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叹了口气,“我又不小心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好,最近又有什么对我的意见和不满,提。”
谢小禾侧头瞧着他,阳光下,很明朗的一个笑容。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这晚春午后带着些微花香的空气。
不远处俩个儿子的笑声很清晰。
搭在自己的肩上的周明的手,真切地温暖。
她把头缓缓靠在周明胸前,低声说,
我要抒情一下,你不许笑我---就算想笑,你也要忍住,要不我会发脾气。
不笑,不笑。
周明保证。
真的不许笑,以后也不要作为嘲笑我的理由之一。
保证不。
好吧。谢小禾说,握紧他的手。
周明谢谢你。
让我再回到这里的时候,身边有你。
她说完,停了几秒钟,站起来,冲儿子跑过去,
来,平平凡凡,妈妈跟你们比赛谁把飞盘扔得更平稳,更远!
第四章
严格来说,秦牧不应该算是谢小禾真正意义上的初恋。
毕竟,大三那一年,她也是谈过一场开始于自习室的校园恋爱的。拖过手,互相送过情人节礼物,那男孩子还亲吻过她的脸颊----只是当他的嘴唇开始寻觅她的嘴唇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他们俩刚刚在街上吃麻辣烫的时候,他吃了她想起来头皮就发麻的猪血,想着也许会被动地享受到猪血的残渣,她泛上一阵恶心,赶紧低头避开了。
就算没有个绵长的吻,那怎么也得算场恋爱吧。
可是。。。当秦牧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她想,她从前的确没有真正爱过那个男孩子。
当时已经是夜里12点多,只有他们和另外一伙与老板相熟的客人。老板的四喇叭录音机里放着田园音乐,他们烤完了几大盘牛肉羊肉和鸡翅,梁酝拿了瓶啤酒对着瓶子喝着,走到那头被栓在树上的驴跟前,仔细地观赏这个被放在这里做布景增添情趣的动物,且试图用一个土豆来挑逗它扬起头来。她烫了□浪的的波西米亚风格的细棉布连衣裙被夜风撩起来,老板拿了一满杯新榨的扎啤过去跟她搭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扬着脸笑起来,在这个人造的,被烧烤的炊烟缭绕的湖心小岛上,有一种奇妙地混合了柔婉与奔放的艳丽。
袁野看得有点发呆,对秦牧说道,"梁姐真是你本科师姐吗?"
秦牧点头,"凑巧留学时候也同校。她在国内先念过2年,读研时候就是同级了。"
"不是说T大无美女吗?我怎么觉得,上礼拜跟一拨兄弟出去,还带了几个中戏的小姑娘---也就那么回事啊。还真没有梁姐这个味道。"
"快,快,师兄,别光说啊,老板已经抢你前头了。"秦牧还没说话,谢小禾已经推着袁野肩膀催促。在共同切磋了烧烤技术的同时谢小禾与袁野发现曾经先后就读于同一所中学,在带着共同的余恨咒骂了那个满脸横肉的思想教育处主任,共同赞美了那个能歌善舞的漂亮音乐老师,共同缅怀了学校小卖部的咖哩饺,共同回忆了中学里最重大的集体活动之一校运会之后,谢小禾忘记了当初对于袁野恐吓她要将她丢在工地里浇一整夜的记恨。
"我从来相信爱情是不受地域人种与年龄的限制的,"袁野低声在谢小禾耳边说,"问题是,不见得别人也跟我一样深明大义。。。"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谢小禾也凑到他耳边说,"追美女这回事儿----啊其实追帅哥也一样,向来都是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
"师妹你此言有理。。。"袁野说着已经站起来,冲着梁酝走过去,扬手喊,"梁。。。工。。。"
谢小禾蒙住脸,喃喃地道,"猪啊。‘梁工’听着更远了。。。叫个名字会死啊!"待转过头,却见秦牧笑着瞧着她。
"我说的这个。。。"她略微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是我们寝室根据当年一对对恋人的恋爱史的总结。。。"
"这样啊?"秦牧点头,抬头往四周看看,"坐太久了。。。我们也到别处走走,好不好?"
‘我们也’,谢小禾的心跳有些加快,不太确信地回味这三个也许是他碰巧说出来的字---却为了这碰巧之外其他的可能而有些心神荡漾,这时她有些不大敢面对他的目光,生怕他能够看出来她心里那些荡漾的心思,她低着头应了一声,而这时,他却握住了她的手。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秒钟凝固----凝固住的,还有她的视觉,听觉,一切。
烧烤架,石台,摇曳的柳枝,梁酝,袁野。。。统统地淡化乃至消失。
只有被他握住的手,他掌心微凉的感觉,才真切而真实。
于是,那天,之后的一切,在谢小禾的记忆里,只是被他牵着手,在那个人造的小岛上无目的地走,呼吸着有一点点潮湿的,有着水草味道的空气,也许是那几罐啤酒的缘故吧,她的脸一直是微热的。
夜风其实有一点凉吧?所以他把外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还给她系上了几个扣子,那衣服她穿着足足长到了大腿,他看着笑了,搂了搂她的肩膀,"你真小啊。"
他只轻轻地搂了一下,可是她当时很希望钻到他怀里去,把脸贴在他胸口,让他紧紧地抱。
谢小禾头一次发觉拥抱是这么舒服而美好的事。而且也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从前,她总是不太理解那些有伤风化地,冒着违反校规手册上‘不得在公共场所勾肩搭背’的训示的,在楼前楼后紧紧拥抱的同学们。
再跟梁酝袁野他们一起坐在石桌边上的时候,她变得特别安静,袁野讲了许多的笑话,她只是礼貌地微笑,全没听进去他究竟在说什么,全部的心思,都偷偷地感受着石桌下面,他手心的温度。
"小禾,累了吗?"梁酝瞧着她,微笑地问。
她怔了一怔,还没答话,秦牧点头道,"太晚了。。。她还是学生呢。我送她回去吧。"
梁酝点点头,拿起老板送来的很大的一杯扎啤,缓缓地喝了几口,"你们走吧,我们想玩个通宵----明天是周末,再睡个好觉。"
那一天,很能言善道,拿过大学里两次演讲比赛一等奖的谢小禾,忽然变得文静而羞涩。
被秦牧牵着上了渡回岸边的船,呆呆地瞧着他撑开桨,他的松松地卷起来的衣袖,他的线条完美的手臂。
直到上了车,他问她回家还是回学校宿舍,她才寞然想起来,自己在学校宿舍的铺位,答应这几天借给同班男生来京玩儿的女朋友住。可半夜两点回家----或者是叫醒大门的警卫给她开门,或者是。。。翻墙进去。而这种藐视机关大院警卫排专业素质的事情,陈曦小时候干过一次,其结果是惊动了半个大院的人。
她正犹豫着决定不了哪边是俩害相权取其轻,他已经说道,"太晚了回去不方便?要不这样,我把你送到我家去睡一晚,我其实还有不少活要干,我回办公室去加班。"
"啊?不用啊。。。"她赶紧说,又觉得如此就表达了对跟他同室而居的不在乎实在显得自己过于不庄重,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他却已经发动车子,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握住她的手,"我是真的必须回去加班。。。还有不少事要做。只是梁酝他们已经都集中不了了,所以先放松放松再说。待会儿我们去24小时的便利店,买些你要换的衣服,我把你送回家给你钥匙,你自己进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我大概明天中午的时候能够回来,带你去吃午饭。"
那一天,秦牧握了她的手,而她一个人住在了他的家里。她惊讶于他的除了无数的专业书,纤尘不染的大书桌,和卧室里的一张床之外,近乎是什么都没有的家,心里迷惑而又有丝丝缕缕地疼。
她想起来他说,她显然是条件很好的家养出来的女孩子时候的神情,然后,是他说起来,什么都想给他弟弟准备,只希望弟弟能够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的时候,脸上那种宠腻和遗憾。
他是吃过很多苦的人吧。
他也该会是有过爱人吧?
然后呢?
无论如何,谢小禾想,以后,她不会让他的生活再这样清冷。
那个晚上,谢小禾一点点回味着从那个雨夜,秦牧的一切一切,想得有丝甜蜜也有许多说不清楚的心疼,然后迷迷糊糊地入睡;秦牧在办公室,却加班加得心无旁骛效率奇高,提前了两个小时做完,关上电脑收拾了文件拿了车钥匙往停车场走的时候,忽然想着她在自己的家里----恐怕还睡得正甜,心里某种难以言明的幸福感就那样地泛滥开来,充盈着四肢百骸。
许多年来,秦牧头一次觉得,回家两个字,不再是今天下班之后明天上班之前例行的公事,他这样迫切,如此渴盼。
第一章
北京盛夏的八月。
谢小禾终于拦住了一辆‘夏利’出租车,坐下来,一边用手背抹掉脖子上的汗,一边对司机说道,‘巴黎婚纱’。
"照婚纱照还是取婚纱照啊?"司机一面儿发动了车子,一面儿笑呵呵地打量她,"先生哪?跟那儿汇合?"
"没,"谢小禾把散落到了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冲司机笑,"我弟弟。"
"呦,您这看着也就20出头,弟弟才多大啊,就结婚了?"司机有点惊讶。
"您真会说话。"谢小禾乐了,"我可都27啦。弟弟么,倒真是不大,今年22岁,才本科毕业呢。"
"哎唷,那可真年轻。这年代这么早结婚的城里孩子可不多哇。"与全北京城的出租司机一样话唠的司机大哥感叹,然后打量着谢小禾,"我看您家那是非富则贵!这年头,谁家姑娘能嫁给一穷二白的毕业生?那定是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我看还得是门当户对吧。。。"
谢小禾笑了笑没有答话,心里却叹了口气,司机大哥将她的沉默示为默认,继续着关于如今养个儿子不容易,自己那‘没出息又没背景’的儿子以后可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媳妇的话题。
是为了省些油吧,车里冷气不足,谢小禾后背更多的汗冒出来,她低头查着手机里的留言与短信,在看到‘中旅’的一条短信的时候,闭了下眼,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喃喃地道,"大运会,大运会跟着搀什么乱啊?!这可怎么办呢?"
"啊?你说啥?"司机大哥没有听清楚她低声的唠叨。
"没事。"谢小禾扯动嘴角,苦笑,心里暗暗地想,结个婚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便且不说之前为了领那个证所要开得诸多证明----跟谢南翔的电话里,她几次催促,说你不要磨蹭,中国办事不比美国,可能会有你想不到的拖沓,你不要以为走进民政局就能办证,你提前给我把文件快递回来,我先去给人家看过,确定不缺这少那----若缺了,也还有时间去补。
谢南翔在那边叹息,姐,你不要对美帝国主义有‘效率高’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固然我已经忘记了祖国的办事效率有多低,可是美帝的效率显然也没有国人想象的那么神奇。我怎么会磨蹭,所有需要的材料,我已经在陈曦答应嫁给我的那天开始申请,但是不幸我中学的第一二年在M州上的,后一年转去了P州,大学又去了B州,中途去欧洲交换1年,在欧洲待过若干城市,然后回来美国,在N州实习和工作同时将去C州的C校读博士。。。我发出申请才知道,我需要一份一份地得到曾经待过的所有地方的证明来证实我未婚的身份。。。而我3个月前最早发到b州的申请才刚回来,2个半月前送去比利时的申请还石沉大海。。。
谢小禾听得晕头转向,发了好半天的呆,然后看着墙上挂的日历颇为不安地道,"那么。。。就算到你要回来的时候,材料也未见得能齐了啊!"
"假如没有太大意外,"谢南翔倒是还很笃定,"应该我回来之前那个星期,陆续都该到了。"
"那么若有意外怎么办?!"谢小禾有些急,"你看看你看看,你跟爸爸妈妈,跟人家陈曦的爸爸妈妈说‘就是要在这个暑假结婚’,本来他们就都不大赞成,现在如果因为你自己材料都没准备齐,出了岔子。。。"
"顶多便是领不了证嘛。"谢南翔还是不大急,"我们俩只是表达这个很坚定的意愿。最后如果真因为意外没有能完全达成,就继续来解决那些意外好了。。。"
"谢南翔你是地球人不是?"谢小禾已经被这连日的,种种与谢南翔的‘结婚’有关的一切搞得有些心浮气躁,且内心总不踏实,"你有没有想过,陈叔叔他们可能根本不乐意把女儿这时候嫁给你,有许许多多关于未来的担心,这些担心本身就是因为觉得你大约不够‘靠谱’,如果现在,你信誓旦旦力排众议地非要这个暑假结婚,结果去闹了场一切准备好,偏你自己的材料没齐全的闹剧,你觉得会有什么结果?!还有妈妈,你。。。。。。你也真是,如果这样,何必不等到明年再说。。。。。。"
"姐,"在谢小禾近乎就要气急败坏地说了一大通之后,谢南翔依然平平静静地开口,"我只是想早一点娶陈曦。我只是觉得只要有早一点的可能就不想晚一点。从16岁的时候,我们就很盼着不再需要各自回各自的家的那天,虽然如今,我们结了婚之后还是要分别在两个不同的州两个不同的城市一段时间,但是毕竟就离不用各自回家的那一天近了一点。我确实不太懂得这些程序,给我点时间懂得----我每做一个放大器的时候,不管后来的结果这个放大器得了什么级别的奖,又在效率上面有了什么样的突破----在我开始做之前,我都不太懂得的。但是我会尽我的所有努力把它作到最好,而这个过程,"谢南翔笑,居然笑得挺轻松,"居然没有一次,不出一些我意料之外的困难。"
谢小禾出了口气,无奈地道,"谢博士,我并不懂你的放大器。可是我知道,你如果在这个人家好不容易答应的婚礼上出了问题,你想娶的媳妇的爹妈,不见得让你再有机会‘慢慢学习’。"
谢南翔停了一会儿,居然笑了,"姐,你觉得妈妈对我自己选择的这个婚姻的不认同,或者说陈叔叔廖阿姨对我这个人能力的不放心,真的会因为我材料准备得早或者晚,这个婚礼程序的熟悉或者陌生而再有什么质的改变吗? 又或者说,我会因为妈妈的多俩句嘲讽,陈曦会因为她爹妈多几分担心,就改变决定么?"
谢小禾愣了一愣。
"我们觉得自己的决定很‘靠谱’,我们对对方都很信任,父母他们考虑的东西跟我们显然不同,所以他们不认同我们的自信。他们始终都觉得客观的条件是会得改变主观的愿望的,而我们,很相信主观的愿望如果够强,所有客观的条件都可以改变。困难可以克服,距离可以缩短。我们谁也无法说服谁,但无论如何,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感谢上帝,咱们家和他们家,都没有准备拿上吊来威胁儿女的父母。"谢南翔笑,然后声调变得柔和,"但是姐,谢谢你。所有这些带给你的麻烦。。。"
"谢什么?"谢小禾打断他,长长吸了口气,"其实我这么卖命地张罗你的婚礼,这么希望这婚礼能够圆满,也不只因为你是我弟弟,陈曦。。是跟我一起玩大的陈曦。实在是,实在是婚礼这回事,是我曾经那么盼望,却没盼到的麻烦。"她说着抬起头,望着自己书桌上,那一张小时候,她左手牵着陈曦,右手牵着谢南翔的照片,那里面谢南翔还是张胖胖的娃娃脸,陈曦在挤眉弄眼地出怪样,"是的,我没能盼到的麻烦。你们却终于就在这个麻烦跟前了。其实这是个多甜美的麻烦,麻烦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一切?小南,不要谢我,我真高兴你们确实走到了可以面对这个麻烦的境地。哈,"她笑,"这是我对我们所认可的幸福确实存在这件事,很大的一个鼓励。所以,千万,千万,你们以后也还继续地,麻烦下去。"
很笃定的谢南翔。一样很笃定的陈曦。
好在在他们的笃定之中,那些证件,那些手续,终于还是磕磕绊绊地办了下来。
谢南翔在回国前三天拿齐文件,而他们俩的那张红色证书,终于是在他回来之后的第6天,拿到了手里。拿到手的那天谢小禾简直是有种近乎虚脱的感觉,而陈曦却在遗憾地道,谁想到在民政局还照照片呀,早知道我要穿旗袍!
巴黎婚纱摄影就在眼前了,司机靠边停了,谢小禾付了钱跳下去。
冲进影楼,她一眼就看见了陈曦。
穿着白色婚纱,盛装的陈曦,正手捏着一只炸鸡翅,送进嘴里去。
谢南翔站在旁边正在和化妆师聊天。
化妆师正在无可奈何地叹气,"你看看,这妆都花了。我还从来没有碰见一个新娘子,在拍摄的中间要吃炸鸡,好嘛,我也没有见过一个新郎,居然不劝她不说,二话不说穿着燕尾服出去给她买炸鸡。。。"
"燕尾服在非舞台的场合穿起来还真有点奇怪。"谢南翔笑,"我总觉得好笑。不过刚才给一路行人和肯德鸡的服务员行了注目礼之后,我想我大概不会在婚礼上笑出来了。"
"这。。。"化妆师愣了一愣,摇头,"这待会儿重新化妆,也许就赶不上在最好的光线拍外景了。。。"
"那只是‘也许’,她如果不吃到这口肉,只用你们影楼的那些点心填进去的话,"谢南翔瞧着陈曦道,"一会儿一定不能有‘最好的笑容’。从早上7点到下午2点,绝对是我知道的,她除了跟外科手术之外,挺过的最长的没有肉吃的时间。她在手术台上,肯定是笑不出来的。"
"谢南翔你真是我的知己。"陈曦正正消灭了那个鸡翅,吮着手指,"跟着你我确乎觉得比跟着我妈还要开心。。。"
脸上带了炸鸡渣滓和油的陈曦,扭过头来绽开了一个特别好看的笑容。
化妆师有点发呆,而那边恰好走过的摄影师却笑着竖起大拇指,"完美的笑容。待会儿,就是要这样笑就好了!"
陈曦呲牙,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这时却看到了正在走进来的谢小禾,她抓着裙子站起来,"小禾小禾,我在这里!"
谢小禾在她话音没有落的时候已经赶到了她跟前,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回化妆的椅子,无可奈何地道,"别喊了。我有可能看不见你吗?只要一进来,瞧瞧大家目光的方向就好了。。你。。。"
"太完美了!"陈曦恬不知耻地道,"这就是做新娘的最高境界啊!不仅是在婚礼当天乐于当猴子被耍,习惯和享受这种注目礼的过程,即使是在众猴之中,咱依然能出类拔萃地吸引它猴的注意力。。。。"
谢小禾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指摘掉陈曦的那张无所谓的笑脸上不太和谐的炸鸡渣滓,"得了得了,快点,补妆吧。"
化妆师的动作很利索,谢小禾和谢南翔在旁边站着,谢小禾想起收到的那条不幸的短信,叹了口气,看看他们俩个道,"看你们这么高兴,应该可以承受一个不打不小的打击。。。"
"你妈关于红色老爷敞篷车的反对意见吗?"陈曦无所谓地挥挥手,"我已经知道了。你妈最终还是忍不住跟我妈表达了。战争也打响过了。从他们那个级别到我们这个级别,现在战斗已经结束,我们俩在分别跟娘家人表示了愤怒后悔准备离婚的意愿之后又和解了。。。"
"喂,我没有,你不要以己度人。"谢南翔在旁边插话。
"你没有想和解?"陈曦挑起眉毛。
"我没有跑去跟若干娘家人哭诉。"谢南翔没好气地道,"我唯一可哭诉的娘家人现在就在这里。。。"
"小禾小禾,"陈曦咧嘴笑,"你说你是谁的娘家人。你跟他感情深,还是跟我感情深。。。"
"脸不要这么动!"化妆师轻轻地拍她的脸颊,陈曦重新做回严肃的表情,然后又忍不住继续对谢小禾道,"所以,我已经知道啦,你不用担心,不用再说。"
谢小禾叹了口气,"不是那个。我都不知道我妈对我选的红色老爷敞篷车有意见。。。"
"她以为是我选的。"陈曦接口,"批评招摇而庸俗。让换。"
"什么?"谢小禾吃了一惊,"换?就是后天,怎么换。。。定这个车子,我。。。"
陈曦耸耸肩,"所以我说,不!换!我可没有出卖你,说那庸俗的车是你挑的。"
谢小禾按了按太阳穴,甩甩头,决定暂时不理会这个公案,皱眉说道,"是中旅说,因为大运会 ,所以这段时间实行空管。。。所以,我帮你们订的去海南的旅行,被取消了。。。这可怎么办。。。"
"空管啊?"陈曦愣了一愣,随即展眉道,"那火车不管吧。。。"
"可是火车到不了海南。。。"谢小禾叹息。
"去不了海南啊,嘿,这真是天意让我不要摇摆,"陈曦忽然乐得很开心,"谢南翔,我们去云南吧!我们坐火车去云南!当时咱俩关于海南还是云南的问题又丢钢蹦又争论,说来说去都犹豫。。。选了云南又惦记着丽江大理和女儿国遗憾。"
"好啊。"谢南翔答,"完美。"
谢小禾愣愣地道,"你们不是做好了去海南的准备,而且,万一买不到去云南的票。"
"今天照完相我们就去火车站瞧瞧能买到到哪里的票。"谢南翔道,"我还不信,全中国没有一个地方,能买到俩张火车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