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禾怔了好一会儿,然后瞧着谢南翔道,"看来这个麻烦。。。也真的,不是那么麻烦。"
第二章
第二章
谢小禾完全没有想到,当自己第一眼看见谢南翔和陈曦婚礼上的蛋糕的时候,那些在她心里锁了不知多久的回忆会突然间如狂潮巨浪般地奔涌而至,让她措不及防,窒了胸口,短了呼吸,若在那里再站多一分钟,也许就没法再克制住眼泪而破坏了这自己费尽心思精心准备的婚礼。
好在作为’男方家长‘和’双方重要朋友‘致词的部分已经过去,她低头,顺手从桌上抓了包烟,快步地沿墙着墙走出去,直走到宾馆背后僻静的有喷泉的院落,打着火机,点了烟,深深吸了俩口,那狠狠忍耐了许久-----其实久得可以以年计的热泪,顺着脸颊淌下来。
蛋糕。
她那个在酒店做高管的中学同学果然尽心,特别找了京城最有名的蛋糕店的最好的师傅,做出了与众不同的样子。
不仅仅是精致而已。
不是层层叠起,花团锦簇的奶油裱花,以白色与粉色为基调,最上面站着一对穿婚纱礼服的小娃娃。
而是奶油蛋糕底座之上,糖霜与巧克力为主料的一幢房子,俩个憨态可拘的,有着眯眯眼和红脸蛋的胖胖的,手拉手的小娃娃在门前。
想必她的好友是为了这婚礼双方’青梅竹马‘的故事,特地要求师傅设计的造型,陈曦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也确实喜欢得喊,舍不得吃舍不得切,我要留下来!
幸福的小新娘。
眉梢眼角的喜欢,就如同她在24岁的情人节那天,打开家门,看见餐桌上那个以彩色的糖,饼干,蛋糕卷,巧克力,水果做成的房子时候,惊讶而欢喜地对秦牧喊,好漂亮啊,太漂亮了,太可爱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哪里卖呢!我跟你说过这是我小时候看童话书,看见书里描写那些巧克力房子蛋糕房子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自己也有一个那样的房子啊!你哪里买到的呢?我可不要吃,我要留下来。。。
秦牧伸臂环住她,亲吻她的头发。
"喜欢么?是不是有点粗糙?"
"这还粗糙啊?!"她瞪圆眼睛,"你说的这个话,可要把做这的师傅气死了!"
"是吗?"秦牧把她抱得更紧一点,"这是很大的肯定啊。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东西,不太熟练,时间也有些紧张。。。"
"什么?!你。。。做的?!"她完全不能相信地瞪住他。
"其实这倒也不算特别了不得的创意。"他笑了,"在国外,圣诞节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活动,做这样的饼干蛋糕巧克力房子的比赛。那天你跟我说你真喜欢童话里那些屋子,想来跟你有一样梦想的人也是不少吧。喜欢吗?"
"当然喜欢!可是,可是。。。"她怔怔地望着他,"国内从来没有见过啊!你哪里找的这么些材料,你。。。"
他不答,低头,轻轻吻下去。
她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满脸是眼泪。
他愣了。
她再度把头埋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一叠声地说,"以后不许这样。以后不许花这么多时间做这种事!我不要情人节礼物!我要你多睡一会儿!本来就熬夜了,本来医生就说了你胃总不舒服很大的原因就是压力太大睡眠太少,还做这种事。。。"
她忽然抬起头,望住他,很认真很严肃地说,
"秦牧,我要搬过来住。"
他呆住,他们俩在这时,也仅仅是接过吻。曾经几次他近乎就克制不住,但最终总还是停在了紧紧抱着她而已。无论多晚,是一定要把她送回学校的。
"我不是。。。不是说。。。我要。。。"她脸有点红,跺了跺脚,继续说道,"你这里又有空房间。我。。。就是觉得,这样方便些。不要搞得每次见个面还要特别花时间,这个那个乱七八糟的节,你还要这么。。。花时间。我,我还学了好几样菜,我还可以学更多。。。"她语无伦次,有点羞涩地低下头,"不过恐怕味道不怎么样。我可以再练习练习,等做得好了你再吃好了。。。但是我可以帮你买外卖呀。不要又总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我们结婚吧。"秦牧忽然打断她。
"啊?"她愣了一愣,结婚俩个字,这么突然,可突然之后,却有着难以言说的甜美舒服。
他把脸贴着她的脸。
"嫁给我好不好?"
"啊。。"她有些茫然,但是那么眷恋他说的这两个字,他说这两个字的,好听的声音。
"这不过是个你看过的童话里的房子。"他柔声说,"本来只是记着你说过好几次,你看童话书的时候,就梦想这样一个房子。。。于是就想给你做个玩具。。。可是一点点把它做起来时候,我忽然幻想装修我们自己的房子。小禾,以后我们自己住的房子,每分每寸我都会自己来设计,自己来做。你有什么样的梦想,我都可以把它变成现实。"
"嫁给我。我经常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都想,哪天能一睁开眼,就看见你在旁边睡得好像小猪一样呢?"
秦牧望着她,眼里,仿佛有酒,可以让她沉醉的酒。
那是多久多久以前了?久得。。。她自己都以为,已经忘记,永远不会再想起?
即使是两年前他车祸,她一路伴着他陪着他到了医院,也先是担心他的伤,又是想着如何通知他弟弟,再又是知道了他的病。。。当时那个把他从她身边抢走的女人正正在他身边----原来真的那么美,上了年纪大着肚子还是美得让人惊讶。于是她对自己说,不过如此吧,跟自己一起的时候,他不过是以为从前的那段爱恋已经没有了希望,退而求了其次,待得那希望又重燃,他怎么可能还安然地在自己身旁?
不仅仅是美,那是青梅竹马啊。
谢南翔走到了地球的另外一边,那么长的距离,丝毫没有消减了半分对陈曦的爱恋。
那人也是秦牧的小姐姐。
且更不一般。
那是少小时候灰色童年的相偎相依,那是并不飞扬的青春里唯一美好绚丽的颜色,那是。。。那是他考上了T大他梦想的建筑系,她考上了艺术学院,他暗自地想,这一纸录取通知,终于成为了对自己这些年的肯定,后面,就要去工厂报到,想要供弟弟读书帮妈妈减轻负担,而她却已经先于他撕了那张录取通知且去了当地舞蹈团报到,对他说,你去念书,不要担心家里。我保证,小驰考上哪里,我供他读到哪里。
是的,之后她离开了他,然而那样的过往,那离开,又能算什么?
更况且,她离开的时候,对他说,你以后一定是会娶个梁酝那样的女孩子的。我不想也不敢等到你最终不爱我的那一天。让我们各自在自己的天堂好了,不要一起下地狱,对不对?
而最终,当他终于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天堂的时候,却发现其实她一直就在那个她自己孤独地守着的地狱里。
情何以堪?
两年前,再见,谢小禾想,爱,是过去了吧,我只希望他好,只要他能康复,什么都好。
以后,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就是路人了。
在他的太太他的孩子就在另外一间病房的时候,她照顾了他,却并没有忆旧,甚至,并没有太多的悲伤。
这。。。应该真的是过去了啊!
然而却为什么,那个明明是她委托朋友精心制作的蛋糕,如同重锤击中自己的胸口,砸碎了那挡住回忆的门,一切的一切,就这样扑面而来。
也许,也许只是因为,这婚礼,属于别人的幸福的一切,早已经偷偷地浸入了她四肢百骸,所有经脉,在不知不觉间,就悄悄地唤起了她那些沉睡了许久的痛楚和悲哀。
谢小禾再狠狠地吸了口烟,呛得自己咳了两声,更多的眼泪淌下来。
她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却又有更多的眼泪往外涌。
没有纸巾,且自己化了很浓的妆,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模样。
这时候,谁管得自己是什么模样。
婚礼估计早就已经进行到谢南翔的同学和陈曦的同学拼酒的阶段----方才他们就已经互相叫嚣了,她这个替代父母出席的大姐,早已把角色演完。她再也没有办法在在那个有着婚纱,祝福,鲜花,许许多多关于未来幸福的猜想的地方,再度待一分钟了。
她胡乱地在脸上再抹一把。
抬起头,在抬头的同时,听见了轻轻的惊讶的一声,
"啊?"
她脑子空白了几秒。
对面的人,很瘦,很高,把西装搭在了臂弯,领带也已经拉松。
他正在边走边拿打火机,点烟。
也是个从婚礼的礼堂,跑到这僻静地方,想抽口烟的人。
不知道,又是否有跟她一样,心里有着不堪被那些属于幸福的空气刺激的过往?
谢小禾和周明,在宾馆僻静的有着喷泉的后院,一个踢掉了高跟鞋,眼泪冲花了脸上的妆,叼着根烟狼狈地抬起头来,一个扯松了系得规规矩矩的领带,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点着支烟,惊讶地低下头去。
"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估计更不了。
阿姨明天休假。
我要从今晚开始做好战斗准备。
当然,小爷其实这周睡得都不错,都是从7点半到夜里2点,然后吃,2点半到早上6点。
问题我头疼的是,小爷似乎在心里已经把家里得人分了类,从前我回家再给他洗澡哄他睡觉得时代,我是可以把他弄着的,后来医生建议要早睡,提前到8点之前。。。那么我就赶不上他睡觉时间了。。。结果,他睡觉时候,就只要阿姨。。。。
现在基本是,玩,睡,吃,阿姨都可以
玩,吃,我都可以
爸爸得出现就意为着开玩
不管爸爸在什么时候出现,半夜或者nap time,小爷立刻开始欢笑,尖叫,要玩。。。
最高记录是,我2点喂完,睡,5点半左右听见他哭,他爸过去。。。。准备喂和继续放倒。。。
一直等到我9点半醒来,娃正在嚎啕,他爹抱着茫然地来回。。。。4个小时一滴奶都没有喂进去。娃兴奋地玩了3小时之后困了饿了,但是不肯由他爹给吃哄睡。。。。。我刚一接过来,立刻biajibiaji把瓶子的4盎司吃干净继续要。。。。一口气都没有歇。
上帝啊,今天我回家之前阿姨会把他放倒,但是夜里肯定还要醒一次的,保佑我能把他再哄睡吧。。。也保佑他爹能在6点的时候喂几口奶进去吧。。。。
第三章
第三章
在发现面前突然出现了个人的时候,谢小禾条件反射地伸手摸自己的脸,不出意外地,指尖上沾上了腮红的粉和眼线,睫毛膏的黑。
她望着自己‘彩色’的手指,想到此时自己有可能的模样,不知道是该继续---且更悲愤地--哭,还是该大笑。
方才满腔的悲伤突然间因为这位突然出现的意外而骤然卡了壳,简直就如同梁祝演奏到了行将撞碑的时候,磁带没有任何预兆地绞住了,喀,一切嘎然而止,留下的是一片不知所措的空白。
这时候,呆愣了好一阵的周明终于犹豫着开口,
“我。。。我帮你找点纸巾?”
然后,没等她回答,他再又问了一句,“你需要水不要?”
我需要一块豆腐来撞。
谢小禾心道。
再或者是一柄可以把你敲晕,短暂失忆的锤子。
可是,周明的神情,在尴尬之中,却带着十足的诚恳。这样的诚恳几乎让谢小禾有点感动。
“水,纸巾。”谢小禾点头,“如果有毛巾脸盆卸妆油和洗面奶,那简直就更好了。”
“啊?”周明愣怔地望着她。
谢小禾苦笑了一下,弯腰,抓住及到脚面的礼服长裙的下摆,嗤拉一声撕下了大约2寸宽的一长条,回身把那条绸布在身后喷泉的水池里浸了一浸,扑到脸上。
水很凉。
那浸湿的绸布扑在脸上---尤其是洗去那些脂粉油彩的感觉,有一种清爽的惬意。
不知道为什么,谢小禾想到了夏日闷窒到了极点之后的一场辟哩扒拉将这个城市冲刷得明净的雨。
谢小禾长长地吸了口气,抬头,"周大夫,好久不见。"然后,她望着周明已经扯松的领带,笑了,"印象里你都是穿白大衣。。。所以方才诸多西装革履的男宾中,我都没有发现你。"
"我其实也没太反应过来新郎的姐姐就是我‘恩人’,"周明也笑了,"你以前也没化妆盘头穿礼服。"
"恩人?"谢小禾愣了一愣,随即想起来,便就是在再度遇到秦牧的那场车祸之前不过10多分钟的时候,她开着社里新配给她的越野吉普,碰见了在不久前的采访中毫不客气地批评新闻记者写医疗专访不够实事求是,对专业知识毫无了解就胡乱煽情的周明。而当时周明的身边是爆了胎的车子,他哆哆嗦嗦地在冰天雪地里就着车尾灯的光茫然地翻说明书。谢小禾非常不计前嫌地,手脚麻利地帮他换了胎----当然也没有忘记抓着他曾经对她们新闻工作者职业素质的轻视揶揄几句,告诉他,写稿子的人,也不光是像他以为的那样,坐在家里胡思乱想编故事---也会是为了拿到第一手材料要翻山越岭的采访,也需要在这过程中有本事有能力处理一切的突发事件,就譬如说是爆胎,车子陷入泥泞,甚或是一个人在连绵的大山里过夜。
所以,他这个大男人做不了的事,她这个女孩子,做得熟稔。
她边做边说并没有去瞧周明的神情----但是她确信他当时的神情一定足以平复自己不久前被他毫不留情地批评----尤其是后来不得不承认他实在也是实话实说带来的那种自尊心受伤的愤懑难平。
当备用胎装好,她拍着手上的尘土站起来,他带着那种哭笑不得的尴尬对她说谢谢的时候,她一挥手,无比豪爽地说道,
"不用谢不用谢,以后再见到我,记得叫我‘恩人’"。
一切本来完美得简直不可思议,谢小禾在跳上自己的车之后再也抑制不住地笑得差点断气儿,立刻打电话给陈曦准备请她边吃大餐边八卦----八卦的主题当然是让陈曦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地咒骂过的变态老师。
只是,生活从来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尤其,谢小禾想,尤其是对于自己而言。
最自伤自怜的时候,谢小禾曾经哀怨地想过,自己果然就是后妈养大的孩子,而最大的后妈其实就是见鬼的‘生活’本身,于是在她享受着属于一个小孩子本性的霸道的时候得知自己其实并不太有霸道的权力,于是在她沉醉在秦牧给她的温柔缱绻时候发现那温柔本身就是危楼一座,于是在她咬牙跟自己说不哭不伤心甚至不许去回忆,便就当作美梦一场醒来之后回归自己的生活,且仿佛真就比从前更皮实更从容更能承受生活中工作中一切的不顺心不如意的时候,那些不想看不想听----或者说其实是不敢看不敢听不敢再让自己知道自己曾有过那么一段时光的一切-----便就那么措不及防地被送回到了她的眼前。
恩人。
5分钟前她是他的‘恩人’,5分钟后乃至之后的之后,她就成了无数渴望地谦卑地急切地望住手术室大门的‘患者家属’中的一员----且是很名不正言不顺,却没有比所有名正言顺的家属少半分焦灼的一员。而周明,是她求助的对象。
然后的然后。
不管是嚣张无理还是刻薄变态,将所有这些形容词曾经跟他联系在一起的谢小禾或者陈曦,从来也都没有丝毫怀疑过,穿在周明身上的那件白大衣的颜色。
然而。
世事本来就是那样的荒谬无常。
她以‘患者家属’与‘媒体监督’的双重身份,经历了一场加诸于他的,不算可笑的闹剧。
他不过是用下了班的时间,搭上与手术室护士的人情,给一个送了给他‘变态’这个帽子的学生的亲属,加了台手术。
享受了这人情带来的福利的人,摇身一变,就是义正词严批判‘医疗黑幕’,替广大享受不到特权的广大人民说话的公仆。
而周明,就成了无数家报纸报道的,抹黑了身上白大衣的害群之马。
假如这不是他。
谢小禾在之后曾经无数次地想,假如这‘害群之马’不是她亲眼看见,在并没有穿着白大衣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第一个奔向现场,在对那些惶恐绝望的,周身是血的人,说‘不要怕,我是医生’的同时,就已经开始了所能做的抢救;假如她不是因为那尴尬的‘病人家属’的身份,有机会知道他对任何一个与他非亲非故的病人的态度;假如不是那个总是玩世不恭,对生活中绝大多数的人和事,一贯都是嘻笑玩闹的态度,且曾经恨恨地叫周明做‘变态’的陈曦,对她说,周明是自己心目中真正的医生,真正的老师,是自己心里,最最衬得起这两个美好的名词的人。。。。那么,谢小禾也许如所有媒体的记者一样,按惯例报道了揭露黑幕者的访谈之后,摇头叹息了之后,便也就忘记了这个人,这件事。
只是生活没有如果。
生活这个后妈,从来就不肯让她谢小禾,有机会活得这么简单快乐。
谢小禾知道,以那双重身份经历了那一切的一切,自己该对周明说的,12分的感谢已经都还不够,欠他的,尚还有抱歉二字。
谢小禾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周大夫,听陈曦说你下去基层了。下面。。。一切还好吗?"
"不错。"周明点头,"跟我习惯的医学院教学医院自然不同。但是也并没有特别打击人信心的糟糕。而且,"他笑,"我10多年没有过这么健康的作息。我下去主要是教学和出门诊,手术基本都是择期手术,晚上能睡整觉,一周还能跟他们打3-4次篮球。我其实几天前才回来,恰好提前了。新任的外科主任是年纪小了我两岁的师兄,很霸道的一个人,在我自己知道之前已经安排好了别人接替我在基层的工作,让我回来带一个新启动的课题。没想到,恰好赶上了陈曦跑回去送婚礼的请柬。"
阳光有点刺眼,谢小禾微微眯着眼瞧着周明。他笑得很明朗----是那种真正心无挂碍地坦然。
她忽然有些迷惑,对那样子的明朗坦然。
许许多多别人放不下的东西,于他,难道真能放下得那么轻松么?
"陈曦肯定特别开心,"谢小禾想了想说道,"走之前,能看到你回来。然后,‘周老师’还能参加她的婚礼。"
"啊?"周明愣了一愣,随即失笑,"其实我觉得,学生见到我的心情,经常很难跟‘开心’联系起来。不过陈曦,"他摇头笑,"她比较不一样。是极少数我可以当作男孩子来教的女学生。要比教其他女学生轻松不少。我倒也是比较有信心,她大概应该是不太记恨我的一个。"
谢小禾笑笑,并没有对他说,陈曦曾经说过的话。又岂止是‘不太记恨’而已。
"我赢了。"她冲他道,"陈曦嫁给了我弟弟。"
"什么?"
"我给你讲过这个青梅竹马的故事,"谢小禾望着礼堂的方向,"因为当时你说,陈曦是做外科的好料子,可惜有个在国外的男朋友,不过时间太长,距离太远,陈曦身边,有很不错的选择。一切也没有定论。结果我跟你打赌,讲他们的小时候,我说陈曦一定会嫁给我弟弟的。"
周明在她身边坐下来,笑着叹了口气,"我一直都觉得,童年时候的两小无猜,少年时候的暧昧情愫,真能就这么样顺理成章地变成爱情,以至以婚姻这个承诺把之前的浪漫变成以后长久的相互扶持,拿一生来一点点兑现这个承诺,是人生最美好的事。"
谢小禾愣怔了好一阵。
然后,笑起来。
周明有点窘,"我不是赌输了之后来。。。"
"我知道。"谢小禾点头,"原来是你。"
"什么?"
"你跟陈曦说过这样的话,是吧?"谢小禾微笑,"前几天因为一系列有关婚礼这件俗事相关的一切麻烦,陈曦跟小南暴跳过一次。但是其程度与持续时间,比我。。。甚至比小南所能预计的最好结果还要短暂。后来陈曦跟我说,某绝对不应该跟浪漫或者感性联系在一起的人,说了一系列感性得震慑到了她的话。让她忽然觉得,这段感情也许真的太不该因为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影响。"
周明略微有点不自在,咳嗽了俩声,苦笑道,"这孩子。在兴头头地发请柬的第二天,就坐在医院的后院喝啤酒。说是想在那看看急救车进出,听听那些鸣笛,然后好好想想,自己的取和舍,究竟值得不值得。"
"无论如何,谢谢你。"
"为你弟弟?"周明摇头,"人之所以能听别人的劝,也只有一个原因----那个劝说本来就落到了她自己的心思上去。"
谢小禾偏头打量周明,好一阵,然后忽然放声大笑。
周明不解地皱眉。
"陈曦骂过你变态,也说过你刻薄,再后来,又说,其实你不变态也不刻薄,不过是总毫不犹豫地说大实话。。。只是大实话,经常对当事人,是最说中痛处的,最刻薄的刻薄。嗯,我听了,深以为然。"
周明略微地有些窘,还没有说话,谢小禾仰头望着已经开始西斜的日头,缓缓地道,"时间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很快,也很慢,我刚才在那里给她的婚礼致词,讲那些煽情的套话,她在旁边努力地忍着不笑,样子就好像小时候没有分别。可是。。。可是小时候无法无天地捣乱,拿鞭炮丢别人光头的头顶,抓老鼠吓唬小男孩的陈曦,就这样穿上婚纱嫁人了。5年前她还在唉声叹气怎么真的考了医学院?而我如愿以偿地直升了全中国最好的新闻系的硕士学位,很开心地一边读书一边兼职;两年前她跟我说实在痛恨这耽误时间的临床实习,我已经丢了我的爱情,但是终于被全国龙头老大的社录用,开始埋头苦干,且把所有感情放在了做个最出色的新闻记者的愿望上----却被你打击;然后,陈曦居然开始努力地在她能做一个医生的时候做好医生,而我,开始认真思考打击了我的恶人的批评。。。时间真快,仿佛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突然,我们就都长大了。从前的一切,也都不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