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同样的谋杀方法?”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绝不止这一点,比方说,妮莉·帕森丝的案子就让我得不到什么。可是艾莉丝·柯瑞甘之死——我说,柯根德巡官,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两件案子之间有一点非常相似之处呢?”
柯根德巡官在心里把这个问题好好地想了想,最后开口说道:“没有,我想并没有真正看出什么来,除非是,这两个案子里,做丈夫的都有牢不可破的不在场证明。”
白罗柔和地说:“啊,原来你注意到了这一点?”
“嗨,白罗,你好呀,请进。我正要找你。”赫邱里·白罗接受了邀请,警察局长推过来一包香烟,自己取了一支点上,一面吸,一面说道:“我已经大致决定了行动的方向,不过在我采取实际行动之前,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赫邱里·白罗说:“你跟我说说看,朋友。”
温斯顿说:“我决定找苏格兰警场来,把这个案子交给他,在我看起来,虽然我们有些证据怀疑一两个人,但是整个案子的关键却还是在毒品走私上,我觉得那个地方,就是小妖湾,很明显的就是他们走私见面交货的地点。”
白罗点了点头,“我同意。”
“好人。而且我也知道我们这里贩毒的人是谁,就是贺雷士·卜拉特。”
白罗又表示同意说:“这一点也很清楚。”
“我看我们两个人的想法一致,卜拉特常常乘他那艘小帆船,有时请人和他一起去玩,但绝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出去,他在船上用一张很怪异的红色大帆,可是我们发现他也有些白色的帆藏在船上。我想他会在说好的那天航行到某个地方,和另一艘船碰头——帆船或是摩托快艇——这一类的,东西就这样转了手,然后卜拉特顺着岛的岸边到小妖湾,当然要找个适当的时间——”
赫邱里·白罗微微一笑道:“对,对,在下午一点半,那时候是英国人的午餐时间,每个人大概都会在餐厅里。这个岛是外人不上来的,也没有外面的人到这里来野餐,有时候有旅馆的客人把下午茶由旅馆改到小妖湾去吃,也是要等那里有太阳的时候,要是他们要吃野餐,他们就会到对面好几哩路远的野地去。”
警察局长点了点头,“一点也不错,”他说:“所以卡拉特在那里上岸,把东西藏在妖精洞里的突岩上,等别的人来取货。”
白罗喃喃地说:“你还记得,有一对夫妇在凶案发生的那天到岛上来吃午餐吧?那就是取货的方法之一,有些附近的避暑观光客会到私贩岛上来,说要在这里进午餐,他们先到岛上四处走走,很容易地就走到下面的海滩上,取过那个装三明治的盒子,我想必然是放进那位太太所带的一个大袋子里——然后回到旅馆来吃午饭——也许会迟一点,比方说是,两点差十分左右,大家都在餐厅里吃饭的时候,他们去欣赏岛上的风景去了嘛。”
温斯顿说:“是的,听来相当切合实际。这些贩毒组织的人都是些凶残无情的家伙,要是给人撞见,对他们有点什么的话,他们是考虑都不考虑就动手灭口的。我觉得这正是艾莲娜·马歇尔的死因,很可能那天早上卜拉特其实是在那个洞里藏他的货,那天中午接货的人就要来取货了,艾莲娜乘着小筏子过来,看到他带着盒子走进洞里,她问起这件事,而他当场把她杀了,尽快坐船逃之夭夭。”
白罗说:“你想绝对就是卜拉特是凶手吗?”
“看来这是最可能的答案,当然也可能是艾莲娜早已知道这件事,跟卜拉特说过什么,而贩毒组织里的其他人把她骗去,将她干掉。我说过,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个案子交给苏格兰警场,他们要证明卜拉特和那帮人有关,一定比我们方便得多。”
赫邱里·白罗沉吟地点了点头。温斯顿说:“你认为这样做聪明吗?——呃?”
白罗想着心事,最后终于开口说道:“可能吧。”
“他妈的,白罗,你是不是还暗藏着什么玄机?呃?”
白罗郁郁地说:“就算我有,我也不敢说是不是一定能证明得了。”
温斯顿说:“当然,我知道你和柯根德还有别的想法,在我看起来,未免有点太异想天开,不过我也不能不承认也许有点什么在里面。可是即使你是对的,我还是认为这是个该交给苏格兰警场的案子,我们把所有的事实提供给他们,他们可以和苏瑞郡的警察合作破案。我的感觉是,这实在不是我们办的案子,不完全是地方性的。”他停了一下。“你认为怎么样?白罗?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白罗似乎只在想着心事,最后他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样?”
白罗喃喃地道:“我想去野餐。”
温斯顿上校张大了眼睛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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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野餐?白罗先生?”艾蜜莉·布雷斯特瞪着他,好像他疯了似地。
白罗用很动人的语调说:“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做法很不妥?可是我却的确觉得这是个再好也不过的想法。我们需要做点日常的事,像平常一样的事,好让我们恢复正常的生活。我很想去逛逛附近的名胜大德漠,天气又好。这样一定会——我该怎么说呢?这样一定会让大家心情好转的!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帮帮我的忙吧,帮我去说服所有的人。”
他这个构想得到意想不到的成功,每个人最初都有点怀疑,但随即都承认这个想法其实并不坏。大家并没有认为最好不要去请马歇尔先生。可是他自己说那天他正好一定得去一趟朴莱茅斯。卜拉特先生当然参加了,而且极度热心。决定要成为这个团体的灵魂人物,除了他之外,还有艾蜜莉·布雷斯特、雷德方夫妇、史蒂文·蓝恩、贾德纳夫妇也给劝得延一天动身,另外还有罗莎梦·戴礼和琳达。
白罗花了很久的时间来说服罗莎梦,说这样做法可以让琳达心情宽舒。罗莎梦在这一点上表示同意,她说:“你说得很对,这种打击对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相当严重。使她紧张不安。”
“这是很自然的事,小姐,可是这个年龄的孩子很快就会忘掉的,劝她一起去玩吧,我知道你能说得动她的。”
巴瑞少校却坚决拒绝,他说他不喜欢野餐,“要带好多篮子,”他说:“而且一路会很不舒服。坐在餐桌上吃饭,我觉得就够好了。”
他们在十点钟集合,叫了三辆车,卜拉特先生大声喧嚷,高兴地学着导游的口气吆喝道:“这边走,各位女士,各位先生——这边是往大德漠去的,有好吃的、好看的、还有好玩的。各位先生,请带你们的太太来,要不就带别的!每个人我们都欢迎!保证景色美如画!大家来啊!大家来啊!”
到了最后一分钟,罗莎梦·戴礼满面着急的神情走下楼来,她说:“琳达不去了,她说她头痛得很厉害。”
白罗叫道:“可是她去玩玩的话,对她会有好处的,去劝劝她吧,小姐。”
罗莎梦很坚决地说:“没有用的,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去了。我给了她几颗头痛药,她上床去睡觉了。”她迟疑了一下,说:“我想,也许我也不去了。”
“不可以,小姐,绝对不可以。”卜拉特先生叫着,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这位小姐一定要参加,不准拒绝!我把你逮住了,哈,哈,哈,判决你到大德漠去。”
他把她拉向第一辆车去,罗莎梦恨恨地看了赫邱里·白罗一眼。
“我留下来陪琳达吧,”克莉丝汀·雷德方说:“我无所谓。”
派屈克说:“啊,来吧。克莉丝汀。”
白罗也说:“不行,不行,你一定要去,夫人。头痛的人最好一个人休息,来,我们动身吧。”
三部车子开了出去,他们首先到了在旭浦士陀的正牌妖精洞去,为了找入口在哪里,好忙了一阵,最后终于找到了,还是靠了一张风景明信片之助。洞口在下面一大堆乱石之中,赫邱里·白罗没有爬下去。他望着克莉丝汀·雷德方轻巧地在巨石上跳来跳去,看到她的丈夫一直跟在她身边,须臾不离;罗莎梦·戴礼和艾蜜莉·布雷斯特也跟着大家一起寻找;不过艾蜜莉后来在石头上滑了一下,稍微扭到了她的脚踝;史蒂文·蓝恩也毫无倦意,瘦长的身子在巨石之间扭动转侧而过。卜拉特先生则只走了一小段路,大声吆喝鼓励大家继续努力,同时拍下很多照片。
贾德纳夫妇和白罗一起坐在路边,贾德纳太太提高了声音,又开始她那没有什么抑扬顿挫的独白,只偶尔插进她丈夫很驯服的“是的,亲爱的。”——“白罗先生,我一向就觉得,贾德纳先生也同意——就是随便拍人家照片,真叫人讨厌。我是说,除非是朋友之间拍照,那又另当别论了。那个卜拉特先生简直就是个一点也不敏感的人,他一迳走到每个人面前,一面噜苏,一面就拍了你的照片,我那天还跟贾德纳先生说过,这种样子实在是没教养。我是这样说的吧?欧帝尔,是不是?”
“是的,亲爱的。”
“那天他拍了一张我们这群人坐在海滩上的照片,哎,这倒也没什么啦,可是他应该先问过一声的,结果,布雷斯特小姐正要起身,照片拍出来,当然把她搞成一副怪相。”
“的确。”贾德纳先生咧嘴笑道。
“而且卜拉特先生把照片洗出来之后,送给每一个人,也不先问过一声。我注意到,他还给了你一张,白罗先生。”
白罗点了点头,他说:“我对我们这群朋友看得很重哩。”
贾德纳太太继续说道:“你看看他今天的举止——这么吵,这么庸俗,哎呀,简直叫我起鸡皮疙瘩。你应该想办法安排把他留在旅馆里的,白罗先生。”
赫邱里·白罗喃喃地道:“唉,夫人,那可困难得很啦。”
“我想也是,那个人到处无孔不入地钻,他简直一点也没感觉。”
就在这时候,下面一阵欢呼,找到了妖精洞。然后大队人马在赫邱里·白罗的指导下,继续乘车往前走,到了一个地方,下车往小丘陵下走不远,就到了一条小河边一处很美的地方。河上架着一道窄窄的独木桥。白罗和贾德纳先生扶着贾德纳太太过了河,到了一处开着石南花,却没有杂树刺草的地方,看来正是野餐的理想地点。贾德纳太太一面说她过独木桥时有多害怕,一面跌坐在地上。这时候,那边传来了一声惊叫,其他的人都很轻快地跑过了独木桥,可是艾蜜莉·布雷斯特却站在桥中间闭紧了两眼,身子前后摇晃,白罗和派屈克·雷德方赶忙跑去扶她。艾蜜莉·布雷斯特既不高兴,又很不好意思。“谢谢、谢谢、抱歉啊,从河上过去,总会这样。人会头昏,真蠢,不是吗?”
午餐摆开来,野餐开始了。所有的人都在心里暗自觉得奇怪,因为每个人都发现他们很喜欢这样的玩一玩,也许是让他们可以从充满了怀疑与惧怕的气氛中有个逃避的机会吧。在这里,听着潺潺的水声,空中飘散着柔和的芬香,还有色彩缤纷的石南花,那个有着谋杀与警察盘查及怀疑的世界似乎全被屏弃于外,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就连卜拉特先生也忘了要做这个团体的灵魂人物。在吃过午饭之后,他到一边去睡午觉,在睡梦中发出微微的鼾声。
到动身回去的时候,这些人都充满了感激,收拾起野餐篮子,为白罗想出这个好主意而向他道贺。在他们回到曲折小径上时,太阳已经开始下落。在皮梳湾外的小山顶上,他们看到那个上面有座白色旅馆的小岛,在夕阳中显得宁静而无邪,难得不在喋喋不休的贾德纳太太叹了口气说:“我真要谢谢你,白罗先生,我觉得好平静,这实在是太美好了。”
巴瑞少校出来接他们,“喂,”他说:“玩得好吗?”
贾德纳太太说:“玩得好极了,那里真是可爱得不得了。真充满了英国风味和老世界的风情,空气都芬芳可爱,你这么懒,躲在旅馆里不去玩,真该感到惭愧才对。”少校咯咯笑道:“我干这种事未免太老了——这把年纪怎么还能坐在泥巴地上啃三明治呢。”
一个女佣从旅馆里冲了出来,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她迟疑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赶到克莉丝汀·雷德方面前,赫邱里·白罗认出她就是那个叫葛莱德丝·纳瑞可德的女佣,她的话说得很快而不平稳:“对不起,夫人,可是我有点担心那位小姐,马歇尔小姐,我刚给她送了点茶去,却叫不醒她,她看起来——样子好像很奇怪。”
克莉丝汀不知所措地四下张望,白罗马上赶到了她的身边,用手托着她的手肘,不动声色地说:“我们上去看看。”
他们很快地上了楼梯,顺着走廊,到了琳达房间里,只要看她一眼,他们两个就都知道出了大事。她脸色奇怪,呼吸微弱到几乎停止了的地步,白罗马上伸手去搭脉,同时他注意到床边小几的灯旁竖靠着一个信封,信封上写的正是他自己的名字。
马歇尔先生冲进房间来,他说:“琳达怎么了?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克莉丝汀·雷德方发出一声害怕的啜泣。赫邱里·白罗回过头来,对马歇尔说:“找医生——赶快找医生,不过我怕——我很怕——大概已经来不及了。”
他拿过那封写着他名字的信,拆开信封,里面是琳达以孩子的笔迹写的几行字:“我想这是解脱的最好方法,请我父亲原谅我,我杀了艾莲娜。我原以为我会很高兴的——可是不然,我对一切都觉得遗憾……”
他们集聚在休息室里——马歇尔、雷德方夫妇、罗莎梦·戴礼和赫邱里·白罗,他们默默地坐着——等着……门开了,倪司敦大夫走了进来,他很简明扼要地说道:“我已经尽了一切能力,她也许可以撑得过去——不过我不能不告诉你们,希望并不大。”
他停了一下,马歇尔板着脸,两眼的神色冷若冰霜,他问道:“她怎么会有那些药的?”
倪司敦打开了门,招了招手,那个女佣走进房间来,她刚刚哭过。倪司敦说:“把你看到的情形再给我们说一遍。”
那女孩子抽抽搭搭地说道:“我根本没想到——我根本一点也没想到有什么不对——虽然那位小姐的样子有点奇怪。”
那位大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她继续说下去。“她在另外一位太太的房间里,雷德方太太的,你的房间啦,夫人,在浴室的小柜子里拿下一个小瓶子。我走进去的时候,她吓了一跳,我觉得她到你房间去拿东西,是件很奇怪的事,可是,说不定那是她借给你的什么东西呢,她只说了声:‘啊,我要找的就是这个——’就走出去了。”
克莉丝汀用很低的声音说:“是我的安眠药。”
那位医生很唐突地问道:“她怎么知道你有安眠药的?”
克莉丝汀说:“我给过她一粒,凶案发生的第二天晚上,她告诉我说她睡不着,她——我还记得她说——‘一粒就够了吗?’——我说,啊,够了,这种药性很强的——我还说我一直很小心,最多只能吃两粒。”
倪司敦点了点头。“她倒是很保险的做法,”他说:“一共吃了六粒。”
克莉丝汀又啜泣起来,“哎呀,我觉得这全是我的错,我应该把安眠药锁起来的。”
大夫耸了下肩膀,“那样做法可能比较聪明,雷德方太太。”
克莉丝汀绝望地说:“她就要死了——这都是我的错……”
甘逸世·马歇尔在椅子上欠动了下身子,他说:“不是的,你不能这样自责,琳达自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是有意吃的,也许——也许这样最好。”他低头看着被他捏绉在手里的纸条——那张白罗默不作声递给他的纸条。
罗莎梦·戴礼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是琳达杀了她,以各种证据来说——根本不可能。”
克莉丝汀热切地说:“不错,不可能是她干的,她一定受惊吓过度,想象出来的这些事情。”
门打开了,温斯顿上校走了进来,他说:“我听说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倪司敦从马歇尔手里将那张纸条拿过来,交给那位警察局长。温斯顿看了一遍,不敢相信地叫道:“什么?这真是胡说八道——完全是胡说,不可能。”他很有把握地重复道:“不可能!是吧?白罗?”
赫邱里·白罗这才动了动,他以低沉而悲伤的声音说:“不对,我怕这事并不见得不可能。”
克莉丝汀·雷德方说:“可是我一直和她在一起呀,白罗先生,我和她在一起一直到十二点差一刻,我跟警方也说过了。”
白罗说:“你的证词给了她不在场证明——不错,可是你的证词是以什么为根据的呢?你的根据是琳达·马歇尔的手表,你离开她的时候,你自己并不确切知道那是十二点差一刻——你之所以知道,只是因为她这样说。你自己也说过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她呆瞪着他,白罗说:“你好好想一下,夫人,在你离开海滩之后,你走回旅馆的速度是快,还是慢呢?”
“我——呃,我想,相当慢吧。”
“你还记不记得走回来路上的事?”
“不大记得,我怕,我——我当时正在想着心事。”
白罗说:“对不起得很,我不得不问你这个问题,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在走回来的路上想的是什么呢?”
克莉丝汀的脸红了。“我想——如果真有这个必要……我当时想的是——是离开这里的问题。我想不告诉我丈夫,一走了之。我——当时我很不快乐呢,你知道。”
派屈克·雷德方叫道:“啊,克莉丝汀!我知道……我知道……”
白罗的声音插了进来,“一点也不错,你正在考虑要走很重要的一步。我想可以说你对你周遭的一切,可说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你说不定走得很慢很慢,偶尔还停下来几分钟,想想事情。”
克莉丝汀点了点头。“你真聪明,事情正像你说的那样,我像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旅馆门口,因此我很快地赶进去,想我大概是迟到了,不过等我看到大厅里的钟,才知道我还有的是时间。”
赫邱里·白罗又说:“一点也不错。”他转身对马歇尔说:“我现在必须要向你说一下,在谋杀案发生之后,我在你女儿房间里找到几样东西。在壁炉里有一大块熔了的蜡,一些烧焦的毛发,硬纸板和纸的碎片,还有一根很普通的针。那些纸和硬纸板也许没什么特别,可是其他三样东西却代表了某种意义——尤其是后来我在书架上发现一本藏在后面的小书,那是从本地租书店里租来的,书里谈的是巫术和魔法。这本书很容易翻到某一页,在那一页上谈的又是各种杀人的方法,比方说用蜡做成人形,来代表受害人,再将人形熔化——或者是可以用一根针刺进蜡人心脏部位。这样就可以让那个人丧命。我后来从雷德方太太那里听说,琳达·马歇尔在那天早上买了一包蜡烛,被人发现她买了什么之后,还很尴尬。我可以想象得到后来的情形。琳达用蜡烛的蜡做了一个人形——也许在其中还加上了一小束艾莲娜的红发,以加强魔法的力量——然后用一根针刺进心脏里,再放在壁炉里,用一些碎纸和硬纸板放在底下,点着了火,把蜡人熔掉。
“这件事很孩子气,也很迷信,可是却显示了一点:谋杀的欲望!是不是有可能不止是存在心中的欲望而已呢?琳达·马歇尔是不是可能真正杀了她的继母?起先看起来,她好像有很好的不在场证明——可是实际上,正如我刚才指出的,时间的证据是由琳达本人提供的,她很可能把时间说得比实际的时间晚上一个小时。
“很可能一等雷德方太太离开了海滩,琳达就跟在她后面,然后越过那一块并不太宽的地方,到梯子那里,很快地沿梯而下,在海滩上找到她的继母,将艾莲娜扼死,再赶在布雷斯特小姐和派屈克·雷德方的小船划过来之前,爬梯子回去。她可以再回到鸥湾,游游泳,然后随她高兴什么时候走,再返回旅馆。
“但是这样必须有两个前提,她一定要确知艾莲娜·马歇尔会在小妖湾,而且她一定要在体力上有真正可以行凶的能力。第一点是很可能的——比方说,琳达·马歇尔可以假托别人的名义写信约艾莲娜去。至于第二点,琳达有一双很大而强壮有力的手,大得像个男人一样。至于体力问题,她这个年龄的人经常会在精神上产生不平衡,而精神上的刺激通常会使人产生不寻常的力量。另外还有一点小事,琳达·马歇尔的母亲曾经因涉嫌谋杀而被起诉和受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