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对方根本不买账:“你先把话说清楚,他到底是你的朋友还是老公?”
田云飞心里跟明镜似的,听到这里也来了脾气:“老公!如假包换,领过证的老公!”
“那为什么周小姐的个人资料显示是单身?”张任眯起眼睛。
“不好意思,我和唯怡是在拉斯维加斯领的证。”
“赌城啊,”张任拉长语调,“支张台子就能办登记的地方,你确定有法律效力?”
职业水准遭到质疑,律师当即炸毛:“婚姻效力适用缔结地法律,大使馆认证之后和国内的结婚证没有任何区别!”
“既然没认证,那还是有区别…也就是说你们根本不是夫妻关系啰?”
田云飞正准备辩解,却见走廊上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两只手里还拎着热气腾腾的早点,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进门。
“大牛!”周唯怡劝架失败,此时如同看见了救星,高声招呼道,“送走锁匠了?你快进来吧。”
身材高大的男人壮硕如牛,倒和这名字颇为相配。
只见他穿着一身冲锋衣、牛仔裤、登山靴,打扮朴素至极,肤色虽黑却显得很干净,圆寸被剃短至足以露出头皮,衬出五官的硬朗爽利。
那一双手生得特别大,指头修长、骨节分明,与其本人的气质极不相符。
高大的男人进门后,虽然没有言语,却仿佛占据了室内的所有空间,压迫感十足强悍。张任吓得一愣,忍不住将目光再次投向周唯怡,怀疑她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田云飞却主动开口介绍:“大牛,这位是唯怡的老板张任。张总,风行时尚的造型师大牛。”
风行时尚位于瑞信大厦的裙楼,是一家主打高端的造型店,就连张任也有所耳闻。只不过无论收费多贵,这所谓的“造型师”,说白了还是个剃头匠,实在很难让人产生兴趣。
张任没有理会大牛伸出的右手,转向周唯怡挑眉道:“他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我和别人是什么关系,恐怕跟你没有关系。”
说完这一串绕口令似的话,周唯怡再没看他,而是从大牛手中接过早点,摊开摆在餐桌上,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田云飞显然也没准备客气,搬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就着同一只碗喝起了热粥。
幸亏大牛还记得房间里有第四个人,主动撕开半张烙饼,卷在袋子里递过来,声音低沉道:“张总,您也还没吃早饭吧?”
原本还想端架子的张任,刚闻到那股热腾腾的味道,肚子便开始“咕噜噜”地叫,顿时就憋不住了。
一时间,室内气氛变得无比和谐。
众人低头分而食之,不再抬杠或顶嘴,只有互相传递餐点时,会说上一句“谢谢”和“不客气”。
新鲜热腾的早点中,干的稀的、荤的素的,每样都有一些,营养搭配也十分合理。一方面填饱了肚子,一方面也享足了口福,三男一女进餐完毕,纷纷仰躺在椅子上懒得动弹。
吃人嘴短,张任改变自己的偏见,由衷道:“大牛兄弟,你买的这些东西真好吃,跑了不少地方吧?”
“还好,”大牛谦虚地摆摆手,“隔壁有条美食街,早点摊子多,竞争也比较激烈,选择余地大。”
周唯怡吁了口气:“我住在这儿这么久,居然都不知道隔壁有什么‘美食街’。”
“你就算知道也不回去啊,”田云飞翻翻白眼,“水煮蛋、沙拉、吐司面包,就没见你早上吃过正经东西。”
她有些不好意思:“控制热量摄入嘛…”
“都瘦成纸片人了,还瞎控制个什么哟。”
听到两人拌嘴,张任再次感觉困惑:他相信周唯怡没有结婚,却无法确定她和田云飞之间的关系——主动的迎合、礼貌的亲昵、客气的热情…种种情况混杂交织在一起,似乎充满了矛盾对立。
大牛显然比他更能适应,早已泡好茶端过来,往每人面前放了一杯。
“张总,趁热喝,能解油。”
身材高大的男子如此细致,与其外貌形成鲜明对比,让张任忍不住再次心生好奇:“大牛,你跟周秘书很熟吗?”
对方哽了哽,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我和小飞是朋友,小飞和唯怡是校友。”
“NJ大学?”
张任记得,周唯怡说过自己的本科学校不好,应该不会和田云飞这种人发生交集。
大牛果然点点头:“小飞的爸爸生前是唯怡的研究生导师,他们俩认识快十年了。”
认识再久的朋友,都不会把结婚当成儿戏——尽管反驳的头头是道,张任心里却很清楚,这两个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地领证结婚——即便只是在拉斯维加斯过家家。
抿了口热茶,拌嘴拌得正带劲的田云飞突然一拍脑袋:“糟糕,忘了奶奶还在家等着呢!”
周唯怡连忙跳起来:“我这就换衣服,你快去开车。”
张任刚想开口,却被田云飞指着鼻子命令:“你带大牛跟着,到了地方先在车里坐一下,等我们出来再安排。”
“你说什么我就照做,岂不是很没有面子?”见周唯怡关上卧室的门,张任也理直气壮地犯起了浑。
田云飞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有些为难地看向另一个人:“大牛…”
“没关系,”身材高大的男人很平静,“我自己打车走。”
“也好,我看完奶奶再去找你。”
张任却清清喉咙:“我没说不带大牛啊,你又瞎安排个什么劲儿?”
“你!”田云飞怒目而视。
“我什么我,我就这臭脾气。”他斜睨着眼睛,不耐烦地对田云飞说,“大牛买了这么多好吃的,谢谢他是应该的;你人丑口气大,我不听招呼也是应该的。”
拦住几欲动手的田云飞,大牛站在两人中间:“张总,走吧,我先跟你下楼。”
眼看律师也差点破功,张任心中的成就感爆棚,得意洋洋地推门而出,率先走进了电梯。
大牛也很快赶过来,跟着他一起下楼,又紧跟着坐进车厢里,直到看见另外两人也坐上田云飞的车,方才松了口气。
“大牛,”张任松刹换挡,视线紧盯着前方车辆,仿若不经意地问,“你跟田律师,不是普通的朋友吧?”
对方没有搭话,直到张任准备再次开口时,才听见男声低沉道:“张总,您跟唯怡,也不是普通的上下级吧?”


第20章 人言可畏
“她把这车当宝贝,平时碰都不让我们碰, 居然能让人开着到处跑, 实在难以想象。”
听到大牛的话, 张任感觉像喝了一杯热茶般舒坦, 身下驾驭的野马车也更加得心应手, 脚踩油门充满动力。
他一边紧盯着前方车辆, 一边信口开河道:“我的车坏了,需要返回原厂保修, 最近上下班都不方便,所以才‘强行征用’周秘书的车。”
说完,张任还不忘“嘿嘿”一笑, 表明自己也很无辜。
大牛闷着声音不作回应, 既没有表示相信, 也没有表示怀疑, 任由尴尬的沉默弥漫在车厢里。
周末上午春光明媚, 雾霾已久的天空难得放晴, 人们纷纷驾车外出,在交通干道形成连续堵点,一辆接一辆地等着红灯。
眼看田云飞的车又停了下来, 张任也不得不一脚刹车,摇下车窗假装透气,用余光去瞟副驾驶座上的乘客。
只见对方正襟危坐,目光平视前方,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好吧好吧, ”张任挠挠头发,皱着脸承认,“我那辆车没坏,就是开腻了,想换换感觉。”
大牛“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尽管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却令人如释重负,就连车厢里的空气也再次流通起来。路口车辆开始缓慢移动,红色的刹车灯连成一片,张任也将注意力集中到开车上,不再左顾右盼。
挡风玻璃前方,田云飞开着一辆白色的雷克萨斯。
这辆车线条流畅清晰,庄重低调且不张扬,符合高级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的身份;氙气车灯造型犀利,铝合金轮毂经过抛光处理,整车于细微处见精神,又暗藏了几分个性。
张任瞧不起日系车,却对雷克萨斯情有独钟,欣赏它代表的完美主义与精神追求——若非如此,考虑到前方车辆的驾驶人,他很可能会选择主动追尾。
半小时后,一白一红两辆车终于突出重围,抵达了市郊的大学城。
作为大学城的核心组成,NJ大学位就位于主干道旁边,在校门处拐弯,很快就能进入校内的教工生活区。
沿着林荫道一路向前,青年教师的单身公寓渐渐稀少,间距宽敞的教授楼出现在视野中。NJ大学的绿化率原本就高,在最后的停车地点停好车,便见四周尽是苍翠的梧桐树,虫鸣鸟叫不绝于耳,竟然恍如人间仙境一般。
年轻律师从车上下来,小跑着为周唯怡开门,两人又从后座拎出不少礼品,相伴走向教授楼的其中一个单元。
从远处看,光鲜的青年才俊和内敛的斯文女子,相携相依的背影交叠在一起,颇有几分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味道,足以羡煞旁人。
张任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他们两个要干嘛?”
“去看小飞的奶奶——田教授去世后,她一个人和保姆住在这里。”
大牛的声音依旧低沉,只做简单陈述,不带任何情感。
张任将双肘搁在方向盘上,偏过头向车窗外打探,仔细观察这座专供资深教授居住的低层楼房:坐南朝北的地理位置、方方正正的横梁架构,包括规整宽敞的房屋布局,无不证明着居住者在大学里的学术地位。
看着看着,他心中疑惑更甚:“周唯怡和那姓田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大牛似乎叹了口气,言语间有丝淡淡的哀怨:“小飞的爸爸名叫田齐奥,是NJ大学金融系的学术带头人,在讲台上执教三十年,培育桃李无数。”
张任怔住了:“这个名字我听过,08年…”
“08年金融危机,沪指下跌73%,中国股民人均亏损13万。”那些数字如同烙印,早已深刻在脑海里。
新世纪的第一场股灾,向来是投资者的最好教材,张任也感慨:“政府连发利好,差点带自有资金直接入市,最终还是没能力挽狂澜。”
大牛点点头,继续道:“田教授提前半年发表数十篇文章,提醒投资者防范风险,结果未能引起任何注意。”
张任当时只是一名高中生,对股市缺乏概念,却清楚记得父亲时隔多年,依然会从梦中惊醒,拍着胸脯自我安慰“还好还好”。
瑞信集团历来轻资本重资产,07年刚通过董事会决议,集中建设了多条先进生产线;后来,他们因为现金流紧张,没有把钱投入股市,却因祸得福地躲过一劫。
然而,并非人人都有此幸运。
只听见大牛说:“股市崩盘后,田教授的这些文章被翻出来,作为唱空市场的直接证据。证监会聆训、学术操守调查、网民口诛笔伐…雷曼兄弟银行宣布破产的那一天,田教授也从办公楼上跳下来,当场身亡。”
每次股灾,都要有人成为替罪羊——或许涉嫌操纵市场、内&幕交易,或许只是传播了虚假信息——终归还是因为时运不济。
张任靠坐椅背,小心翼翼地呼吸,没有再说话。
大牛也将视线调转窗外,尽可能地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小飞母亲早年去世,他自己当时在美国留学,田奶奶年事已高,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全靠唯怡,作为田教授的关门弟子,她一个人忙里忙外地为恩师送了终。”
“你相信吗?”大牛语带嘲讽,“那么多学生,最后站在灵堂里的,只有周唯怡一个人。”
自杀原本就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特别是遇到股市剧烈动荡、舆论转嫁矛盾的时候——自杀相当于坐实嫌疑,身败名裂地被钉上了学界的耻辱柱。
众人对田齐奥避之不及,纯粹是趋利避害的本能,没什么好指责的。
研究生学制短,按照年龄算,那时候周唯怡应该才刚进入NJ大学,在田齐奥门下学习的时间应该不长。
张任想象自己的秘书披麻戴孝、挺直脊梁,送老师走好最后一程——那份孤独与自信,仿佛佐证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
“小飞没有回国奔丧,而是拼命拿下学位和纽约州的律师执照,好歹算是功成名就吧。”大牛苦笑,“事实上,田奶奶的身体一直不好,虽然雇了专人看护,却也得靠唯怡悉心照顾。”
“所以他们就在拉斯维加斯领了证,哄老人开心?”张任猜测。
“没有法律效力的一张纸——唯怡去美国工作过一段时间,恰好小飞也在那边——两个人结伴旅行,心血来潮的事情而已。”
“你认为是心血来潮?”张任坏心地试探,“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大牛转过头来冲他一笑:“那是你眼瞎。”
从窗口向下望去,郁郁葱葱的梧桐树间,掩映着红色野马的鲜艳轮廓,就像宝石散落在绿色的天鹅绒里,看起来格外显眼。
周唯怡端着碗坐在床头,每喂老人吃一口,就会忧心忡忡向窗外望去,生怕随时会出现问题。
小火慢熬的山药汤粘稠软糯,白色汤底和浓郁芳香无不令人食指大动,就连饭量渐小的田奶奶也放开胃口,独自喝完了一整碗。
眼看女孩拿空勺往自己嘴里送,田奶奶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周,想什么呢?”
周唯怡吓了一跳,连忙道歉:“对不起,奶奶,我没注意…”
老人虽然卧病在床,精神头却很好,看向她的目光炯炯有神:“你今天一直往窗户外面瞅,是有客人要过来吗?”
被猜中心思,周唯怡脸颊通红,支支吾吾地不敢承认,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们刚上来的时候车没停好,唯怡是怕被人蹭了,所以才不停地看,对吧?”
帮保姆阿姨修好电饭煲,田云飞及时赶回老人的房间,撑在周唯怡的肩膀上信口胡诌,竟然也没露出半点破绽。
田奶奶看着两人,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哪还记得刚才问了什么问题。
律师接触面广,承办的案件多种多样,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段子。田云飞有说有笑,把奶奶逗得开心不已,祖孙三人其乐融融,一直聊到午饭时间,方才告一段落。
“为什么不留下来吃饭?”听说他们另有安排,老人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周唯怡心软,差点想要反悔,却被田云飞捏了捏手背,只好坚持道:“公司里的事情多,我刚入职,流程都还没上手,要回去加个班。”
田奶奶只好瞪向自己的孙子:“怪你!赶快多赚钱点养老婆,让唯怡别再这么辛苦!”
阴谋得逞的田云飞连呼“冤枉”,脚步却止不住地向房间外面走去。周唯怡被他拖着同行,只好无奈地频频回头,挥手致意再见。
直到两人并肩出门,还能听见田奶奶在隐约抱怨:“养家…生孩子…早点…”
作者有话要说:股灾跳楼这种事不少见,只是很少发生在学者身上,为了避免和谐,我就不介绍田教授的原型和公职背景了,大家明白就好~~~


第21章 故地重游
幽暗的楼梯间里,感应灯随声而亮, 在两人背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快要下到一楼的时候, 田云飞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瑞信的那个张总, 你准备怎么办?”
周唯怡跟在他后面, 差点撞到头, 闻言皱眉道:“拖着呗, 还能怎么办?”
“对付无赖要用非常手段。”
年轻律师握紧拳头,说出与身份不相符的话:“不能打官司就打人, 至少要让他明白,你也不是好惹的。”
“…烦是烦了点,但还不至于要挨打。”周唯怡耸肩, “富家少爷、孩子脾气, 没多久就会腻吧。”
田云飞恨铁不成钢:“我是怕你吃亏!”
“吃什么亏?”
“孤男寡女, 就这么朝夕相处, 传出去不好听——他是男人, 有名的花花公子, 当然无所谓;你刚从华辰离职,又在新东家闹这么一出,比打劳动官司还要命。”
周唯怡轻轻咳嗽两声:“你会不会想多了?”
“我是为你好!”田云飞气得直跳脚, “因为一时发展不顺,就随便找家下三滥的公司打发自己…再过两年整个人都荒废掉了!”
“第一,我主动从华辰离职,并非发展不顺;第二,瑞信资本的规模超10亿, 不是什么下三滥的公司;第三,我在这里能够学到东西,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荒废’自己。”
周唯怡把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坚持梗着脖子,抬起头看向对方。
楼道里的灯熄灭了,两人在黑暗中四目相接,谁都不肯先移动视线。
最后还是田云飞“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你够狠,为了别的男人跟我吵架!我看你以后受了委屈找谁说!”
原本尴尬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周唯怡被笑得不好意思,用手反复锤打他的肩膀,语气也略带娇嗔:“就找你,偏找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两个老友嘻嘻哈哈地从楼道里出来,被头顶的正午太阳照耀着,如同发着光的一对璧人。
如此养眼的一幅画面,在张任看来,却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将画纸撕烂,也难解心头之恨——他将这理解为自己对田云飞的反感。
大牛没打招呼,而是直接走下车去,主动迎向那两人。
幽静的林荫道旁,遮天蔽日的梧桐树洒下片片清凉。三道人影并肩而立,或高大或斯文或优雅,与四周环境完美融合为一体。
他们说说笑笑,偶尔交换视线,意犹未尽地聊了半天,仿佛都忘了野马车的存在,更忘了车上坐着一个不请自来的司机。
最后,还是张任自己忍不住,推开车门斜立在地,大声嚷嚷道:“有完没完?开茶话会呢?”
周唯怡被吓了一跳,另外两个男人则哈哈大笑,轮流拍了拍她的肩膀,结伴走向白色的雷克萨斯,不再理会张任。
她回到车上时,红唇微微嘟起,看似少了几分高冷,多了几分孩子脾气。
“你想干嘛?”
两个人同时发声,将彼此都吓了一跳。
张任清清喉咙,换了种态度解释道:“我是说,你想干嘛?”
这一次,声线被刻意压低,表达出十足诚恳,强调自己只是征求意见,唯恐让对方有所误解——或许是因为刚才听到大牛讲的那番话,让他打心眼里对女人产生了几分敬意。
周唯怡却不识抬举,扬声反问:“你想干嘛?!”
并非询问或征求意见,只是单纯的挑衅,配上那疏离的表情,确保张任不会会错意。
男人好气又好笑:“我不想干嘛…”
“今天星期六。”
“是啊。”
她揉揉眉心:“你没什么事情要干吗?走亲访友?踏春赏花?就不能有点个人生活?”
明白对方是在生气,张任反而有些得意:“放心,这一个月内,你就是我的‘个人生活’。除非…”
“打住!”周唯怡双臂交叉,比出一个拒绝的手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同意。”
靠坐在椅背上,她两眼望向车顶棚,一副认命的表情:“你爱干嘛干嘛,姐姐我奉陪到底。”
目的达成,张任心中成就感爆棚,一边打火发动引擎,一边好奇道:“你只比我大三岁吧?为什么上学那么早?”
十年前就是NJ大学的研究生,意味着周唯怡20岁就大学毕业,比一般人提前了整整两年。
她自知无法摆脱这“狗皮膏药”,只好勉为其难地作答:“我妈妈是小学老师,上课时没办法带孩子,从小把我放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启蒙知识听三遍,再笨的人也能懂,所以我五岁就上学了。”
“哦,”张任点点头,轻车熟路地在林荫道间行进,继续追问,“还有一年呢?”
周唯怡意识到对方不是礼节性地发问,而是认真地在听自己讲话,便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们那边学制改革比较晚,小学五年制改六年制之前,我就已经上初中了。”
“你家在H省?”
“嗯,S市。”
“小地方。”
她翻了个白眼,心想关你屁事,表面上却还是礼貌回应:“确实不大。”
“出美女。”
尽管知道对方油嘴滑舌惯了,本意也并非是要恭维自己,周唯怡还是嘴角微挑:“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男人大笑:“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是吧?也不假装谦虚一下?”
“为什么要谦虚?”她板着脸,一本正经道,“难得你说了句大实话。”
轻松愉快的交谈中,红色野马很快穿过NJ大学校园,从教工生活区出发,径直抵达了经济学院的院办楼下。
看到窗外熟悉的景致,周唯怡立刻坐直身子,莫名其妙地看向左边驾驶座上的人:“你来这儿干嘛?”
张任掸掸袖子,动作优雅地推开车门:“难得回来母校,你就不想故地重游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