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仅剩的大家长,也就这一个老太太了。
但现在,梁吟秋迷茫了,都到了快退休的年龄了,真的不想过了,她最近两天总是问自己:到底要不要忍下去了!
不是婆婆的原因,是她和楚鸿天之间也许早就存在着思想差异,出现了问题。
她亲哥哥啊!他只想着哥哥曾经是“敌军”,根本没在心里以妹夫的身份,去思考过哥哥梁吟生这个人!
而婆婆回来了,她楚鸿天明知道他的娘是什么样子,居然都没回家看看。
更过分的是,他居然在她们婆媳闹的很僵时,派司机把老太太接出去吃饭,就像是…像是在告诉她、向她宣布,从今往后,他和他娘才是一家人。不,是他的娘不能扔,但对她梁吟秋可以不闻不问!
性质和以往不同,变了质了!
楚亦锋坐在床边儿,等半天没等到他母亲的回音儿,只能侧着头看着他母亲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心里叹了口气。
他楚亦锋的妈妈,哪哪都好,在大军区那么多的家属里,放眼望去,他妈那真是能叫出名号的。
甚至在他叛逆期时一度觉得,他妈配给他那糙了吧唧大嗓门的爹、白瞎了!因为那位只会扯着脖子对他喊,还爱举起胳膊伸巴掌!
但得承认,人这性情啊,它有利有弊。
他母亲看人看事特别通透,但性格相对闷了点儿,不爱张罗事儿,要不然现在早是妇联党组的一把手,然而她现在很安逸的当副书记。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母亲与世无争的性子,估计不用等和他奶奶开战,跟他爹就能打交手,嗯,甚至也许没他楚亦锋这个人的存在了。
一般人,拿捏不明白他家那个楚将军,从前他母亲是和事佬,轻轻一戳,他爹那点儿气焰就能破喽,这回…
“妈,别哭了。您要是身体上难受,我陪您去医院检查。
您要是心里难受,我跟您说哈,男人不能惯!
别搭理楚将军不就完了嘛!您搁心里翻来覆去的生气,他在军区,参谋、机要秘书、勤务员,仨人伺候,吃香喝辣的!”
楚亦锋掏裤兜递手绢,想着词、继续哄着:
“再说您有工作,多出门走走,少在家陪着我奶,我怕我奶越挫越勇,您啊,先撂倒投降喽!”
梁吟秋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想笑没笑出来:“我要是不回家,更是事儿。再说你奶奶那样,唉,习惯了。”
楚亦锋微皱眉:“习惯也心堵啊!我和小慈半夜说会儿话,您瞧瞧我奶,唉,这也就是我奶吧。”想了想,回家是劝和的,别添堵,继续道:“不过,妈,咱得承认,这小楼里要是没我奶奶在,不热闹!您要是烦了,就说工作忙着呢,我姐公司也一堆儿事,估计没空照顾孩子,你没事儿去看看你外孙,和我奶就说加班,小慈那小子又不用您操心。”
梁吟秋拿着手绢擦眼睛,破涕为笑,勉强让自己看起来还可以,“你紧着看时间,军区有事儿吧,忙去吧。”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儿子啊,二十六岁了,如果有合适的姑娘,得琢磨琢磨成家的事儿了,啊?”
这是梁吟秋第一次催促楚亦锋,她心里的变化,楚亦锋没察觉是因为心里乱了一拍儿,赶紧站起身:“知道了,妈,我心里有数。”
关上的房门再次又打开,楚亦锋嘴角噙笑建议道:“妈,真的,您别我奶奶一回来就套上夹板,该干嘛干嘛,别到点儿回家,您陪她还心里不痛快。不出三天,你信我的,我奶奶一准儿告状,楚将军一准儿回家!”
这次梁吟秋是真的笑了:“去!快小点儿声,让你奶奶听见!”
希望儿女回趟家,盼着的,无非就是听两句贴心的话,暖暖心,再继续走下去。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过是某个时代、很多家庭的缩影,只是毕家的“经”,暂时是母女。
“嫂子,你可真是!月月和大成这个点儿都快上火车了,你又跟这抹上眼泪了!”
刘雅芳后悔啊!
早上上坟时,大成的哭声和喊他爷爷的声音,恨不得二里地外都听得见。可到了闺女那,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哭坟、哭坟,不哭出声不好。她也是心里有气,那死孩崽子从昨天吵完到走都没和她说句话,这气性得多大!
上去推了大妮儿一把,想提醒她哭出声来,结果孩子更恨上了她。
你说她当娘的咋不心疼呢。那是她亲闺女,瘦成那么一条条…
原来孩子没哭出声,是因为嗓子发不了音儿了!
可想而知,返回京都的毕月有多惨…
第八十一章 被了解lingchatan+2四
谁都是凡人一个…
毕月回趟家,火到说不出话来,嗓子哑的厉害。
没座位,她倚靠在火车洗漱间的车窗处,蔫头耷脑的看着外面,毕成递给她水壶,她摇了摇头。
毕成从来没看见过他姐这个样子,不说天天嘻嘻哈哈的吧,总感觉很有活力,而这幅样子…唉!
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叹气。
他家闹心事儿也不老少,以他姐的脾气,估计都在压抑着。
不提闹心舅舅,不寻思姑姑家那败家表妹,就说弟弟毕晟,小大人在他们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像小炮弹一般冲了过去。
一把拽住他姐的手,十二岁的男孩子,就那么仰着头和他姐对视,掉下大颗大颗的泪。
毕成到现在也没搞懂弟弟是啥意思,大概是舍不得他们?
他姐眼睛红肿,他以为给爷爷填土圆坟时,娘嘟囔着姐姐没哭出声是因为流干了泪啥的、哭不动了呢!
结果在临离开前,弟弟搞了这么一出,他姐眼圈儿红了才开口,声音是断断续续、像是撕裂了般,全家人这才知道。
赵大山被他那位直属领导和厂花恶心到了。
厂长还没来得及给他穿小鞋,准确的说,是还顾虑着正在摸赵大山的底儿,琢磨着要不要给他小鞋穿时,抱着“铁饭碗”的赵大山先撤了。
他的请假理由是胃疼,天天恶心想吐,听听这上报理由,可见年轻气盛,可见他骨子里埋着倔强的那根筋。
也挺能耍浑,休假申请表格上的休假截止日期栏,他居然填写的是啥时候病好啥时候再说。
赵大山直接跑到县城里的二姐家,一呆就是好几天,进门就实话实说了,想让他二姐夫给重新张罗个工作,哪怕效益不好,那管咋地也是个工作,至少不会被恶心着。
他的心里还是有顾忌的,虽然对“钱”很动心,十分迫切想和毕月呆在一个城市,但这年代做生意,至少在他们这小县小镇的,还是有点儿丢磕碜的。
关键最让他有所顾忌的是,他怕他爹、他娘知道了会被气死!
等啊等,在他二姐家蹭吃蹭喝了好几天,没有啥确切答案,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赵大山做梦梦见自己站在天安门广场,首都广场没去过,但梦里确信就是那!
飘扬的五星红旗,还见到了穿军装的站岗卫士,他梳着个“高仓健”的发型,穿着毛呢料的西服,外面还搭着一件黑色羊绒大衣。
他仔细看梦里的那个“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他”掏兜的动作,厚厚的一沓子十元钱。半梦半醒中,他还心里合计着,这得至少有一千来块吧?
赵大山离开了县里,为了那个梦,他打算豁出去一把,宁可二十三岁再挨顿他爹的胖揍了!
可是在走进村里时,他听到了什么?
什么?毕爷爷没了?
什么?毕小叔放出来了?
卧槽,他咋啥啥都不知道,毕月和毕成都回来又走了!
这次他脚底没拐弯儿,寻思先回家换身衣裳,他这衬衣他二姐给新买的,带了点儿颜色。
推开院儿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可当赵大山推开屋门时,关的严实的大屋里,传来了他娘和他爹干仗的声音。
“人家没老爷们啊?村里那么多老爷们,凭啥就你出头,凭啥就你在那个刘雅芳面前臭表现!头两天不稀得说你,我给你在外面留脸儿,赵树根儿,你给她当老爷们去得了呗?!”
赵树根被他婆娘葛玉凤气的青筋暴起:“你放屁!胡搅蛮缠!挺大个岁数了,胡咧咧,一天天赖大彪胡咧咧!”
葛玉凤一笤帚疙瘩甩炕里去了,可见也挺生气:“我胡咧咧?咋就显你能耐呢?!给人家老毕家当孝子贤孙去了,人家没儿子啊?人家有俩!你不知道披麻戴孝压点子(运气)啊!你瞅着咱家最近要是有点儿啥事儿滴,我挠死你!”
赵树根插着腰、运着气,他认为他就错了,不该和这娘们掰扯,跟这败家娘们也掰扯不清楚!你说她明明都知道铁刚、铁林都没赶回来的事儿,竟特么在这找茬干仗。
书记就是书记,涵养还是有点儿的,即使他手痒到想把婆娘按到炕上直接开揍!
虽不是大夏天,但这刚入秋也开窗户开门的,传出去,就他娘们刚才那些混话,村里就得热闹大发了!
赵树根儿发话了:“我不跟你胡搅搅着,咋回事儿你心里明白,你也帮着张罗了,回家你就作!我看你不行找跳大神的瞅瞅吧。家里能有啥倒霉事儿?倒霉也是你这虎娘们念叨的!”
说完摔门正要离家出走躲开葛玉凤,就看到了他老儿子站在外屋发愣。
赵树根不是好气儿地问道:“不晌不热的,今个儿礼拜几啊?你就回家,那工作是大风刮来的啊!”
赵大山没回嘴,目送着他爹气哼哼地离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可不能在这时候说单位那糟烂事儿,要不然…就他娘那厉害劲儿,一准儿挠他爹,说是披麻戴孝倒霉了吧?!
咋办?赵大山心里颠来覆去的琢磨。
得!去趟县里,去趟镇里,跟俩姐俩姐夫透个底儿,帮他瞒住了,他还是借着“不干了”的这几天,直接去趟京都吧,行不行的,当溜达了!
不过去之前,得先去看眼毕小叔,唉!给毕爷爷磕两个头去。
只要最近紧一紧时间,多通宵两晚忙手头报告,楚亦锋还是能赶回家多陪母亲吃两顿舒心饭的。
然而,他并没有选择回家。
梁吟秋要是知道她心心念念惦记的儿子,并没有忙到那份儿上,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儿大不由娘”,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上次回“三室一厅”,楚亦锋在他那个住所里看到了一张图纸,修修改改画画的,还有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女孩子写大字,他一看就知道是毕月的字迹。
再加上毕月写给毕成的那几句话,楚亦锋略一琢磨,送礼得送到人心坎儿上,也许能换来她的笑容。
就这样,一米八四的军装男儿,拿着张图纸穿梭在京都市区的铁匠铺附近,寻寻觅觅,谈好价钱,毕月的铁架子“锅”就这样出炉了。
今天是取那些铁盘子的日子,楚亦锋在临下班前一个小时就在不停地看手表,心里还琢磨着,按照常理、不出意外,那丫头也该回来了,哈拉滨到京都的火车是晚上进站…
甭管今个儿回不回来,他再去买点儿菜。
第八十二章 现成饭lingchatan+3五
楚亦锋白衬衣、黑裤子,一身最普通的便装,两手拎满了装肉装菜的袋子。
他侧头看了一眼,又再次侧过头,转过身站在单元门口,望着远处走进来的姐弟俩,静静地注视,等着。
本想一身军装、想以那样的一个形象再次见面,迎合毕月爱俏的这个“缺点”,却不想…
而此刻,他觉得自己这样挺好,忽然觉得那样太过浮于表面,凡是表面的东西,都没有意义,也没意思。
本以为只是爱瞧她,从她打球亮相开始,他就好奇、意外,想留下她,想知道她的近况,就那么看着,守着,观察着。
可楚亦锋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心跳的频率变动,它能让人措手不及。
就如现在,毕月在小区门口出现的那一刻,他忽然有了想争朝夕的决定。
前一刻,还没有答案,还不清楚到底未来能什么样…
但这一刻,他沉默地望着走进小区的倩影,心里翻滚着从没有过的情绪。
如果说故事的开始,根本就没有下决心一定要在一起的想法,所以也就不着急表明。
如果说故事转了个弯儿,接触着发现并不适合在一起,他就想让时光去见证,是走进、还是陌生。
可现在问问自己,真实答案就是:在看见毕月惆怅的表情、颓废的样子,他很想大步上前,拥她入怀,说点儿体贴的话,而不是傻站在原地。
这个女孩儿,也许很早的时候就走进了他的心里。
原来这种事情居然没有过程,它真有一瞬间就能下了决定的可能。
不是计划,不是算计,不是观察行与不行,想不想、答案在心里。
别看是先圈进领地,但楚亦锋真的开窍了,是在此时。
“楚大哥?”毕成先于楚亦锋之前打了声招呼。
楚亦锋先看了眼身边的毕月,对着毕成点点头道:“节哀。”
只一眼,他就看到了毕月脖颈喉咙处的紫红色揪印儿,知道这是嗓子出问题了。难怪蔫吧儿成这样,已经到了连那双大眼睛都不灵光了。
“先上楼吧,正好我买了菜,吃完你们洗个澡,早点儿休息。”
毕成不好意思极了,他顾不上刚下火车、两腿肚子都转筋的疼,直接钻进厨房帮楚亦锋洗肉摘菜。
毕月抱着两膝蜷缩在沙发上,她本以为等楚大哥回家时,一定会拘束的要命呢,现在闻着香味儿,喝着楚大哥倒的蜂蜜水,听着他就像对待家人的语气态度说出的话,昏昏欲睡。
毕月提醒自己,不吃饭不能撂倒,那是给人面子的问题。
“啊欠!”响亮的喷嚏声,连鼻涕带眼泪的,毕月使劲晃了晃脑袋。
楚亦锋腰系围裙,手上还拿着根茄子,站在厨房门口往客厅里瞅了一眼,问毕成:“家里没什么难事儿吧?人老病死,还是那句话,要想开。”
低沉有力的声音,格外让人心境,煮着小米粥的锅还在咕嘟嘟地冒着泡。
毕成也不知道为啥,挺感动。这一次也算是真正相处,发现楚大哥这人真和他姐讲的那样,心眼好使!
“没啥事儿,就是我姐嗓子哑了,估计是哭的。唉,俺爷爷都撩炕两年了,一把一把的吃药片,翻个身都费劲,外面一年四季是啥样的天儿,他也见不着。现在想想,他也遭罪,我想的开!”
毕成停顿了下,“楚哥,谢谢你。刚才我和我姐下火车,都有点儿不知道要去哪的感觉,说不上来,呵呵,你看你这还给我们做饭,今儿个单位没事儿吗?”
这才是聊家常!
毕成的态度转变,楚亦锋感觉出来了,嘴角翘起,笑了笑:“嗯,你也进屋等着现成饭吧,我来。毕成,去叫你姐来一下。”
毕月心眼就算多的跟筛子似的,她也想不到楚亦锋是看上了她这颗豆芽菜。
为何如此肯定?就是因为她不符合这时代找对象的标准。
先不说家穷家富配不配得上,单说她敢十八岁就野路子不走寻常道的做小买卖,这搁八十年代工人家庭都够呛的事儿,楚亦锋又怎么可能呢?
但要是说毕月心里一点儿没犯嘀咕,那也不对!
她想着这人心肠也太好使了,不过转念又一想,从她来到这开始那一天,梁笑笑,李老师、楚慈、提前付家教钱的梁阿姨、许豪强大叔,就是医院里碰到买她榛子的那位军辉…
似乎琢磨琢磨,也就不差楚大哥这一个好人了。
难不成那些人都对她有啥想法?
说不感动是假的!
毕月指着阳台里一一罗好的铁锅,一回头没想到离的这么近,尖下巴撞到了楚亦锋的心口。
毕月没在意,眼里终于有了点儿神采,正要开口说谢谢,楚亦锋没躲没闪还站在离毕月很近的地方,眼睛里充满了笑意:“我知道了。别说话,养养嗓子吧。”
毕月看着端菜进屋的楚亦锋,像领导一般还暗自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她以女人的视角来评价,居家的男人确实看起来很像样!
这个军人不平常!
估计穿上军装那绝对是条魁梧汉子,脱了军装、摘下带有面具的笑容,像邻家哥哥一样亲切,喔,他还经常去歌舞厅。
毕月觉得是影视剧的事儿,她把军人想象的太过单一了,看她楚大哥,啥啥都会,还吃嘛嘛香!
京酱肉丝春饼卷,咬一口牵出里面的葱丝,毕月再次点点头,似是在给楚亦锋打分一般。
楚亦锋端着筷子,憋不住乐了,还好,也就在沙发上趴窝半个小时,这丫头就缓过来劲了,他真是见不得她刚一露面时那张苦闷的小脸儿,他的心都跟着酸涩发涨。
“味儿怎么样?”怕表现太过明显,楚亦锋第一筷子先夹给了毕成。
毕月捏着葱丝晃了晃,楚亦锋低头搅动着碗里的粥:“你是夸我刀工好。”毕月猛点头。
京酱肉丝、老京都蒜香茄泥、熬的糯糯的小米粥,烙的葱油饼,楚亦锋只小露一手,就这几样菜,在毕月眼里,毕成这个天天干活做饭的农家娃都比不上。
有地儿可去,有家可回,有人给你做口热乎饭,再洗个热水澡,毕月真觉得自个儿要幸运死了,她也真想暂时歇一歇。
然而,在毕成陷入熟睡中,呼噜声震天响时,毕月却发起了高烧。
楚亦锋万分庆幸,多亏他后半夜偷摸溜进丫头的房间里瞅了一眼,本来脑子就不好使,这又差点儿烧成了肺炎。以公主抱的姿势,楚亦锋抱着毕月奔出了家门…
第八十三章 开始lingchatan+4六
上身只穿一件紧身的跨栏背心,下面是一条黑色的大短裤,蓝色的塑料拖鞋,从没有过如此狼狈的楚亦锋,紧抱着毕月,在仓促出门时,也只顾得上抓一把茶几上的钥匙,门都没有带上。
凌晨两点半,拖鞋踩踏着水泥楼梯的踢踢踏踏声音,格外响亮。
在这个安静到可怕的时间段,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怀里抱着位穿着短裙的女孩儿,他冲到蒙着防雨绸的车前,把女孩先是扛在肩上,随后单手使劲扯动着防雨绸…
两分钟后,一辆银灰色皇冠轿车冲出小区,直奔军区医院。
毕月觉得自个儿好像走到了雾中,迷迷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突然,前方出现一位佝偻的老头,她愣住了,等着对方转身,直觉是爷爷。
但那位老头始终前行,她就跟着走,你说也奇了大怪了,那佝偻老头愣是比她走的快,就赶紧她要是跑起来吧,那老头能飞!
一直走、一直走,毕月感觉嗓子干哑到似冒烟儿了般,耳朵眼里也痒,眼前还都是雾,除了老头,其他啥也看不清,累的她满头满脸的汗。
毕月在梦里还在算计着,你说要么就在刚开始别又追又赶的,原地呆着!无动于衷!爱咋咋地!
要么都开始追了,就一定要弄清楚他是谁,这就跟追剧等同的道理,她容易吗?累这样、怎么也得知道个大结局吧!
再说爷爷刚没,听人说有托梦这回事儿呢!万一真是爷爷呢?他有没有啥话要嘱咐她?有没有啥天机要偷偷摸摸告诉她?最关键的是,错过了,还能再遇见吗?!
梦里的毕月只踌躇了一小会儿,心里还骂着,就特么烦现在这种走半截路的状态,不继续吧,会不甘心,继续追还挺特么累听!
梦里的毕月满头满脸的汗,而现实中,昏迷不醒的她躺在病床上,也真的是大汗淋漓。
楚亦锋眼里的毕月,那就是她躺在病床上,还不老实!一看就是在做梦,因为偶尔会扑棱两下脑袋,两条秀眉也紧紧皱起,看样子十分难受,他的心也跟着揪的慌!
还有那平日里“吧吧吧”特能胡侃的小嘴唇,都干吧的像能掉层皮,拿着棉棒给她擦了好几次也不顶用,一摸她的手,两只小手也冒着冷汗,额头上的短发全都湿了。
现在的毕月虽然老实到能让他想碰哪碰哪了,可模样太可怜,他哪也不敢碰她。
楚亦锋握着毕月的手,脸色很严肃。
刚才医生说,如果再晚点儿,非得烧成肺炎。估计这丫头现在属于昏迷状态,等稍微好点儿了,还得浑身骨头疼。
本来就瘦成一条条,再一折腾、不剩啥了,唉!
刘大鹏越来越肥硕的体型出现在病房门口时,脸上挂着一派吊儿郎当的表情,嘴里还喷着酒气,正不耐烦的抬头看病房门号时,他忽然愣住了。
刚要推门而入的动作顿住,就那么站在门外瞧着。
嘿?那是楚亦锋?!
刘大鹏从最初的惊奇纳闷,眼神紧盯床上的毕月,辨别着她是谁,到后来的平静、羡慕,没看清也明白了,管那女孩儿是谁呢!
他心里就剩下俩字:难得!
刘大鹏悠然自得的双手环胸,只看房间里的一幕,当景,美景,虽然这“景观”出现在凌晨时分。
他看着楚亦锋先是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女孩儿的短发,给人家顺着头发,随后一手扯住那个女孩儿的手,一手抱住女孩儿的头,弯着腰,用唇碰着大姑娘的额头,似乎是在试探着体温。
这…
一时间,再仔细瞧,刘大鹏觉得他彻底明白了。
这不是什么狗屁“尖果儿、蜜果儿、糖果儿”的,这特么是能让疯子心如刀割的!
也对,他也得信邪,这事儿邪门着呢,谁这一辈子都会碰到那么一个人!
看得出来,好哥们疯子认真了,很认真。要不然以楚亦锋的耳力,居然没发现门外站着个他。
楚亦锋看了一眼输液瓶,正打算将手伸进被子里,摸一摸毕月身上潮不潮、身上是冷汗还是热汗时,一抬眼皮,正好看见了在门外的刘大鹏,收了手,丝毫没尴尬,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