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大结局(2)
(这文写写停停,早没了最初的感觉。很对不起读者,但实在写不出来,却也是一件无可奈何之事。请求体谅的话是不会说的,只希望,结局能了了大家的一桩心事,也了了我的一桩心事。结局却是早已设定好的,并没有因为长久的停文而改变。但中间有许多过程,没奈何,被一笔带过了。但也会尽力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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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传闻,伊人与顾隐尘成亲了。
却也只是传闻而已。
那一年,贺兰雪被元安所伤,长公主召集各地的勤王军队进行反攻,本宣告失踪的小皇帝离若也出现了,与长公主一起挥军京城。
哪知,他们在城楼上看见了完整无恙的贺兰雪。
城外刀剑林立,寒兵森森。
他们这才明白,贺兰雪之前放出的消息都是假的。元安也身着戎装,威风凛凛地站在他的身侧。
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好在各地勤王的军队不在少数,又是背水一战,长公主他们败得并不算太惨。
大战之后,长公主和小皇帝退守江阴,与贺兰雪隔江而治,双方又经过几次交涉,一年之后,终于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格局。
东风吹不倒西风,西风也压不倒东风。
可在这一年中,贺兰雪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好了。
元安从贺兰雪的屋子里出来,泼掉了盆里混着血沫的水,叹了口气,转身问正迎面走来的吴湘,“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进展?”
吴湘摇头,“没有。派出去的人,都死在了雪山上。”
要想找到为主上救治的方法,最直接的方法,莫过于回到他的出生地。
造物主一向公平,他既然造出一个卓越的民族,也一定会造出可以守护这个民族的药草。
“吴大人当年不是从一条小道出来的吗?难道原路返回不成?”元安担忧问。
“且不说那条小道的入口现在被离若他们把手,即便没有他们,再找到那个地方,也太难了……也许早就被雪崩或者岩石给挡住了。我上个月去那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吴湘郁闷道,“为今之计,只能是翻过雪山了。”
元安默默,望着已经泼在地上的血水。
因着是冬天,昨夜又下了一场鹅毛大雪,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积雪。那水并没有很快地渗透下去,红色的血沫浮在雪地上,很是触目惊心。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贴皇榜吧。”元安建议。
“不可,现在时局本来就不稳,如果摄政王的病情再宣扬出去,岂不是给离若他们制造了机会?”吴湘赶紧阻止。
元安刚一沉默,屋里便响起了贺兰雪清淡自如的声音,“吴湘,你进来。”
吴湘也不敢怠慢,向元安匆忙地使了个眼色,走了进去。
屋里炉火很旺。
从冰天雪地里乍走进温暖如春的房屋,吴湘的衣领都化出两行水淌了下来,他赶紧在门口把雪水甩干,这才踏进里屋。
屋里面,贺兰雪拥着白色的貂裘,执笔在书案上描画着什么。从吴湘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着他低垂的额头和侧脸,在白狐绒的簇拥下,贺兰雪好像比上次见面更加白了,也更加消瘦了。
白得,有点透明。
就像刚才衣领上嵌着的冰凌,一遇火就会融。
“大人。”他低低地唤了声,站在不远处。
贺兰雪听到声音,头也未抬,手中的笔兀自挥个不停,神情很专注,专注而恬静。
“她怎么样?”
他淡淡地问。
吴湘却没有回答,好像没有听到他提问,兀自说,“因为大雪,江阴那边也没有了动静,全国都在抗雪灾,朝廷已经开仓赈粮——可还是不够。”
贺兰雪‘哦’了一声,不置可否,仍然还是方才那句话,“她怎么样了?”
吴湘抿着嘴,索性不说话了。
贺兰雪终于搁下笔,缓缓地抬起头,双眸若星,凛凛地看向他,“回答我。”
吴湘也无畏地直视着他。
他是真的瘦了,那么瘦,下巴尖尖的,颧骨高了出来,脸部的轮廓依旧优美,却有种近乎病态的纤弱,五官却异常集中,鼻若悬胆,映着那双亮得出奇又深得出奇的眼睛。美得让人觉得惊心动魄。又瘦得让人惊心动魄。
吴湘无端端地想到一句诗:开到茶糜花事了。
花事了。
花事了。
他是真的活不长了,吴湘的眼睛几被泪水蒙住,他噗通一声跪下,饮泣道,“大人,罢手吧。”
贺兰雪微微一笑,反问他,“怎么罢手?”
怎么罢手?
走到这一步,无论进还是退,都已无法罢手了。
朝廷分庭抗礼后,纵然贺兰雪经天纬地之才,也无法收尽天下民心。毕竟,离若的存在让之前的谎言再也无法立足,他现在,是天下的乱臣贼子,而事变之后,西离灾难连连,先是旱灾,而后是蝗灾,到了冬天,又是这连天大雪。在天灾之时,多少仁政都不能获取很好的效果。
他算是失尽民心了。
好在,还有军心。
贺兰雪所倚靠的,无非是当年的伊家军,还有他在军中无以伦比的威望。
如果哪一天,他倒下了,这个局面也将彻底被打破。
身在悬崖之上,不能下,也不能往前,唯有挨到最后一天。
“大人,现在的情况,真的是你以前想要的结局吗?”吴湘跪行几步,仰首问,“天下人负了你,大人你想将天下人都踩在脚底,可现在……如果完成这个心愿要用大人的生命做代价,吴湘情愿不要报仇了,只要大人能好好的。我们尽全力去找到那个山谷,在那里,一定有方法能治好大人。然后,我们一起在山谷里……”
“她怎么样!”贺兰雪斥声打断吴湘的话,冷着脸,将那个问题重复了第三遍。
吴湘知道:自己已不能再说什么了。
这一年贺兰雪变化很大,越来越喜怒无常,也越来越没有耐心。可能上一刻还喜笑言言,下一刻,便能将对面的人投入监狱。
从前与他亲厚的高层官员们,如今对贺兰雪,却是越来越怕了。
除了元安,他似乎再无其它亲信。
再这样下去,会不会终有一天,贺兰雪会遭受众叛亲离的命运?
吴湘心中感慨,面上却不敢露出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决定不再回避那个问题,“伊姑娘,早已经成亲生子了。大人何必还要关心她的情况。她现在过得很好,住在湘西的一个小镇里,开了一家客栈。”
“顾隐尘对她好吗?”贺兰雪听到他的回答,刚才冷厉的脸重新恢复云淡风清的模样,他淡淡问。
“很好,邻居都交相赞扬他。”吴湘回答。
“哦。”贺兰雪又只是淡淡地应一声,转身,似极疲惫地挥挥手,“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吴湘冲着他的背影,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小心地退出门去。
已折返到书桌前的贺兰雪重新拿起画笔,刚打算继续方才未完的画作,嗓子突然一甜,人止不住咳嗽起来,一团红色的血滴顺着咳嗽声溅落在纸上,晕着宣纸,将画上的花瓣全部染成了鲜艳的红色。
那些无根的花,在血的浸染下,妖娆地盛开。
风之花。
你是否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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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
蓝非离现在设了一家医馆,生意还不错,但总是亏本,到头来,还得让顾隐尘帮贴着才能勉强维持生活。
但他过得很开心,每天听着病人唠嗑一些家常,让蓝非离觉得很窝心。
蓝田却不喜欢这种生活,他每天天没亮,就窜出医馆,找伊人和小城城去玩。
小城城,全名顾倾城,是顾隐尘和伊人的儿子。
不过,小倾城却并不喜欢和蓝田玩,每次一见他来,就会兀自哭闹不休,让伊人很为难。
她一个人带孩子本已经很辛苦了,蓝田又总是来添乱。
“我哪有添乱,是真心喜欢他的。”每逢此时,蓝田便很无辜地为自己辩解道,“小屁孩真是不知好歹。”
伊人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你真心喜欢他,为什么还硬扶着他站起来,摆什么射箭姿势。小城还多小啊,哪里会学武。”
“可不学武怎么能行,他长得像个女孩子一样……”蓝田嘟哝着,趴在摇篮边去逗小倾城:不到一岁的孩子,果然与名字很相符,粉雕玉琢,,大眼睛,圆长的脸,倒真有点倾国倾城的胚子。
“不过,你和尘哥哥都那么黑,怎么倾城这么白呢?看,白得像雪一样。”
蓝田突然转头问伊人。
伊人舀水的动作略顿了顿,然后从容地站起来,随口道,“小孩子都是白的,我小时候也白,是后来被父帅带着南征北战,这才晒黑的。”
蓝田撇撇嘴,不置可否。
“晚上在这边吃饭吗?”伊人转开话题问,“隐尘今晚回来。”
顾隐尘最近很忙,经常许久不在家:西离灾情严重,已经不存在的北滨也遭遇了罕见的雪灾。可西离内乱后,北滨之前收服的地方变成了没爹娘的孩子,根本没有人管,每天都有死伤无数。
顾隐尘毕竟曾是北滨人,他不能坐视不管,所以领着青阁的人,将这边的物资偷运过去。
这途中既要经过离若他们的关卡,也要横穿贺兰雪的领地,实在有点凶险。
——每次他出去,伊人都会提心吊胆很久,直到他安全回来,才能放心。
“伊人姐姐,隐尘哥哥这次回来,你们是不是小别胜新婚?我还是别来凑热闹了。”蓝田小大人似地丢下一句话,做了个鬼脸,转身跑了。
“你这小鬼!”伊人在他身后啐了一口,骂道。
回头,看着已经准备了一半的菜肴,她又抿嘴笑了。
小别胜新婚吗?
不过,真的有两月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是胖了还是瘦了。
到黄昏临近的时候,顾隐尘果然回来了。
他并没有直接走进家门,而是倚靠着门口,站在厨房门口默默地看了一会:伊人这一年来变化真的很大,首先,她会做饭了。虽然做得还是不那么好吃——可是他很喜欢。
她不再说以前的事情,也许女人有了孩子,很多事情,爱情或者回忆,都变得无足轻重。她心中,唯有倾城一人而已。
也许,还有他吧……
顾隐尘低头,自顾自地笑:他还不至于吃儿子的醋,纵然不是爱情,亲情也是弥足珍贵的。
“伊人。”他叫着里面粗布钗裙,仍然不掩美丽与英气的女子,笑容从心里散出来,笑涡旋进去,仍然满满地盛着阳光。
“隐尘。”伊人雀跃地走过来,伸手接过他手中的包裹,很自然地摸了摸他的脸,皱眉道,“又瘦了,在北滨很辛苦吧?”
“嗯,那边真的很乱。”顾隐尘随口应着,反手握住她,拉着她走到了摇篮边,又低头怜爱地看了看小倾城,“小家伙倒是长胖了。”
“是啊,吃得像头小猪,好不容易才睡着。”伊人摸了摸他粉嫩嫩的小鼻子,突然转头,很认真地看着顾隐尘,踌躇了几次,脸也莫名地红了起来。
顾隐尘只是探寻地看着她,很耐心地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过,会是什么话呢?
这么忸怩?
“……我准备了洗澡水,你先洗澡吧。”伊人最后还是没有将话说出来,抽出手,将他往里屋推去。
顾隐尘笑笑,顺着她的动作,顺从地走了进去。
里屋确实准备了热腾腾的洗澡水,上面还洒着开春时她收集的花瓣,水汽氤氲着淡淡的花香。
就像她的香味。
他脱掉衣服,扭头看了看背后新添的疤痕,苦笑了一下,再缓步走进洗澡用的大木桶里。
水浸过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有点刺痛。
他正愁等下如何掩饰,房门忽而被推开了,伊人捧着毛巾,一脸恬静地走了进来。
(六十五)大结局(3)
对于夫妻,这样的行为本是再平常不过了。
可顾隐尘似吃了一惊,他猛地转过身,扯过搭放在椅子上的衣服,就要挡在身前。
伊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什么正经道,“怎么了?怕娘子我轻薄你?”
“当然不是……”顾隐尘有点窘迫,脸被蒸气一熏,微微泛出一抹可疑的粉红来,“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伊人走道他面前,蹲下来,面向他,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巴巴地问,“难道,相公是嫌弃我……”
“怎么会。”顾隐尘赶紧反驳,被伊人这样一说,反而有种手足无措了。
伊人脸上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却早就乐开了:无论顾隐尘在众人面前是如何能干沉稳,面对她,却始终如一个赤诚的孩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赤子之心?
她心中泛起浓浓的暖意,也不再逗他了,而是伸出手,在顾隐尘的窘迫中,轻轻地按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小心地让他背对着自己。
“我知道你受伤了,他们早就告诉我了。来,让我帮你重新包扎。”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埋怨,自自然然,如一个合格的妻子。
顾隐尘被她的素手按着,也不敢动,只能老老实实地趴在浴桶边,感受着她轻柔细致的动作,在背上的伤口上,慢慢地抹药。
他突然觉得很幸福,一并连刺伤自己的那个人也感谢了。
如果,时间能这样停住,然后,长长久久,也是一件幸事……
“以后出去,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受伤了,如果你有个什么,我和小城怎么办呢?”伊人在身后柔声说。
顾隐尘‘嗯’了一声,有点动情,“这段时间总是让你一个人在家,没有帮到你什么……”
“喂,我们是夫妻诶,总说这样的话什么意思啊!”伊人猛地拍了拍他的背,有点恼怒地质问道。
顾隐尘吃痛,身子一缩,还没道歉,人又被伊人搬了过去,对上她水盈盈,委委屈屈的双眼,“你是不是真的嫌弃我了?”
顾隐尘头都大了,“当然不会,我怎么会嫌弃你了,我——”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爱你才好,因为怎么爱,都是不够。很不够。
“那为什么成亲一年来,你对我一直那么生疏。是不是因为。小城不是你的……”
“他就是我的儿子!”顾隐尘赶紧打断她的话,没看见伊人眼底的狡黠,兀自扶住伊人的双臂,很认真很认真地说,“我会对你们好,无论你们需要任何东西,都要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的——”
“我要你。”伊人忽而一笑,将刚才做张做智的神色全部一收,极快地丢下三个字,然后将毛巾往他怀里一塞,转身跑了出去。
顾隐尘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乍喜乍惊,可刚弥漫上欢愉的眼,很快,又变成了淡淡的惆怅。
伊人越是这样做,他越是不安。
因为,他或许比她自己都清楚,在她心里,那个人到底是谁。
仍然是贺兰雪。
还是贺兰雪。
即便在清醒的时候,她可以决口不提他的名字,她可以冷静地说道天下时局,说道他。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一样。
可是,在每每午夜梦回,在顾隐尘经过她的床前,为她掖好被角的时候,他仍然可以从她的嘴里,听到贺兰雪的名字。
有些人,是铭心刻骨的。
我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我们看到他的名字时,已能做到波澜不惊。
可是那个名字,其实,早已刻入骨髓——第一个爱着的人,第一个求而不得的人,第一个可望不可即的人。
贺兰雪与伊人,正如伊人与顾隐尘,所以他能懂,正因为懂,才从不强求。
成亲至今,在新婚第一夜发现了小倾城的存在,他便决意不碰她,而后,倾城出生,又已半年,他如果再不碰她,只怕再也解释不过去了。
可用一段姻缘去强求她,也非他所愿。
顾隐尘静静地想了很久,直到洗澡水凉透了,才缓缓起身,擦干身子,披上衣服走了出来。
伊人已经喂完倾城,饭菜也摆上了桌,为了庆祝顾隐尘回来,她还在桌中间摆上了小红泥火炉,温上新醅的米酒。
天色已暗,欲雪的天气,让屋里的温暖显得弥足珍贵。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顾隐尘方才还淡淡阴霾的心情被眼前的场景一扫而空,他笑着走过去,举起杯子,先敬伊人,“娘子辛苦了。”
“相公辛苦。”伊人含笑回了一句,又觉得太文绉绉,一点也不像他们这样的江湖儿女作风,索性将袖子一捋,煞风景地介意道,“喝酒不能不划拳。不如我们来几盘助兴。”
“不要。”顾隐尘却摇了摇头,将面前的酒啜了一口,放下酒杯,用极淡的语气说道,“我在北滨的时候,遇到了一行贺兰雪那边的人。”
“怎么?”伊人不动声色,语气同样淡淡,“他们为难你了?”
“那倒没有,他们在集市买御寒的毛皮,我装作商人去接近他们,从他们的言谈中,听说了一件事。”顿了顿,顾隐尘似下定了主意,继续道,“贺兰雪最近似乎不大好,他们好像是秘密授命,去雪山深处找一个什么山谷,为贺兰雪找草药吧。”
伊人的神色终于动了动,“山谷?”
“嗯,他们的样子很急——也许贺兰雪是真的不太好了……”顾隐尘小心地措辞,说完,他低头吃菜,执意不看伊人。
伊人也低下头,好像在吃菜的样子,可是筷子放在碗里,却久久不动。
是啊,一年了。
非离说过,贺兰雪自由两三年的寿命,一年过去,他的情况可能越来越糟了吧。
他如果真的死了,也许对于任何人都是一件好事。
离若可以顺利地收回皇位,北滨不再因为西离内乱问变得混乱不堪,百姓也结束了双方不断交战的困苦——贺兰雪,确实是这个天下的祸害。
听说,连贺兰雪身边的人,也慢慢地对他起了微词。
他如果死了,没有人会觉得伤心,没有人会觉得可惜,他曾是西离最惊才绝艳的将领,是朝廷里最年轻的摄政王——可现在,他已慢慢地把自己逼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
贺兰雪,难道眼下这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你是否,已经感受到了复仇的快意?
这是他的选择,也毕竟是他的归宿。
伊人不是不明白。
可脑子明明是明白了,心却无端端地痛了起来,痛得那么淋漓刻骨,连端放在碗上的手,也有点发抖。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去想他了。
即便是看着倾城与他越来越相似的眉眼,她也能做到不去想他。
可这么长时间的空白期都过去了,再去想时,他的样子,竟仍然清晰如昨:那一年,那一天,他佯装落地,骗她滚进雪堆,搂着她,含着笑,极认真地说,“伊人,嫁给我。”
连声音,都那么清晰。
往事如刀。
将分离的时光,削得一干二净。
对于伊人的发呆,顾隐尘不是没有察觉的。
他却只作不知,仍然自顾自地吃着饭,等他吃完了,伊人面前的饭菜还是原封不动。
他叹了口气,探过身,扶正伊人的脸,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伊人,我们去北滨。”
伊人抬头,有点受惊地看着他,“去北滨干什么?”
“去北滨,找到那个山谷。不仅为了贺兰雪,也是为了你。我希望我的娘子,能问心无愧、心无挂碍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也希望,她不是在逃避某人的情况下,才和我在一起。”
他单刀直入,说得直接而犀利。
伊人没有接话,目光却也没有闪躲,她回望着顾隐尘,用比他更坚定的语气回答道,“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逃避他。而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顾隐尘但笑不语。
他不去追究这句话的真假,也宁愿,相信它。
“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去趟北滨,你不也一直想看看自己母亲生活过的地方吗?”关于素心的事情,伊人早对顾隐尘一五一十地说了,他也明白了伊人与贺兰雪之间的渊源。
正因为明白,才更加认命地发现:有时候,确实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事。
这个理由,让伊人有点心动。
她犹豫着。
“去吧。”顾隐尘绕过桌子,将她的头搂进自己的怀里,故作欢欣道,“等从那里回来之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地过日子,再也不去管凡俗之事,青阁的事情,我也会慢慢转交给蓝田。以后,任谁的事情都不管了,好不好?”
伊人的眼睛突然朦了,她‘嗯’了一声,在他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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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问,此文到底是不是悲剧。
答曰:其实我一直分不清悲剧和喜剧的准确界限在哪里,我只能说,文里的人,都是得偿所愿,纵然有遗憾,也是个人自己的选择,所以,算不得悲剧吧。
有这个心理准备了,就继续看下一章……
(六十六)大结局(4)
给我一万年,万万岁,参透了错对。
你一来,我依然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