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跟演哑剧一般,刘大鹏一摊手,脸上挂着调侃的笑容,推开了病房门,看着楚亦锋皱眉对他摆摆手,得!刚踏进来半步,这直接就给轰了出去。
楚亦锋给毕月掖了掖被角,也跟着走出了病房。
“我说,哥们,你这形象出门,呵呵,医院没审你啊,大半夜穿这样,还弄一大姑娘!”刘大鹏一指楚亦锋的背心和大裤衩,楚亦锋低下头瞅了瞅自己,双手使劲搓了搓脸。精神状态正常了一些。
刚刚那半个多小时,真是手忙脚乱。
说实话,大半夜溜进毕月房间,是因为上了趟厕所,尿完清醒了,脚底拐了个弯儿就寻思顺便看看,再偷亲两口。
这一看可倒好,吓的他什么想法都没有了,紧绷起神经那根弦,啥都顾不上了。
唉!毕成那小子,真够没心没肺的了,他姐丢了都不知道,估摸着更不知道屋门没关!
楚亦锋扬了扬下巴:
“你哪那么多废话!出门急,缴完费了吗?”
“放心。怎么着?明早哥们给你送饭啊?顺便给我介绍介绍?”
楚亦锋腻烦的表情,不耐烦道:“没什么可介绍的,别明早退烧了,再让你给吓着!”
刘大鹏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看着楚亦锋,他说:“哥们,你完了!”
楚亦锋两手插在大裤衩的兜里,嘴角翘起,慢慢的,他笑出了声,穿着背心的身材,能够清晰的看到那笑声是从胸腔、心口发出。
他终于明白了,他对毕月的感觉,根本不是喜欢瞧的事儿,原来那玩意儿叫爱!
酸,忒酸的词,难怪会如此酸,相处时可不就是提心吊胆、各种傻气、缺心眼,五味杂陈可心口绕圈儿!
爱啊,那就得装进口袋,他承认屋里那女孩儿不再只是叫“毕月”,她还是他的女人,但他不承认他是完了。
“大鹏,赶紧滚蛋!哥们这不是完了,是要开始了!”
第八十四章 答案lingchatan+5七
有山、有水,还有一条宽阔的大马路,绿油油的天地里,毕月眼前那层雾在慢慢消失,直至看清了一切。
随着烟消雾散,那位佝偻的老头忽然转身,正是爷爷毕富,他疑惑、期盼、试探、只是掩藏起了眼底的善意和留恋,询问道:“你又不是我大孙女,为啥要这样…”为啥要哪样,毕月根本没听,被吓的心口砰砰砰地乱跳,就跟做梦到了悬崖边儿似的,再不睁眼就能掉下去的感觉!
“啊!别收了我!又不怨我!我得发家致富!”
楚亦锋手一顿,他拿着棉棒停下动作观察着毕月,发现毕月开始来回扭动了,棉棒一扔,弯腰上前赶紧紧紧拥住毕月,心里骂着:“不愧是钱串子!”
抬眼看了一眼毕月正输液的另一只胳膊,温热的大手压制住:“月?毕月?醒醒?”
即便楚亦锋不喊,毕月也醒了。
她觉得浑身如虚脱一般,被子里前胸后背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可还是冷,就觉得这被子咋那么薄?谁能给她再拿两条?
醒了还沉浸在梦里的毕月,懵懵的回忆着,心里发慌,这是她心里有鬼?还是像老人们说的,惦记谁就给谁托梦吶?
脑袋感觉像要爆炸了,疼,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还有,这是在哪啊?
毕月迷茫地看向四周,最后眼神落在了楚亦锋身上,可那眼神里就像是不认人了,她还没反应过来。
刚要抬手挣扎的想坐起来,楚亦锋一把按住,另一只手在毕月的面前晃了晃:“你啊,病好后,必须锻炼!我监督!”
低沉有力的声音,人帅手美低音炮…呃,怎么穿那么少?都快赶上光膀子了。
认出来了,楚大哥?
毕月半张着嘴,用着带红血丝的大眼睛,扫了一圈儿楚亦锋的形象。
楚亦锋深吸口气,快被眼前这妖精折腾个差不多了!
“认出我来了?凌晨两点半,你高烧不退,现在是…”楚亦锋抬手腕:“早上四点十分。看你这样,今天还得留院观察,实在不行,给脑子也顺手拍个片儿吧。”
毕月侧头瞧了瞧自个儿的手背,又如脖颈僵硬一般慢慢抬头看点滴瓶、看四周,转过头又要张嘴说话时,楚亦锋改了态度,他提醒自己,女人生病时得怀柔,切记!
声音放轻,不再是之前命令毕月必须锻炼的语气,耐心哄道:“你那嗓子还不行。我说、你听,想要干什么就写给我。”
“嗯。”
“毕成没在,他还睡着呢,压根儿不知道你病了。待会儿我回去叫他换我。让他白天守着你。”
毕月翻了个大白眼,全身上下的骨头跟散了架子似的,都没耽误她在心里骂弟弟。
随后又对楚亦锋咧了咧嘴,她这是在感谢,想笑一笑来着,结果一咧嘴又疼上了,毕月的表情来回转换。
楚亦锋嘴角微弯,他就像能看懂毕月的眼神,“咱们在军区医院,你要好好的配合医生,等你好了,扯开嗓门教训毕成,好不好?”
在这个时分,人又是生病的状态,近在眼前深邃的眼眸注视着你…
毕月觉得楚亦锋的眼睛里有漩涡,带笑的漩涡,她直觉上认为这人很少会这样,通常该是笑不达眼底。
但是对她就不同,很好。
毕月反应能力比照平时慢了半拍儿,微愣的和楚亦锋对视着,直到对方笑意满满。
毕月脸红了,那双大眼睛看向手,她和他,居然在拉手?
“嗖”的一下缩回,毕月更臊的慌了,她动作这么明显,真的好吗?就像是她多想了啥似的!
万一、万一楚大哥只是像哥哥一样安慰她呢?
压下心里有点儿乱跳的节奏,想说服自己,帅哥谁都喜欢,尤其在搭配深情款款的眼神,不怨她,是楚大哥乱放电!
有种愉悦、有点儿混乱,毕月觉得她可能真是烧的挺严重。
楚亦锋在毕月抽出手的那一刻,心里说不低落是假的,但看着小丫头脸红、眼神躲闪着,他又笑了。
这是害臊了?
看来她明白了,应该懂他的意思。
舒心!
从刚才毕月抽手时的失落,变成了开心。都拉手了,她还那种表现,只能说她对他有感觉,只是还不好意思面对!
这样害羞躲闪的表情…
反正她又不是真傻,哪家他这样的哥哥会拽她小手!
那离点头还远吗?只是个形式而已。
在楚亦锋看来,他的本意是有些话不能挑开唠,显得太生硬,都心照不宣、顺其自然多好。男女感情那个东西,自自然然贴近,总比战友们写信说“咱俩确立关系”要强上很多。
但是…要不然双线吧,来个全套!
两个人如此的心境,毕月越来越表现的眼神闪躲,就跟她真明白楚亦锋的意思一样。
而楚亦锋再开口说话时,自自然然的就好意思询问:“要不要喝水?要不要上厕所?嗯?”
毕月觉得头更疼了,是她病大发了吧!
那“嗯”字怎么带着拐弯儿?长那么帅,还说话宠溺?整个儿一男主杵那,不赖她乱寻思!
不过不提还好,一提真想去一趟,可点滴?毕月半侧了下身子,用余光瞟了眼点滴瓶子。
两分钟后,医院寂静的走廊里,只有寥寥几个人,而那几个人中就有这对儿男女…
楚亦锋一手托着毕月的胳膊,一米八四的身高又把胳膊抬到最高,高高的举起输液瓶子。
毕月穿着当睡裙的短裙,一身的褶子,亦步亦趋的跟着,瞧着旁边那位还托着她胳膊,刚要扭头开口说她没事儿…
“不行,回血呢!你听话啊!”
毕月蹲在里面,都顾不得烦恼到要啃会儿手指甲,她真是恨透了现在咋没有手机,要不然是不是放个嗨曲儿,而不是现在必须必“淅淅沥沥”的!
不能痛痛快快,憋的肚子疼,即便这样忍着“一点儿一点儿的来”,外面举着瓶子的那位,估计也听了个明白。
真是闹死心了!
就赖毕成!个死小子,就他那样的,还能指望将来发达了股份平分?
“我得走了,早上要出操。”
毕月点了点头,心里寻思,你可快把我大弟换过来吧,这也太不方便了!
楚亦锋往前站了一步,站在毕月的手边儿:“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啊?我不是不能说话吗?毕月傻眼,指了指自己嗓子。
掌纹清晰分明的大掌,置于毕月的面前:“写!”
楚亦锋紧紧握拳,他的脸上没了前一刻的柔情,而是用着最平静的语气,通知毕月:“我今晚会来接你出院。还有,看来我和你,今晚得必须谈谈。”说完,潇洒离场。
毕月写的是谢谢,这并不是他想要听的答案。
第八十五章 消失(两章合一)
回了趟老家,在军区医院再进出一趟,只几天的时间,一股急火导致的发烧感冒、连拉带吐,毕月瘦的吓人。
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不是在医院呆了一天一宿,而是三天两夜。
一米七的身高,却只有九十四斤的体重,说是瘦成“纸片人”也不为过了。
瘦到毕月自己都不爱照镜子,两条细胳膊显得更长,两条腿悠悠荡荡跟麻竹杆似的。
出院的当天,以她对“美女”两字的标准评价自己,不够看,不好瞧。除了那张脸招人瞅瞅,其他地方都不招人待见。
胸前的“小馒头”更是变成了“葡萄粒儿”,真真是…越来越像条汉子了!
以前的“她”是被减肥两字困扰,现在是为增肥闹心。
喝了好几天的小米粥,里面放着煮鸡蛋、红糖,就着点儿小咸菜,每天只能吃进去点儿这个,就跟坐月子似的。给毕成都愁的不像样,也跟着吃上了牛黄去火片。
她整个儿一副“可怜相”,可怜到班导都没追究她在回老家之前,曾经有一宿是没回学校的。见到她就劝:“要好好学习,多锻炼身体,注意劳逸结合。”
寝室里的那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鸟,看起来也蔫吧了,不再话里话外的“欺负”她,谁路过她都瞄一眼胳膊上的黑孝布。
班长何卓尔更是让毕月扶额,他居然送了她几块糖块儿,叫都叫不住。
逗的梁笑笑当场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笑的跑走的何卓尔脚步踉跄了一下。
毕月看着郭沫若提字的“京都四中”几个大字,又望了望里面的教学楼,发着呆,琢磨着可不能再这样半死不活的了。
越是觉得自己有病,病越找你,必须得调整一下,该吃吃、该喝喝!
她要是倒下了,那她老家那个咧嘴哭的小狗蛋儿,啥时候能进京念名校啊?看看四中的环境,后世都有国际部。
毕月摇了摇头,掐腰感叹:这人啊,三种改命方式。要么会投胎,这玩意儿是门技术活,一般人不成不成!
要么就得自个儿拼死拼活改命,这点适应广大群众!嗯,还有一种,像昨天楚家那斜眉瞪眼的老太太似的,会生!
“小月月!月月?”楚慈穿着校服出现在学校门口,怎么也没想到找他的是毕月。
毕月转过身,笑了笑:“我失言啦,喏,给你送笔记,整理了两天,字乱,你对付看,不懂的去师大找我。”
楚慈抿了抿唇,眼神看向毕月胳膊上的黑布,毕月上前一步,直接把笔记塞到楚慈的怀里:“你今儿个怎么这么乖?不叫我小月月这个那个了?呦,慈二爷,你那是什么表情?”
楚慈闷闷道:“你、你没事儿吧?”忽然抬头盯住毕月的眼睛,好话不会说,靠喊:“你怎么瘦成这幅样子?”很嫌弃的上下扫视着毕月。
“切,别提了!你月月姐差点儿被爷爷带着去见阎王!下次咱再见面,我指定能吃成个胖子,不用担心哈。楚慈,我要卖好吃的了,都是肉!等我研究明白的,你去给我捧场哈。”
“嗯。你不能要钱。”楚慈低头看脚尖儿,琢磨着要不要道歉。
毕月凑上前踢了踢楚慈的鞋尖儿:“干嘛呢?跟我没别的话了?”顿了一下,疑惑的打听道:“对了,你哥呢?这两天见过没?”
楚慈比毕月表情还困惑:“没啊,一个多星期前回过大院儿,呆俩点儿!你找他有事儿?”
毕月挠了挠短发,好吧,敢情那位来无影去无踪!
楚慈看着毕月的背影,在她要过马路时,到底还是又问了一句:“你以后真不去大院儿了?”
毕月对着身后摆了摆手,想了想又面带笑容转过身,倒退着走路,两手作出喇叭状:“替我谢谢梁阿姨,别忘了帮我说一声!又不是相忘于江湖,休息日你哥家见!”喊完还笑着挥了挥手,转身跑走。
穿着牛仔裤的两条长细腿,脸上挂着最灿烂的笑,米色的双肩书包在跑动中上下晃悠着…楚慈站在原地,嗓子眼里要涌出的“对不起”,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的心里有点儿堵的慌。
都怪奶奶,要不然小月月还能没啥事儿去看看他!
要不是刘婶儿和大伯娘说起这事儿,他根本都不知道她去过!连大伯娘听完都无语了,觉得丢份儿又丢面儿!
昨个儿他出门打球时,小月月登门来着,但他奶奶站在院子里,居然对着毕月喊:“站住,立定!”又扯着嗓门骂小月月不懂规矩,什么家里死了人是晦气啥的,不要瞎溜达!说她去哪哪家倒霉!
听听,这是多难听的话,多让人下不来台,小月月本来就够难过了,就为了给他送笔记…
要不是冲他和他哥啊,就小月月那脾气,估计能给他奶奶挤兑的翻白眼!
楚慈叹了口气,攥紧手里的日记本,看着公交车远去。
他想着毕月一定很伤心,她脾气不好、他一直知道的,然而却忍了他奶奶那么难听的话,据说是跺了跺脚就跑走了。
图什么啊?又不挣家教费了,这笔记也一定是熬夜赶工的,却受了那样的待遇!
楚慈此刻的真实心理是,他盼着外公从南方赶快回来吧,那个家,他也不想呆了。又是亲奶奶,不能顶嘴,给气着了,他大伯回家会扒了他的皮!
少年也挺忧郁。大伯不回,哥哥不能经常回,现在干脆打电话都找不到人。
他陪两位女士在家干熬着,就是吃个拌苦苣菜放没放香油都能吵架,苦了他了!
提起让楚慈大礼拜去楚亦锋那个家,想起那个人也没回大院儿,坐在公交车上的毕月拧了拧眉,心里莫名烦躁生气。
她最烦别人说半截话了,闹心!
那天大清早发生的一幕一幕明明很真实啊,她又是上厕所憋着“淅淅沥沥”,又是看人家那张大帅脸、面红耳赤,又是往人家手心上写字啥的。
可楚大哥人呢?不是说还要必须谈谈吗?谈啥事儿?那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现在不仅是撩给她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干脆没了影子。说是晚上接她出院啥的,根本就没再出现。
在医院里,她等啊等,延迟了住院时间,这人都没再露面儿!
搞的她以为是噩梦完事儿又做一梦呢,等她睡完一觉又一觉的,有点儿精神头了,还向毕成打听来着:“是楚大哥送我来的医院吧?还有,楚大哥早上回家换你,是不是上面光个膀子穿件灰白色的背心,下身穿件大裤衩子、趿拉双拖鞋?”
她弟弟给予了肯定回答:“姐,你一个大姑娘,瞅人瞅那仔细不害臊啊?!”
看吧,是真事儿!但人呢?
做不到就不要说,讨厌!
毕月觉得吧,之所以搁心里总是惦记楚大哥,是因为她闹心的是楚亦锋那句:“今晚必须和你谈谈。”她十分好奇是啥事儿!至于为啥会等待、失落、生气,她自个儿没深究。
毕月以为自个儿眼花了,大眼睛眨啊眨,这、这是赵大山?老家来人?
我天!不能家里又有啥大事儿发生吧!
毕成、梁笑笑、赵大山,仨人站在师大门口,正在边唠嗑边等着毕月,看到毕月脸色有点儿严肃紧张,毕成笑的露出半口大白牙,对毕月挥手喊道:“姐!你今个儿感觉咋样?大山哥来咱这溜达来了!”
一块半悬着的大石头落了底儿,毕月边跑边笑着喊道:“太好了,大山哥,我请你吃饭!”
无论是冲赵大山这个人,还是冲赵树根儿那个好书记,毕月认为,她真得尽到地主之谊。
但是当赵大山“借一步说话”,把该说的都说完时,毕月傻愣住了。
啥?要投奔他们?赵大娘能不能想挠死她?那可是这时代的“铁饭碗儿!”
“大山哥,没事儿,笑笑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该知道的都知道,一会儿回桌说话就行。
还有,我没别的意思哈,大山哥,你能给老家写信说自个儿要来这找活啥的吗?别对家里说是找我们。你知道的,现在人都接受不来做小买卖…”
毕月有点儿尴尬,她自个儿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这太突如其来了。就知道得撇清关系,以防乱套。
赵大山那双小眼睛里有一丝失落:
“你放心,我就说在这找到了厂子,他们不懂,能糊弄过去。月月,我这样…会不会给你添了麻烦?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咋想的,就那么天天混日子,没意思!
听大成说了那些,其实我早就心动了,一分钱掰成八瓣儿花,那日子也没劲!关键还是在那样的厂子里,我寻思着年轻,多挣钱好…还离你们近!咱们仨是个伴儿。”
毕月没有对倒货去莫斯科这事儿表态。
要说是一点儿顾虑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那么危险,又不是家里人能说清楚的,万一出点儿啥事儿,她怎么和赵大爷交代?!
抬眼和赵大山那一双小眼睛对视,看着那双眼睛里透出的认真,她知道以后是市场经济时代,没啥铁不铁饭碗的了!他还信她、特别信她…
赶明儿小叔再一来,在京都,家人会越来越多,能干的行业也会有所选择,而不是小打小闹受局限!
“大山哥,我正好要干点儿别的,要不要一起?正好你会做饭,我那玩意儿也简单,我和大成还得上课。倒货吧,咱暂时先别琢磨,等冬天我俩放寒假再说。你看行吗?”
重返饭桌,毕月趁着赵大山去上厕所的功夫,隔着羊肉锅子就要伸手打毕成脑袋。
毕成被他姐搞的莫名其妙。
谁说毕成没脾气,男人都讲究个面子,笑笑姐还坐在一边儿,他姐这是神经病啊?
“姐,你啥意思?”
毕月想拎毕成脖领子,小巴掌拍在桌子上,压低声音警告道:“国际列车!你等回家的,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的玩应!”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赵家屯正在忙着秋收,可毕铁林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影踪。
刘雅芳犯愁,毕铁刚也不敢乱出门干活啥的,他捏着弟弟给他留下的字条,一遍遍皱眉看着。
那上面写着:“哥,嫂子,我出门挣钱,挣完了就会回来,不要惦记。铁林留。”
毕铁刚急的不行,心疼胆疼的花钱又给毕月拍了电报,电报就四个字:“叔去京否”,可当他收到大闺女的回信时失望了,弟弟根本就没去。
在毕铁刚看来,你说挣啥钱啊挣钱!现在耽误之极就是守他身边好好过日子,过几天消停日子!
进去那老些年,出来啥手艺都没有,毕铁刚本来想花点儿钱送弟弟去学修理自行车来着,还让刘雅芳没啥事儿出门寻摸寻摸,看看有没有啥合适的,给弟弟张罗个对象。
三十岁啦,这还没成家呢!
赵家屯这面,毕铁刚和刘雅芳抢秋收,不光忙自己家那几拢地,还得帮着赵家。因为赵树根儿被他老儿子给气的撂倒在炕了。
赵树根儿也是一股急火想不开,再加上葛玉凤想起一场抹一场眼泪,吵着嚷着入了冬要去趟京都,当了一辈子村书记、还算顺风顺水的赵树根受不住了。
别看收到了他那个抠门儿子汇过来的二百块钱,证明了他老儿子没在京都玩,该愁得慌还是愁得慌…
京都的十月天儿,也在一天比一天变冷,不过室内却是温暖一片,干劲十足。
毕月、毕成、赵大山,梁笑笑,四个人在租住的三十平房小门面里,天天有说有笑的忙碌着。
挣钱啊,真尝到了甜头。
腌肉、切肉、洗菜、打土豆皮等等,有肉有素,每天一堆活儿,忙的脚打后脑勺,可四个人天天都乐呵呵的。
自从赵大山来了,毕月干脆又租了个房子,她觉得吧,楚大哥不在,那三室一厅更不能让人随便去住,连去都不该去,毕竟没经过人同意。
就这样,油条摊弃了,毕月在夜市又支起了烤肉摊。
她想过自个儿卖烤羊肉串,可她和她弟弟都上学呢,还没烤过,不如让大家动手、丰衣足食。
她干起了后世的露天烤肉,一桌一个小圆盘、几个小凳子,来人就给往铁盘上倒点儿豆油,点啥再往上端啥,得嘞,后面就剩收钱。省心又不少赚。
大塑料棚支着,防晒、防雨、看起来还像大排档一样有场面,从远处一看,很像露天小饭店。
某处山包包里,楚亦锋正趴在草丛里隐蔽着,手指擦了擦干裂的唇,一看,又特么的被大风给吹出血了。
他是万万也没想到了,天降奇运!他居然真的能参与集训!
集训是啥?是要下一批上前线的!还不是个光头大兵,他指挥着一个营!
要说有遗憾,那就是他心口里装着的毕月,他还没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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