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谈了一会狗。然后史提芬有点为难地说:
“我那天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法雷地,史提芬·法雷地。
我是个不出名的国会议员。”
他以询问的眼光看着她,她脸红地说:“我叫亚历山大·
海尔。”
他的回答很好。好像他又回到了牛津大学时代一样。惊
讶、认可、狼狈、窘迫,各种情绪复杂!
“啊,你是——你是亚历山大.海尔小姐——你——天
啊!那天你一定认为我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
她的回答是可预知的,由于她的血统与天生的善良,她
当然是尽力让他恢复自然,不再想到尴尬。
“我那时应该告诉你。”
“我应该早就知道。你一定认为我是个呆子!”
“你怎么应该早就知道?这又有什么关系?法雷地先生,
请不要这么不安。让我们到池子那边去。你看,马克达维西
在拖着我呢。”
以后,他几度在公园里跟她会两。他把理想、野心都告
诉了她。他们一起讨论政治。他发现她很有智慧,见闻广博,
而且有同情心。她头脑很好,客观、毫无偏见。现在他们已
成了朋友。
当他再度被邀请参加基德敏斯特公馆的舞会时,他的进
一步机会来监。基德敏斯特氏提拔的一个人,在最后关头失
败。当基德敏斯特夫人正在为后继人选伤透脑筋时,仙蒂拉
不动声色地说:
“史提芬·法雷地怎么样?”
“史提芬·法雷地?”
“是的,他那一天参加过你的宴会,我后来跟他见过几次
面。”
基德敏斯特夫人跟她先生商议,他很乐意提拔政界的优
秀后生。
“聪明的年轻人--相当聪明,我从没听说他,但是他不
久便可出人头地。”
史提芬被引见,举止得宜。
两个月之后,史提芬向运气投下最大的赌注。他们坐在
公园水池旁,马克达维西倚卧在仙蒂拉的脚上。
“仙蒂拉,你知道——你一定知道我爱你,我要你嫁给我。
如果我没有信心我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我便不敢要求你。我
很有信心。你绝不会为你的抉择感到羞耻的,我发誓。”
她说:“我不感到羞耻。”
“那么你是答应了?”
“你看不出来吗?”
“我希望——但是我无法肯定,你是否知道我在那天鼓足
勇气跟你讲话之后,便爱上了你。我一辈子都没有像那天紧
张害怕过。”
她说:“我想我也同样爱上了你……”
然而,事情并不都那么顺利。仙蒂拉平静地宣布她要跟
史提芬·法雷地结婚,立即引起她的家人反对。他是谁?他
们对他又有什么了解?”
史提芬对基德敏斯特爵士把身世交代得相当坦诚。只是
他略过了一个想法没说出来,那就是他的双亲现在都已过世,
这对他的前途较有利。
基德敏斯特爵士对他太太说:“嗯,事态可能相当严重。”
他相当了解她女儿,知道在她那平静的态度之后,隐藏
着坚强不屈的决心。如果她想要的人,她是不得手绝不罢休
的。
“那小子是有前途,稍微给他一点支助,他将大有发展。
天知道我们的年轻人会干出什么来?他看起来也还蛮一表人
才的。”
基德敏斯特夫人勉强地同意,在她看来,那根本不是她
理想中的女婿。然而,仙蒂拉的确是家中的难题所在。苏珊
具有美貌,伊斯瑟很有头脑。黛安娜,聪明的孩子,嫁了年
轻的哈维奇公爵——执政党的一员大将。仙蒂拉的魅力就少
多了——还有她羞怯的毛病——如果这个年轻人像大家所认
为的那么有前途……
她自言自语地说:
“但是自然啦,一个人总不得不依靠权势……”
因此,不管将来是好是坏,亚历山大.凯瑟琳·海尔披
上了白纱,穿上缀饰着比利时花边的新娘服,在六个伴娘和
两个小侍女的陪同下,跟史提芬·里欧纳·法雷地举行了一
次很新潮的婚礼。他们到意大利去度蜜月,回来后住进了一
幢在西敏斯特的可爱小屋子里,过了不久,仙蒂拉的教母去
逝,留给她一幢在乡下的安妮皇后花团。这对新婚的年轻夫
妇一切都很顺利。史提芬以崭新的姿态全力在国会议员生涯
中冲闯,仙蒂拉多方面帮助他、鼓励他,一心一意地认同他
的雄心大志。有时,史提芬不免感到命运之神对他实在太偏
爱了!他跟基德敏斯特权势之家的姻亲关系则保障了他事业
上的迅速发展。他本身的聪明才智,巩固了机会所带给他的
地位。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同时准备为国家献身议坛。
当他面对着太太时,他常常高兴地自忖,她是一个多么
完美的贤内助——正如他一直所梦想的一样。他喜欢她的脸
上、脖子上那可爱、洁净的线条,那平衡的双唇下一对直率
的、深褐色的眼睛。那略高、白皙的前额,那带点傲气的鹰
鼻。他想,她看起来有点像一匹赛马——训练良好、血统优
良、高贵出众。他发觉她是位理想的伴侣,他们的一些想法
都不谋而合。”不错,他想,史提芬.法雷地,那郁郁不乐的
小男孩,是干得很好。他的生命正如同他所计划的一样塑造
出来了。他只不过三十出头而已,成功已经在握。
带着胜利、满足的心情,他跟太太到圣莫瑞兹去度两个
礼拜假,在饭店的休息室里看到了罗斯玛丽.巴顿。
那时他的感受,他永远无法了解。他坠入了爱河,疯狂
地深深陷入其中。那是一种他早该在几年前便已经历过,而
且早已该超越的不顾一切的、轻率的少男少女的爱。
他一直认定自己不是那种激情的男人。对他来说,爱只
不过是温和的调调情而已。肉欲上的快感对他是不产生吸引
力的。他对自己说,他不适合做那种事。
如果他被问及是否爱他的太太。他一定回答“当然”——
然而他知道。很清楚地知道。如果她是一个一文不名的乡下
佬的女儿,他是不会想跟她结婚的。他喜欢她、崇敬地,对
她有一份深情,同时很感激她的身份为他所带来的一切。
他竟然会像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一样,不顾一切地坠入
就是爱!
他感谢上帝赐给了他一副天生镇静的态度,即使是在紧
急之时,也能临危不乱。没有人猜得到,也没有人知道他的
感受--除了罗斯玛丽本人。
巴顿夫妇比法雷地夫妇早一个星期离去。史提芬对仙蒂
拉说,圣莫瑞兹不怎么好玩,提早回伦敦去怎么样?她欣然
同意。在他们回去两个礼拜后,他成了罗斯玛丽的情夫。
一段异常兴奋、疯狂的时期——像发高烧一样,如虚如
幻。它持续了——多久?最多六个月。在那六个月里,他像
平常一样地工作,拜访选民,出席议会质询、在各种会议上
发言。跟仙蒂拉讨论政治,而心里却只想着——罗斯玛丽。
他们在那小公寓的幽会,她的美貌,他的激情狂爱,她
那激情的热拥。一个梦,一个迷惑、充满肉欲的梦。
而作过梦之后,接着而来的是--清醒。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如同走出隧道,回到阳光之中。
今天他是一个迷茫的情夫,明天他马上又是想到也许不
应该那么常跟罗斯玛丽幽会的史提芬. 法雷地。把一切作个
了断吧,他们是在冒着很大的险。要是仙蒂拉怀疑过——他
的早餐桌上偷偷看了她一眼,谢天谢地,她并没有疑心。她
一点都不知道。然而他近来所找的一些外出借口都不太高明。
有些女人一定会因此而开始找出蛛丝马迹。感谢上帝,仙蒂
拉并不是那种疑神疑鬼的女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跟罗斯玛丽实在是太卤莽了。她
丈夫不知道这件事也实在是奇迹。一个痴呆、毫无疑心的家
伙—一比她大好几岁。
她真是个美丽的尤物……
他突然想起了高尔夫球场。新鲜的空气吹过沙丘,拎着
球杆漫步——挥舞起长打棒——干净利落的一记开球——球
杆有点破损。男人,咬着烟斗的四个男人。而女人是不准在
球场上出现的!
他突然对仙蒂拉说:
“我们可不可以到我们的‘避风港”去?”
她惊讶地抬头看他。
“你想去?走得开吗?”
“可能需要一个礼拜的时间。我想去打打高尔夫球。我觉
得很闷。”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明天去。那表示我们要搁下
亚斯里夫妇的宴会,而且我必须取消礼拜二的聚会,但是跟
罗维特夫妇的约会怎么办?”
“啊也取消掉吧。我们可以找个借口,我想离开。”
在“避风港”的日子很平静,跟仙蒂拉和那只小狗一起
在台阶上闲坐,在古老的花园里散步;到山德里·奚斯球场
打高尔夫球;黄昏时带着马克达维西到田园里闲逛。
他感到自己就像是个正逐渐在复原中的病人。
当他接到罗斯玛丽的信时,不禁皱起眉头。他告诉过她
不要写信,这太冒险了。虽然仙蒂拉从不过问他的信件,但
是仍旧是不智之举,仆人并不都是可以信任的。
他把信带进书房里,有点不悦地拆开信封。好几页,洋
洋大观。
他读着读着,过去的蛊惑又再度淹没了他,她热爱他,她
比以往更爱他,她无法忍受整整五天见不到他。他的感受是
不是跟她一样?“花豹”想不想念他的“黑美人”?
他半是微笑,半是叹息。那个荒谬的笑话——在他买给
她一件很中意的花点睡袍时诞生。花豹背上的斑点会改变,而
她说:“但是你千万不要改变你的肌肤,亲爱的。”此后她便
叫他“花豹”,而他叫她“黑美人”。
天真透了,真的,是天真透了。难得她写了这么洋洋洒
洒几大页。可是,她仍旧不应该这么做。慧剑斩情丝吧!他
们不得不谨慎!仙带拉不是那种忍受得了这种事的女人。万
一她得到风声——信是很危险的,他这样告诉过罗斯玛丽。为
什么她不能等到他回城里;慧剑斩情丝,他将在两三天之内
见她。
第二天早上又有一封信躺在饭桌上。这一次史提芬暗自
下定了决心。他看到仙蒂拉的眼光在信上停留了几秒钟。然
而,她什么都没说。谢天谢地,她不是那种过问男人家信件
的女人。
早餐过后,他开车到八里外的市场去。在乡下挂电话过
去是行不通的。他找到了罗斯玛丽接电话。
“喂——是你吗?罗斯玛丽,不要再写信了。”
“史提芬,亲爱的,听到你的声音真是太好了!”
“小心一点,有没有别人会听到?”
“当然没有。哦,我的好天使,我想死你了。你想我吗?”
“想,当然想。但是不要写信给我。那太冒险了。”
“你喜欢我的信吗?它有没有让你感到好像我正你在一起
一样?亲爱的,我每一分钟都想要跟你在一起。你是不是也
一样?”
“是的——但是不要在电话中提起这些,老规矩。”
“你实在太过于小心了。那又有什么关系?”
“我也一直想念你,罗斯玛丽。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而惹上
麻烦。”
“我根本不在乎我自己,这你是知道的。”
“呃,我在乎,甜心。”
“你什么时候回来?”
“礼拜二。”
“那么我们在公寓见面,礼拜三。”
“好——呃,好的。”
“亲爱的,我几乎再也等不下去了。你不能今天找个借口
过来吗?啊,史提芬,你能的!是不是政治之类无聊的事情
缠身?”
“恐怕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不敢相信你有我一半地想我。”
“乱讲,我当然想你。”
挂断电话之后,他感到很累。为什么女人坚持这样卤莽?
罗斯玛丽和他以后必须加倍小心。他们必须少见面。
后来,事情变得很棘手。他忙着——非常忙。不可能像
以往一样常跟罗斯玛丽见面——而要命的是,她似乎无法谅
解。他解释,可是她就是不听。
“啊,去你的什么鬼政治——好像很重要似的!”
“但是——”
她不了解。她不在乎。她对他的工作,他的雄心、他的
事业前途,一点都不感兴趣。她想要的只是听他一遍又一遍
地重复对她说:他爱她。“跟以往一样爱我吗?再告诉我一遍
你真的爱我?”
当然,他想,她现在也许已经相信他真的爱她了!她是
个大美人,可爱——但是问题是你无法跟她说话。
问题是他们彼此太常见了,无法永远保持在热沸点上。她
们必须少见点面——缓和一下。
然而这使得她不高兴——非常不高兴。她已开始一直在
责怪着他。
“你不再像以前那样爱我了。”
然后他就得向她保证,向她发誓他当然还是一样地爱她。
然后她就会不断重复他曾经对她讲过的话。
“记不记得你曾经说的,如果我俩一起死,那将是一件多
美妙的事?在彼此的臂弯里永眠。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我
俩将搭上篷车,一起到沙漠里去?只有星星和骆驼伴着我俩
——我俩将忘却世上的一切?”。
人在恋爱中所说的话,是多么地傻?当时或许并不觉得
怎么样,但是事后再提起就令人起鸡皮疙瘩。为什么女人不
能高雅地分清时机?男人并不想让人不断地提醒他,他以前
是有多么地“驴”。
她突然提出了不会理的要求,他能不能出国到法国南部
去?她将跟他在那里见面。或是到西西里,或科西嘉——任
何一个永远不会遇到熟人的地方去?史提芬冷冷地说,世界
上哪有这种地方。你总是会在最不可能的地方,遇到某个几
年不见的老同学。
后来她说了些令他恐惧的话。
“好,就算是这样,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对吗?”
他突然感到内心一阵冷流涌起。他警觉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
她对他笑,那种以往曾令他神魂颠倒、刻骨铭心的微笑,
现在却只令他感到不耐烦而已。
“花豹,亲爱的,有时候我觉得我们这样躲躲藏藏地继续
下去实在很笨。这有点不值得。让我们一起出走吧,不要再
偷偷摸摸的。乔治会跟我离婚而你太太也会跟你离婚,然后
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就像那样!灾难!毁灭!而她竟然看不出来!
“我不会让你做这种事。”
“可是,亲爱的,我不在乎。我并不是怎么守旧的人。”
“但是我是,我是。”史提芬想。
“我真的认为爱是世上最重要的东西。别人怎么想,并没
有什么关系。”
“对我有关系,亲爱的。那样一来,我的整个事业前途就
完蛋了。”
“可是那真的有关系吗?还有其他好几百种的事业你可以
做。”
“不安傻了。”
“不管怎么说,你为什么非要做事不可?我很有钱,你知
道。我自己的,我是说,不是乔治的钱。我们可以漫游世界
各地,到最偏僻、最迷人的地方去——也许,任何人都没去
过的地方。或者到太平洋某个岛上——想想看,那艳阳、蓝
海、珊瑚礁。”
他是想了。一个南海中的岛!以及所有那些一如白痴的
念头。她把他想成是什么样的男人——一个在太平洋区码头
上的苦力?
他以沉重的眼光瞪视着她。一个没有大脑的美丽尤物!他
一定是疯了——完完全会地疯了。但是现在他又恢复了清醒。
他必须脱身。要是他不格外小心的话,她会把他的整个生命
毁掉。
他说过在他之前几百人都曾说过的话。他们必须一刀两
断——因此他提笔写信给她。这对她较公平。他无法冒险把
不快乐带给她。她说他不了解——诸如此类的。
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了——他必须使她了解这一点。
可是,这正是她拒绝去了解的一点。事情并不是那么容
易。她热爱他,她比以往更爱他,她不能活着没有他!唯一
该做的事,是她去告诉她丈夫,而史提芬去告诉他太太实情!
他想起了当他坐在那儿握着她的信时,全身感到多么地冰冷。
小呆瓜!愚蠢而固执的小呆瓜!她要把一切原原本本地透露
给乔治·巴顿,然后乔治会跟她离婚,把他列为共同被告。那
么仙蒂拉就会也强迫他跟她离婚。这点是毫不置疑的,她曾
经谈论过一个朋友,有点保讶地说:“但是当然在她发现他跟
其他的女人有染时,除了跟他离婚之外还能怎么样?”这就是
仙蒂拉的想法。她生性自负。她绝不会跟别人共有一个男人。
然后他就完了,一切都完了——基德敏斯特强有力的靠
山将倒了。虽然如今的舆论是比以往开放,他还是会没有脸
再活下去。他将要跟他的梦想、他的雄心大志说再见。一切
都破碎了,毁灭了——一切都因迷恋一个傻女人而起。少男
少女不成熟的爱,那就是他们的爱。一种在错误的生命时光
里来临的幼稚的狂爱。
他将失掉一切。失败!耻辱!
他将失去仙蒂拉……
突然,在震惊之余,他了解到这是他最最在乎的一点。他
将失去仙蒂拉。有着方正、白皙的前额和清澈、淡褐色双眼
的仙蒂拉。仙蒂拉,他亲爱的伴侣,他自负、高贵、忠实的
仙蒂拉。不,他不能失去仙蒂拉——他不能……什么都可以
失去,就是不能失去她。
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必须设法脱身。
他必须设法让罗斯玛丽理智地听他分析……可是她会听
他的吗?罗斯玛丽跟理智是背道而驰的。假使他告诉她,不
管怎么样,他终究还是爱他太大呢?不,她绝对不会相信。她
是个那么傻的女人。没有头脑、固执、喜欢占有。而她仍旧
爱他--这正是不幸的所在。
一股盲目的怒气在他心底升起。他到底该怎么让她保持
静默?把她的嘴封掉?除了下毒手之外别无它法,他满怀恶
意地想。
一只黄蜂在附近嗡嗡作声,他心不在焉地看着。它飞进
了一个果酱瓶子里,正在设法飞出来。
像我一样,他想,被甜蜜的陷阱所困住,而现在——它
无法飞出来了,可怜的东西。
但是他,史提芬·法雷地将能脱身。时间,他必须在时
间上下赌注。
当时罗斯玛丽正因患流行性感冒而躺在床上。他致送了
传统的慰问——一大束鲜花。这给了他一个喘息的机会。下
个星期仙蒂拉和他将与巴顿夫妇一起用膳——为罗斯玛丽举
办的生日宴。罗斯玛丽说过,“在我生日之前,我将不采取任
何行动——那对乔治太残忍了。他为了我的生日忙得乱七八
糟,他是那么地可亲。等到生日一旦过去之后,我们将会达
成谅解的。”
假使他残酷地告诉她,一切都已成为过去,他已不再喜
欢她了呢?他颤栗了起来。不,他不敢这样做。她可能会歇
斯底里跑去告诉乔治,她甚至可能跑去找仙蒂拉。他可以想
见她声泪俱下的形象。
“他说他不再喜欢我了,但是我知道这不是实话。他只是
对你忠实——跟你玩把戏——然而我知道你会同意我的说
法,当人们彼此相爱时,坦诚是唯一之道。这也就是为什么
我要求你还他自由之身的理由。”
这些正是她可能吐出的令人作呕的话。而仙蒂拉,将会
面露傲气,不屑地说,他“可以重回自由之身”。
她不会相信——她如何相信?如果罗斯玛丽把那些信拿
出来——那些他笨到了极点才会写给她的信,天知道他写了
些什么。那将足够让仙蒂拉相信了——那些他压根儿就没写
过给她的信。
他必须想个办法——让罗斯玛丽保守秘密的方法。“真是
遗憾,”他冷酷地说,“我们不是生在中古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