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斯低声问道:
“她——是——她是——?”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
阿姆斯特朗点点头。
“对,她去世了。”
他的眼睛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颇有所思。接着
他挨个儿走向床边的桌子,漱洗池,又回到长眠的女人身
旁。
罗杰斯说道:
“是她——是——她的心脏——,大夫?”
阿姆斯特朗大夫隔了一两分钟才回答说:
“她平时身体情况如何?”
“有点风湿病。”
“最近瞧过什么医生吗?”
“医生?”罗杰斯瞪着眼,”我们俩好多年都没上医生的
门了。”
“你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认为她有心脏病吧?”
“没有,大夫。我一直不清楚。”
阿姆斯特朗说道:
“她睡眠好吗?”
这次罗杰斯把眼睛避开了,两手握在一起,不安地搓
着,嘴里嘟囔着:
“她睡得不特别好——不好。”
大夫钉住问道:
“她是否吃点什么药帮助睡眠呢?”
罗杰斯吃惊地盯着他。
“吃药?帮助睡眠?我没听说过,我肯定她没有。”
阿姆斯特朗走向漱洗池。周围放着不少瓶子。发油,香
水,润肠药水,润肤甘油,漱口水和牙膏等等。
罗杰斯帮着打开了梳妆台的抽屉,从这儿翻起,他们一
直翻到五屉柜。哪儿都找不到什么安眠药片或药剂。
罗杰斯说道:
“除了你给她的之外,昨晚上她没吃别的……。”
二
正九点敲响早饭钟时,谁都起来了,正等着招呼在一起
呐。
麦克阿瑟将军和法官一块儿在外面平台上踱着步,随便
聊着对政治局势的看法。
维拉·克莱索恩和菲利普·隆巴德爬上房后岛上的最高
点,碰见威廉·亨利·布洛尔也在那里,正站着眺望远处的
岸边。
他说道:
“还没看到摩托艇的影子。我一直在守着呢。”
维拉含笑说道:
“德文郡是个贪睡懒起的地方,做起事来总是拖拖拉拉
的。”
菲利普·隆巴德眼望它处,望着海的那一边。
他骤然说道:
“你们看天气怎么样?”
布洛尔瞟了天空一眼,判断说:
“依我看,没问题吧。”
隆巴德尖起嘴唇打了个唿哨说:
“我说,熬不过一天就得起风。”
布洛尔说道:
“是风暴吗——呃?”
坡下传来了钟声。
菲利普·隆巴德说道:
“吃早饭了!好,我能来上点儿。”
他们走下斜坡的时候,布洛尔思虑重重地对隆巴德说
道:
“你知道,这件事可苦了我了一一这小伙子干吗要干掉
他自己!昨儿晚上我想了一晚上都没有想通。”
维拉在前面不远处走着。隆巴德放慢了脚步,说道:
“有各种设想吗?”
“我在找证据,首先是意图。我想应该说他挺阔气。”
埃米莉·布伦特经过客厅的落地长窗,迎了上来。
她尖声问道:
“船来了吗?”
“还没有。”维拉说道。
他们往里面走,去吃早饭。食柜上搁着一大盘腌肉鸡蛋,
还有茶和咖啡。
罗杰斯打开门让他们进去,跟着在外面随手带上了门。
埃米莉·布伦特说道:
“这个人今天早晨看来不大对劲儿。”
阿姆斯特朗大夫这时正靠窗站着,他清了清嗓子,说
道:
“今天早晨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请——呃——大家包
涵着点。今天早晨这顿早饭够罗杰斯一个人忙乎的了,罗杰
斯太太今天早晨可——呃——干不了。”
埃米莉·布伦特尖声问:
“那个女人怎么啦?”
阿姆斯特朗大夫随随便便地说道:
“我们还是用早点吧!否则蛋要凉了,吃完了,我有点
事同大家谈谈。”
大家都领会了,都去盛了吃的,取了咖啡和茶,开始吃
饭。
心照不宣,谁都闭口不提本岛的事,而是东拉西扯地随
便聊流行的新闻,国外的啦,体育界的啦,还有什么洛克·
奈斯的怪物最近又出现啦。
就这样,杯盘撤走以后,阿姆斯特朗大夫稍稍地把椅子
往后挪了挪,然后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我认为还是等诸位用完早点后再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
诉你们的好。罗杰斯太太在睡梦中去世了。”
随即出现了惊叫声,震骇声。
维拉惊呼道:
“太可怕了!我们来到之后,出了两条人命!”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眯起双眼,用他细小但字字清晰明
确的声音说道:
“喔——真有意思——那么,死因呢?”
阿姆斯特朗耸耸肩膀:
“一下子说不清楚。”
“一定要解剖尸体吗?”
“当然,我没法出具证明。对这个女人的健康情况,我
一点也不了解。”
维拉说道:
“她看上去精神非常紧张。昨天晚上又受了一次惊吓。
可能是心脏出了毛病。我看是的。”
阿姆斯特朗大夫干巴巴地说道:
“她的心脏出了毛病,不再跳动了。这倒是真的——但
问题是为什么出了毛病。”
从埃米莉·布伦特嘴里进出来两个字。这对听着的一伙
人来说,真是又有分量又干脆。
“良心!”她说道。
阿姆斯特朗向她转过身去。
“你说这个话具体指什么?布伦特小姐?”
埃米莉·布伦特从她紧闭着的嘴里又尖刻地说出来:
“你们全都听见了的。人家告了她,也告了她丈夫,说
他们蓄意谋杀了他们原来的东家——一位老太太。”
“你认为呢?”
埃米莉·布伦特说道:
“我看那个控告是真实的。昨天晚上你们都看见了。她
压根儿瘫了,晕过去了。把她的罪孽重新翻腾出来,这个打
击她可受不了。干脆说,她就是吓死的。”
阿姆斯特朗大夫不无疑虑地摇着头。
“也许是这样,”他说道,“但是在进一步了解她的健康
情况之前,谁也不能这样肯定。如果心脏方面确实衰弱的
话——”
埃米莉·布伦特安详冷静地说道:
“要是你这样说的活。好吧,就叫作天命吧。”
一下子,谁都吃了一惊。布洛尔先生不安地说道:
“这未免把问题扯得太远了吧,布伦特小姐。”
她瞧着大家,两眼熠熠发光,连下巴颏也翘了起来。她
说道:
“你们认为一个有罪的人不可能因为震慑于上帝的威怒
而倒毙吗,我认为可能。”
法官摸着下巴。他带着稍许有点讽刺意味的声调轻声说:
“我亲爱的夫人,根据我对为非作歹的了解,天命总是
把服罪和惩罚的工作留给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来处理的——而
处理起来又总是困难重重的,别无捷径可循啊。”
埃米莉·布伦特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
布洛尔粗鲁地说道:
“昨天晚上她上床以后吃过啥,喝过啥了?”
阿姆斯特朗说道:
“啥也没有。”
“没有吗?连一杯茶、一杯水都没有吗?我敢打赌说她
喝过一杯茶。这类事情总是这样的。”
“罗杰斯一口咬定她什么东西也没有吃过。”
“啊!”布洛尔说道,“他就是会这样说的。”
他的语调是如此地煞有介事,使大夫盯着他瞧了半天。
菲利普·隆巴德说道:
“这样说来,你就是这么想的咯?”
布洛尔气势汹汹地说道:
“怎么,不行吗?昨天晚上的控告是我们人家都听见的。
也许是捕风捉影——尽是些胡话!反过来说,也可能不是呢!
姑且说控告是实吧。罗杰斯和他那位太太干掉了那个老太太,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又怎么想呢?他们一直是心安理得——”
维拉打断了他的说话,低声说道:
“不对,我不觉得罗杰斯太太是那么心安理得。”
布洛尔对别人打断自己的话有点不高兴。他瞟着她的眼
神似乎说,“也是婆婆妈妈的。”
他继续说道:
“那也是可能的。但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眼前无论如
何并没有什么危险。然而,昨天晚上,某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妖
魔鬼怪来了个竹筒倒豆子,结果如何呢?那个女人垮了——
垮得七零八碎了。注意到了吗?当她刚刚苏醒过来时,那个
当丈夫的又是怎样恐吓她的呢?根本没有一点儿当丈夫的应
该有的焦急!就是一丁点儿也没有!他就象热锅上的蚂蚁那
样,怕得要死,生怕她会说出些什么来。”
“所以就请诸位想想吧!他们作了案,脱了身。万一整
个事情抖落了出来,那又会出现什么情况呢?十有八九,那
个女人会和盘托出。她没有那个胆量顶住,熬过去的。她就
是这么一个——对她丈夫来说,一个活生生的祸害。男的没
问题。就是在阎王爷面前,他撒谎也不会脸红——但他就是把
握不住她。要是她一撅不振,他的脑袋就危险啦!这样一来,
他就在茶里偷偷搁了些什么,而她的嘴也就永远永远地闭上
了。”
阿姆斯特朗慢条斯理地说道:
“在她床边,没有空茶杯——什么也没有,我看过了。”
布洛尔不禁嗤之以鼻:
“当然不可能有。她喝完之后,他首先干的就是把杯碟
拿走,仔细涮洗干净。”
冷场了。后来,麦克阿瑟将军又怀疑地说道:
“可能是这样。但是我很难相信一个男人竟然可能对自
己的妻子做出这种事情来!”
布洛尔嘿嘿一笑说:
“当一个男人连自己脑袋都保不住了的时候,他就顾不
上什么男恩女爱的了。”
又是冷场。谁也没有开口,门开了。罗杰斯走了进来。
他一边说,一边挨个儿看着大家:
“各位还要我给大家煮点什么吗?我知道,吐司少了点,
真抱歉。因为面包不够了。岸上还没有把新面包送来。”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他问道:
“摩托艇通常在什么时候开来?”
“七点到八点之间,先生。有时候八点过一点儿。不知
道弗雷德·纳拉科特今天早上干什么去了。如果他有病,他
会派他兄弟来的。”
菲利普·隆巴德问:
“现在什么时候啦?”
“差十分十点,先生。”
隆巴德挑了挑眉毛,自个儿慢慢地点着脑袋。
罗杰斯等着,过了一两分钟说:
麦克阿瑟将军突然间迸出一句话来:
“关于你太太的事,我深表痛心,罗杰斯。医生方才正
在对我们讲起这件事。”
罗杰斯低下了头。
“是的,先生。我谢谢你,先生。”
他拿起装腌肉的空盘子,走出去了。
又是一片寂静。
三
在外面地平台上,菲利普·隆巴德说道:
“关于这只摩托艇……。”
布洛尔望着他。
布洛尔点点头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隆巴德先生。我也在用同样的问
题问我自己:差不多两小时前摩托艇就该到了。它没到吧?
什么缘故呢?”
“找到答案了吗?”隆巴德问道:
“这并不意外——这是我说的——这是一码事。同整个
事情都有联系的。”
菲利普·隆巴德说道:
“那么,你认为它不会来了?”
忽然,在他们两人身后,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说道:
“摩托艇不会来了。”
布洛尔微微扭动着他方正厚实地肩膀,深思地审视着后
来说话的人。
“您也是这样想吗,将军?”
麦克阿瑟将军大声说道:
“当然它不会来。我们都盼望着这条船把我们送出小岛。
要知道这才是整个事件的内容呢。也就是我们离不开这个岛
子了……,谁也别想离开……,这就是结局,瞧——万事大
吉……。”
他犹豫了一会几,又用一种低沉而异样的声音说道:
“那就是安息——真正的安息。叶落归根——不必再纷
纷扰扰……。是的,安息了……。”
他猛然转过身去,走开了。先是沿着平台,接着走下斜坡,
趔趄着身子,向海的方向走去,一直走到岛的尽头,那里的
礁石疏疏落落地一直通向水中。
他走起路来有点蹒跚,象是半睡不醒似的。布洛尔说道:
“又来了一个鬼迷心窍的!看来,到头来该帮子人都会
搞成这副德性!”
菲利普·隆巴德说道:
“我不相信你也会这样,布洛尔!”
这位前探长笑了起来。
“要让我也昏了头,那可不容易。”他冷漠地说,“而且,
我同样不相信你也会这样,隆巴德先生。”
菲利普·隆巴德说道:
“此刻我自己感觉相当正常。多谢了。”
四
阿姆斯特朗大夫走到平台上来了,他站着迟疑了一会儿。
左边的是布洛尔和隆巴德,在他右边的是沃格雷夫。沃
格雷夫低着脑袋,信步踱过来又踱过去。
阿姆斯特朗起初拿不定主意,隔了一会儿,终于向沃格
雷夫走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罗杰斯匆忙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能同你说句话吗,先生?”
阿姆斯特朗转过身去。
他眼前看到的情景,使他大吃一惊。
罗杰斯的脸在抽搐着,颜色是青灰的,双手在打哆嗦。
这副模样和他在几分钟前那种克制自若的神态形成了强
烈的对照,阿姆斯特朗不由得大吃一惊。
“我请你,先生,请你听我说句话,请到里面来,先生。”
医生回过身去,同失魂落魄地管家一起又进了屋子。他
说道:
“怎么回事,你,镇静点!”
“请这边来,先生,这边。”
他打开了餐厅的门。大大走了进去,罗杰斯跟进去之后,
随手带上了门。
“好吧,”阿姆斯特朗问道,“怎么回事?”
罗杰斯喉头的肌肉在颤动,他拼命咽着口水,一个字一
个字地迸出来说:
“这儿还在出事情呢,先生,我实在想不通。”
阿姆斯特朗厉声说:“事情?什么事情?”
“你可能认为我发疯了,先生。你可能会说这没什么。
但是,总得解释得通啊,先生。总得解释得通啊。因为这说
不过去啊!”
“行了,老兄,告诉我怎么回事?别再打哑谜了。”
罗杰斯又咽了咽口水说:
“是那些小瓷人,先生。就是在桌子正中的那些。那些
小瓷人,一共十个,本来是十个。这一点我可以发誓,一共
是十个。”
阿姆斯特朗说道:
“是的,十个。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还数来着。”
罗杰斯挨近了点。
“就是这个问题,先生。昨天晚上,我收拾桌子的时候,
只有九个了,先生。我注意到了,也感到奇怪。但无非是这
么一想而已。不过,今天早晨,我摆桌子的时候,没注意。
因为我心里这样那样的可乱着呐。
“但是,现在,先生,我正打算收拾。请您自己看看吧,
别说又该不相信我了。
“只有八个了,先生!只有八个,这叫人想不通吧?只
有八个……。”
第七章
一
早饭以后,埃米莉·布伦特提出,请维拉·克莱索恩同她
一起再爬到岛子顶上去眺望船来了没有,维拉同意了。
空气清新,海面上泛起阵阵小白浪花,还没有渔舟出
海,也没有摩托艇的踪影。
斯蒂克尔海文村子的模样还看不真切,只有高处的山
坡——一座峨然突出的红色岩崖掩映着小海湾。
埃米莉·布伦特说道:
“昨天送我们来的那个人,看上去不象是靠不住的。今
天早晨这么晚了他还不来,实在很奇怪。”
维拉没说什么。她正在努力克制着越来越严重的惊慌不
安。
她生气地暗自说道:
“你千万要保持冷静。这哪象你啊,你不是总能把握得
住自己吗?”
隔了一会儿,她说话了:
“我但愿他会来。我——我真想离开。”
埃米莉·布伦特毫无表情地说道:
“我相信我们是人同此心啊!”
维拉说道:
“全部是那么不可思议……,似乎是乱来一气。”
这位上年纪地妇女突然不由自主地说道:
“我真悔恨自己怎么轻易上了当。只要稍微审查一下,那
封来信其实是荒谬可笑的。可是,那时候我竟然不加怀疑——
毫不怀疑。”
维拉象木头人似地应声说道:
“我看也是。”
“太想当然了。”埃来莉·布伦特说道。
维拉战战兢兢地长吸了一口气说道:
“你真的认为是——象你在吃早饭时说的那样?”
“说得明确些,我亲爱的,你具体指什么呀?”
维位低声说:
“你真的认为罗杰斯和他那口子干掉了那位老太大?”
埃米莉·布伦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海的那边。过了一会
儿她说道:
“我个人肯定这样认为。你的看法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看。”
埃米莉·布伦特说道:
“所有一切都证明了我的看法。那个女人晕过去了,而
男的呢,失手掉了咖啡盘子,还记得吧?还有他那种解释的
方式,听上去就是假的。是啊!我看是他们干的。”
维拉说道:
“她的样子,看来——连自己的影子都怕啊!我还从来没
见过一个害怕成这样的女人……,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日日
夜夜地折磨着她……。”
布伦特小姐喃喃地说道:
“我还记得小时候幼儿园里挂着的一条箴言说:‘有罪之
人逃不脱。’对极了,说得是。‘有罪之人逃不脱’。”
维拉慌忙站起来说:
“那么,布伦特小姐……布伦特小姐……这样说来……。”
“怎么啦,我亲爱的?”
“那些呢?那些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所有其它的那些控告啊——那些——那些不是真的吗?
但是,要说罗杰斯两口子那件事是真的话——”她说不下去
了,思想大乱了,表达不清楚。
埃米莉因困惑不解而紧皱着的双眉疏展开来了。
她说道:
“啊,现在我懂得你的意思了。比如,那位隆巴德先生,
他承认他使二十一个人陷于非命。”
维拉说道:
“他们只不过是些土人而已……。”
埃米莉·布伦特尖锐地说道:
“不管是黑是白,他们都是我们的兄弟。”
维拉心想:
“我们的黑人兄弟——我们的黑人兄弟!喔,我要大笑,
我要发狂,我要忘乎所以……。”
埃米莉·布沦特继续深思地说道:
“当然,其中有些控告完全是捕风捉影和荒谬可笑的。
譬如指责法官的那条。他不过是在他的公职范围内履行了他
的职责而已。还有,象那个以前的苏格兰场(指英警察局——
译者注)人员以及我的那条,都是。”
她顿了顿又说下去:
“自然,考虑到昨天晚上的具体情况,我并没打算说什
么。在男人们面前议论那个问题不合适。”
“不合适吗?”
维拉听出了神。布伦特小姐安详地说下去:
“比阿特丽斯·泰勒是我的佣人。她是个不规矩的姑
娘——我发觉得太晚了。我完全看错了她,她的表现好极了,
又干净,又听话。我是很宠爱她的。当然,所有这些全是假相。
她是个品德败坏、放荡不羁的女孩子。真恶心!总有好一
阵子以后,我才发现她已经是象她们所说的那样‘出了问题’
了。”她停顿了一下,皱起秀气的鼻梁以示不屑。“真使我大吃
一惊。她父母也是规规矩矩的人,从小到大管教她很严。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