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到此顿住,屋子里只有闹闹没心没肺舔猫食的声音,过了不知多久,穆晓兰才移动了一下自己坐得僵直的小腿:“我觉得恶心。”
杨玄眨眨眼:“你觉得赵轩恶心?”
“我不是觉得赵轩恶心,我是觉得自己恶心。”穆晓兰说,“电视上论坛里,天天有那么多老公被小三抢走上去哭天抢地的女人,每次看见了,我都跟着大家一起说一句‘什么玩意’,从来没想到这事落到我头上怎么办。”
这天下午下班,就在李伯庸回办公室发脾气,杨玄以光速回家的时候,穆晓兰正准备回家一趟,本来想和杨玄说一声,结果没找到人,就碰见了赵轩。
每天上下班高峰的时候,地铁里的人来人往都让人眼晕,尤其上了热线路的地铁或者公交,基本一只脚提起来,可能就再也放不下去了。
这种情况在周五的时候还会加剧——因为地铁上将不再只是上班族,还有回家过周末的学生,没事出来玩的年轻人等等。
有时候真正让一个上班族觉得疲惫不堪的,其实不是工作,而是城市交通,它是最让人清晰认识到自己每天是在“奔波”的,让人觉得自己非常可怜。
第一辆公交车没挤上去,穆晓兰略微蹲下来一点,呲牙咧嘴地把自己被踩掉的鞋跟提起来的时候,遇上开着自己的小车出来的赵轩了。
穆晓兰最后还是被一辆公交车压弯了脊梁,坐上了赵轩的车,让他送自己回家。
到了家门口,赵轩似笑非笑地等着她开口邀请。
其实就算不论礼貌问题,穆晓兰也不敢把公司总监当免费司机用,只能硬着头皮请他上去坐一坐。
然后悲剧就发生了。
一个衣冠楚楚、浑身散发着事业有成气息的男人到家里来,穆晓兰父母自然要陪着聊天的,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她弟弟要留学的事,赵轩像是无意中提起:“对,我一个老同学在那边,现在混得不错,听说前一段时间要招个助理,兼职的,没什么大事,也就做点ppt,打打杂什么的,给的工资要是节省点,能养活一个大学生——晓兰你上回不是跟我说,弟弟打算出国么,正好去,还能锻炼锻炼语言能力。”
穆晓兰张了张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什么时候和赵轩开过这个口?
“大家都是朋友,客气什么?”
结果赵轩是坐了一会就走人了,穆晓兰她妈开始不依不饶,缠着她打听赵轩这个人,多大年纪了?结婚没有?喜欢什么?平时有没有什么爱好?怎么能攀上点关系?
穆晓兰受不了,尖叫:“结婚了!他都结了两次婚了行不行?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结就结了呗,你嚷嚷什么?”穆晓兰她妈瞪了她一眼,“你弟弟的事,你上点心,你公司的同事有门路,这不是正好么?才困了就有人给送枕头,我可跟你说,你这孩子,从小就不会做人,人际关系的重要性老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嘴甜一点,多和人家说点好话,打听打听人家喜欢什么,过两天买点送送礼,你弟弟……”
“妈。”穆晓兰突然打断了她妈的话,以一种异常冷静的语气说,“他现在在追我,你没看出来么?”
穆晓兰她妈一愣。
“赵轩,他是个有妇之夫,现在在追我。”穆晓兰近乎一字一顿地说,“另外求求您了,动动脑子吧,招什么助理?哪门子助理能上着全日制学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是都那么容易,全中国人民都能随便出国留学了?有些意思人家没直说,就是找个托词,你懂不懂?我弟他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小屁孩,懂什么会什么?他能干什么……”
前几句的时候,穆晓兰她妈还表情有些犹豫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她不高兴了:“这怎么说话呢?你弟弟怎么就不行了?我看我儿子挺好,干什么都拿得起来!你这当姐姐的,就看不得你弟好是吧?你怎么那么自私啊你……”
穆晓兰抬起眼,好像不认识她一样看了她半天,突然抓起自己扔在一边的包,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转身摔上门走了。
40
40、第四十章江湖
“姐,你说这世界上什么东西是可以倚仗的?”穆晓兰指着闹闹说,“它们这种小东西,看似每天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惦记,却要倚仗主人的善心才能活下去,要是不能讨人喜欢,或者主人喜新厌旧,被抛弃了,就只能像那些流浪猫一样每天抛垃圾找食吃,还要每天躲着人,朝不保夕。”
“那些阔太太,看似轻松自在,一掷千金,却要倚仗男人的感情和良心才能活下去,每天都在提防第三者,恨不得把自己拴在男人的裤腰带上,拼命地让自己变得更漂亮,美容,化妆,买名牌衣服,因为失去了这一个男人,就等于失去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还剩下什么?”穆晓兰问,“钱?还是权利?”
杨玄倒了杯热牛奶递给她。
“那不是电视剧里的大反派才干的事么?”穆晓兰说,“我们从小看到大的那些个电视电影,里面不得善终的坏人都是为了名和利。可是我突然发现,只有名和利,才是真正能指望的东西。才能让人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不用仰人鼻息,不用受谁的气,不用挨谁的欺负,将来老了,满脸褶子弯背塌肩了,才能不用老无所依。”
杨玄没吱声,她知道穆晓兰不想要别人的建议,她只是在唠唠叨叨地发泄自己的迷茫。杨玄觉得穆晓兰让赵轩折腾得已经有些魔障了,电视里的大反派是不是都为了名和利她不知道,不过她倒觉得他们都有一个挺共同的特点——走火入魔了。
照穆晓兰这个方法推理下去,马上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全人类都不应该活在世界上,不然总会受罪。
“你弟弟想出国留学,大概预算是多少?”这句话一直卡在杨玄的喉咙里,可是她说不出来,朋友之间,除非是过命的交情——命都能过,钱就是小问题了——否则实在不宜提钱。
别说她手头现在没有这笔钱,不能开空头支票,就算有,也难开这个口。
普通朋友之间,不涉及利益,只是单纯家长里短说闲话的闺蜜,举手之劳的忙可以帮,却不能让人欠下自己天大的人情,比如古龙先生笔下第一苦逼男小李飞刀,就没少栽在这个要命的朋友手里。
站在她的立场上,很难出手帮穆晓兰。
这时杨玄的电话又响了,打断了她刹那的犹豫,杨玄看了看来电显示,伸手拍拍迷茫青年穆晓兰的肩膀:“想开点,会好的。”
然后抱着电脑和手机走进了自己的书房:“师兄?嗯,是,你看见我的邮件了?我有件事求你……”
周一,杨玄正式向手拉手义工组织递了辞呈,并且推荐了几个常来参加活动的学生接替自己的领队职务,成为新的实习生。
三年懒散已经走到了尽头,她觉得是应该开始一段新的人生的时候了。
手拉手工作人员流动量非常大,领队们本来就是今天来明天走,像杨玄一样一做做一年多的还真没有几个,走得手续也非常简单——鉴于她的日常工作本身就没什么技术含量,既不用提前多长时间打辞呈,也不用非要找个替死鬼接班。
下午,她就带着自己的电脑来到了百兴。
李伯庸不在,带人去巡视厂房了,事关食品,他一直做得非常仔细。赵轩也不在,去联系广告公司了,杨玄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公司新一季度的报表已经出来了,房宵打印好,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
杨玄伸了个懒腰,打开笔记本,先连到自己的邮箱里,把徐暨发给她的东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拿起电话,连简单客套也没有,直抒胸臆地问:“资金来源可靠么?”
徐暨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信不过我是吧?”
杨玄:“别废话啊,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做点生意不容易,你别给我弄一堆不干不净的钱进来,现在本公司正属于艰难求生过程中,没那么大的船担风险。”
“我上回去户州就跟你说过,新兴农业是个不错的产业,这个项目资金来源我也有份,怎么,你连自己写的策划都不相信了?”徐暨停顿了一下,“另外你说的那个美和,我也看了,确实是个有缝的蛋,也有油水,吞了它或者吞一部分,都是个不错的选择,眼下百兴是很普通,不过如果你们能拿下美和的奶制品生产线,我可以代表我个人认为,未来的回报会很大的。”
杨玄皱起眉:“你的钱从房地产里撤出来了?”
徐暨沉默了一会:“康金凯告诉你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师兄。”
“放心,借了个皮包公司的壳子,真查起来也查不到我这,况且都打点好了,他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徐暨说,“这里头有些暴利,确实赚了一点钱,不过我打算撤了。”
杨玄挑挑眉。
“现在盯上房地产这块贼肉的人越来越多了,你看着,以后像我这么干的人肯定如过江之卿,少数人浑水摸鱼行,大家都浑水摸鱼,那迟早得出事。一旦将来这些祸害留下的豆腐渣工程出事了,曝光了,必然会有那么几个倒霉蛋充当替罪羊,那时候再想着跑就傻逼了。”
杨玄心想,呸!这死老狐狸。
徐暨突然问:“哎,跟师兄交个底,我说你是真打算从此做实业了么?”
杨玄想了想,说:“我有点想嫁人了。”
徐暨大约是在喝水,一口呛进了气管,差点直接去见马克思,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对不住没听清,您老说什么来着?”
杨玄笑起来:“好话不说二遍。”
“我说你怎么屈驾进了那么小个破公司呢,想开夫妻店啊?”
“那不能,我就是过来帮个忙,顺便摸摸行情。”杨玄说,“正常人都知道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生活上的伴侣和工作上的合作伙伴必须分开,我不可能在这长做下去,最多将来混个股东,年景好的时候给我一点分红,纯当买菜钱了。”
徐暨嗤笑一声:“你就为将来这点买菜钱欠我一人情?你图什么啊?”
杨玄:“我乐意!”
徐暨笑了两声,然后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去:“实业是个好发展前景,其实你可以考虑。”
杨玄想,咦?
“你对资本运作非常熟悉,或者哪怕不搞实业,专门搞并购也不错。”徐暨一句话戳中了杨玄的心思,她确实是有这方面地打算,正好用美和试手。
对她而言,实业固然可以做,不过她其实很难有李伯庸这种热情,比如如果百兴是她开的,打死她也不会想起每个礼拜一转厂房什么的,生产某种东西或者提供服务本身,对她而言是个非常陌生的领域,她想不出太多的创意推出什么新产品,也很难集中精力去琢磨怎么改善服务留住客户。
她更关注于某个项目本身的价值,赢利能力,里面的资金如何运营,当中的风险如何评判对冲等等。
很多金融从业者大多理工出身,出来在投行、公募或者国内的券商做几年,然后或者转私募,或者去念个金融硕士或者MBA,想办法在不多的空间里再给自己升点值,这是他们每一个人都走过的路。
杨玄觉得再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干脆专门开始搞合资并购,评估项目,购买被低估的资产,剩下的事可以请专门的管理人才组成一个团队,把生产线路和资产重新组合,让它恢复应有的价值后再转手卖出去。
简单理解……有点像那种专门收坏了的家电,带回去修理完以后再出手倒卖的。
徐暨却叹了口气:“不错,踏实。对了,陆朝阳在活动人,想把王洪生弄出来这事,你听说了么?”
“啊……”杨玄愣了愣,“我知道。”
“你知道得倒多。”徐暨骂了一声,“霍小薇……”
“她给我打过电话。”杨玄苦笑一声,“让我别先吃萝卜淡操心,你看,我不敢讨人嫌,赶紧把手缩回去了。”
徐暨失笑:“这点蒋鹤生倒是和我一样,妻运不旺——行了,有问题再联系,记着你欠我一人情。”
杨玄随口说:“行啊,你说怎么办吧?”
徐暨想了想:“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帮你么?因为我认识你这么时间,发现你这人有起码的道德准则,不会忘恩负义,今天在你身上投下的资本,总有一天能见着回报,不然蒋鹤生不敢托妻给你——我也没那么多事,就一点,万一我哪天有点什么事,你要是能拉我一把,就拉我一把。”
杨玄迟疑了一下:“怎么,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徐暨说,“就是风水轮流转,明天的事谁也说不准,你刚刚说的,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人总要给自己留点退路。”
突然有一股疲惫从徐暨的话音里传出来,哪怕隔着长长的电话信号,也能被她清晰地听出来。
古人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大概每个人大难临头之前,都会有某种奇异的感应,只是有些事,永远不能当自己没做过,有些时候,一只脚踏入了这江湖,一辈子除非从生到死,否则就别想再出去。
迷茫青年穆晓兰说得不对,名和利也不能倚仗,这玩意实在太虚无缥缈,一夜之间就能失去所有。
世界上种种的东西,其实都是身外之物,轮到头来,只有自己一点灵魂,一副皮囊,能从一而终。
第四十一章捉奸
杨玄才刚刚挂上徐暨的电话,心不在焉地转着鼠标滚轮,还没从徐暨的话里回过神来,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她进来的时候本来就没有关严,对方出于礼貌地敲了两下门,大概以为屋里没人,于是自行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李伯庸的新助理路依依,手里拿着一叠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
各部门助理会定时把杨玄需要的材料放在她办公室,大部分时间办公室里没人,大家都是敲两下门进去放了东西就走的,路依依显然没想到她在,愣了一下。
“杨小姐,你在啊?”她很快反应过来,“哦,你好,我是李总新来的助理路依依。”
杨玄来去得急,对她也没什么印象,于是寒暄了几句客气了一下,路依依把东西放在她桌子上就走了。
“杨小姐?”杨玄不大在意地笑了笑,把“风险顾问”的牌子从抽屉里翻出来,竖在了桌子上。
路依依走出她的办公室,李伯庸临走前给她布置的任务就是把指定的几份文件整理打印出来,然后分送到各个办公室,一整天的工作她已经完成了。
下午正是人容易精神不振的时间,有空不忙的,都喜欢去茶水间里摸一会鱼。李伯庸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也算劳逸结合,算是给大家一个交流感情的地方。
经过了一个周末的聚会,路依依已经初步融入了百兴八卦小分队里面,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另外一份给人事部门的计划反馈,驾轻就熟地溜达到了茶水间,塞给小张:“替我给你老板带回去——哎,我跟你们说,我刚刚往风险顾问办公室送东西的时候,居然正好撞上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顾问,她现在就在办公室。”
小张往外一看:“哟,我瞅瞅,今天太阳别是从东边出来的吧?”
“是真的,我看她桌子上放了好多东西,有几分财物那边来的报表,上面乱七八糟地还画了好多东西。”
小张找了张椅子坐下来,从小化妆包里掏出一瓶指甲油,开抹:“唉,我跟你们说,这人跟人就不一样,人家生来有好爹妈,以后就有好前程,有好前程,就有好老公,然后将来会有一个更好的前程——咱们呢?投胎就投错了,穷逼的孩子,长大了还是穷逼,拼死拼活地找个工作,每天玩命一样赚钱养家,别说前途了,连后途也没有,更甭提嫁人,嫁人以后就是男人奴,房奴车奴孩子奴。奴隶制不是取消了好几千年了么?别美,都在这等着咱们呢。”
市场部的小宋说:“别胡说八道,我听我们老大说人家不是富二代,挺有本事的,没准是一励志榜样呢。”
小张乐了:“你们老大不是灭绝么?她看谁不励志啊?”
反正门关着不怕说人,高洁只要不是发烧烧到爹都不认识了,是不会有美国时间往茶水间跑的。
“灭绝现在是老二!”小宋说,“你看,又说错了吧!公关跟市场不是早合并了么?”
“哦——”
一群女人异口同声地用异样地口气感叹起来,路依依初来乍到不知道,问:“怎么了怎么了?”
“赵帅。”
“司草。”
“花心大萝卜。”
路依依没明白,小张快嘴快舌地说:“就是那个你刚来第一天,他们一大帮人下楼,中间对你抛媚眼的那个!”
路依依睁大了眼睛:“讨厌!什么跟什么?”
一群女人乐得东倒西歪,学路依依嗲声嗲气地说:“讨厌——”
“哎,”小宋问财务的小李,“我说,江湖传言说,我们老大跟你们那小辣椒有一腿,真的假的?”
小李正襟危坐:“嗯哼,这事吧……”
小张一脚踹在她吊起来的小腿上:“嗯哼什么?快说!”
“据我的钛合金眼观测,传言靠谱。”小李压低了声音,“我们家原来跟穆晓兰他们家住得挺近的,天天赶公交能赶到一块去,不过最近很长时间没见过她坐过那趟公交了,估计是到……什么‘别的地方’住去了。上礼拜五,我又看见她了,在车站,还没来得及跟她打招呼,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赵轩掐着点似的把车往路边一停,一挥手,就来了一句‘上车我送你’,然后……”
“然后”怎么样,小李还没来得及说,茶水间的门就被人重重地敲响了,众女人立刻作鸟兽散,房宵冒出头来:“李晓莹!又摸鱼!想不想干了?让你核对的这月员工工资你核对了么?”
小李吐了吐舌头,拎起自己的杯子闪人了,于是这个故事后续不祥了。
小张和路依依并肩走了回去,小张在她耳边小声感慨说:“我刚才还说错了一点,就算没有好爹妈,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也不要紧,人长得出息也行啊!在男的眼里,漂亮的女人才是女人,其他的……像我这样的,顶多一个分母。”
她说完,摇头晃脑地感慨着,下楼去了自己的办公桌。路依依的办公室在楼上,正好又一次经过杨玄的办公室,不知道又有谁进去过了,依然没把她的门给关严,路依依经过的时候,正好看见杨玄拿着手机背对着她,面向窗外打电话,大概是对方正在说什么,她只是一声不吭地听着,另一只手抱在胸前,白色的亚麻西装把她的肩膀线条勾勒得极平,有种说不出的气场。
她拥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路依依想,即使她不是每天来公司报道。
不知道是不是路依依的错觉,她就是觉得,整个百兴的女人,虽然上班的时候大同小异都是职业装,可是谁也不如她穿得好看有味道。
有的时候,女人的目光也会集中在某一个同性身上,这并不是说她对对方有什么想法,而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心理。
这种思想感情绝不能说是欣赏,因为每每提到对方,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的别扭,当然也不能说是讨厌,因为总会在别人提起的时候假装不在意,而自己主动提起的时候不吝夸奖。
会无意识地比较自己和对方的长相,能力,当然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自己可能都察觉不到。
会像个变态怪蜀黍一样关心对方穿了什么,吃了什么,干了什么事,甚至偷偷关注她上的社交网站,加她的企鹅或者MSN,只为了检查她是不是更新了状态或者心情栏。
如果她穿得特别漂亮,做了什么事特别漂亮,自己从此就会留心起这种风格的衣服搭配,或者某个领域,而一旦她穿了某件不得体的衣服,或者做了什么蠢事……
高/潮就来了,这个暗中的偷窥者,就获得了极大的快乐,好像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一整天都分泌着过量的肾上腺素。
路依依现在就是这样一种心态——而杨玄,不幸成了她的新观察目标。
就在她心不在焉地经过杨玄的办公室,开始想象自己身上穿着那样一件白色的亚麻西装是什么样子的时候,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喧哗。
助理和各部门高管的办公室都在楼上,楼下是员工们集中办公的地方,楼上的办公室绕城一个圈,在走廊里正好可以看到下面人工作的情况,视野比较好,一览无余。
从路依依的角度,正好看到了门口的接待员小姐,踩着她的高跟鞋,一张脸通红地追上一个打扮入时的美女闯进来:“小姐!不好意思小姐,非员工不能随便进,这边是……”
她话音断了,因为挨了一巴掌。
楼上楼下所有看见的人一时间都鸦雀无声,全在默默围观着这神展开的一幕。
这个大美女狠狠地甩开接待员小姐拉着她的手,轻轻抬起眉毛:“别拽我,拽坏了你赔得起么?赵轩呢?我是他太太,让他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