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对了。你看,我都把你给忘了。”
罗斯玛丽银铃般的笑声轻轻传来。她看不到露丝脸上突
然一阵红晕,也看不见她那拉长的睑。
出席罗斯玛丽的生日宴也算是项思惠——一项罗斯玛丽
因乔治而作的让步!“啊,好,我们请你的露丝·莱辛。毕竟
她会很高兴被邀请,再说她又很有用处。还有,她也相当见
得了人。”
在那一刻,露丝. 莱辛知道她自己恨透了罗斯玛丽. 巴
顿。
她恨她富裕、漂亮而粗心大意、没有头脑。罗斯玛丽不
必做任何例行公事——任何交到她手上的东西,都是用金盘
子托的。拥有一个钟爱她的丈夫——不需更工作或计划——
可恨、高傲、造作、轻浮的美貌……
“我真希望你死掉。”露丝.莱辛低声对着挂上的电话说。
她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那不像是她讲的活。她从未激
动过,从来有过强烈的感情表现,一向都保持着冷静、自我
克制的外表。
她自言自语地说:“我是怎么了?”
那个下午,她憎恨罗斯玛丽.巴顿!一年后的今天,她
仍旧憎恨罗斯玛丽·巴顿。
也许,有一天她将能忘掉罗斯玛丽.巴顿。但是现在时
侯尚未到。
她把思路再转回到那十一个月之前的日子里。
坐在那里望着电话机——感到心中一股恨意不断地汹涌
澎湃……
以愉快、自制的声音把罗斯玛丽的话转告乔治。建议说
她自己应该不要出席,好让男女人数均等。乔治马上就否决
了她的提议!
次日早晨向乔治报告珊克里特波号已出航的消息。乔治
感激地松了一口气。
“那么他已随船出海了?”
“是的。我在舷梯正要收起时,把钱交给他。”她迟疑了一
下,然后说,“船离开码头时,他在甲板上挥手并大喊:‘代向乔
治致谢,告诉他我今晚将为他举杯,祝他福如东海。’”。
“无耻!”乔治说。他好奇地问;“你认为他那个人怎样,
露丝?”
她以谨慎、不带任何色彩的声音回答:“喔——跟我预料
的差不多。典型的弱者。”
而乔治竟然什么都没看出来,什么都没注意到!她感到
有股冲动想大叫:“你为什么派我去见他?难道你没想到他可
能对我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自从昨天以来,我已经变了一
个人?难道你看不出我是个危险人物,可能因此做出自己都
不知道的事来?”
但是她并没叫出来,而改以生意口吻说:“关于圣保罗那
封信——”
她是个自制能力很强的女人……
五天之后。
罗斯玛丽的生日。
办公室平静的一天——上美容院——穿上一件新的黑色
外衣,化上淡妆。对着镜子里那张不大像是自己的脸。一张
苍白、顽固、怀着恨意的脸。
维多.德瑞克说的没错。她没有怜悯心。
后来,当她注视着罗斯玛丽.巴顿那张发蓝痉挛的脸孔
时,她还是丝毫没有怜悯之感。
如今,在十一个月之后,想着罗斯玛丽.巴顿,她突然
感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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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安东尼·布朗思想着罗斯玛丽·巴顿,不断地皱眉蹙额。
他实在是个大笨蛋,因而才会曾经跟她有过纠缠的关系。
虽然那对男人来说,是可以原谅的,当然,她是让人看起来
很中意。那天晚上在道契斯特,他的眼睛片刻也离不了她,像
教堂里的美女一样漂亮——而且可能一样地聪慧!
他爱上了她。想尽办法想找个人帮他介绍认识。这对应
该专心致力于正事的他,是相当不可原谅的事。终究,他并
不是来度假寻乐的。
然而罗斯玛丽·巴顿的美貌,足以让人为自己短时期的
怠忽职守找到借口。那一切都促成了他今日的自谴,怀疑自
己怎么会那么糊涂、幸好没有什么可以懊悔的。几乎从他跟
她一谈话开始,她的魅力就已消褪了一点。一切又回复了正
常状态。那不是爱——也还不到迷恋的地步。只是一段好时
光,不多也不少,就是如此而已。
他享有那段好时光,而罗斯玛丽也同样享有。她跳起舞
来就像天使一般,不管他带她到那里,男人总会转过身来瞪
着眼看她。这给人一种愉快的感觉,只要你不期望她跟你交
谈。他很庆幸他没有娶了她。一旦你看腻了那完美的面孔和
身材,你该怎么办?她甚至听不懂一些较富智慧的话语。她
是那种希望你每天一大早,在早餐时对她说你爱她爱得要死
的女人!
呀,现在回想起那些事是没什么不妥的了。
他是爱上过她,不是吗?。
他是她的舞伴。打电话约她,带她出去,跟她共舞,在
计程车里吻她。他一直在愚弄自己,直到那次的警觉,那难
以置信的一天。
他还记得她的模样,那一头蓬松、斜盖着耳朵的金红色
秀发;那长长的睫毛和闪烁发光的宝蓝色大眼睛;那柔软微
噘的双唇。
“安东尼·布朗恩。好名字!”
他轻声说:
“名门世家。亨利八世有位管家就叫做安东尼·布朗恩。”
“我猜,是你的祖先!”
“我不敢保证。”
“你最好不!”
他扬起眉头。
“我是殖民后裔的一系。”
“不是意大利那一系吧?”
“噢,”他笑着说,“就因为我的橄榄色面孔?我有个西班
牙母亲。”
“那足以解释。”
“解释什么?”
“很多很多事,安东尼·布朗恩先生。”
“你很喜欢我的名字。”
“我想是的。一个好名字。”
然后像睛天霹雳一样:“比东尼·莫瑞里好。”
他一时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太难以置信,太不可
能了!
他抓住她的臂膀。经他这么一抓,她畏缩了一下。
“唷,你把我弄疼了!”
“你从那里听来这个名字的?”
他的声音严厉,带着威吓的味道。”
她为自己造成的效果而高兴得笑了起来,真是令人难以
置信的小笨瓜!
“谁告诉你的?”
“某个认识你的人。”
“是谁?这个问题很严重,罗斯玛丽。我必须知道。”
她瞄了他一眼。
“我一个声名不佳的表哥,维多·德瑞克。”
“我从没见过这个名字的人。”
“恐怕你认识他的时候,他用的不是这个名字,免得伤到
家族的声誉。”
安东尼慢慢地说:“我明白了。那是——在监牢里?”
“不错。我数落过维多的叛逆行为——告诉他说,他是我
们家族的耻辱,当然,他一点也不在乎。后来他狞笑着说:
“你自己也不见得有多好,甜心。有天晚上我就看到你跟一个
出狱的囚犯跳舞——事实上,他就是你最好的男朋友之一,我
听说他自称为安东尼·布朗恩,但是在牢里时,他叫东尼·
莫瑞里。”
安东尼以轻快的声音说:
“我应该见见这位年轻的朋友。我们难兄难弟应该聚一
聚。”
罗斯玛丽摇摇头。“太迟了。他已经搭船到南美去了,昨
天就启航了。”
“原来如此。”安东尼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么你是唯一知
道我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她点点头。“我不会揭穿你。”
“你最好不要。”他的声音变得严肃。“听着,罗斯玛丽,
那是很危险的事。你不想在你漂亮的脸蛋上留下几道刀疤吧?
有些人对于下手毁掉女孩的美貌这种小事情,是丝毫不会犹
豫的。还有一种办法是暗地里把她‘做掉’。这些事不只是发
生在书本或电影里,也发生在活生生的现实生活里。”
“你是在恐吓我吗,东尼?”
“警告你。”
她会接受警告吗?她知道他是当真的吗?笨头笨脑的小
呆瓜。在她漂亮的脑袋里,一点头脑也没有。你无法寄望于
她三缄其口。但是,他还是得先把话讲清楚,碰碰运气。
“忘掉你曾听过东尼·莫瑞里这个名字,知道吗?”
“但是我一点也不介意,东尼。我很开放。认识一个罪犯
对我来说,是很够刺激的事,你不必自觉羞耻。”
荒谬的小白痴。他冷冷地注视着她。现在回想起来,他
真怀疑当时怎么认为自己会在乎。他从来就无法忍下心伤害
傻子——更何况是个有着漂亮脸蛋的傻子。
“忘掉东尼. 莫瑞里吧,”他冷酷地说,“我是当真的。不
要再提起那个名字。”
他必须脱身,这是唯一的办法。不能寄望于这个女人守
口如瓶;她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
她对着他微笑——诱惑的微笑,但是并无法打动他。
“不要这么凶嘛。下礼拜带我去参加杰罗的舞会。”
“那时我已不在这里了。我就要离开了。”。、。
“不要在我生日宴会以前离开。你不能让我失望。我已经
把你算进去了。不要拒绝我。我得过流行性感冒,病得很厉
害,现在还感到很虚弱,我不能生气。你非来不可。”
他应该坚持立场.他应该不顾一切--马上离开。
然而他并没这样做,透过一扇开着的门,他看到艾瑞丝
正下楼来。艾瑞丝,长得端正细挑,有着白皙的面孔,黑色
的头发和灰色的大眼睛。艾瑞丝比不上罗斯玛丽的美貌,但
却具有罗斯玛丽所不可能有的特质。
当时,他真痛恨自己竟会成了罗斯玛丽柔顺魅力下的俘
虏,尽管程度是多么地浅。他觉得自己的感受,就像罗密欧
初次见到朱丽叶时,想起罗萨琳的感受一样。
安东尼·布朗恩改变了主意。
在一刹那之间,他采取了完全不同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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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史提芬. 法雷地在想着罗斯玛丽--大感震惊地想着
她,她的形像重现在他脑海里一样。通常,这些思绪一一
浮现,他立即将它们驱出脑海——但是有些时候,就像她生
前一样地不可抗拒,她拒绝被他如此霸道地驱除。
他的第一个反应总是一样,当他想起饭店里的那一幕景
象时,总是很快地、不负责任地耸耸肩。至少,他不需要再
想起那一切,他的思绪转回更远的过去,回到罗斯玛丽生前,
罗斯玛丽的一颦一笑、一声一息、一顾一盼……
多么傻——他曾经是个多么叫人难以相信的傻蛋!
然而一阵惊愕笼罩着他,全然的困惑、惊愕。那一切是
怎么发生的?他完全无法了解。就好像他的生命被分割成两
部分:一部分——较大的一部分——是清醒、平衡地前进着;
而另一部分则是短暂的、脱离常轨的疯狂。这两部分一点也
不相称。
即使以他的能力、他的聪敏、他的精练智慧,史提芬内
心里怎么也想不透实际上它们竟十分相称。
有时,他会回顾他的过去,客观冷静地加以评估,但是
总带着某种沾沾自喜,自我庆幸的意味。从小时候开始,他
就立志成功,而尽管困难重重,起步维艰。他还是成功了。
他总是怀着率真的信仰和展望。他相信意志力。只要立
志坚定,什么都能成功!
小时候的史提芬·法雷地就已坚定地培养着他的意志
力。除了那些他自己努力的成果外,在生活上他还可以求取
些许外力的资助。一个七岁、苍白的男孩,有着好看的额头
和坚定的下巴,他下定决心往上爬——爬得高高的。他已经
知道,他的父母对他毫无用处。他妈妈下嫁给比她身分低的
人——而且为此深深懊悔。他父亲是个精明、狡诈、吝啬的
小建筑工人,为他太太及儿子所瞧不起……对于他妈妈的含
糊、漫无目标以及情绪的变幻无常,他感到十分困惑不解,直
到有一天他发现她跌落在桌脚下,一个空的德国古龙香水瓶
自她手中滑落,他才豁然了解。他从来就不认为喝酒是她情
绪变幻无常的注解。她从未喝过酒,连啤酒也没沾过,而他
从没想到她之所以喜好古龙香水,还有比她含混推说头痛更
根本的原因。
当时他就了解到,他对他的双亲没什么感情。他怀疑他
们对他也是一样。他看起来比他的年龄小,沉默而且有口吃
的倾向。他父亲说他“娘娘腔”。一个循规蹈矩的小男孩,很
少在家惹事。他父亲宁可要一个较吵闹的孩子。“我像他这种
年纪时,总是顽皮得要命。”有时候,当他注视着史提芬时,
便不安地感觉到他的社会地位低于他太太。史提芬属于她那
一类人。
史提芬随着渐渐滋长的意志力,默默地画出他的人生蓝
图。他想要成功。他决定以克服口吃的毛病,来作为意志力
的第一个考验。他练习慢慢地讲话,每讲一个字都稍微停顿
一下。一段时间之后,他的努力得到了成果,他不再口吃了。
在学校里,他全神贯注于功课,立志接受良好的教育。受教
育能使你达到某种地步。很快地,他的老师都对他产生了兴
趣,不断鼓励他。他得到了奖学金。他的双亲受到教育当局
的访问——这个孩子有指望。法雷地先生这时因盖了一座偷
工减料的房子,捞了一笔钱,被说服而对他儿子的教育作了
金钱上的投资。
史提芬二十岁的时候,自牛津大学毕业,成绩优良,被
誉为充满机智的好演说家,而且深得写作的诀窍。他也交了
一些很有用的朋友。政治是他的兴趣所在,对他来说很有吸
引力。他克服了天生的羞怯,同时培养了令人钦慕的社交态
度——庄重、友善、带着一副聪明相,让人看了不得不说;
“那个年轻人很有前途。”虽然由于个人偏好而成自由党的一
员,但是他知道自由党已经没落,至少在当时是如此。因此,
他加入了工党。不久他便以日渐走红的年轻人而闻名。然而
工党并无法满足史提芬。他发现它对于新观念不太开放,比
它强有力的大对手更受到传统的局限。相反的,保守党反而
更重视吸收年轻的人才。
他们批准了史提芬·法雷地——他正是他们想要的类
型。他在一个属于工党势力范围的选区里,参加国会议员竞
选,以非常接近的多数票赢得胜利。史提芬带着胜利的心情
坐上了下议院的议席。他的事业已经开始,而这是他自己选
的正确事业。进了下议院,他可以发挥他所有的能力,投入
所有的野心。他很有自信能做好。他有待人的天才,知道什
么时候该奉承,什么时候该反对。他发誓,有一天,他将进
入内阁。
然而,一旦进入国会的兴奋之情消退以后,他立即尝到
了幻想破灭的滋味。那艰苦一战的选举胜利,使他引人注目。
而如今一切陷入常规,他只不过是在党的控制下阿谀奉承的
一颗没有多大意义的小螺丝钉而已,一直被钉死在自己的位
置上。到此要脱颖而出并非易事。年轻的一代到此都被以怀
疑的眼光看待。在政界里,除了个人能力之外,还需要权势。
有某些人跟你一样。有某些具有权势的家族。你必须找
到一个具有权势的家族赞助。
他考虑结婚。以前,他很少想到这方面的事,在他脑海
深处有个模糊的形像:某个漂亮的女人将跟他手牵手站在一
起,分享他的生活,他的野心;她将替他生孩子,解除他的
困惑、烦恼;某个想法跟他一样,而且渴望他成功,同时在
他成功之后,以他为荣的女人。
后来,有一天他参加基德敏斯特家的盛大宴会。这一家
族在英格兰是最具势力的。他们一直是一个大政治家族。基
德敏斯特爵士那微带威严、高大突出的身影,走到何处,大
家都认识。基德敏斯特夫人那张像只大木马的脸孔,在全英
格兰各委员会、各公共讲台,都是尽人皆知的。他们有五个
女儿,其中有三个长得相当漂亮,但都是性情严肃型的;唯
一的一个儿子还在伊通学院念书。
基德敏斯特氏注重鼓励、提拔党内有希望的后进,因此
法雷地受到邀请。
他认识的人不多,因此抵达之后,独自站在一座窗旁约
二十分钟。当茶桌旁的群众渐渐散去,转进其他的房间里时,
史提芬注意到一个穿黑衣的高个子女孩,独自站在桌旁,看
起来有点失落的样子。
史提芬·法雷地认人的眼光很锐利。他在当天早上搭地
下铁时,曾捡起了一位妇女丢弃的一份《家庭随笔》杂志,随
意地瞄了一眼,上面有一张不太明显的亚历山大·海尔小姐
的照片,她是基德敏斯特伯爵的第三个女儿。照片底下有一
小段关于她的文字--“……一向害羞、畏怯--喜爱动物
--亚历山大小姐修过家事课程,因为基德敏斯特夫人要她
所有的女儿,都彻底奠定家事的良好基础。”
站在那里的就是亚历山大·海尔小姐,以曾经也是个害
羞者的眼光一看,史提芬马上知道她也是个羞怯的女孩。身
为五个女儿中最平凡的一个,亚历山大总是在自卑感之下受
苦。她跟姐妹们一起接受同样的教养,但是却从未学到像她
们一样的处世手腕,这使得她的母亲相当困扰。仙蒂拉必须
努力——如此笨拙、别扭实在是荒唐。
史提芬并并不知道这些,但是他知道那个女孩不安、不
快乐。突然,一个主意兴起。这是他的机会!“把握它,你这
傻子,把握它!这是千载难逢、稍纵即逝的机会!”他穿过房
间,走到长餐桌边。他站在女孩的身边,拿起一份三明治。然
后,转身,紧张且费力地(不是做作,是真的紧张),他说:
“我想——你介意我跟你讲话吗?”这里的人我认识的不
多,我看得出来你也一样。不要责怪我。老实说,——我很
害--害羞——害羞”(他几年前口吃的毛病适时地重视)“而
且--而且我想你--你也害--害--害羞,对不对?”
女孩脸红了起来--她的嘴巴张开,然而如同他所猜想
的,她说不出话来。她说不出“我是这家主人的女儿”,反而
平静地承认:
“说实在的,我——我是害羞。一直都是。”
史提芬很快地接下去:
“那是种可怕的感觉。我不知道人是否能克服口吃的毛
病?有时候我觉得舌头好像打了好几百个结一样。”
“我也是。”
他继续——有点快速,有点口吃地讲着——他的态度显
得稚气、怡人。这种态度几年以前对他来说是自然的表现,而
现在却是有意的。那是一种年轻、天真烂漫、毫无武装的态
度。
他不久便将话题引入戏剧,提到一部正在上演,吸引很
多人兴趣的戏。仙带拉看过。他们讨论着。那是一部探讨有
关社会服务的戏剧,不久他们便深入在这范畴的讨论中。
史提芬总是能适可而止。他看到基德敏斯特夫人走进来,
眼睛在四处搜寻她女儿。他的计划是不要现在被引见,因此
向仙蒂拉低声告别。
“很高兴跟你谈话。在我发现你之前,我在此觉得很无聊。
谢谢你。”
他带着兴奋之情离开了基德敏斯特公馆。他已把握了他
的机会。再来就是进一步巩固他已开始的成果。
在那之后,有好几天的时间,他都在基德敏斯特公馆附
近流连徘徊。有一次仙蒂拉跟她一位妹妹走出家门。有一次,
她单独出门,但是匆匆忙忙的。他接了摇头。这次不行,她
显然是急着赶去赴某一重要的约会。后来,大约在宴会过后
一个礼拜,他的耐心得到了报偿。有一天早晨,她牵着一只
小苏格兰狗出门,悠闲地漫步向公园里走去。五分钟之后,一
个年轻人从对面快步走了过来,然后在仙蒂拉面前停了下来。
他快活地欢呼:
“嗨,我真是幸运!我还怀疑我是不是能再见到你。”
他的声音是那么他愉快,她只是稍微有点脸红。
他弯下身去摸摸小狗。
“多可爱的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马克达维西。”
“啊,很像苏格兰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