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名字,张任好歹恢复了思考能力,下意识地将拳头握紧:“哪间包房?”
“808。”
服务生刚说完,就看见对方像箭一样冲了出去,仿佛还带着隐隐的杀意。尽管弄不清前因后果,年轻人却笃定没有好事——楼上胖哥怕是要怪罪自己了。
“妖姬”不仅占地面积巨大,各项娱乐设施也很丰富。
除了中央舞台以及四周卡座,这里楼上楼下分为三层,透明的玻璃幕墙里可以注入彩色气体,将小房间与大厅分隔开来。顺着工业风格的楼梯爬上去,很快就来到了最大的808包房。
张任二话不说,一脚踹在门上,巨大声响立刻打破了房间里的热闹场面。
只见一个个小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吹弹可破的单衣,在屏幕前又唱又跳,好不开心。她们是这里的专业陪酒女郎,有着无穷热情和青春肆意,可以仅凭一己之力将场子搅热,哄得客人乖乖掏钱。
沙发中间坐着一个胖子。
只见他像弥勒佛一样,全身上下浑圆一体,只有两只眼睛始终笑眯眯。看清楚来人后,他身上的肥肉抖了抖,随即恢复镇定:“小哥哥,你怎么来了?”
捏着拳头,任由指关节“咔咔”作响,张任狞笑着走近:“我来‘论功行赏’啊。”


第17章 论功行赏
胖子身上脂肪又多又厚,拳头打上去“砰砰”作响, 却不会造成任何实质伤害。
张任追着对方猛踹几脚, 终于消了气, 一屁股坐到沙发正中的位置, 冲围观者撇嘴一笑:“看什么看?没看过打架啊?”
女孩们早就已经吓坏了, 见到他这副模样, 愈发大惊小怪,像群鹌鹑般瑟缩成团, 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作为受害者,胖子斜斜歪歪地坐在地上,伸出一根同样圆乎乎的手指头, 揭穿道:“什么‘打架’?只有你欺负人, 我根本就没有还手!”
“哦?”张任撬开瓶盖, 仰头喝了口水, “要不咱俩再练练?”
瘫成团的肥肉立刻抖动起来, 小心翼翼地躲进角落里, 咬紧嘴唇,满脸委屈模样。
包房里谁都不敢讲话,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依旧荒谬地响个不停。伴随着大厅里折射的光线,现场构成一副诡异的图景,与之前的热闹氛围截然迥异。
眼看张任来者不善,有个胆子大的姑娘被众人推出来,怯生生地坐到他身边。
“任哥别生气, 让我们陪您喝酒吧!”
伴随着浓郁的香气,一双素手抚上男人的脊背,轻轻用力以示安抚。
“妖姬”的陪酒女郎都是兼职,不像其他地方的风尘气那么明显。她们除了会闹气氛之外,还特别善于对症下药,总能把客人哄得开开心心。
“喝个屁!”
张任抖抖肩膀,将矿泉水瓶扔回桌面上,下意识地与女人拉开距离,拒绝让对方靠自己太近。
他随即被这番反应吓到,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自暴自弃地说:“让厨房送点吃的上来,老子都快饿死了。”
缩在墙角的胖子率先回过神,连忙大声命令:“都傻站着干嘛?快去给张少订餐啊!”
莺莺燕燕们这才感到如蒙大赦,纷纷排着队溜出包房,逃离眼前的低气压,避免受到迁怒。
少了不相干的人围观,胖子也觍着脸,再度凑近张任身边,殷勤恳切道:“小哥哥饿了早点说嘛,发这么大脾气,多伤身体。”
“还不都是因为你?!”张任再度炸毛,指着对方鼻子怒斥。
胖子立刻举手投降:“我错了,我不该半夜起床,不该亲自带队施工,不该日夜连续进度,不该…”
如来神掌呼啸而至,猛拍在那圆乎乎的脑门上,打断了他的“告白”:“你他妈还有理了是吧?好端端的房子,装得跟故宫一样,生怕住在里面的人不死?”
“那房子哪里好端端的?墙纸都撕破了,地板也被砸出几个大洞——关键是还要在一天之内修完——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张任自知理亏,却咽不下这口气:“没本事你早说啊,修成那幅鬼样子,让我怎么解释?!”
胖子眨眨眼睛:“跟谁解释?”
“房子主人。”
胖子的眼珠转了转:“别人家的房子坏了,为什么要你来找人修?”
张任不敢承认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只好避重就轻地说:“她是公司职工,遇到问题找我这个当领导的解决,很正常。”
“越说正常越不正常…什么样的职工,竟然轮得到总裁亲自费心?”
“我秘书。”
胖子长长地“哦”了一声,满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是女的吧?”
张任郁闷难当,皱眉看向对方:“三十岁的老处女,你觉得有可能吗?”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胖子笑眯眯地说,“老女人有老女人的好,识情识趣、知书达理,更重要的是风情万种,在床上也比妹妹们放得开…”
“滚滚滚。”
张任听不下去,打断了对方的淫词浪语,脑海里却浮现出周唯怡躺在自己怀里,四肢被缚、毫无反抗能力的模样。
他感觉脸颊一阵阵发烫,喉咙间也干涩犹如砂纸摩擦,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再次占领身体、知觉和神经。
明知道不对,却忍不住反复沉溺,人类对于自己的欲望,似乎永远都无能为力。
“喂,”五根粗短的手指在眼前晃动,胖子满脸好奇,打断了他的失神,“你没事吧?”
张任推开那五根“肥肠”,没好气地说:“我能有什么事?”
“为、情、所、困。”
胖子一字一顿地说完,抱臂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呵呵。”
冷笑两声,张任再度捏响拳头:“我们还是继续‘论功行赏’吧。”
包房里响起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即便隔着双层玻璃幕墙,依然能在门外清楚听到。小姑娘们端着餐盘不敢靠近,生怕进门后又会引火烧身,你推我我让你,差点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从楼梯上滚下去。
最后,还是酒吧入口的泊车小弟挺身而出,主动推门进去包房。
幸亏他凭借食物保驾护航,勉强弥合了张任的戾气,也顺便救了胖子一命。
警报终于解除,小姑娘们再次围坐在金主身边,反反复复地嘘寒问暖,却对张任退避三舍。眼看众人对自己没了往日那番殷勤,某人只感觉如释重负,把全部精力都用来吃饭,狼吞虎咽的模样就像刚刚从饿牢里放出来。
酒足饭饱,张任的情绪也渐渐冷静,看见胖子顶着一双熊猫眼,假装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我先走了。”
他站起身,将外套搭在肩头,颀长的身影逆光而立,显出十足的潇洒肆意。
正在温柔乡里求抱抱的胖子惊讶:“这才几点啊?夜生活还没开始呢。”
“累了,”张任懒得解释,却不忘叮嘱,“房子的事你给我上点心,修旧如旧,不许再自由发挥。”
对方明显瑟缩了一下:“我怎么知道那里原来是什么样子…”
“找物业打听一下原来的装修公司,去他们那边查查设计档案,照原图纸施工。”
胖子哭丧着脸:“设计是装修的灵魂,是核心竞争力,人家不可能白白给我。”
“那就买。”
“他们也不会卖。”
张任勾唇一笑:“我的意思是,把装修公司买下来。”
这身酷炫狂霸拽的王八之气,不仅展现出霸道总裁文应有的男主形象,也让包房里的听众瞪大了眼睛——作为专业投资公司的老板,任何收购都伴随着产业整合——即便只是搭上顺风车,也能让人赚个盆满钵满。
胖子当然不肯放过机会,以其体型不应具备的矫健身手,从沙发上猛跳起来,紧追着张任离开包房。
大厅里的音乐声震耳欲聋,五光十色的舞池里,聚集着众多男男女女。他们或群魔乱舞,或耳鬓厮磨,只想在着放肆而狂热的夜晚,宣泄掉体内的最后一丝能量和激情。
张任没打算等谁,即便听到有人大声叫自己的名字,也只是迈开长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酒吧。
就凭他刚才的表态,胖子绝对会以装修样板间的态度,拼尽全力为周唯怡返工——至于说要不要再收购一家装修公司,资金调度的规模如何,都可以慢慢再谈。
以小博大、愿赌服输,原本就是资本市场的运作惯例。
回到野马车上,张任整个人立刻放松下来,只觉得车厢内的座椅、空气都无比亲切,待引擎发动后,就能与自身融为一体。
手机却在此时响起。
“小哥哥,人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你的车?”胖子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张任松掉手刹,流畅地转动方向盘,丝毫没有停车的意思:“我已经走了。”
“这么着急干嘛,我还有事情没告诉你呢!”
他冷笑:“你小子是想套我的话吧?好好干,咱们原则不变,照样‘论功行赏’。”
胖子来不及反驳,直接切入主题:“你爸派人找我了,问昨晚房子装修的事情。”
“操!”张任一脚踩下刹车,“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对方很委屈:“你一来就打我,打完就吃饭,吃完饭就走…我哪有机会开口?”
“他问什么?”
“就问房主的情况,和你之间是什么关系,让我干嘛之类的。”
“你怎么回答?”
胖子抱怨:“我能怎么回答?连房主叫名字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把地址告诉他啰!”
张任的心重重往下一沉,随即恢复镇定:“行,我知道了。”
“还有啊,你刚才说的那事儿…”
挂断电话,彻底结束了对方的呱噪,他将油门踩至最底,直感觉野马车身都抖动起来。
很快,红色的钢铁怪兽在人心的驱使下,如同一柄离弦的箭矢般,呼啸着划破了漆黑的长夜。


第18章 冤路窄
张家大宅位于开发区的临湖一线。
张永安是穷苦出身,发家后依然保持着一贯的作风, 就连装修房子也采用了古朴的中式风格, 但基本的排场还是少不了。
占地5亩, 建筑面积近千平方米, 三进三出的合围式庭院, 廊道、挑檐、水榭构成私家园林——这一切无不证明着主人的身家地位。
已是半夜三更, 居住密度极低的小区道路上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影。
张任一脚油门踩到底, 以漂亮的甩尾姿势,准确地将野马车停进自家车库。不远处的门楣下方,悬挂着硕大的鎏金牌匾, 在石材地面和纯铜柳钉的衬托中, 彰显出隐约的富贵之气。
管家和帮佣都休息了, 只有玄关外还留着一盏灯。
单层挑高的客厅里, 厚重的红木家具如幽灵般影影绰绰, 三交六碗的菱花格扇窗外, 月光透入冷冷的清辉。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几步,刚准备转弯上楼,就听见书房里那沙哑的咳嗽声。
与其坐以待毙, 不如主动出击。
拿定主意,张任推门进入书房,突然发声道:“怎么还没睡呀?”
张永安被吓了一跳,就着灯光看清是自己的儿子,方才将手头的笔扔过去:“臭小子, 就喜欢装神弄鬼!”
动作敏捷地伸手接住笔,张任嬉皮笑脸:“这么晚不睡觉,要成神的是你才对。”
指着他的鼻子点了点,张永安撑住腰站起身,长长地吁了口气:“第一季度的财报出来了,生产计划要做及时调整,必须早点拿定主意。”
张任“哦”了一声,没有表现出任何参与讨论的意图,态度随便地解释:“我那边没衣服穿了,回来拿几件。”
张永安想要开口发问,却又有所顾忌,斟酌半天,方才谨慎道:“…那个姓周的秘书,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却依然要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张任眨眨眼睛:“什么‘什么关系’?”
“你托关系跟公安局打招呼,又要小胖带人去装修,都是为了她吧?”
张仁继续装傻:“为了谁?”
张永安恨铁不成钢,干脆把话挑明:“周唯怡!她家遭劫,关你什么事儿?犯得着报警破门而入吗?我已经打听过了,这女人不简单,有家有口还找小三,整个社区人尽皆知。”
想起前天上午的露台脱险,张任干笑两声:“人家明明没结婚…”
“脚踩两条船,更要不得。”
眼看越描越黑,张任只好选择闭嘴,避免曝光事实真相。
张永安却越说越气,连连拍打桌子:“你将来是要当领导的,做事情不能没有章法!人脉资源也是资源,如今为了手下随便打发掉,等到真正要用的时候,磕头都来不及!”
张任无可奈何:“我不是随便…”
“你坚持要用她当秘书,爸爸没有反对;刚入职就享受特权,其他人都会有意见。”
听到这里,张任反而松了口气:“说来说去,还是担心其他人的意见,对吗?”
张永安开始老生常谈:“瑞信从无到有,一步步发展起来,靠的就是同舟共济,当然要有集体意识。”
年轻人满脸不在乎的表情:“可惜你儿子是个败家子,其他人有意见关我屁事。”
“阿任,”当父亲的痛心疾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台灯的昏暗光线中,父子俩相向而立,一个苍老佝偻,一个风华正茂。彼此对视的眼神中,却交织着同样无法掩饰的哀伤。
张永安深呼吸,鼓起勇气道:“你妈妈…”
“不许你提她!”张任厉声打断,双眼瞪得溜圆,气势强硬且毋庸置疑。
年长者连忙抿紧嘴唇,眉头抽搐着,表情扭曲。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紧绷至极的情绪,张任涩声道:“…我先上楼了,你也早点休息。”
张永安没有挽留,而是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陷入深深的沉默。过了很久之后,他才又转过头,继续审阅桌上那叠厚厚的财务资料。
这间大宅刚建起几年,因为住的人少,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张任的卧室采用了现代中式风格,配色清爽简单,造型典雅大方,面积也很是宽敞,几乎占据了整整半层楼。独立的衣帽间、浴室、起居室一应俱全,窗外就能看见宽广的湖面,如同一幅动态的山水画。
他却无心欣赏这番景致,只顾匆匆洗漱完毕,便将身体埋入蓬松的床褥中,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可惜,今夜注定无眠。
睡不着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周唯怡把饭菜倒掉,又将家里收拾干净——尽管视野里依然充斥着花花绿绿,但她已经强迫自己免疫,至少能够做到心态平静。
戴上眼镜、打开电脑,她在浏览器的搜索引擎中键入三个词:“瑞信集团”、“张永安”、“张任”。
立刻有数百万个结果跳出来,从生辰八字到经营理念,从小道消息到公开披露,所有能够想象的信息,几乎全都曝光在公众眼前。
早在留意到瑞信资本之初,周唯怡就对其进行过背景调查,也知道张任是张永安的独子,日后必将继承大统。
正因如此,她起初对田云飞所说的“内&幕”不太关心——权属明确的私营企业再乱,肉总是烂在锅里,无所谓什么“内&幕”。
然而,从昨晚见到的情形来看,其中似乎有某些细节被忽略了。
事实上,在瑞信集团的官方通稿中,几乎从未出现过张任母亲的名字;考虑到张永安朴实低调,本身的曝光率就很低,其夫人如此神秘似乎不足为怪。
但张任相貌英俊,又正值适婚年龄,得到了媒体的相当关注,各种八卦更是层出不穷,就连出街打扮都能成为话题。
在此前提下,他母亲的“失踪”就显得尤为怪异了。
有限的消息来源显示,张任的妈妈姓任,是名副其实的槽糠之妻。张永安创业艰辛,两人长期分居,直到三十多岁才产下独子,从此再无所出。
回想起在老房子里看到的一切,周唯怡又陷入了深深的困惑:这位任阿姨深居简出,与土豪父子撇清关系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冥冥之中,她相信张任逼自己操盘DCG的事实背后,隐藏着某种更真实的目的,而且很可能与他的母亲有关。
思及此,周唯怡决定找机会回去那间老房子,单独拜见任阿姨,也让她劝劝自己的儿子,别做些幼稚无聊的游戏。
再次抬头,时针早已经转过零点,她连忙关机熄灯,闭着眼睛躺到床上,逼自己尽快入睡。
新开封的床单被褥弥漫着一股特殊气味,与周唯怡常用的全棉材质截然不同。她虽然睡觉不认床,却很在乎环境氛围,若是无法接受卫生或杂乱,便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翻了个身,试图靠属羊帮自己入眠,却发现眼前闪现的竟是张任那张轮廓清晰的脸。
于是彻底睡不着了。
第二天早上,周唯怡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整个人都是蒙的,甚至分不清身在何处。
“唯怡,你在吗?在不在?”
伴随着门板被大力拍打,田云飞的呼喊从门外传来,流露出十足的焦虑不安。
她连忙踩着拖鞋冲到门后,清清嗓子道:“我在,我在,刚才睡太沉了。”
对方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不是大牛拦着,差点就准备报警。”
“唯怡,你还好吧?”另一个人的声音沉稳响起,与田云飞的焦虑形成鲜明对比。
周唯怡冲田云飞的男朋友打招呼:“大牛,不好意思啊,把你也折腾了。”
“没关系,小飞一晚上都没睡好,天刚亮就拖着我过来,生怕你有什么事情。”
田云飞抢白:“唯怡,别怕,我们这就找人撬锁。”
推辞、感谢和解释的话语全都被堵在喉咙里,周唯怡只觉得身上暖暖的,眼眶酸涩饱胀,随时有可能落下泪来。
前天晚上走得匆忙,手机没有充电,用了一天一夜后,不知什么时候电量耗尽,躺在床边没有任何反应。她从柜子里翻出电源线插好,又去洗了把脸,冲门外的田云飞解释:“我手机没电了,难怪接不到电话。”
“早就让你安一部座机,偏不听。”男人恢复正常后,说话也有些习惯性的娇气,“大牛去楼下接锁匠了,我让他顺便买些早点上来,你想吃什么?”
“都行吧。”
“最烦你们这种没主见的人。”
田云飞一边抱怨,一边拨通电话:“师傅还没到啊?嗯,不着急…多买一份,她也没吃呢。”
周唯怡含笑靠在门板上,刚感觉彻底放松,便听见另一个人阴沉沉的声音:“你是谁?”
田云飞立刻严肃起来:“你又是谁?”
对方的态度颇为倨傲:“我是周唯怡的老板。”
“巧了,”田云飞冷笑,“我是周唯怡的老公。”


第19章 四人早餐
张任进门的时候,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他昨晚没睡好, 今早又急着匆忙赶过来, 再加上连日的各种操劳, 整个人都憔悴不少, 不再有往日那番神采飞扬的气势。
反观田云飞就不一样了。
职场精英、衣品卓尔不群, 一身行头低调而华丽, 就连发型都有专人特别打理,站在那里就是天生的聚光体。
然而, 见到房间里的现状,纵是修养如田律师,也忍不住张大了嘴:“人干事?!”
周唯怡又有落泪的冲动, 下意识地瞟了张任一眼, 却发现他正在皱眉看着自己, 态度严厉地发问:“…你结婚了?”
田云飞果断上前, 将女人紧紧搂进怀里:“没结婚就可以随便欺负?张总真是逻辑清奇。”
他俩在门外就已经怼上, 说起话来互不相让, 如今进了门愈发剑拔弩张,眼神里都夹杂着刀枪棍棒。
“没有那个意思,”张任抱臂而立, 语气颇为冷硬,“周小姐的求职资料上载明了婚姻状况,如果与事实不符,是要承担责任的。”
田云飞嗤笑:“‘责任’?未婚并非秘书岗位的录用前提,谈这个恐怕有用工歧视的嫌疑, 当心我起诉你哦。”
“公司和劳动者签订合同,纠纷只发生在我们双方之间。”张任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死盯着周唯怡,“就算你是她的丈夫,也无权越厨代庖吧?”
“小生不才,JK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田云飞。”
只见对方用双手递出名片,就像两军对垒时下达战帖,语气十足挑衅。
张任接过来瞧了两眼,嘴角微挑:“JK啊?前段时间集团子公司上市,就是你们成天追在我爸屁股后面,哭天抢地地求着拉业务?”
“同事们经常跟老张总打交道,”田云飞耸耸肩,“小张总倒是名不见经传。”
眼看两人说话越来越不对劲,周唯怡清清喉咙打断道:“张总,我朋友们都来了,待会儿还有事出去,您看今天是不是就不用‘加班’了?”
她故意没把事情点破,就是想警告张任,自己可以保守秘密,只要他能见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