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羸弱,所有人都能对她用强的,占有她,欺负她,这么多年,她舍弃了那么多,蛰伏了那么久,努力让自己变强,变得更强,强到可以守护自己以及所有自己在乎的人。
可是仍然,失去了他!
愤怒与哀伤来得那么汹涌,即使是掌心的刺痛,也不足以将它掩饰,李写意突然流泪,清透的两行,从古井无波的脸上静静滑落,让风随溪措手不及。
第六章选亲记事(11)
“写意…”风随溪些微自责,抬手,想抚过她的眼角,却终于停在了前面,迟迟不敢落下。
“你想要我,是不是?”李写意突然仰面一笑,罂粟般迷幻的美丽在泪水后绽放,“我本就欠你,你要,我一定不会拒绝。”
风随溪平生第一次噎住,心中蓦然一疼,他正待离开,李写意已反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迎了上去。
她吻住他的唇,狠狠地,混乱地,纠缠着他的唇舌,仿佛在泄愤,抑或是癫狂,空气里,是危险的迷乱。
只怔忪了片刻,风随溪很快由被动变成主动。男人这方面,是本能而吓人的,他的呼吸很快急促起来,氧气快被抽干,可是她仍然勾紧他的脖子,不曾松开分毫,而他也压住她的背,抵死般侵蚀着她的呼吸,她的味道,她的一切,仿佛两个针锋相对的对手,玩的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死招。
她手心的血,顺着他的衣领,淌进他的里衣,血是温的,可是比起他此刻烫得吓人的肌肤,仍然冷彻心骨。
他愈来愈热,意乱情迷,情动至深…
她越来越冷,手足发凉,只有纠缠的唇,还侵染着他的温度…

在最后一丝空气被抽离时,风随溪终于松开了她,下颌抵在她的肩膀上,压抑着自己想把她捏碎的欲望。
“对不起。”很久很久,风随溪嘶哑的声音才从她的颈边响起。他已经恢复平静,只是脸仍然埋在她的发丝间,并不抬头。
李写意神色微动,然后微合双眸,淡淡地说:“没什么,也不是第一次,我本就不是什么贞女烈妇…”
“别说了!”风随溪低吼一声,不知是后悔还是恼怒,声音愈沉,“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李写意微微一哂,“他们早被李铮杀了,不用劳烦你…何况,太久了,我早已忘了。”
“真的忘了吗?你可以骗尽天下人,却骗不了我。”风随溪抬起头,犀利地望着她,白皙俊朗的脸还染着情动的红晕,“不过,我会让你忘记的。”
李写意默然以对,不经意地垂下眼眸,避开了他炙热霸道的目光。
“你什么时候,才肯放心地将自己交给我?”风随溪看了她半晌,突然挫败地叹了一句。
“我是你一手打造出来的,这个身子,这副皮囊,甚至凤翔庄,都是你的,除此之外,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给你。”李写意避开了他话语里的暗示。
“当初交给你时,凤翔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庄园,是你将它发展成今日的模样,你才是它名正言顺的主人,不要再推辞了。”风随溪维持着姿势,追着她的目光,不容她回避,“我要的,是你的心。”
“心?”李写意自嘲地笑笑,“八年前,你告诉我,因为换血偏寒,我最多可再活十五年,少则十年,这样短命的心,你又何必强求,自寻烦恼。不如就现在这样吧,你是我唯一的恩人、朋友、知己,即使哪一天我离开了,我也会一直感激你,记住你。”
“笑话!没有什么可以从我手中,带走我要的人。”风随溪又恢复了往日的不羁狂傲,语气凛然如松,“即使是死亡!”
李写意摇摇头,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侧过身,随手推开他的拥抱。
这次他没有阻拦,任她掌心流血的伤口,在自己做工精致的白绸衫上,留下一个浅而触目的手印。
“先包扎吧。”风随溪拉开门,将门口两个神色不定的人放了进来,“水,草药,绷带!”
他一边大声吩咐着,一边捋起李写意的袖子,开始处理伤口,不给李铮他们任何发问的机会。
李写意乖乖地任他摆布,神情淡漠如常,好像刚才的亲密和谈话根本未曾发生似的。
风随溪的动作轻而快,很快便将伤口处理妥当。放下药膏,他又警告地盯了李写意一眼,告诫她不可有下次。
李写意讪讪地扭开视线,便算承诺了。
这样无法承受的心痛,只是,需要时间来弥合吧。
万事,总有淡的时候,情也罢,恨也罢,痛也罢。
这次连李铮都不帮她了,任她被风随溪无数次责难,偶尔还为虎作伥地加上一瞥。
李写意自知犯了众怒,咳嗽了一声,将手缩回袖子里,转开话题,“随溪,你今天本是为何事来?”
“来告诉你这个一心把自己当死人的人,”风随溪白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找到天香豆蔻的线索了。”
第六章选亲记事(12)
“天香豆蔻?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天香豆蔻吗?!”还未等李写意反应,李铮已经冲了上来,一手揪住风随溪的领口,脸涨得通红,兴奋至极。
风随溪伸手拨开他,一边整理被他弄皱的衣服,一边酷酷地说:“天下还有几种天香豆蔻?”
李铮欢喜得不知所以,只是看着李写意,傻傻地笑。
那样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突然做尽女儿形态,风随溪当即撇嘴表示鄙视,眼睛却瞟向李写意,等待着她的反应。
怎料李写意只是淡淡地垂下头,喜悲不露。
小鱼则愣愣地看着欣喜若狂的李铮,半天才发问道:“什么天香豆蔻?”
“天香豆蔻是一种上古奇药,服用者能造血重生。”与其说风随溪突发善心向小鱼解释,不如说他在提醒李写意,因为他说话时,目光一直停在李写意身上,“古书上记载,天香豆蔻,天下只剩两粒,世人一直以为是一个传说,但是我最近得到消息,燕国皇室有一个传世至宝,似乎就是天香豆蔻。”
“我们马上召集天机阁,动用全部力量,去燕国将它带回来。”李铮急急地接过话,话音刚落,手中的信号灯已经撒出窗外,一道不显眼的白光刹那划过暗黑的天际。
“李铮!”李写意霍然站起,责备地喝了一声,“谁允许你自作主张了!”
李铮愕然地望着李写意,想反驳,停了停,又赌气地别过头。
风随溪也不解地望着她,蹙蹙眉,眸中划过一丝恼怒。
“少庄主,如果天香豆蔻能治你的病,为什么不让李铮大哥…”房里的气氛陷入沉闷,那两人皆不语,李写意的脸色也称不上和善,小鱼怔了好半天,才怯怯地问。
“燕国皇宫岂是那么容易探的?何况,天机阁都各司其职,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离开京城!”李写意断然回答,“生死由命,任何突发情况都不能打破原先的计划…天香豆蔻,也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我不会让我的人为一个传说而枉送性命。”
“冠冕堂皇的理由。”风随溪突然嗤笑一声,投过去的目光炙热而凌厉,“是谨慎,还是根本就等着一死得解脱?”
李写意静静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回答:“人都是怕死的,我若想死,当初何必要去药谷,又何必忍受那种非人的折磨?只是,若因为怕死而赔上生的时间,太不合算。我情愿花时间做自己有把握的事情。”
这是她第一次提起以往的治疗,李铮惨然回眸,脸露痛意。原来她还是会疼的,只是她总是忍着不说,所以周围的人都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或许她没那么疼吧。
而今,她就这么淡淡地说了出来,那原是非人的折磨。虽然她说的时候,眉未动,眼仍静。
可是她的心被狠狠地抽痛了。
风随溪蓦然敛眸,其实在她受折磨的时候,他何尝不觉得是一种异样的折磨。
生为医者,本不该为患者所动,而他,对她显然太过于关心了。
原来,早在他第一次看见那双倔强而明亮的眼睛时,就已经为她所左右。
“我本来也没打算用你的力量。”风随溪突然一笑,“药谷要的东西,何需指靠外人。”
“你也不准去。”李写意蓦然回头,厉声说,“随溪,我本不能管你,但是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必须阻止你。燕国皇宫号称人间鬼门关,死在里面的人不计其数,你一向自负天纵奇才,自然以为它拦不住你,但是,你相信我,它绝对比你以为的要可怕得多!”
“哦?”风随溪挑眉,不置可否地望着她。
第一次,李写意的脸上现出一丝称之为恐怖的神色。
“当初楚国与燕国争战时,父王手下的探子尽数折于此地,至今不知生死,而那些失踪的人中,不乏惊世奇才。”李写意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而最后一个人,用尽全力传回一封信,信里面就一句话:宁对鬼神,勿闯燕宫。”
风随溪这才有所动容,当年瑾王门下高手如云,人才辈出,若是他们都对燕宫无济于事,那这个燕宫确实有自己的特别之处。
“不要为了我冒险。”李写意又低声加了一句,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
风随溪恍若未见,只是突然将目光投向小鱼,若有所思地说:“或许小鱼可以…”
“别扯上小鱼!”李写意神色一冷,生硬地打断风随溪的话,“随溪,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不要…让我恨你。”
第六章选亲记事(13)
风随溪没有回话,只是漠然地抱起臂,神色同样冷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鱼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一言不发地垂首立于一侧。
李铮正准备插嘴,窗外突然闪过一道紫光,风声微动,烛火突然噼啪的爆了下灯芯,光线微暗,随即明亮起来,而在这一暗一明中,一条鬼魅般的人影已跪在了李写意脚下。
“少庄主。”来人垂着头,恭敬地行了个礼,声音晦暗不明,似乎刻意压着嗓子。
李写意瞟了一眼李铮,随即淡淡地吩咐道:“起来吧。”
李铮也知是自己方才的信号灯惹的事情,他还是想把去燕宫的事情吩咐下去,可是看着李写意近乎威吓的表情,只能抿着嘴,恼怒地呆在一边。
“关于卓云,风信子查得怎么样?”李写意随口找了一个由头,打断李铮的念想。
“她一直在太子府,并未与魔宗的人联系过,交往的人,也多为文人士子,暂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来人一袭紫黑色的劲装,发丝微乱,额前的散发搭住了他的眉,又垂着头,看不清全貌。
“再查,再探,若还是一无所获,你身为风信子的首领,就该亲自出马了。”李写意突然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你的真面目,连我都只看过两眼,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少庄主若是想见,属下这就取下面具。”来人抬起头,灯光下一张灰黄的面孔如死人般了无生机,五官平凡至极,只有那双眼睛,幽深无底,让人沉进去,一时半会出不来。
江湖人一眼便能辨出他戴着人皮面具,见他真的抬手摸向耳根准备撕下面具,李写意连忙出言阻止道:“信!父王交代过我,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让你现出真面目,这些我都记得,刚才只是戏言而已。”
信垂下手,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处。
“下去吧,有情况再报。”李写意知道信不合群,喜欢独处,当下也不多留,随手挥了挥。
信躬身行礼,如来时一般,闪电飘走,烛火也再次黯淡了一瞬。
“苏家的天机阁,果然奇妙得很。”风随溪摸摸鼻子,暗暗地将自己的轻功与信的比较了一下,心中竟也没什么把握。
楚国世家之首,赫赫有名的苏家,果然名不虚传,无论是明里的兵权,暗里的密探组织,都无人能出其右。
可惜,最终也不过沦为谋反灭家的噩运。
“天机阁多年前被彻底摧毁了一次,现在的天机阁,是召集旧部重组的,实力已大不如前,否则,八年前的真相,早就大白天下了。”李写意遗憾地说了一句,似勾起什么回忆,神色略见萧索。
风随溪沉吟片刻,突然莫名地说道:“天晚了,你早点休息吧。”说完,他又看了小鱼与李铮一眼,大剌剌地嚷道,“我今晚要住在这了,不给我安排客房吗?”
小鱼连忙凑过来,笑眯眯地说:“风谷主,我带你去看看其他的厢房。”
风随溪言出必行,也不交代什么,拉着小鱼转身就走。
“你也下去休息吧。”李写意回头,柔声向李铮说了一句。李铮迟疑了片刻,抬步往门外走去。
“李铮,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调派任何人。”李写意想想,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李铮闷闷地回了一声“是”,顺手将房门带上。
房间里很快沉寂,只有窗外有一声没一声的蛙鸣和蜡烛偶尔的噼啪声。夜渐深,烛泪埋着已经燃到尽头的火苗,稍一流淌,屋里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然而黑夜中,到底有几人安眠,无人能知。
选亲第二日,排场已经没有第一日那般肃穆盛大了,前来观礼的百姓反而增多,其中不乏许多私塾学子,看来昨日的绝句早已传开,大家都翘首盼望着下联呢。
巳时时分,楚王的御辇便到了台前,朝阳与湘南王依然随侍左右。朝阳脱了昨日的华服,只穿了一见简便的素装,却也有种别样的美丽,如雨后青莲。
众人皆已来齐,除了秦王王子道时不时地看过来外,其他人的表现一切如常。至于王子情,仍然如昨日般,事不关己地站在台上,只是面容委顿,一看便知昨晚未休息好。
李写意很快地瞟了他一眼,又迎着秦王的视线礼貌地点点头。
哪知王子道竟突然下了台阶,穿过底下的过道,径直向李写意这边走来。
楚云笙连忙起身迎了下去,他们虽然名分为表兄弟,但是首先确是君臣关系,所以楚云笙对王子道堪称客气。
第六章选亲记事(14)
待他们都上了高台,王子道的目光马上锁在了李写意身上,楚云笙虽然心中不喜,却还是尽职尽责地介绍道:“这位是凤翔庄的少庄主李姑娘,是侯府的贵客。”
“李姑娘。”王子道紧紧地看着她,优雅地行了一礼。
李写意也欠了欠身,回道:“秦王殿下。”
“本王前几天去侯府找过你,只是无缘一面。”王子道单刀直入,与平日里的“贤王”称号大为不同。
李写意也并不困窘,浅笑应对,“那日是写意贪玩,烦秦王殿下久等了。”
楚云笙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在他记忆里,李写意与王子道可是第一次会面,怎么语调都显得如此熟络。
王子道顺手撩袍坐在了一边,楚侯夫人今日因为身体不适,未能前来观礼,所以台上只有她与楚云笙两人,而李铮与小鱼名义上是下人,所以只能在台下伺候,并没有上高台。
王子道这一坐,便是占了楚云笙的位置,楚云笙面色不喜,但是他生性温和忍让,当下也未说什么。
饶是如此,王子道还是嫌他碍眼,回头笑容满面地说:“云笙,你去我那里坐一会吧。”声音客气温和,可是内容却是公然的鸠占鹊巢。
楚云笙皱皱眉,抬头望向李写意,李写意却只是微笑着冲他点点头,显然也是想让他走了。
楚云笙见状,心一沉,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刹那间,觉得自己与李写意的关系越来越远了,也许,再也不能触及了。
这突然的伤感让楚云笙连反驳的兴致都没有,颇有点狼狈地走下台去。到了台角,意外地遇到苏亚,原来这几日他一直与师傅田京一起巡逻京城边防,昨日的盛典并未亲见,只是晚上那个绝句被传得沸沸扬扬,他一时按捺不住,向师傅告假后这才过来。
“怎么下来了?”苏亚本打算登台和楚云笙一同观看的,见到灰头土面的楚云笙,赶紧问道。
楚云笙抬头看了看上面两个端坐的人,闷声说:“秦王和李姑娘似乎有事…可是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苏亚顺着他的视线望上去,沉默良久,突然蹦出了一句,“云笙,你知不知道‘凤命者’?”
楚云笙莫名地望着他,“‘凤命者’?”
“我昨日听父亲和师傅说起李姑娘,当时在外面没有听清,但是依稀听到什么‘凤命者’,什么得李写意者得天下…”苏亚沉下脸,若有所思地说,“当初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不简单,结果来到京城才短短几日,便已经是尽人皆知了。”
楚云笙听得心惊,大脑一片空白——如果李写意真的是这样重要的人,那自己是无论如何都高攀不上了。
苏亚知道他的心思,见他脸色不好,连忙安慰道:“不过那种鬼神之说,一定是有心人造的谣,不用理会。”
楚云笙惨然摇头,自嘲地笑道:“我却是信的,像李姑娘那样的人,也只有真龙天子才配得上。”
苏亚不以为然地翻翻眼,却碍于楚云笙的情绪,并不开口反驳。
楚云笙心灰意冷,茫然地往前一步。平生第一次心动,还没有怎么着呢,就被告知此路不通,颓丧之意可想而知。
苏亚虽不能感同身受,却是亲眼看到楚云笙如何一步一步陷进去的,所以并没有嘲笑楚云笙的反应,反而极其担忧,见他迈步也不低头,怕他走不稳,连忙伸手去扶他。
楚云笙身子一闪,俊秀的脸上布满红晕,不知是恼是羞,“我自己走就好,没事的。”说完,像逃走似的往人群里钻去。
苏亚本想跟过去,走了几步,想了想又退了回来,其实这样的情况是他乐意见到的,毕竟,李写意给他的感觉太复杂,与楚云笙太不合适,只是云笙要难过一段日子了。
他一边欷歔,一边往会场扫去,没想到一个眼尖,竟看到了不远处抱臂守在台下的李铮。他连忙迎了上去,笑吟吟地说:“李大哥,那日我和师傅去拜访你,你刚好出去办事了,不知什么时候得空,和我师傅切磋一二?”
李铮回望着他,正待回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道:“请转告田大人,说李铮今晚子时准时拜会。”
苏亚当即喜不自禁,连礼会都顾不上,连忙向田京传话去了。
而在底下的人纠结之时,台上的两人却平静得很,客客气气地喝茶,低声静气地谈着风淡云轻的废话。
然后,王子道将茶盏往桌上一放,深潭般的眼睛定定地望过去,“李姑娘,相信关于‘凤命者’的传言,你已经知晓了吧?”
第六章选亲记事(15)
李写意不慌不忙地放下杯子,含笑道:“听说过…虽然觉得很突兀,只是仔细想想,又觉得那造谣之人,用心颇深。”
“哦,愿闻其详。”王子道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只是目光里的洞悉与清冷,始终未减。
“无论天命之说可信还是不可信,只要有了‘凤命者’的谣言后,与之亲近者,便是有意逐鹿天下的人。也就是说,写意被有心人士当成了一块试金石,譬如秦王殿下,既来寻我,大概也是志在天下吧。”李写意慢条斯理地提醒了一句,依然笑得清淡。
王子道面色微沉,随即也不以为意地一笑,“这并不是秘密,本王不需避嫌。”
李写意轻轻点点头,以作回应,却不再说话。
“关于那个预言,李姑娘可信?”等了片刻,王子道又问。
“殿下可信?”李写意反问。
“无论信与不信,本王都喜欢做有把握的事情,不知李姑娘做本王的正妃,可觉得委屈?”王子道根本不拐弯抹角,毕竟,在他见到李写意第一眼时,就知道她是一个聪明人。而对聪明人说话,坦白才是最明智的对策。
李写意显然也很欣赏秦王的坦率,至少不用虚情假意,一切只是权谋。
“王爷的正妃通常是一个不错的筹码,这样浪费在写意身上,秦王不后悔么?”李写意并不正面回答,反而笑着反问。
“当然不后悔,且不说你是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手握武林白道,又是预言中的‘凤命者’。”王子道眯起眼,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说,“此外,你很美,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特别,明而不俗,雅而不淡,够聪明,够冷静,会是一个很好的贤内助。”
李写意哑然失笑,“做秦王的贤内助,压力似乎很大啊。”
王子道不接话,只是踌躇满志地坐在对面。
“只是,”笑了半晌,李写意突然神色一正,严肃地说,“既然担了‘凤命者’的虚名,写意也应该为自己多多打算,写意再能干,也不过是一介女子,今生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个可依终身的人而已。”
“本王明白,你想看看本王是不是那个真命天子。”王子道一脸了然,“你可以不用急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