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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襄觉得自己在发抖。这竟然是她长到十七岁,第一次,一个身边说过,笑过,拍过她的肩膀的人,死了。而且,从十七层高楼,坠落。
楼道很静,只听见很缓慢的踢踏的脚步声,和咳嗽的声音。她想,她需要到一个有很多快乐的人的地方,至少,要有很多人。
她快步地跑下去,越跑越快,脑子里面刘正风睿智的眼睛和一朵蓝色的漾开的小花相交错,而蓝色,忽而又变成了红色。大法,同性恋,费彬,刑部。。。。。。她飞跑,在医院的楼道里,已经不能听见周遭杂乱的声音。
杨康和令狐冲从食堂打了饭回来,刚在凳子上坐稳,就听见欧阳克一声长叹,“可惜啊,真是可惜。”
“准又哪朵儿鲜花插牛粪上了。”杨康斜了欧阳克一眼,啃了一口猪蹄子对令狐冲说。
令狐冲嘿嘿一笑,“也是,别的事儿公子哪儿能觉得可惜。”
天下事能让欧阳克如丧考妣容颜哀戚地长叹的事情只有一种,那就是校园里又多了一个能够牵着美女的手走路的猪头。
俩人说的声音不高,欧阳克似乎没听见,一边踩着凳子翻箱子一边继续摇头,“可惜,真是可惜。太可惜了。红颜薄命,实在是红颜薄命啊。”
“靠。”杨康从嘴里吐出一块小碎骨。慢慢地啃酱猪蹄在他而言本来是件很享受的事儿,但是耳朵边上有人长叹“红颜薄命”会引起消化不良,让他胃疼的。
欧阳克终于从箱子里找到了纯黑的小马甲,拿到镜子前面跟身上比了比,镜子里的脸却不像平时那样兴奋,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他愣了一会儿,终于又叹了一句,“太可惜了。”
杨康把饭盒盖子砰地一盖,“我说公子,牛粪不好看,但是养分好,鲜花能开得长点,比花瓶实惠。鲜花比你明白,自己愿意往上插,你跟这儿唧唧歪歪的不嫌烦哪?”
欧阳克看了杨康一眼,居然没有满脸通红或者不屑一顾地反唇相讥;而是接着叹了口气,“你知道什么呀?程瑶佳退学了,唉,都上到大三了。这么温柔一女孩儿,功课又好。。。。。。”
杨康一愣,“退学?退学干嘛?不会是。。。。。。”他狐疑地上下打量欧阳克。
杨康的思想本来也没那么龌龊,但是鉴于此件事由欧阳克说出来,又提到了退学。退学的人杨康只听说过一个,杨不悔讲的,就是上上届医学院一个在校师姐自己私自一人去堕胎,不知怎的传了出来,学校知道,劝退了,马上就到手的学位也泡了汤。朝廷弘扬礼仪,朝廷钦定的第一名校,对这种事儿,自然心黑手狠。
欧阳克愣了一下,终于明白他的所指,恼怒地涨红了脸,骂了一句,“下流,下流!”
杨康歪歪嘴,倒是不太介意,嘿嘿一笑,“到底为啥退学?不是听说程瑶佳跟你们法学院,成绩还能排前十呢么?”
“还不是因为那个大法,她家住汴梁城郊房山郡,光明教的一大据点;全村的人个个练大法。”
“大法?”杨康皱皱眉头,“不是朝廷都说了,凡是练大法的普通群众,批评教育为主,只要改过自新,停止练习,脱离根光明教的关系,就是大宋好子民么?”
最近大法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从上到下地肃清□,宣传条例广播里天天可闻,就算你不参加班会学习朝廷精神,走路上打饭听广播也能把朝廷关于大法的政策背下来。所以连杨康这样不问时事的懒人,一出口都能准确地讲出朝廷精神-----况且,这两天他爹完颜鸿烈也忙着抓院里的这件大事,免不得回家唠叨几句。
“那不得改过自新么。”欧阳克说,“程瑶佳本来也写了检查了,保证不再练大法,可是周末一回家,回来之后就改了主意,没把检查交上去,要做死硬分子。”
“那大法,”令狐冲插嘴,“我看就是一放屁。我找了本他们的书看,简直是胡说八道,也就骗骗大妈大婶什么的,程瑶佳干吗呀这是?”令狐冲虽然从来看不上朝廷做事,对于朝廷的各项举措,以抨击为绝大多数,不过此次倒是颇为支持-----前些日子,他刚刚接着他爹的信,说是练大法的邻居老王,感冒了不去看病,就自己跟家坐着,调动着肚子里的轮子根病毒打架,没打过,转成心肌炎,死了。
“她家里不许她脱离。结果回到学校来,又有好多人找她谈话,她又决定不练了。家里觉得学校给她太大压力,就逼着她退学,她也没办法。”欧阳克继续长吁短叹。看看手里的黑马甲,准备今天晚上舞会穿的。。。。。。上一次舞会的舞伴,就是程瑶佳,她有一双特别温柔的眼睛。想到那双眼睛里现在噙着很多的眼泪,眼睛的主人无奈地挣扎于学校与父母村人之间,想到从此再也不能见到眼睛的主人,而她,曾经优雅地和自己共舞的女大学生,说不定以后会插在一颗无比粗糙的房山郡牛粪上。。。。。欧阳公子那颗怜香惜玉的心,疼痛得无以复加。
第六章 生命的重量 2
二
“别慨叹了。杨康继续啃他的猪蹄子,“说来说去,还不是你叔叔他们这样制药商人的错。”
“你胡说八道什么?”欧阳克本来正沉浸在哀伤的情绪中,猛然听到杨康嬉皮笑脸地以讽刺的语气提到他叔叔,很是惊怒;叔叔在他心里的位置高而又高,是亲人也是恩人。
“你想想,那些人干嘛那么容易去练大法?一大半是相信大法能治病不是?”杨康慢咂吧着猪蹄子的小脆骨,看了恼火的欧阳克一眼,接着说,“其实好好地干嘛非得拿大法治病,还不是医药费太高了,普通小病好些穷人都治不起对不对?”
欧阳克看着他,还是不明白这跟他叔叔有什么关系。
“反正买药也买不起,要是有人跟你说,不用买药,坐家里动动意念转转轮子就治好了,你是愿意信不愿意信?就跟那些得了癌的人似的,开刀化疗反正也没用了,就有听了什么偏方儿天天喝豆汁儿的么。”
杨康用手背蹭蹭嘴边的油,接着说,“那些个感冒发烧的小破病,说实话吃不吃药也就是那么回事儿,跟家躺两天兴许自己也就好了;转转轮子是累了点儿,但是保不齐4,5天也能好,那下子,病好了还不都是轮子的功劳,都是光明教教主的大法好?一传十,十传百,大宋境内穷人多,信了大法省药费,那谁不信啊?”
令狐冲根欧阳克楞楞地看着嘎嘣嘎嘣咬碎骨头的杨康。
杨康心里一乐,越说越来劲,“然后再说这制药商人。靠,青霉素,本来多便宜?副作用对绝大多数人也没那么大吧?那点儿副作用也不是不可逆的吧?好,药商们呢,先是狠狠地宣传毒副作用,说得就跟你吃了立马肾衰要死似的,然后搞一批人。。。啊,就我爹跟我这样的哈,号称学者什么的,再搞俩西域骗子,弄个西域配方什么的,然后把青霉素环儿加俩减俩,这霉素那霉素就出来了,价钱,可是几十倍。决定药物生产的药管局那些人,怕是命比较金贵的,不肯冒那千分之一强副作用的险;再说你叔叔也经常请他们唱唱卡拉ok不是?那贵的药,是拚命地生产,赚不了钱的能救命的,就种类越来越少了不是?”
杨康笑嘻嘻地看着欧阳克。
欧阳克脸涨得通红,想了半天,才咬着牙说,“你跟你爹,难道没到我叔叔开的晚会上来么?”
杨康嘿嘿一笑,“是啊是啊,我就说,咱这样儿的,赚钱发财,就别感叹人家被大法所害了。这不猫哭耗子么,是吧,公子?”
欧阳克攥着拳头站了一会儿,很想找出一些掷地有声的话往杨康可恶的笑脸上砸过去,无奈今天一直伤心程瑶佳之去,又被杨康抢白得突然,于是欧阳律师本来也迅敏的思维伶俐的口齿,就派不上了用场;他狠狠地瞪了杨康一眼,抓着自己的衣服转身走出了宿舍。
杨康出了口长气,快乐地拿起另一只猪蹄,准备尽情享用;一抬头,忽然发现令狐冲一脸奇怪的神色,一言不发,似乎在思索,脸上的表情,忽而愤慨,忽而悲伤,忽而意气风发。
杨康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掂了掂手里的猪蹄,送到嘴边,竟然没有啃下去。他琢磨了一下,把猪蹄扔回饭盒,盖上盖子,转过身,随手从床上抓了两本书,决定今晚上自习去。
令狐冲突然一把抓住杨康的胳膊,慢慢地站起来,看着杨康的眼睛----杨康又是浑身掠过一个寒颤----“杨康,说得好,你说得太好了!我头一次觉得,你这么有水平!”
杨康挣开自己的胳膊,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你没事儿吧?”
“我早就在思索为什么一个这么荒谬的宗教不宗教,科学不科学的组织,能在大宋这么泛滥,
这是为什么?!”令狐冲的眼睛,带出了哲学家的光。
杨康侧头看看他,心里开始后悔自己为了停止欧阳克的长吁短叹而进行的强词夺理式的胡说八道,提着手里的书,瞅着半开的门,琢磨着怎么夺门而出。
可是令狐冲目光灼灼地对着他,宛如看到了此生最大的知音,“归根到底还是制度!”令狐冲的手有力地一挥,----这个动作,杨康曾经很熟悉,但是好久没有看到过了,自从出现了岳灵珊出现在令狐冲的生活中之后。
“没有一个真正完善的制约药商的制度,没有一个真正保护广大下层民众的制度!”令狐冲又挥了一下手,脸色有点血红了,“我最近打那份工,给医院送药,那些药的价钱啊。。。。。。”他痛苦地摇摇头,“一瓶西域进口的治疗皮癣的药,是一个穷村一家人3个月的收入。我那次还跟一个返聘回医院的老皮科专家聊过,他说其实好多皮癣三毛钱的药就能治,但是,那些小医院干嘛花那么大价钱请他这个大牌去坐镇,能让他老开三毛钱的药么?”令狐冲捶了一下桌子。
杨康无奈地看着他,“你那么激动干嘛,这多明白啊。都开三毛钱的药,药商拿什么发财啊?药商发不了财,医院到哪儿弄钱改善员工福利啊?大医院还好,朝廷拨款多,商家赞助多,可是基层小医院,靠着什么?。。。。。。咦?你送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儿了,现在想起顿悟来了,简直就是导致恐龙灭绝的猪。”
令狐冲脸上掠过一抹茫然,掺杂了温柔的痛苦,“那时候。。。。。。那时候我就想着赚那份钱,好去上托福班,好。。。。。。”
杨康耸耸肩膀,突然想到朝廷要是希望激进青年少一些,抨击政局的人少一些,就应该多多发放美女下来,把愤怒青年们的一腔热血变温;想来当年太祖之所以兵变成功,率领的一定是一支哀兵,失恋了的哀兵。要不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在家跟小妖女一起弹吉他唱情歌,谁根太祖浴血奋战为天下人请命去?
令狐冲第三次抓住杨康胳膊的时候,杨康作了一个打住的手势,“你们班不是今天晚上承办舞会么?别跟这儿思索大法泛滥的原因了,赶快找人拿舞票搬饮料去还不?”说罢准备脱身。
令狐冲一拍脑袋,“靠,险些把这事儿忘了!”从激愤的思索中解脱出来,他眼明手快地再次揪住杨康,谄笑着说,“帮兄弟个忙吧,待会儿请你喝汽水。”
杨康警惕地看着他,“别跟我说你们班那帮孙子又都有事儿。”
“今儿晚上不是西域NBA总决赛的最后一场么,那帮人那个痴迷。。。。。零星几个不看的,陆大有什么的,又不太会蹬三轮。我批饮料那地方,还真不近呢。我得跟舞会门口看着去,要不这帮人,女生自己都要跳舞,男生要是卖票,见着低年级妹妹还不一个一个都免费放进去,班费怎么赚啊?”
“你们班赚班费,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啊?”杨康趴在了桌子上。
“3条鸡腿三个猪蹄,汽水你随便喝。”令狐冲谄媚地笑着,“地质矿产那门课的笔记我都搜集全了,也给你印好了一份。。。。。。”
杨康拿脑门敲着桌子,“我他妈真不理解为什么有你这样的人,一不给工资倒贴钱净挨骂的班长,还辟颠屁颠地干得这么有劲。。。。。。”
第六章 生命的重量 3
三
郭襄无目的地远远地跟着一群衣履鲜明的女孩子后面走。
她出了汴医三院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所以她的心就更加惶恐,似乎每一分钟,刘正风就会突然在空气的某个地方冲她笑;这时候她看见一辆375路公共汽车进站,上面有挺多的人,于是她毫不思索地跳了上去,就这么一路来到了汴大。
在汴大的校园里转,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想应该找个电话给住在附近的自己的好朋友打个电话,问问她今天可不可以住在她家。
找到电话亭之前,她看见了那结伴而行的4个女孩儿,都打扮得很漂亮,其中一个居然还穿了靴子和裙子。。。。。。这在3月的汴梁并不大多见。她们快乐地谈笑着,很兴奋。
郭襄就跟在了她们身后,她听见她们叽叽咯咯地笑,隐隐听到一个人说,
“。。。。。。让你的那些追求者都去嘛,有认识的男生还是好啊,总比跟完全的陌生人跳舞强。。。。。。。”
“噢,他们呀,长得都太那个了吧,”另一个有点夸张地说,“站成一大排也就罢了,跳起舞来,就成了表演成语。。。。。。”
“什么成语?”
“群魔乱舞嘛!”
她们一起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她们一路走到了体育中心门口,这时候可以听到里面的音乐声;她们掏出学生证买了打折门票进去。
郭襄停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犹豫了一会儿。身后是无边的夜色,面前的体育中心却灯火通明,有着音乐和笑语。身后的黑暗中有人走过来,然后融到灯火通明和音乐与笑语声中去。
她从兜里找出零钱,跟三五成群的人一起,买了票,走了进去。
郭襄买了一袋薯片一瓶汽水坐在一个灯光很暗的角落,托着腮看着翩翩起舞的人们。不远处有两个男生站着聊天,其中一个刚才邀请一个女孩跳舞被另一个高点个子的人抢了先;他们俩很不屑地看着女孩子们舞动的裙摆,
“你们学校漂亮女生越来越少了,简直要跟我们学校看齐。”
“漂亮的都约会去了,没约会的只好来跳舞。。。。。。”
郭襄想起方才女孩子们评论男孩的话,禁不住笑了,正想打开薯片的袋子,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她回过头,一个带眼镜的胖胖的男生站在她身边,“同学,能请你跳个舞么?”
郭襄一愣,这才发现一曲已了,新曲浦起,那个男生的表情认真而紧张。
郭襄低头看看自己肥肥大大磨得起了毛边的牛仔裤和灰色的粗线毛衣----她喜欢穿很随便的衣服,但是,并不喜欢穿着很随便的衣服跳交谊舞。。。。。她正在想应该怎么委婉地拒绝,那个男孩子有点结巴地说,“你跳得不好也,也没关系啊,我也跳得不好,一起,一起练习么。。。。。。既然来了,总不是来看的吧?”
郭襄再看了一眼男孩子有点涨红的脸,看样子他在邀请舞伴这件事上一定已经遭受了一定的挫折,要不也不会舍长发飘飘,穿着漂亮大裙子,舞步轻盈的女孩子们而找到了躲在角落里一身化学试剂味道的自己。
小胖子的手指紧张地捏着烫了中缝的西裤的边,脑门有点冒汗,想必是很怕自尊心再一次受到打击。
她微微笑了一下,站了起来,把自己的手递给了小胖子。
郭襄的舞跳得不好但是也不是太差,对于交谊舞的兴趣不是太浓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但是她在跟小胖子跳舞的绝大多数时间盯着地面,偶尔才不得不抬头,冲他微笑一下作为对他第n个问题的回答。
她并不介意对方的舞姿实在是有点特别,引起了旁边女孩的轻笑;可是她的运动鞋是新的------虽然只是运动鞋,但是在她走进舞场之前,它是很明亮的白色。她也并没有特别介意今晚回家后狠狠地刷一遍鞋子,可是她实在不想回答对方连珠炮似的问题。这个问题宝宝,从家庭成分到籍贯专业一一地好奇。
郭襄不想跟他解释为什么会跑到了这里----那会让刘正风的脸又出现在空气的某处;所以也就没有否认他关于她是一年级新生的推测,于是她也就没法否认他关于她是学物理的猜想,所以在他不断地跟她讲一些跟傅利叶定律相关的问题的想法时候,她绝对地无话可说,于是她就抬起头对他很无奈地微笑,用微笑代替答案。。。。。。当然,她的无奈被当作了羞涩,小胖子的眼里,
她是个欲语还休的羞涩少女,羞涩得不能发表关于自己专业的最基础的问题的看法。
郭襄现在开始痛恨那些以貌取人的混蛋男生们;如果有任何一个其他男生请她跳舞,她也不至于一直被问题宝宝纠缠----无论如何,当她说我累了我要休息的时候,他放开了她的手,而当三曲过后她依旧坐在那里的时候,他再次伸手邀请她,怎么讲都是件很绅士的举动。郭襄此时已经顾不上痛苦外面的黑暗了,她想回家。但是小胖子说过,你是一个人来的吧,最近治安不好,我可以送你回宿舍。
郭襄已经想哭的时候,一眼看见了不远处张罗着卖饮料的令狐冲----能在这个时候看见熟人,这个熟人显然就是亲人了----她几乎热泪盈眶。此曲完结的时候,她就朝令狐冲走了过去。
小胖子显然以为她的目的是令狐冲身前的饮料,连忙跑去买价钱是外面三倍的汽水;郭襄深情无限地拍了一下令狐冲的肩膀,冲他展开无比甜美的笑容。
令狐冲一愣,随即很开心地重重拍了一下郭襄的肩膀,“你怎么也来啦?也喜欢跳舞啊?跟同学一起来的?”
郭襄微笑,“一个人,嗯,你有舞伴吗?”
令狐冲说,“我今儿就是人民公仆,你看我穿这样儿,像来跳舞的么?”
郭襄继续微笑,“倒是跟我的穿着般配,不如咱俩跳一个吧?”
令狐冲根本没有发现郭襄脸上的n个眼色,连连摆手,“我可不行,我跳舞,那还不如让猩猩来呢,而且我还得去照看门口。待会儿完了之后请你出去吃麻辣烫吧。”说完就冲门口跑了过去。
郭襄张口结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如此失败,数百个眼色简直抛到了水里;这时候乐声又起,小胖子又向她走来,脸上带上了更加好奇的神色,想必又有了无穷多的问题。。。。。。她闭了闭眼睛,这时候忽然胳膊被人轻轻地拽了一下,她被不由自主地拉进了舞池;正奇怪为什么小胖子放弃了优雅的“请”的动作,头顶上传来的笑声让她一愣,抬起头,对面的杨康脸上是一幅快要笑死了的神色。
第六章 生命的重量
四
令狐冲收拾完了舞会现场回到宿舍的时候腰酸腿疼,一下子倒在床上,半天睡不着觉。睁大了眼睛看见的只是上铺的床板,一只黑色的小蟑螂快乐地在奔跑。
令狐冲很奇怪杨康跑到哪里去了,他有一肚子话想跟他讨论;被舞会所截断的关于大法的思索,随着最后一曲舞曲的结束,又在他的心里升腾起来。杨康一边啃着猪蹄一边发表的议论,如同点点的火星,引燃了令狐冲心里的干柴,现在熊熊地燃烧,越烧越烈。
他想起了很多人,从前的,现在的。眼泪,叹息,□,哀求,皱巴巴的钞票,四处搜寻偏方的疯狂和执拗。
杨康说,要是那些人都治得起病进得起医院,干嘛非得坐着转轮子。
那些人反正治不起病,进不起医院,干嘛不转转轮子试试?
分明三毛钱的药治得好的皮炎,干嘛非得用标了“西域进口”的字样的三十块的?
几百万几千万上亿的经费砸在某个基因是否加强某种肿瘤发生危险的研究上,做了好几年了不同派的学者尚自拳打脚踢,申请新的经费,能不能拨个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制造青霉素金鸡纳霜派放到大宋那些离汴梁远,也靠不着海捱不着河的穷地方去?大宋穷人多,可是穷人说话不算数。数百个上千个感染性疾病威胁的青年的,壮年的性命,换算成药钱,换算成科研经费,可能只能抵得过与肿瘤性疾病争时间的一个月;可这一个月兴许是朝廷官员的,兴许是富商大贾的,抢过了这一个月,是能拿到外面,作为大宋医学发展的业绩的。。。。。。所以这一个人从八十岁到八十岁零一个月的时间,压过了数百人从十几二十岁到五六十岁的多少年。
令狐冲的胸口起伏着,呼吸变得很急促。这时候令狐冲觉得自己似乎醍醐灌顶,只想去敲朝廷金殿门口的大鼓,想去见皇上;他觉得皇上还不明白,不明白他的子民为啥那么傻地跟着光明教主转轮子,任他跟西域快活,自己顽强地在大宋地盘上执著地对抗朝廷;令狐冲觉得皇上肯定这两天有点傻,或者说一直傻,然后他那帮大臣们不是傻,就是坏。。。。。。朝廷需要他碰碰碰地敲响金殿上的大鼓,慷慨激昂地在金殿上陈词;他的最后一句说,光明教的大法,那是给大宋的一个警示,催促皇上,下了改革制度的决心!防民之口,胜于防川,治水之诀,不能全在于堵,关键在于导啊!
然后皇上就也醍醐灌顶了,亲自从龙椅上下来,拍着他的肩膀说,先生说得是,真乃大宋的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