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云微微一笑,眼角弯起一个近乎无辜的弧度,“风谷主说笑了,我确实派人在找你,可并没有制你啊,这悱恻之毒,可是你心甘情愿染上的。”
风随溪懒得和她磨嘴皮子,索性坦白道:“悱恻的解药要三年才能制得。我虽然有办法压制,但是这三年的功力会大打折扣,现在的功力根本无法逃脱你的搜捕,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大胆地将你的打算说出来,因为我根本推脱不了。”
“风谷主…”卓云顿了顿,然后若有所思地地抬起头,凝视着他,“或者风王爷?”
风随溪的手停止晃动,黑眸突敛,“世上从来没有什么风王爷。”
“这并不算什么秘密,皇室中人大多都知道你的存在。”卓云淡淡地说,“只是未曾想到,那个失踪的小王爷,会是大名鼎鼎的药谷谷主。”
风随溪沉声不语,酒杯却已经落在了桌上。
卓云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道:“世人皆知楚王原先有三兄弟,可是自楚王登基后,其他两位都无故消失了,他们的家眷也不知所踪,这本是帝王家寻常的事,大家纵有疑惑,却也不敢深究。”
“后来,皇后辛清璇嫁给楚王后,一直无所出,辰妃却有了秦王王子道,因而被辰妃占尽风头,辛清璇心惶,因不想让王子道登位,所以搜寻王家其他子嗣的下落,然后她找到了你。”卓云停住,看了他一眼,见风随溪无所表示,方继续道,“后来太子诞生,她原先的打算当然取消,而你摇身一变,从救命稻草变成了眼中钉。她派人除掉你,却忽视了药谷的实力,几次三番未曾得手,你本无心参与这些俗事,后来更是不胜其扰,索性单刀赴会,与辛清璇约法三章,两不相涉后,你回药谷,决口不提自己的身世,她仍然做她的皇后…这件事情本极为隐秘,知情人并不多,奈何那次谈判时,凤仪教的辛清净对你一见钟情,一直在苦苦追求,我觉得奇怪,为什么身在凤仪教的辛清净会见过你?所以派人细细溯寻,这才了解事情真相。”
“陈年旧事,是与不是,本无区别。”风随溪并没有否认,只是无比淡然地回了一句。
“难怪江北药谷出手相援的事情,你三番两次告诫齐王,不要上告朝廷,因为插手政务,已算对当年盟誓的违约了,是不是?”
“我只救人,并没有插手政务,所以不算违约。”风随溪坦然道。
“世上像你这样洒脱的人确实不多,你明知自己的父母死得不明不白,却不去追究;你明明被辛清璇许诺了江山又毫无缘由地收了回去,却不曾在意;你被凤仪教的人百般加害,同样不去理会…这世上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触动你的心?”卓云好奇地问。
第十八章生死一掷(4)
“本来无欲,又有什么可在意的?”风随溪信口回答,“你也说了,天下之争本是常事,成王败寇,历来不差。而自我记事以来,便只知师傅,不知父母,他们的仇我又何必耿耿于怀,搅得楚国不得安生?其二,当年辛清璇找我,我同意见她,敷衍她,只是对自己的身世好奇,至于她所说的,让凤仪教扶持我称帝之类的话,我从未放在心上过,收走又如何?其三,你真的以为凤仪教伤得了我吗?放眼楚国,根本没有人能动得了药谷,不是我不理会,而是我无需理会。”
“可是我伤了你。”卓云狡黠一笑,“这算不算开天辟地的第一次?”
“不是。”风随溪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有个人伤我比你伤得更深。”
卓云一愕,随即大笑起来,“是写意?有意思。”
“你的开场白已经完了吧,接下来要说什么?”风随溪淡淡地打断她的笑声,“据我所知,辛清璇似乎是卓宗主的亲生母亲,你若想帮她,应该尽快除掉我,为什么迟迟不肯动手?”
“我凭什么要帮她?”卓云眸光一扫,似有乌云垒起阴霾,“就凭她生了我?就凭她贪权恋势,抛弃我父亲?”
这次轮到风随溪有点愕然,“难道你不是在帮太子吗?”
“或许吧。”卓云含糊地回答了一声,“我们来谈合作吧。”
“合作什么?”风随溪疑惑地望着她,突然有点猜不懂卓云的想法。
他自认对人性洞若观火,却仍然不知卓云到底想干什么。
“合作,一起对付凤仪教啊。”卓云浅笑道,“一劳永逸地摆脱凤仪教的骚扰,风谷主难道没兴趣吗?”
“你要对付凤仪教?”风随溪吃了一惊,“难道你并不支持太子登基?”
“我会帮子遥登基,因为他是我弟弟,我要灭掉凤仪教,是不希望他成为凤仪教的傀儡,这个解释可以吗?”卓云三分正经,七分调笑地回答道。
“没兴趣。”耐心地听完,风随溪很不负责地甩下三个字。
“你不想要悱恻的解药吗?”卓云笑眯眯地问,“而且对付凤仪教,难道不也是写意乐意见到的?”
“我有那么笨吗?”风随溪往后疏疏一躺,“既然魔宗与凤仪教生罅,让你们斗得两败俱伤不好吗?若助你灭了凤仪教,到时候朝廷被魔宗把持,事情只会更糟。”
卓云怔怔,随即苦笑不已,“你认为你还有拒绝的能力吗?别忘了,现在你的生死可是掌握在我手里。”
“是吗?”风随溪笑笑,“难道你以为药谷只我一人吗?”
“我知道药谷藏龙卧虎,若药谷起事,只怕上到王公九卿,下到黎民百姓,应者如云。你让每个受到药谷施恩的人都服下蛊毒,让他们为你所驱使,不就是在培植足以对付凤仪教的势力吗?若是留着不用,岂不可惜?”
“我培植势力,只是不希望被尘世所扰。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不被世事所累,若借着这些势力自己闯入红尘,岂不是得不偿失?”风随溪淡声推辞。
“你已经深陷红尘了,还离得了吗?”卓云一语道破。
风随溪一语不发,沉默半晌,突然起身往楼下走去。
第十九章云信定情(1)
信心口一堵,仿佛沙漏的开关已启开,流沙坠地,无止境地沦陷…他的手缓缓地扳过卓云的肩,他低声在她的耳侧说:“我不走,不离开你。”
柳丹青也下意识地站起来,目光探寻地望着卓云。
卓云端起桌上的酒,一杯饮尽,叹声道:“让他走,魔影已经被另一个人缠住了,你武功虽高,却敌不过药谷前来接应的丸岛双煞。”
柳丹青愣了愣,“另一个人?”
卓云无奈地从窗口向下望出去,那人的面具已经在纠缠中打落,黑发玉颜,千古风华,映得万里长街顿失颜色。
信还真是…任性啊,他的少庄主又没死,那么拼命干吗?卓云在心底拼命腹诽。
魔影未得到卓云的指示,也不知该不该下杀手,而信也非泛泛之辈,眨眼之间,又已过了近百招。
信的发束已经散乱,因为真气激荡而肆意飞扬着,不显狼狈,却更似非尘世中人。
卓云正为那个突来的客人头疼着,抬眼才发现,风随溪早已不知所踪。
不过并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他三年之内只有原来功力的五成不到,想要像以前那样隐匿行迹,却也是万万办不到了。
还是想想怎么逗逗信吧,要一次性将以前吃的亏全部捞回本…
卓云正暗自计量着,却不防自己此时的笑颜,让一旁的柳丹青怔怔地呆在原地。
那种看到玩具般狡黠又极带占有欲的笑容,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信与魔影又过了不知几百招,魔影渐渐不耐,已收了最先的怠慢之意,全力施为,又过了几招,信本来功力不敌,又加上十几日的担忧劳累,现在已经处于下风。
眼见着他被魔影纠缠得没有一丝喘息机会,卓云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道:“魔影,让他上来吧。”
魔影倏然停住已经拍向信胸口的手掌,那双平平无奇的眼睛,寒芒顿闪。
信不去管他,转身大步地往楼上走来。
“丹青下去吧,你放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卓云又回头吩咐了一声柳丹青,然后站起来,笑吟吟地望着迎面走来的信。
“为什么要这么做?”信的声音,带着沉沉的重,和浓浓的杀机。
“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卓云还是一脸的笑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信怔了怔,她确实没有理由不做,他们之间,本来就是敌对关系,对待敌人,本来就不用多正大光明。
“反正我做都做了,你又想怎样?”卓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近乎无赖地望着他。
“杀你。”信冷了脸,冷了声道,“我警告过你,不要伤害少庄主。”
“你杀吧,反正我没有武功。”卓云索性不再管他,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杯子道,“我无力反抗,你动手吧。”
信握剑的手紧了紧,指节都已捏得发白,却始终,没有抬起来。
“舍不得啊?”卓云回头,促狭地笑问。
信眸中冷芒一闪,剑刃萧萧,似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压制住自己的怒气,“你可以让魔影来保护你,我要正大光明地打倒他,然后再杀你。”
卓云撇撇嘴,不客气地说:“不要说你,就连风随溪都没有自信赢得了魔影,你何必自找苦吃,不就是想公平一点吗?那我们不比武,比另外一样东西,若我输了,我就任你所为,相反,若你输了,你就任我所为,怎样?”
“比什么?”信耐着性子问,目光里尽是狐疑。
万一卓云说比什么琴棋书画,经史典籍,那他一定会二话不说,翻脸!
“比喝酒。”卓云举起手中的玉杯,淡淡地说。
信一愣,然后沉下脸道:“你的酒量,也敢跟人比吗?”
他们在一起喝过酒,甚至见过她两次醉容,第一次,她为他捞月,却掀开了他的面具,第二次,他为她心疼,偷吻了她。
这个人不仅没酒量,也没什么酒品,当然,信也有乘人之危的嫌疑。
“你答应吗?”卓云不怕死地反问道。
“既是你自愿,我有何不可?”信绝美的脸上滑过一丝戏谑,方才沉若煞神的神情也略略松懈了些。
即使面前这个人说不出可恶,但是,依旧怀念她的醉容。
那么脆弱无助,却又那么倔强骄傲。
卓云唇角一勾,狐狸般的笑颜再次从眉梢眼角逸出来,眼波潋滟,似融化了最美丽的星空。
信看得有点失神,随即恼怒地转过脸,“酒呢?”
他必须,杀了卓云,因为卓云不是他的敌人,而是少庄主的敌人!
第十九章云信定情(2)
他没有宽恕她的资格。
“拿酒来,百年竹叶青。”卓云拍拍手,自有一位店小二抱着两大坛未开封的酒走了上来。到了桌前,那小二放下酒坛,兴致勃勃地介绍道:“公子真是好眼力,这百年竹叶青正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俗称一碗醉,就是说无论酒量多好的人,只要一碗就能醉,不知公子…”
“全部留下吧。”卓云挥挥手,笑道,“至于银子…”
“公子既是柳公子的客人,还谈什么银子,只是公子少喝点,这酒后劲很大。”小二又啰唆地交代了一句,这才退了下去。
卓云抬眸,近乎挑衅地望着信问:“怎样?一人一坛,敢不敢?”
“只怕你不行。”信说着,便拍开了身后酒坛的泥封,一股馥郁馨香的醇酒味顿时弥漫了酒楼的每个角落,连下面经过的人也不由自主地向这边望了过来。
“果然是好酒,这样的酒丹青也不知道给我一点,还藏在店里,唉,回去得好好教训他一顿。”卓云一边没头没脑地感叹道,一边为自己倒上了一满碗。
信也二话不说,满上一碗,然后仰头喝尽。
入口极致辛辣,直窜到喉间肺腑,然后马上就有甘甜之味从舌底逸出,颊齿生香,确是好酒。
再看卓云,那人一喝酒便红了脸,朦了眼,一碗未尽,已经是憨态十足。
“认输了?…”信的一句话还未说完,卓云又为自己满上一杯,很豪气地一口饮尽。
信愣了愣,只得又喝了一碗。
卓云的脸愈加红,眼波是江南雨后的湖,氤氲含情,明明似醉了,偏偏又能一碗接一碗喝干,连换气都不用。
信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
可是情势如此,他只能陪着喝干,心中已觉不妥。
如果这样都还没醉,那以前醉后失态的事情,包括第一次吻她的时候…
信郁闷得半死,几乎不用卓云催,喝得比她还快。
两坛喝尽,小二又极肉痛地抱来两坛,偷眼瞟了一下这两个酒量惊人的客人,脚就似钉住了一般,再也动不了分毫。
卓云自不必说,面若桃花,眼若秋水,妩媚至极,连信也终于染上了红晕,寒星一般脱俗的眼眸,也隐隐带了醉意。他本是绝美之人,却极冷极不真切,一分醉意,恰恰添了那一丝丝不多不少的凡尘之气,反而有种莫名的魅,如初谪世俗的神子,九分思仙,一分思凡。
见那小二久久不肯退下,卓云斜眼瞟来,风情慵懒,声音却寒冷如九州之冰,“还准备看多久?”
那小二打了个寒战,连忙转身往楼下走去,到了楼梯口处,又忍不住回首重新看了一眼信。
卓云不悦地扫过旁人惊艳的眼神,突然将身子往前一倾,众目睽睽下,吻住信微启的唇,然后在信愕然的注视下若无其事地移开,“这个人是我的,你们再看,就把眼睛留下来。”
酒楼其他人立刻将头转过去,不再贪图美色。
信恍惚了片刻,随即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卓云你…”
那句话还没说完,头却突然晕眩起来,眼前的景象变成了几重,连卓云欠揍的笑容,也莫名地模糊起来。
他的身子晃了晃,然后跌回了座位上。
“你明明是风信子的首领,明明最擅长阴诡之事,为什么就是对我这么放心呢?”卓云站起来,望着已经醉倒在桌上的信,微微一笑,“我从五岁后,就未醉过了。”
说完,她随口吩咐了一声,“把他带回魔宗,他不是很想知道魔宗的深浅吗,这一次,让他如愿。”说完,她又俯下身,深深地凝视着信美若天神的脸,伸手将搭在他脸上的散发拂开去,“你既然已经溺水,那就不要出去了。”
“宗主,”魔影已经走了进来,忧心地望了一眼信,“真的要将他带回魔宗?”
“我的命令还要说第二遍吗?”卓云冷淡而平静地质问了一句。
魔影立刻垂下头,“不敢。”
“走吧。”卓云漫步往楼下走去,经过柳丹青身边时,她又撇嘴道,“丹青,以后有好酒不能私藏啊。”
柳丹青乜斜着她,没好气地说:“主上喝酒跟喝水一样,这样的极品献给主上,不是暴殄天物吗?”
卓云点点头,极赞同地说:“也是。”
然后又回首,望了一眼被算计的信,浅浅一笑。
阴山山巅。
自十几年前魔宗被武林各派联手逼出中原之地后,魔宗的主要精英都聚集在阴山总部,这个人烟罕至的阴山绝顶。
第十九章云信定情(3)
这里固然没有药谷那样的天然瘴气,但是从山腰到山顶这段路上,却五步一哨,六步一阵,若想安然地从山腰闯到山顶那座巍峨的殿宇,天下之大,恐怕无一人能办到。
殿宇以黑色为主色调,中间一座高耸入云的主殿,众偏厅则按八卦阵形分散周围,辅以山顶的奇石嶙峋,依着山势,这殿宇本身就是一个绝好的阵形。
也因为这天崖之险,千百年来,魔宗每每受到灭门之祸时,都能保存最精要的实力,等着重新崛起的机会。
卓云坐在床榻边,一眼不眨地望着熟睡中的信,信的呼吸始终均匀,似乎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她终于站起身往外走去,顺手合上门。
等卓云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信的眼睛突然睁开,美玉般的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醉意,无比清明。
一个跃身,他已经从床上跳了下来,很镇定地扫过周围的环境:这大概是卓云本人的寝室,装饰得极为雅致,屏风,书架,笔墨,瑶琴,无一例外地显示着主人自身的修养与学识。
信来不及逐个去分析,只是快速地在房里的所有角落寻找着悱恻解药的蛛丝马迹,当然,还有天香豆蔻。
刚刚搜到书架上,门被推开,卓云抱着手臂站在门口,中指与食指间则夹着一个白玉小瓶,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想找悱恻的解药还是天香豆蔻?”
她的身后,还站着几个武功显然不弱的护卫,个个严阵以待。
“都要。”信沉着地回答,目光已经锁在了她的手上。
“解药在这里,你若是有本事,就来拿吧。”卓云说完,手指一松,瓷瓶往下砸去。
卓云显然低估了信的实力,在瓷瓶即将落地的一瞬,几柄银色的短刀已经从信的袖口射了出去,每一刀,都射向那几名侍卫的咽喉之处。卓云方错愕之时,信已将床上的被褥踢出,刚好垫在瓷瓶之下,身子则陡然拔高,手掌拍出,直指卓云的胸口。
这样一气呵成的杀招,即使是江湖成名的老手也躲之不及,更何况是卓云这样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人。
只是在掌心即将对上她的时候,信不知怎么犹疑了一下,拼着内伤,硬生生地收回了五成力道。
然而剩下的五成也足够让卓云往后连退几步,吐出一口血来。
交睫间,信已绕到了卓云身后,一手扶住她的背,另一只手握着把袖刀,抵在卓云的颈边。
卓云缓过神,很从容地擦去唇边的血迹,苦笑道:“我还是失算了一回。”
“你猜到我装醉,所以在这屋里点上了迷香,却不知道我为了装得像一点,早已使用了龟息之法,这让人筋骨酥软的迷香,根本没有吸进去多少。”信的脚尖一勾,将跌在被褥上的瓷瓶挑到了自己手里。
“是,我当时应该挑断你的手筋脚筋的,怎奈舍不得。”卓云叹息道,“果然是一刻都不能心软。”
信懒得与她唇舌交战,只是将刀往她的脖子上推了推,严声问:“天香豆蔻呢?”
“我说过,除非李姑娘与丹青成婚,成为魔宗的姻亲,否则,我绝对不会交出天香豆蔻。”卓云平心静气地说。
“你不说,我现在就能杀了你。”信手上一用力,卓云优美的脖子上立刻渗出了一条触目的血痕。
“你杀了我也没用,我说了不交出来,就是不交出来。”卓云微微一笑,神情却说不出地决绝。
信也知她的个性,索性缚了她的手,淡淡地说:“带你回去,我自然有办法让你开口。”
卓云冷哼一声,“你走得了吗?”
信心中一凛,挟着卓云出了正殿。
大殿之外,魔影已经率众围了上来,前面一排张弓待射,里三层外三层,肃杀之气若有实质,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想硬闯,显然是不可能的。
“下令让他们放我们出去。”信低喝道。
卓云不怕死地耸耸肩,“我不会下令的,大家一起死好了。”
信恼怒地望着那个仍然笑得如狐狸的卓云,手上用劲,将卓云的手腕捏出了一道青迹。
卓云咬着牙,仍然保持微笑,甚至安心地看了一眼魔影,漫不经心地命令道:“魔影听命,即使本宗命丧于此,也不能让这个刺客踏出魔宗一步。”
信敛眸,知道卓云骨子里玉石俱焚的念头极强,当即不再逼迫于她,突然转身,挟持了卓云往殿后跃去。
随他的身影一起跃出的还有众多魔宗护卫,信带着卓云,速度自然会慢一些,而追兵则忌惮他手中的宗主安危,也不敢紧追,双方几个起落后,信已快到了殿后的绝崖之境,而身后的人则始终保持在二十丈以外。
第十九章云信定情(4)
若真的逼到了悬崖,那么只能拼得两败俱伤了,信心思电转,快速地查看周围的环境,瞥到右边一个幽深晦暗的树林,当即不及细想,拽着卓云便冲了过去。
卓云暗叫了一声苦,想出口阻止,哪知信的动作太快,也根本不给卓云开口的机会,只听到风声滑过耳侧,他们已在林中。
后面的追兵,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糟了,那刺客带着宗主进了迷魂林!”乱成了一团的魔宗众人连忙跑去向魔影汇报。
魔影皱紧眉头,脑中顿时滑过四个字:“红颜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