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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始料未及 1
一
完颜鸿烈最近实在比较忙,要不他就在家盯着儿子少食多餐吃药休息了。但是偏偏在这时,大宋第一大制药公司总裁欧阳锋殷切地表示出了请学术权威技术支持的诚意,并且,暗示公司需要派一两名年轻有为的新人去西域进修生物技术与工商管理的双学位。
他恳切地说,引领着制药业是学术的研究,支撑着制药业的,是制度完备的市场。顶尖的学者,是学术研究的灵魂,能敏锐地看清市场方向,而又稔熟学术的年轻人,就是制药业流淌的血液。完颜院长深有同感地点头,我总是说,这个时代,学者的眼光要放得开,学术是干什么的?是为了生产力服务的。不能转化为生产力的学术是废纸而已。闷头在实验室里搞学术不闻窗外事这种狭隘的思想只能让学者们变为井底之蛙。
他们强调着完颜院长作为汴大生物学院院长的学者身份,却从来没有提过,他还是汴大总医院的副书记,临床医生出身,学生故旧分布在汴大各个附属医院,药管局的各个部门。
他们喝了几次茶唱了几次卡拉ok,完颜院长每次都会说,人多了热闹,请几个朋友,于是换着邀请了一些医院里管进药品的同学,药管局负责药物临床试验指标监控的同学,自家大哥---在西域的很多学术期刊上发表过文章的哈佛大学的完颜教授,以及自家三哥---在西域的欧罗巴代理医药器材的完颜总经理。。。。。。
欧阳董事长给完颜院长准备了一些东西,比如一封任命书以及白陀山药业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比如一份详细的介绍某汴梁大学生物技术系某在校生的实验成果如何被公司研制新药作出贡献,以及推荐并出资送该生去西域著名学府哈佛大学读生物技术以及工商管理双硕士的计划。
欧阳董事长并没有提到最近几次白驼山集团的核心会议上,几个市场部主任的计划书都提到了附属医院的药房这个消费对象。然而汴大附属医院用药通常以朝廷御定的制药厂为多,白驼山的药在同类药品中偏贵---虽然疗效确实更好,副作用也小一些。几个附属医院方面一直都觉得针对广大的患者群,并不值得为了提高的百分之二的治愈率或者减少的百分之一的副作用发生的机率,去提高两倍的价格。一个营销经理说,关键在于有没有说话有影响力的人站在我们这边。用多少钱换多大的疗效,怎么是性价比合理,并没有标准的定式。很多时候,就在于宣传什么,谁在宣传什么。几次会议之后,学术权威----而又是附属医院副书记的完颜鸿烈的名字,便被写在了计划书上。
完颜鸿烈也并没有提到自己最近几乎完全脱离了学术研究,连对专业名字都有点陌生了;他对一年后连任的隐隐不安,院内的后辈越发地生猛,身边的黄药师让他完全不明所以地对他切齿痛恨,儿子到西域交换的事情,计划了那么久,居然就被黄药师郝大通他们搞黄了,完颜鸿烈深深感到了自己坐的,是并不牢固的江山。
虽然都有放在心里没有说出口的部分,然而他们相谈甚欢,ok厅里完颜院长高歌一曲之后坐下来说,医学界有一批人一直在鼓吹西域的医疗药业体制,过分地夸张医药分开的优越性,对我们大宋目前的体制很不满-----杨逍你听说过吧?算是洋派出身,这几年又一直在跟西域的医院搞医疗科研合作,他就是盲目夸大西域医疗系统的代表。欧阳锋摆摆手,杨逍我听说过,被人称做什么通灵之手是不是?不过我看他或者手术做得是好的,但目光也恁地狭窄,医药分开?依我看,我们大宋的医药,要走自己的道路,不是需要分开,而是结合得还不够!要更紧密地结合起来,才是正理!这时候完颜鸿烈和欧阳锋相视一眼,同时意味深长地微笑;学界叱咤风云的汴大生物医学院院长和商界威猛犀利的白陀山药业集团董事长在这一瞬间找到了英雄所见略同的知己。
纵然完颜鸿烈很忙,他还是打了一份很详细的足有三页的注意事项用钉子钉在墙上嘱咐老婆万万不要忽视了儿子出院之后的照顾;包惜弱当然是疼儿子的,要不是为了这个宝贝儿子她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包惜弱;但是,那些密密麻麻的中英文夹杂的字迹让她头晕恶心,她哪里知道什么是酸性什么是碱性?什么东西含粗纤维什么东西是高蛋白?而且,她从心底里是鄙视那种学者式的谨小慎微的,她固执地记得当年在牛家村的时候,那些个被太阳晒得脸儿红彤彤的孩子,满田野地乱跑挖完红薯就着跟身上擦巴擦巴烤烤,跟着泥巴炭黑一起送到嘴里吃的孩子,身体都好得很,倒没有像严格遵照大宋营养食谱生活的汴梁城里的孩子那么娇弱。在包惜弱的心里,儿子应该像当年的杨铁心,赤裸着古铜色健美的背脊在阳光下喊出深沉雄壮的号子。而不是---这么的俊秀。
包惜弱这几年来对完颜鸿烈越来越不满。从前,她虽然没有像深爱杨铁心那样地深爱过他,可是毕竟对他一直以来对自己和儿子的悉心照顾,心怀感念,而且对他精湛的学问,心存敬佩;可是日子久了,她似乎也逐渐忘记了杨康并非完颜鸿烈亲生这个事实,当他疼爱杨康已经成了一种发自内心的自然的习惯,她也就渐渐地觉得理所当然,甚至在他强自为儿子安排下未来的道路的时候,她便开始嗤之以鼻。而对于他日渐荒疏了学术,而整日间周旋于各色头头脑脑之间上窜下跳的这个事实,益发地厌恶。她很悲哀自己是个无力的弱女子,她对周遭的环境很不满,但是却并没有能力去改变,她只要缩头躲在自己的书房里,写下一行一行的文字;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好像久旱无雨的干燥天气里,一只蜷缩在某片干得发了蔫的树叶地下的,享受着壳里仅存的湿润的蜗牛。
杨康多少年来对于他爹娘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习惯,也懒得费脑子替他们操心;而对于他爹的种种命令安排,虽说大多从心里有一点抵触,却也明白他爹的苦心,通常来说,也就懒得反对,大都懈怠地遵从。而现在,他对于什么医药结合或者医药分开的没有半点兴致,对于去西域留学也没有很多的向往,至于他娘时而忧伤的心思,他更觉得那那属于文人们惯常的无病呻吟,正是衣食无忧之后开始追求纯美的梦想;目前他真正觉得有趣的,是老令狐要追岳不群的女儿,鬼灵精的小丫头岳灵珊这件事情,而他自己定下的泡妞计策,也使他非常兴奋。
于是,他以各种借口逃脱老爹让他“静养休息”的命令,溜出去做令狐冲得羽毛球教练,为他的泡妞大计划做准备工作。
不过令狐冲的球技可让杨康有点抓狂了。
令狐冲倒是有几两蛮力,球拍挥舞得虎虎生风,但是势大力沉的一拍猛扣之后---对面郭襄倒是吓得立马抱头躲过---无奈球如导弹一般地冲进了后面的另一场地,那个刚刚摆好姿势准备发球的小姑娘敖地尖叫一声捂住了后背;他脚下也真的挺快,虽然动作不专业到了极点但是经常能够匪夷所思地从前场左角跑道后场右角,可惜拚了老命救起来的球往往被郭襄轻轻一吊彻底吊死。
杨康抱着双臂,站在场子边上,有气无力地喊,“压~~手~~腕~~,不是打棒球呢啊。。。。。不要挑前场高球,送到别人手里的球不如不接。。。。。老大,你到底打没打过?!”
。。。。。。
令狐冲一身大汗地下来,杨康靠着墙壁坐倒在地,从上到下地打量他,终于问道:“让你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学校他妈不是女校吧?”
“哪能哪能,”令狐冲使劲摆手,“不过我们学校没这条件,没网,中间粉笔划根线当网,没界,四角放四块砖头当界,球也是塑料的,而且都是跟室外打,有风。所以说我就是适合野战,游击战,而不适合阵地战,正规战。。。。。。”
杨康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递到令狐冲手里,“你杀了我算了。”
郭襄抱着球拍笑吟吟地走过来,“其实令狐冲资质很好么,打球就怕没速度没力量,技术么,可以练可以学啊。”
“就是,”令狐冲拍拍郭襄肩膀,“这话我爱听。”
“先跟着我练步法去,教给你一套基本的先。”郭襄拉着令狐冲又上了场。郭襄教得颇为有章法,而且很耐心;令狐冲也是学得十分卖力。杨康坐在场边看着,忽然不怀好意地笑着对旁边的杨不悔说,“郭小妹不会是芳心暗动看上我们老令狐了吧?这老令狐没跟岳灵珊斯摩上,倒是跟小郭厮磨上了。”
杨不悔呸了一声,“她就是好心。你当都跟你这种境界呢。”
“不过话说回来,”看着郭襄第n遍地带着令狐冲绕着全场练步法,被汗水浸湿了的短发贴在单薄的小脸上,不断地鼓励着说,“这就好多了,这就很得要领。。。。。。不错,真的不错”杨康笑着说,“谁要是真能泡上这个丫头,才真是福气呢!”
不知道是爱情的力量起到了作用,还是令狐冲真的“资质很好”,反正在以鼓励为主的郭襄和以讽刺挖苦为主的杨康两位教练的指导下,两个半星期的集训之后,令狐冲的球打得有了点模样,偶尔的几个扣球还真有几分让对面的对手闻风丧胆的肃杀之气。不过,杨康还是非常非常地后悔当初设想的给他当托儿的决定,这个假很难做,他想,除非上去第一拍子先不打球,而是打岳灵珊的脑袋,把她彻底打成一个白痴再说才有希望。
开学前的最后一周,令狐冲约了岳灵珊到大宋人民体育场打羽毛球,岳灵珊很高兴地答应了。那一天的队伍可谓壮大,令狐冲全宿舍的兄弟一起出动,甚至包括了抓紧每一分钟读书的林平之,和似乎很久已经没有在他们面前出现了的---穆念慈。
“我死乞白赖地叫了彭连虎和穆念慈。”黄蓉瞟着杨康说。“他俩现在那配合打得,特厉害,工学院无人能敌。”
“废话,我教出来的,差得了么?”杨康嘿嘿笑了一声,没再理黄蓉,换衣服去了。到得打开书包才发现不知怎么拿错了袋子没带T恤带了件长袖衬衫,他蓦然一阵无名火涌上来,踢了一脚格子的木板,旁边格子里换衣服的兄弟骂道“谁他妈找打?”
杨康于是又踹了一脚,恶狠狠地说有种你丫过来!
杨康磨磨蹭蹭地换好了衣服走到运动场上的时候,令狐冲跟郭靖激战正酣,俩人都虎吼连连挥汗如雨;在郭襄或者杨康面前如同呆鸟的令狐冲此时显出了狐狸的狡猾,厚道的郭靖屡屡被算计终于13比15不敌败下,败下的时候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接着他又打垮段誉,挑战欧阳克―――本来欧阳克很看不起令狐冲,看着他打球的姿势他就立刻对自己信心百倍―――然而欧阳克漂亮的姿势如同武侠小说中的花拳绣腿,而令狐冲的东倒西歪就变成了名教波斯一派的圣火令武功,13比8令狐冲领先的时候他宜将剩勇追穷寇地一记猛扣,球狠狠地打在了欧阳克细皮嫩肉的脸上,欧阳克惨叫一声踉跄后退,令狐冲赶快跑过去道歉慰问,欧阳克把拍子一扔,推开令狐冲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气哼哼地说“你这是打球还是打人?”然后拾起拍子去卫生间验伤去了。令狐冲抓抓脑袋,有点歉疚但是也不太理解,练球的时候他也一不小心打到过杨不悔的脑袋,杨不悔捂了捂脑袋大喊一声我要报仇我砍死你然后继续战斗。原来杨康说得没错,欧阳公子的脸比果真比姑娘们更加娇嫩。
欧阳克的中途退场让令狐冲有点扫兴,但是毕竟已经连赢两场半再“战胜”杨康就可以想办法诱使岳灵珊跟自己请教了;令狐冲正意气风发地准备找到杨康,却见杨康蹲踞在凳子上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场地。令狐冲顺着杨康的目光望去,看见岳灵珊正在手把手地教给林平之吊球的时候怎么握拍挑球的时候姿势又是如何,隐隐听见她边教边说,“这是小事嘛,你这么聪明几天就比他们都强了。真的不难真的不难,你论文都写得那么漂亮打打球算个什么?你就当是陪我玩吗,我想找个混双的搭档。”
令狐冲失神地看着,拍子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第四章 始料未及 2
二
杨康缩着脖子在寒风中骑车回家的时候非常不爽。这场他自以为很天才的阴谋以相当的失败告终,创造相处机会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让可怜的老令狐变成了一个有点可笑的傻瓜。杨康觉得自己被岳灵珊这个死丫头耍了,连带着对配合岳灵珊的林平之也非常地不满。
并且,杨康自己,也窝了一肚子火---他居然在欧阳克面前,折断了跟了他南征北战过的球拍。
岳灵珊想跟林平之配合混双,找对手的时候一下子挑中了蹲在一边郁闷的令狐冲,令狐冲还没太想明白她究竟要干什么,岳灵珊又已经给他选好了搭档杨不悔。原本是来看热闹的杨不悔,手里被胡乱地塞了个体育场借来的球拍拉上场了。杨康当时低低地骂了声靠,岳灵珊这丫头鬼精灵他早就知道,但是并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狠毒 ---虽然同样的方法如果哪个女生用在欧阳克身上,杨康一定叹一声高明。杨康正想抓起球拍替代令狐冲狠狠地修理一下岳灵珊和林平之,那边欧阳克使劲喊他。他皱皱眉头只好走了过去。
欧阳克拿一个冰袋冰着被令狐冲一球打青的脸很有兴致地对杨康说,听说你是汴大球王,快快,让我们见识见识。单打嘛我们兴许都不是你对手,比较没劲;不如这样,你也找个搭档来挑战老彭和穆念慈的情侣搭档如何?听说他们俩混双配对打遍理学院无敌手。看看是技术高战胜配合妙还是配合妙战胜技术高啊。
杨康并不在乎跟情侣搭配挑战,可是一抬头发现彭连虎有点尴尬穆念慈有点无措,穆念慈的目光从彭连虎的脸上转到他的脸上的时候,蹙着眉头,眼神带出了哀怨。杨康被她的目光扫过,心里居然微微地疼了一下,于是有了想爆扁欧阳克一顿的冲动。他瞥了欧阳克一眼说那好,我没搭配跟你配对得了。欧阳克连连摆手,指着自己被球误伤的脸说,我都负伤了怎么打?再说混双对混双你拉着我算是怎么回事?欧阳克刚想说郭小妹不是闲着呢么,郭襄已经站起身来招呼着黄蓉郭靖段誉要另开战场。杨康对欧阳克冷笑一声,又不让你卖笑去色诱对手,脸上伤了碍什么事?公子,我天天跟你朝夕相处,心有灵犀,正好挑战情侣双剑。
拉欧阳克打球这件事,杨康很快发现就是害人尚浅,害己尤深。
姿势漂亮的欧阳克实在派不上太大的用场;让他当一个男生用,守不住一个半场,让他当一个女生只防前场,他又不安守职位,总是会如跳芭蕾般跃起,后仰着去接杨康的位置正好可以扣死的球,然后送到对方中场,被彭连虎狠狠扣死。然后回过头对杨康说,你也稀松吗,这球还是你没接起来啊。
杨康懒得跟他废话,发现唯一的办法就在欧阳克碰到球之前一拍打死,根本不让对方有把球送到欧阳克手里的机会。按照这个方针终于是把比分从4:8追到了8 平,可是追平的那个球凶猛地从穆念慈耳边擦过,穆念慈一声惊呼,为了躲球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坐倒在地上。杨康下意识地赶过几步想看看她摔伤了没有,彭连虎已经搂着她的肩膀问着急地问,“怎么样受没受伤?”穆念慈摇摇头站起来,捡起那个球抛到杨康手里,淡淡地说,“没事,接着打。”
杨康的下一个球手一软没发过去。欧阳克回头瞥了他一眼。接着杨康扣球的时候总是会稍稍犹豫一下,然后改扣为吊;杨康吊的前场擦网小球相当有工夫,阴狠毒辣,当年不知道多少高手被斩落马下;只是对手穆念慈是他的嫡传弟子。当年为了练穆念慈的步法,杨康把所有阴狠招术尽皆使出,穆念慈看见杨康的小臂微微地朝那边动就能够条件反射的准确跑位;杨康的吊球起到的结果就是让穆念慈反吊回来,吊死网前的欧阳克。
如此的几个回合,欧阳克恼火地回头,“杨康你耍我呢?你是跟他们打球还是给穆念慈一起打我?!”杨康挑起眉毛,“我靠你有用点就是打她,没用就是打你了!”两个人怒目而视,然而毕竟高了几公分的杨康还是更加凶恶些,于是欧阳克嘟嘟囔囔着站回原位。接着打过来的那个球杨康真的想一下子杀死的,可是球拍狠狠挥落的一瞬间穆念慈冲到了网前,这个球的落点即将变成她的脸颊;杨康手一颤,硬生生地收了劲,球软绵绵地飘到了对方中场,彭连虎顺手狠狠一挥,球以很刁的角度很快的速度飞到了右后角的小方块;杨康拼着老命飞奔而去,拍子在球和地面不到两厘米的距离铲入;球被挑了起来,嘎巴一声,球起的瞬间杨康的久经沙场的宝贝拍子折成两段,而颤颤微微起飞的球终于还是以几厘米之差下了网。
杨康脑子里一阵茫然,愣怔了一会儿低下头捡起残拍。他并不心疼拍子,也并不在乎输了球或者赢了球,可是心里的某种很惆怅的情绪却让他有点惊慌,不知道怎么抬起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大脑在这一刻不幸地短路了。
此时欧阳克却完全没有因为己方的失手而丧气,反而心情high到了极点―――杨康,平时像头一身金色毛皮的豹子---虽然这只豹子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睡觉的时候远远多于奔跑着追逐猎物的时候,但是他依然是一只骄傲而跋扈的豹子;但是在这一瞬间,他的神情,分明好像天空中一阵响雷过后,豹子的皮毛被剥得干干净净,他就变成了一只赤裸的,在大雨中哆嗦着茫然四顾不知所措的小猪。原来,杨康也不过是只小猪而已,欧阳克想。
“喂,我早说你那个拍子不好吧?”郭襄笑着跑过来,“果然不禁打!”她跑到杨康身边,啧啧叹息着捡起断拍,有点得意地说,“我就说嘛,他家出的东西就是价超所值,喂,”郭襄扬手冲欧阳克说,“正好他拍子断了,我和你一起把这场打完。”说罢推了杨康一把自己站到了欧阳克身边。
欧阳克有点张口结舌,郭襄笑眯眯地说,这场有得打,我和穆姐姐方才拼杀过两局,侥幸都小小地赢了;我打前你打后,你若是能跟彭大哥半斤八两咱们把杨康这没用小子拉下的比分追回来,加油加油。说罢很专业地猫下腰举起了拍子备战。
杨康如逢大赦地走下球场,在场边坐着看场上的比赛,郭襄他们9比15输了一局之后她喊着再来再来,这是杨康这小子打的底子不能算数;很能言善道的欧阳克到了小丫头面前竟然笨嘴拙舌,被拉着连连打了两场,分别3比15和1比15惨遭杀戮;而球,竟然没有一个是失在了郭襄手里。欧阳克狠狠地瞪了郭襄一眼,她却正把手来伸到他面前,脸上带着个如同初春阳光般明亮的笑容。她说,“合作愉快。”
回家之后,杨康洗了澡仰面躺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他的头脑依旧有点迟钝。过了很久,他爹完颜鸿烈提着一件黑色的小礼服,踏进他房门说,“起来试试这身礼服。”
杨康掀开被子跳下地,看一眼衣服又看一眼老爹,狐疑地问,“这干什么又是?”
“欧阳峰请我们参加今天晚上他办的名流晚会,并且正式介绍我们给那些药业的朋友们。”
杨康拍了拍那件衣服,不可救药地想起了欧阳克抬着下巴对着镜子试衣服的样子;想起自己穿上这件衣服的,尤其是穿上这件衣服给欧阳克看见的情景,他寒了一下。
看了他老爹一眼,他没有问到底为什么要参加名流晚会。反正他爹既然跟他说了,就没有改变的余地;对于反正要做的事情,杨康懒得问为什么。
他接过衣服走进卫生间,懒洋洋地挂在衣架子上发了一会儿愣。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变了个样。打游戏没有以前那样兴高采烈浑然忘我;老令狐不再整天骂骂咧咧痛斥朝廷;他娘越来越不满意他爹,经常对他的任何行为报以无言的冷笑;他爹对他不再像以前那么放纵,似乎有越来越多的事变成了必须要做;黄蓉看着他的眼光总有点愤愤不平,如同看着一个骗财骗色的大灰狼;而同学聚会老师生日,他需要自己记住时间,然后今天,他折断了用了三年的羽毛球拍子。。。。。。他心里很郁闷,非常地不喜欢这样的变化,他很想找回以前的那种生活。
而这个时候,彭连虎拉着穆念慈走了好长的路,一直不说话,终于,在她家门口,他看着她的眼睛,犹豫了好久,终于说,“念慈,说实话,跟我一起,你快乐吗?”
穆念慈心里知道,他终于明白了。想到这里的时候,她觉得蓦然轻松,但是轻松之外,忽然有一点失落。她不说话。
彭连虎说,“念慈,我跟你一起,打心眼儿里开心。所以我追你,想让你当我女朋友,一辈子在一块儿。人都应该争取自己喜欢的东西,是吧?但你要是一辈子跟我一块儿,会打心眼儿里开心么?”
穆念慈扯动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彭连虎跟她面对面地站着,过了不知多久,他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对她说,“念慈,这样,多辛苦啊”说罢,大步地走开了。
穆念慈坐在床上,一下午什么都没有做,很多事情像电影一样从眼前流过,里面有杨康,有彭连虎,杨康的身影在她的心里总是有很美的光晕,但总是飘忽,她觉得就在她身边的时候,却永远抓不到。唯一不同的是躺在医院里他苍白的微笑,那个离她很近的杨康,让她忽然觉得陌生,不能跟心里面高高地俯视,漫不经心地微笑的白衣少年连在一起。那是唯一的一次,她伸手就可以触摸到他;可是她已经没有了伸手的权利。而她心中彭连虎的影像却是如此清晰,每个笑容都在眼前。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是每一个瞬间,都是那么实在。一转身,就可以靠进他结实的胸膛。但是她却只肯走在他的身边,不肯让他的笑容,写进自己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