边丫头的肩膀站起来,甄氏连忙上前扶她,陪她到房里又看了一回刘士衡,才带着贾氏一起离去。
甄氏临走前,也免了苏静姗的请安,苏静姗初时觉着奇怪,但稍稍一想就明白过来——席夫人都免了她的请安,甄氏哪还好意思让她去。
苏静姗还注意到,出了骜轩之后,席夫人是独自回的攸宁堂,而甄氏则带了贾氏,脚步匆匆地朝春在堂去了,想必是甄氏余怒未消,要好好惩戒大儿媳妇一番。只是她一看就是弹压不住贾氏的人,不知能惩罚她到甚么程度。
当苏静姗送过贾氏一行,重新回到骜轩时,下人们看她的目光已有所不同了。她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席夫人免去了她的请安的缘故,虽说贾氏和她都是不用再去请安了,但一个是褒,一个是贬,下人们哪又有看不出来的。原来想要在刘府赢得众人的尊敬,只要席夫人的一席话便可,怪不得贾氏不惜得罪婆婆也要朝席夫人面前凑呢。
苏静姗回到房中,刘士衡还在床上装睡,红梅和紫菊都挤在床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红梅听见动静,回过头来见是苏静姗,马上抱怨开了:“奶奶,刚才老太太盛怒,正是打压五奶奶的好时机,你却怎么向着她说话?”
苏静姗脚步轻松地走到她面前,干脆利落地给了她一巴掌,道:“你是谁,五奶奶又是谁,轮得到你去打压她?这样的话快些别说了,叫人听见,会说是我没调教好你们的。你自己口无遮拦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带累我。”
苏静姗嘴里这样骂着,心里想的却是——席夫人的攸宁堂比起甄氏的春在堂,离骜轩可远多了,但她却几乎是和甄氏前后脚到的,这说明了甚么?说明她在骜轩一定有人既然在骜轩有眼线,那么贾氏在骜轩的一言一行,她一定早就知道了,添油加醋地歪曲事实,除了能惹来她的厌恶,还能得到甚么?这红梅,真是个蠢的
此时的红梅,已被苏静姗这一掌打得眼泪汪汪,她求助似的望向刘士衡,但刘士衡紧闭着双眼,根本救不了她,她只得忍着痛,冲苏静姗屈一屈膝,道:“婢子愚钝,服侍不了奶奶,还是扫院子去罢。”说完,掩着面奔了出去。
紫菊看了看苏静姗的脸色,道:“奶奶,红梅也太没有规矩,等奴婢去说她。”说完,便追着红梅出去了。。.。
第七十五章 送钱
红梅说是赌气要去扫院子,但到底舍不得跑远,只到窗前的一株枇杷树下就站住不动了,面对着树干哭得伤心。紫菊走过去,递给她一条手帕子,安慰她道:“莫哭了,七少爷还在床上躺着呢,你在这里哭,多晦气,小心又挨七奶奶的打。”
红梅一点儿也不停,照样哭着,边哭边抱怨:“哪有做主子的自己动手打人的,真是粗鲁你看我们家从老太太到…”
她正抱怨得起劲,忽闻枇杷树后传来苏静姗的声音:“原来是我错了,不该自己动手,该找几个婆子来打你的。”
红梅吓得一个激灵,不顾紫菊还在树下等着安慰她,拔腿就跑了,生怕苏静姗真叫了婆子来。
苏静姗乐得哈哈大笑,紫菊翘起嘴角跟着笑了笑,又觉得不合适,赶紧冲窗子那边屈屈膝,也走了。
苏静姗看着她们远去,又朝四周看了看,见左右无人,这才关上了窗子。窗子刚一关上,刘士衡就生龙活虎地从床上跳了起来,连声叫道:“终于走了,这两个丫头赖在这里总不走,害我一直不敢睁眼。”
苏静姗见他并没有责怪自己打了红梅一巴掌的意思,便问他道:“这个红梅,在做你的通房丫头前,是干甚么的?”
“我娘院子里扫地的粗使丫头,后来许是瞧着她有些颜色,就打扮打扮送来了我这里——”刘士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一个丫头而已,也值得你这般上心?赶紧谈正事”
看来通房丫头在刘士衡眼里,并非甚么正事,那以后打发起来,阻力应该会小些,苏静姗心里突然就松了一口气,眼带笑意地问:“那甚么是正事?”
刘士衡在床头坐下,整了整衣裳,正色问道:“我倒是考考你,今日五嫂到我们这里来,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起你家贫?”
这正是苏静姗所奇怪的,因此她也敛了神色,缓缓摇了摇头。
刘士衡继续道:“我再问你,你的嫁妆如此丰厚,她却还说你家度日艰难,你家境不富裕不假,可你家远在东亭,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苏静姗仍是摇头,道:“她今日言行,我也觉着奇怪,可却又想不通。难不成,是她派人到东亭调查过我?”
“你我从定亲到现在,总共也没几日,她哪里来得及派人到东亭去”刘士衡指了指桌上的茶壶,示意苏静姗给他倒杯茶过来。
苏静姗想听他的下半截话,便顺从地斟了杯热茶,递到他手里,顺便还给他端去一碟瓜子儿。刘士衡对她此举很满意,翘起二郎腿,啜了口茶,舒服地叹一口气,然后道:“她是故意试探你,套你的话呢”
苏静姗听了这话,脑中有灵光一闪,突然就明白过来:“她是怀疑我那些嫁妆的来路了罢?”
“没错看来你还不算笨。”刘士衡赞许道。
苏静姗得意地看他一眼,道:“那是,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刘士衡夸人反被噎一口,愣了半晌才气哼哼地一推茶盏:“水凉了。”
苏静姗上前摸了摸,明明还是温热的,哪里凉了?她忍不住笑道:“茶水凉没凉都摸不出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呆傻。”
刘士衡被起了个仰倒,却偏又无计可施,只得转身一掀被子,重新把自己裹了起来。
苏静姗见他孩子气,只觉得好笑,也不去拦他,只坐在床头道:“你睡就睡罢,反正那些嫁妆跟我也没关系,随五嫂怎么怀疑去。”
刘士衡马上自被子里钻了出来,道:“本来我是打算尽快把你的嫁妆转出来的,可照眼下看来,还是继续在你名下放一段时间的好,不然可真落了五嫂的口实了。”
“你不怕我把那些东西给吞了?”苏静姗玩笑道。
刘士衡哈哈笑道:“你如今人都是我的,能把东西吞到哪里去?”
苏静姗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名义上已属刘家妇,乃是刘士衡明媒正娶的娘子,不禁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
这时刘士衡侧耳听了一会儿,突然重新钻进被子,小声道:“有人来了”说完还不忘提醒她道:“记得人前人后都装作有钱样儿,别让人瞧出马脚来”
“那也得我有钱才能装”苏静姗想想那本小册子,上头账目虽丰,但却是马上就要交给送亲客带回东亭去的,到底她手头还是分文也无。
“给你钱,回头就给你。”刘士衡缩在被窝里,安抚她道。
门外脚步声渐重,刘士衡和苏静姗都不再作声,一个露出半张病容,作奄奄一息状;另一个则拿了帕子拭他的额头,脸上掩不住的伤心欲绝。
掀帘进来的媳妇子本来是脸上带笑的,一见这阵势,赶忙收敛笑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然后才走上前去,给苏静姗行礼:“七奶奶安好,听说七少爷今儿又能下床走路了?这都是七奶奶的功劳。”
“是呀,可惜…唉,不说这个…”苏静姗拿帕子使劲擦了擦眼睛,好让眼角看起来红一点。
那媳妇跟着擦了擦眼,自我介绍道:“七奶奶,我是帐房的管事媳妇曹文氏,奶奶可管我叫曹贵家的。”
帐房管事媳妇?没想到刘家的帐房里头,居然还有女人担当管事一职,此人想必相当能干,且一定是席夫人的心腹了,苏静姗不由得多打量了她几眼,只见她头上梳着个扁圆的挑心髻,髻顶插着红宝石镶成的花儿,身上一件时下最流行的二色金的缎衫子,外头套着滚边的背子,底下一条天青色的八幅绸裙,露出一双杏叶式样的外高底。
这通身的装扮,简直比刘家的
主子们还要时髦——如今也算得上是时装界人士的苏静姗忍不住在心内暗暗赞叹。
曹贵家见苏静姗对她感兴趣,索性站直了身子,任由她打量,笑道:“这都是老太太赏的,我们老太太呀,就爱打扮人。而今七奶奶最是得老太太喜欢了,以后老太太赏给七奶奶的衣裳,还不知是甚么我们听都没听过的式样呢。”
打扮不俗,还是主子赏的,而且挺会说话儿…苏静姗想了想,叫门外的丫鬟搬了个凳子进来,让曹贵家的坐下了。
这曹贵家的倒也不扭捏,告了个罪,就在床跟前坐下了,笑道:“七奶奶,今儿我是领了老太太的令来的,老太太让我给七奶奶送账册和钱来。”说着,就从怀里掏出本深蓝色封面的大册子,外加一只锦面的木盒子。
曹贵家的站起身来,双手将册子递给苏静姗,道:“七奶奶,我们家各房各院记账,用的都是这种册子,这一本是帐房分给您的,您瞧瞧。”
苏静姗接过来一看,这册子的封皮正中,印有大大的一个刘字,在刘字的右下角,则印有“二房次子刘士衡”的字样。原来在刘家,连账本都是公中发的,那上头所记录的账目,一定也有可能随时受到盘查了?苏静姗初时觉着奇怪,但稍稍想了想又觉得挺正常——既然大家用的都是公中的钱,那账目归属公中又有甚么不可以的?不过,大家私下里有没有一本跟刘士衡所赠一样的小册子,就不可而知了。
苏静姗看完册子,放到一边,曹贵家的就又递了那只锦面的木盒子来,道:“七奶奶,这是一百三十两银子,有整有零,您请收好。”
苏静姗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果然除了整张的银票,还有散碎的银子,考虑得很是周到。
曹贵家的又道:“七奶奶,照着家里的规矩,七少爷每个月的份例银子是二十两,月初已经发过了;您每个月的份例银子是三十两,就在这盒子里头。另外多出来的一百两,是老太太特意嘱咐分拨给您的,说是七少爷如今病了,开销大,该用的就别省着,若是不够,再去跟她说。”
“替我谢过老太太,等七少爷好些,我就亲自过去道谢。”苏静姗暗暗感激席夫人考虑得周到,同时又觉得奇怪:“为甚么我的份例银子,倒比七少爷多出十两?”
曹贵家的笑道:“这是老太太定下来的规矩,说是男人有了钱就爱在外花天酒地,所以还是少给些钱的好;反倒是女人,每天都要胭脂水粉的供着,时不时地还要添置时兴的衣裳,所以多发十两。”
这席夫人,真是英明苏静姗看了看每月少她十两银子的刘士衡一眼,乐不可支。她把盒子搁到账册旁边,对曹贵家的道:“替我转告老太太
,这些银子,我一定都花在实处,而且一定把账记好。”说完,又悄声问曹贵家的:“这账本,会定时检查么?”
曹贵家的先是一愣,随后却笑了:“七奶奶,都怪我没说清楚,这账本,可不是用来记您和七少爷的份例银子的去处的。您和七少爷的份例银子,包括这多出来的一百两,只算是你们的私帐,你们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不会有人来查的。”
不是用来记份例银子的去处的?那还有甚么好记的?苏静姗看了看手边的账本,迷惑起来。。.。
第七十六章 疑惑
曹贵家的见苏静姗满脸疑惑,忙轻扇自己一巴掌,自责道:“瞧我这心粗的,七奶奶才来,哪里晓得我们家的规矩,我该给奶奶说清楚的。”说完再解释道:“咱们刘家的规矩,凡是在公中拿了甚么,领了甚么,都得在账本上记着,比方说,如果今天的份例菜不合七奶奶的胃口,七奶奶想让大厨房另做,那么另做了甚么菜,厨房的报价是多少,都得记在账本上。当然了,若是七奶奶自掏银子出来给大厨房,或者自购菜蔬在自己院儿里的小厨房做,就不用入账了。”
“既然与公中有关,那这个帐,帐房还另有一本罢?”苏静姗听明白了,点了点头,问道。
曹贵家的笑道:“七奶奶聪敏,帐房自然是还有一本的,让各房头单独记账,只不过是为了对账方便。”
“那我和七少爷两个人,每个月最多能花公中多少银子?”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苏静姗心想。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曹贵家的却摇了摇头,道:“并没有规定各房头每个月能花多少钱,只是让大家记账罢了。”
不拘花公中多少钱都行?那谁还愿意去动用自己的份例银子呀,估计全攒私房了而且既然是这样,那非费时费神费工本费地让大家记账作甚么?这不是白花力气做无用功么?苏静姗惊讶万分,但看曹贵家的神色,显然她也不晓得刘家为甚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规矩。
“这个规矩,是谁定的?”苏静姗好奇问道。
曹贵家的回答道:“自然是老太太定下的。”
席夫人定下的?她看起来可不是那种会做无用功的人,既然定下了这样的记账规矩,一定就有它的用意在。至于是甚么用意,不如等曹贵家的走后,问一问刘士衡。苏静姗这样想着,便向曹贵家的道了谢,并掏出一块银子赏给了她。
这块银子份量颇足,让身为帐房管事媳妇,见惯了银钱出入的曹贵家的都忍不住多看了苏静姗两眼。
苏静姗心道,曹贵家的一定在想,新奶奶果然有钱,自己不过奉老太太之命送个东西来,她出手就这样的大方。等曹贵家的一走,苏静姗就关起了房门,跑到床前去拍刘士衡:“你不是要我时时处处装有钱,好不露出马脚的么,好了,现在我装成功了一回,你赶紧把银子还我”
刘士衡晓得她指的是赏银,遂问:“你给了多少?”
苏静姗道:“十两。”
刘士衡十分地诧异:“她只不过奉命送东西来而已,你给这么多作甚么?一丁点小差事你就出手如此大方,那碰上咱们有求于人的,又该给多少?”说完又自责:“也不怪你,是我没早教给你。”
苏静姗听他自责,心里反倒有了气,她虽说是头一回进大户人家,可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么?想当初她在娘家的时候,也是时时处处好打赏个人的,难道连打赏的规矩也要他来教?至于刚才她为甚么出手太过大方,还不是因为手中无钱,那十两银子,还是临出阁前,计氏塞给她应急用的,照刚才那情景,她总不能对曹贵家的说:我这会儿手头无碎银,请等我绞开了再给你罢?
刘士衡见她气鼓鼓的,还道她是在因为不懂得大户人家的规矩而懊恼,遂安慰她道:“你也别急,现在是因为咱们自己还没能当家作主,所以处处要照着规矩来,连打赏个银子也不例外,等他日咱们自己掌了家,随你怎么高兴都行。到那时候,不但不用守规矩,而且咱们的一言一行,都能成为别人要守的规矩。”
又提掌家的事,这刘士衡的心,还真不小,就是不知道他所说的掌家,是指开府出去另过,还是当这一大家子的家了,不过从他上回的言行来看,应是后者居多。苏静姗瞟了刘士衡一眼,没有作声。
刘士衡没有下床,直接翻了个身到床最里头,从床板底下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苏静姗道:“拿着花罢,若是要换散碎银子,叫她们去帐房走一趟便得。”
苏静姗接过来一看,是张面额一百的,她对这金额挺满意,于是就忽略了先前对刘士衡的不满,面带笑意地把银票收了起来。
这时刘士衡已趴在床上掀开了那只锦面的木盒子,伸出两根长手指翻了翻,然后对苏静姗道:“瞧见没有,这就是补偿,五嫂害得我晕倒,但老太太又不好怎么罚她,因此就只好每个月多送我们一百两银子,以示安慰。等五嫂知道了这一百两银子,再一想老太太疼我的心,短时间内怕是不敢再打探你的嫁妆了。”
“五嫂若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只怕要气疯了。”苏静姗看着盒子道。
刘士衡“哈”了一声,道:“她要不争强好胜才怪她要不争强好胜,老太太也不会送这一百两银子来,咱们会缺这一百两银子?”
“的确是不缺,咱们吃穿都在公中,虽说要记账,但却又没规定用多少,这一百两银子除了攒私房,好像也没别的用处。”苏静姗说着说着,想起先前的疑惑,便问他道:“你可晓得老太太为何要定下记账的规矩?反正公中的钱不管花多少都没事,又何苦费力气记个账?”
她满以为刘士衡会知道,但却没想到,刘士衡摇头了:“老太太不说,我又如何能得知?”
“那你认为是甚么原因呢?以老太太的英明,既然定下了这样的规矩,就一定有它的道理。”苏静姗追问道。
刘士衡却不答,反而反问道:“曹贵家的可是把账本给你了,那你打算如何来记账,如何来花公中的钱?
”
苏静姗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公中的钱,也就是家里的钱,花一分少一分,自然得省着些花。”
刘士衡又问:“那咱们的份例银子,是花掉,还是攒起来?”
苏静姗笑道:“靠攒这几个银子,要发财可难你没当过家,自然不晓得柴米油盐贵,须知这家里一针一线都是要花钱来买的,虽说在你家吃穿有公中供应,但总不能打赏下人,买个针头线脑甚么的,也找公中去拿罢,咱们的份例,只怕平日里还不够用呢,攒起来作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