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唯也有很久没见了,自那次警察局出来,这个男孩总在躲她,不,不能说躲,是刻意拉开距离,程天籁每次想和他说话,他就借口跑开。
他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惩罚程天籁。
程天籁从不觉后悔,她直觉很对,陆唯果然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少爷,他们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最后忍不住打破僵局的还是陆唯。
今天她一来上班,陆唯就站在门口把人堵住,他喜欢穿图案很Q的T恤,和他的年龄是极相衬的,二十出头的男生,不应该有这么颓败的眼神。
“你就不想和我说一句话吗?”陆唯咬牙切齿,“都一个月了,你从不主动找我说话!”
“我有找你,每次你都躲开了。”
“我哪有躲啊!”
“没有吗?”程天籁笑着看他略红的脸,“好吧,你没躲。”
她无所谓的态度让陆唯难受,他低了头,小声道:“你真的没感觉么…”
“我知道。”程天籁倒是坦诚,她心思剔透的很,陆唯这么单纯的男生,感情直接而简单。
“你能先回答一个问题么?”她问:“你为什么要兼职?”
陆唯撇撇嘴角,“无聊啊。”
程天籁笑了笑,刘海被晚风吹散,眼里像笼上薄薄迷雾,“你不缺钱,家里人都宠着爱着,你出来做事,要么是体验生活尝新鲜,要么是自己的逆反心理,越安逸,越要跳出来,越平稳,越是要找刺激,不管哪种理由,出发点都是顺着自己的心。”
“简单点就是,你想怎样便怎样做,我和你最大的不同,是被很多外界因素逼迫着,不得不做。”
陆唯的拳头紧了又紧,终于怒吼出声,“你很喜欢分析人吗!只有你最苦情,什么都是和别人不同,不理不睬的很好玩吗!”
“好玩?”她看了他一眼,“你要是经历过我的生活,你就知道到底好不好玩了。”
陆唯不屑,“清高。”
两个人的沟通有些困难,今晚如果不欢而散,那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解开心结了。程天籁走近了些,轻声叫他的名字,“陆唯。”无奈的语气听的他心都在颤。
“你十九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他想都没想,“读大一。”
程天籁低下头,“十九岁时我在坐牢。”
陆唯惊骇地瞪大眼睛,周身像冻住般,“坐,坐牢?”
“三个月前才出来。”她说的平静,“我父亲过世,因为经济问题我被判刑两年,我妈妈,就是上次你看到的,出事后便病了,我还有一个弟弟,我被关一年的时候他被人贩子拐走…至今没有半点消息。”
说到弟弟,程天籁的情绪一下子崩掉,“这就是我的十九岁,我经历过的这些,命运没有给我半点适应的时间,一夜之间而已。”
像有一块铅梗在陆唯喉咙里,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好不容易憋出三个字:“为,为什么。”
答案是程天籁最不愿意掀开的,她眼里除了冷漠,还有丝丝恨意跳跃翻滚,最后克制下来,浓稠一样的悲哀,轻声说:“没有为什么,我只是爱过一个人渣。”
===============================================================================
程天籁吓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握着梳子怔怔发呆。待小念和小姨将母亲安抚平静,她又躺在摇椅上安然闭目,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
程天籁坐在地上半天没动,直到小念叫她姐姐,她才抹干净满眼眶的泪水。
小姨在一旁嘀咕,“哪有母女是这样的,仇人一样。”
程天籁真的心酸,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从小到大妈妈就不喜欢自己,冷冷淡淡的感受不到半点温情。
衣食住行,学习生活,这些都是爸爸帮她安顿妥当。程天籁好多次想问妈妈,但她冷漠的眼神教她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妈妈会更不喜欢自己了。
她每次只待半天,吃完中饭便赶回去上班。“明月”的班都在凌晨两点之后,那是困意最浓的时候,站着都想打盹,她就狠狠掐自己的大腿消散睡意。
陆唯也有很久没见了,自那次警察局出来,这个男孩总在躲她,不,不能说躲,是刻意拉开距离,程天籁每次想和他说话,他就借口跑开。
他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惩罚程天籁。
程天籁从不觉后悔,她直觉很对,陆唯果然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少爷,他们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最后忍不住打破僵局的还是陆唯。
今天她一来上班,陆唯就站在门口把人堵住,他喜欢穿图案很Q的T恤,和他的年龄是极相衬的,二十出头的男生,不应该有这么颓败的眼神。
“你就不想和我说一句话吗?”陆唯咬牙切齿,“都一个月了,你从不主动找我说话!”
“我有找你,每次你都躲开了。”
“我哪有躲啊!”
“没有吗?”程天籁笑着看他略红的脸,“好吧,你没躲。”
她无所谓的态度让陆唯难受,他低了头,小声道:“你真的没感觉么…”
“我知道。”程天籁倒是坦诚,她心思剔透的很,陆唯这么单纯的男生,感情直接而简单。
“你能先回答一个问题么?”她问:“你为什么要兼职?”
陆唯撇撇嘴角,“无聊啊。”
程天籁笑了笑,刘海被晚风吹散,眼里像笼上薄薄迷雾,“你不缺钱,家里人都宠着爱着,你出来做事,要么是体验生活尝新鲜,要么是自己的逆反心理,越安逸,越要跳出来,越平稳,越是要找刺激,不管哪种理由,出发点都是顺着自己的心。”
“简单点就是,你想怎样便怎样做,我和你最大的不同,是被很多外界因素逼迫着,不得不做。”
陆唯的拳头紧了又紧,终于怒吼出声,“你很喜欢分析人吗!只有你最苦情,什么都是和别人不同,不理不睬的很好玩吗!”
“好玩?”她看了他一眼,“你要是经历过我的生活,你就知道到底好不好玩了。”
陆唯不屑,“清高。”
两个人的沟通有些困难,今晚如果不欢而散,那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解开心结了。程天籁走近了些,轻声叫他的名字,“陆唯。”无奈的语气听的他心都在颤。
“你十九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他想都没想,“读大一。”
程天籁低下头,“十九岁时我在坐牢。”
陆唯惊骇地瞪大眼睛,周身像冻住般,“坐,坐牢?”
“三个月前才出来。”她说的平静,“我父亲过世,因为经济问题我被判刑两年,我妈妈,就是上次你看到的,出事后便病了,我还有一个弟弟,我被关一年的时候他被人贩子拐走…至今没有半点消息。”
说到弟弟,程天籁的情绪一下子崩掉,“这就是我的十九岁,我经历过的这些,命运没有给我半点适应的时间,一夜之间而已。”
像有一块铅梗在陆唯喉咙里,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好不容易憋出三个字:“为,为什么。”
答案是程天籁最不愿意掀开的,她眼里除了冷漠,还有丝丝恨意跳跃翻滚,最后克制下来,浓稠一样的悲哀,轻声说:“没有为什么,我只是爱过一个人渣。”
作者有话要说:人渣包邮哟亲~

十九岁(二)

第八章
高二那年,程天籁认识了比她大四岁的傅添,E大经管系的才子混的风生水起。程天籁成绩优秀,被学校选中去E大学习参观,接待他们的是学生会主席。
程天籁觉得这个男孩长得真好看,个高体匀,肤色白净健康,笑起来时眼角也是满满甜意。同行的女生都在私下讨论,小心思藏掖不住。而程天籁记住的,却是他脖颈右侧的一颗红痣。
在陪同参观时,傅添总是站在她旁边,介绍起E大历史,声音亮而脆,有时语速变缓,沉沉的绕在耳畔,总是笑脸相迎的模样。
程天籁低头记录的时候,傅添低头轻呼,“嗨。”
她侧头疑惑,“啊?”
他神色温和,悄声问:“我脸上有脏东西么?不然你为什么总是盯着看呢?”
程天籁眨眨眼,傅添也配合地眨着眼,这动作把她逗笑,指了指脖颈,“我在看这个。”
傅添恍悟,抚上那颗红痣,“原来是这样啊。”
他尾音未消,瞥见本上的名字,“程天籁?”
她点点头,傅添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不好意思,脸色微微发红,“你,你看什么?”
他越凑越近,在她快要逃跑的前一秒笑起来,唇齿相碰轻声说:“我也在看你耳垂上的一颗红痣。”
她倏地摸上自己的耳朵,那颗小红豆微凸,在傅添的注目下,能感到它慢慢热涨,这种感觉延伸至脸庞,热腾的像是火烧一样。
傅添要到她的电话,隔三差五地会去学校门口制造“偶遇”。他的目光总是灼灼发烫,久而久之都在争传,E大的傅添在追高二七班的程天籁呐!
后来连班主任都找她谈话,旁敲侧击着证实这件事,当困扰忍无可忍的时候,程天籁无奈地问傅添:“你到底要干嘛啦!”
他只是笑,嘴角微微的弧,这感觉像是喝了陈年佳酿,沉香不散,“别人都知道的事,为何只有你不明白呢?”
他语调上翘,挠在程天籁心里像电击中一般。V市傅家的独生小公子,一出生便集万千宠爱,他的优秀吸引了情窦初开的程天籁,那种甜而慌的复杂感觉刺激着她的心。
这就叫蠢蠢欲动吧。
“你不要再闹了,我马上就要高三了,连老师都在问这件事了,你知不知道呀,这会让我很烦的。”
她红脸争辩的模样让傅添笑的更深,“原来如此啊,好吧。”
她欣喜,以为他会就此放弃,不料话锋一转,“那我等你高考完,我们来日方长。”
程天籁觉得自己真是碰到了个大麻烦。事实证明,傅添真的说到做到,不再“偶遇”,不再有流言,一切恢复如常,她是万千高考生中的一员,他是E大众星捧月的贵少爷。
到了高三,周末只有半天休息,傅添便会在这半天里,带着被题海折磨半死的程天籁去放松。有时是口味独特的农家私厨,有时是宁静的河边小道,傅添骑着单车,载着程天籁沿路吹风。他带给她的,都是符合小女生情怀的。
程天籁总是笑他,“喂,你说话不算话啊,说了不来找我,结果每周都能见到你。”
“那我下周不来找你了?”傅添稳住单车,笑着说。
程天籁做了个鬼脸,“随便你。”
他低下头,“我做不到,见不到你,我可做不到。”
这该死的甜言蜜语如此出其不意。程天籁低下头再也不敢吱声,嘴巴撅着,心却像灌了蜜一样。
高三这一年,每周只有小半天的忙里偷闲,她单纯的生活里充斥着一种叫做“傅添”的味道。没有在一起,却彼此心照不宣地等着那一天。
傅添是温柔的情人,在他面前,程天籁就变成叽喳的小鸟,她享受这种宠爱,她觉得未来铺满阳光。她说什么话题,傅添都是暖洋洋的样子,只有谈及她家里的事,他眼里才会骤起波澜,一点点的,很快又平静。
程天籁自小学钢琴,高考时加了十五分,这优异成绩让她被V市著名高校录取。也就是那个夏季,一切天翻地覆,父亲因贪污罪被关押,母亲和自己也被起诉连带受贿。面对那十几张突然冒出的巨额存折,还有证据确凿的财务报表,父亲被气的吐血。
一夜之间而已,这些证据仿佛早有安排,排队等在那就等引线点燃。置之死地,压根就没打算给这个家留活路。
审判的前一晚,父亲在狱中自杀身亡,这更落人口实,V城媒体均在大篇幅报道这件经济要案。紧接着,天籁的妈妈精神失常,判的刑罚缓期三年执行,而程天籁,大学录取通知书还没握热,便足足关了两年。
她狱前最后一次见傅添,是在法院门口。这个曾让她觉得未来无限美好的男人,衣冠楚楚地在门口负手相望,眼神像失了温度如冰柱一样。
程天籁的心里塞满东西,挣脱着要出来,可混混沌沌的没有头绪。
直到傅添对她笑,像以前一样温柔,他的眼角携带暖意,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如箭,两个字,让程天籁瞬间生不如死。
傅添用口型告诉她,“是,我。”
她深知连眼泪都来不及掉,就被推搡着押去县城山沟里的看守所。这两年,她没有一天不在想为什么。
为什么家庭会遭人报复,为什么暖如阳光的少年恋人,会如此狠心。程天籁有解不开的心结,她想知道原因,却怕再一次与傅添遇见。
才两年时间,却恍若隔世。这真是一个冗长而残忍的梦。
程天籁悠悠然,“故事讲完了。”她看着傻眼的陆唯,“牢狱生活很单调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活着出来了。”
她低下头,眼睛干涩的厉害,“别问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原因。”
陆唯摸摸头,尴尬地打破沉默,“那,那还真是莫名其妙吧…”
程天籁笑出了声,自言自语般,“那代价也太大了吧。家破人亡也不过如此了。”
“那你出来之后呢?天籁,你其它的亲人呢?”
“我父母都是独生的,亲人本就不多。出事之后躲都来不及。”这么多年,她真的已经平静了,“我唯一难过的,是我的弟弟丢了。”
陆唯问:“有没有报过案?”
她摇头,“没用的,被人贩子拐走了,我弟弟才七岁。我坐牢之前他才这么高。”天籁的手比划在腰部,然后突然沉默了,陆唯看到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地上,晕开成小圈,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那些情绪和程天籁比起来,是如此微不足道。
“你,你别难过了,事情反正都这样了,以后就好好生活吧。”他安慰着,毫无犹豫地握住程天籁的手,“还有,对不起啊。”
她点点头,“是的,以后生活会好的。”明明是个肯定句,却有散不开的哀伤。陆唯还想问那个叫傅添的男人现在在哪里,但看她的表情,实在是不忍再开口了。
陆唯对她不再好奇,也许是怜惜,也许是可怜,总之他暗下了决心,既然认识一场,今后能帮忙的他一定要帮她。
程天籁打算做完这一周便辞掉“尚林”的工作,就算有传说中的后台罩着,她也不想再做,一人兼两职本就是行业禁忌,万一“明月”知道了,她不想吕姨为难。
领班说今晚有重要客人过来,嘱咐了一大堆,风月场所真正靠的还是这些上面人的照顾。程天籁去经理那结了薪水,出门时正好撞见客人下车。她瞥了一眼也没放心上。
“程天籁!”
这声音又大又急,引得所有人的注意,她像陷入梦魇,汗毛“嗖”的一下全部竖立。
“你给我站住!”
这一下她确定了,她死也会记得这个声音,灯红酒绿黯然失色,机械地回过头,那人的眼神像冰窖一样,又狠又粘,钉在她身上不放。
是她的年少恋人,是笑容暖如初春阳光的男人,也是站在法院外对她冰冷微笑,说“是我”的仇人。
负她一生的傅添。
程天籁掉头就走,他的再一次出现是在提醒她过去的耻辱,他是手段高明的骗子,而自己就是那个挨揍的白痴傻子。
程天籁开始小跑,他追了上来,脚步又沉又急,程天籁怕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你给我站住听见没!”他去抓她的手,程天籁像躲瘟疫一样,傅添进一步,她就退一丈,“我求求你。”她哽咽,“放过我。”
傅添薄唇紧抿,他很不高兴。程天籁哆嗦着,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像被扒光衣服的丑角,所有人都瞧的出来,这个男人对她有多大影响力。
傅添一步步走近,伸手碰向她的瞬间突然停住。车灯很刺眼,迎面开来几辆车,看实在了,傅添微微皱眉。程天籁也全身疲软,那是宋昂的车啊!
他从车上下来,熟悉的身影一点点清晰,程天籁突然泪湿,仿佛什么困难他都能帮她挡,这种软弱时刻,宋昂的形象在她心里已被神化。
可她安心。
傅添皱眉,嘴角一动暗想真是扫兴。他不大情愿地迎向前,态度谦敬,“舅舅。”
程天籁心脏骤停,不敢置信地望向宋昂。两人的眼神交汇只是匆匆一瞬,他很快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对一旁的傅添点了点头。
“舅舅…”程天籁艰难地念出这两个字,仿佛嚼着这世上最苦的东西,“原来你是他的舅舅,你们是一家人…”
宋昂无视周围人的存在,眼里只容得下程天籁这张苍白的脸,俯身想把她扶起,她手一躲,漠然开口:
“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不撒花的小孩会尿床的哟!尿床的小孩昂哥哥晚上会来找你哟,啊呜~

第一眼

第九章
“你是个骗子。”她自己爬起来,毫无怯懦地和宋昂对视,眼里再无对他的好奇,那些神秘感所诱发的好感消失殆尽。
这就是一个衣冠楚楚的骗子!
在宋昂眼中难寻情绪,他愈平淡,心里越是装事。程天籁走的时候狠狠撞了他一下,手肘打中腰腹,尖锐的疼痛让宋昂皱眉。傅添还想去阻拦,他眼神一凛,只得停步作罢。
她娇瘦的背影在车流里犹豫不定,喇叭声此起彼伏,宋昂丢了手里烟,快步跑了过去,傅添满脸凝重,他看不透这个舅舅。
“你别动。”宋昂一把握住她的手,不容拒绝的,她抽也抽不出。
车子飞身擦过,宋昂连忙退步,她的脸贴上他的背,程天籁闻见他衣服上的味道,木檀一般淡而独特的香。
宋昂小心的牵着她过了马路,然后才把手松开,他松手的动作如此慢,一点一点,像有太多的不舍得。
“好玩吗?”程天籁问:“耍我很好玩吗?”
宋昂掏出烟,红圆的火柴头轻轻划着,这过分好看的十指格外刺眼,他不关己事的模样让程天籁再也忍不住,举手一挥,狠狠打掉他手中的火柴和烟。
“欺人太甚。”她眼眶通红,手被燃着的火柴烧了一下,边说边摩挲着手指,“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所以你第一眼就认出了我,傅添玩过还不够,介绍给你这个舅舅继续玩,你们真是欺人太甚!”
有些字眼太伤自尊,程天籁说着说着就哭了,一次次挡开宋昂伸过来的手,一下比一下用力,最后宋昂耐不住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再关我一次吗?”程天籁不解恨,抬起脚要去踢他。宋昂说话了,声音沉而小,“疼么?”
她楞然,脑子没有转过弯,宋昂又问了遍,“疼不疼?”他摩挲着她的手腕,手背,最后包住手指,手心的热度渐渐温暖了她冰凉的指头。
她哑声,所有愤恨咒骂的话呜咽在喉咙再也讲不出口。宋昂永远都是这样,不冷不热的,又会出其不意地给你温柔一击。
程天籁哭了,蹲在地上咬着自己的手指。宋昂也蹲了下来,他想去摸她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最后只在她耳边说:“我第一眼是认出了你,但不会再伤害你。”
宋昂拦了出租车,把她送进车里说了地址便离开。从车窗看去,他走到原地正弯腰去捡地上的火柴和烟盒。
程天籁别过头,她心里乱遭的厉害,如果傅添的再次出现对她是一种伤害,是提醒着过去的耻辱,那么宋昂呢?像是一种信任被辜负了,他的每次出现或许是巧合,或许是有意,男女之间有很多发展的可能,世间千万种理由,程天籁从没想过会是欺骗和玩弄。
宋昂是傅添的舅舅,她不用去深想背后的联系,单是这层关系,就让她觉得恶心。和心里那些美好印象交杂在一起,就变成痛苦了。
今晚是傅添做东,是他二十五岁的生日,在“尚林”订了包间,一些要好的朋友捧场,他老早就邀了宋昂,只是没想到会碰上程天籁。他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冲动的去招惹她。更奇怪的,是这个舅舅的反应。
他什么时候认识了程天籁?傅添盯着没有吭半句声的宋昂,他一脸的漠然,拒人千里的模样。烟抽了半截便摁掉,“回去。”
傅添向旁人交待几句便一起走了,这个舅舅三年前回国,其实宋昂也只长他四岁,但傅添就是畏惧他,甚至整个家族都敬畏三分。
城中宋祈远四十岁才得宋昂这一个儿子,宋昂还有一个比他大十多岁的姐姐,嫁给傅家独子,二十一岁就生了傅添。
宋祈远年事已高,宋昂早已独立担当家族事业,企业根基牢固,这几年更是各行兼顾,无论是公司自身文化还是对外手腕策略,均是业界翘楚。
宋祈远创建了“扬名”,宋昂成就了它,让它扬名千里。傅添对这个舅舅,畏惧比敬意多。
傅明朗正和宋老爷子下棋,宋灵在旁饶有兴致地看,见弟弟和儿子进门,她惊讶:“怎么就回来了?”
“都是几个熟人,玩一会就可以了。”傅添换好拖鞋。
“熬了肉粥,一起过来喝。”宋灵吩咐好,碗筷很快添齐,宋昂接过湿巾擦了擦手,宋灵盛了一碗递给他,“傅添的硕士毕业证已经拿到了,下个月就能腾出时间,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他自己也想去你那实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