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休安抚着妻子,眉间也有无奈,“女儿有自己的考虑,冯迟也是知分寸的人,他会照顾好允清的。”

说来说去,问题还是绕回了原处。一室安静,各有不安。

婚礼前一晚,宋家所有人都赶到,宋汉南,宋天朗,小醉婶子,还有表妹依依,就连小佳阿姨和陆炎叔叔也来了。

卧室贴了很多“囍”,什么都换成了新的,地毯也是省里知名的阿嬷绣的,龙凤呈祥,贵气华丽。

“来来来,梳头啦!”

陈醉端着小金盘走了过来,红木梳上系了根细丝绸,红艳喜庆,家人围着允清,她一袭红色长裙,肩膀露了出来,晶亮的坠子衬的锁骨更加好看。

允清对着镜子笑,妈妈轻抚她的长发,软如青绸,再抬头,她眼里含着泪光。

所有人注目,有祝福有羡慕,陈醉也有一种大女儿终于出嫁的感觉,蹭着丈夫的手好感动,小天狼哼唧了一声,然后将她抱的更紧。

妈妈动作轻柔,“一梳梳到尾,二梳早生贵子,三梳白发齐眉。”

“砰”的一声,几个小辈捂着嘴,刚说完“白发齐眉”————

梳子断了。

宋子休的脸色一僵,妻子已经慌的不知所措,残破的梳子在手里刺眼的很。

允清依然笑脸如花,但任谁都看出了她眼里的落寞。

“先生太太不,不好了!”

管家急切的敲门,他惊恐,“梁,梁少爷来了…他好吓人!”


22、插曲


梁跃江出现了!

屋里人大惊,看门外,看主人的表情,最后目光都停在宋允清身上。外面的响动越来越大,宋宅的人不敢拦,却又不得不拦,梁跃江好可怕。

宋子休铁青着脸,疾步走过带起的风都严厉,宋天朗眼明手快的拉住他,“清儿的好日子,你别冲动,我去。”

衣裳如虹,小清的背影一动不动,小醉婶子扶住她的肩膀,“乖啊,这演电影呢,没事的。”

她扯出的笑容,任谁都看出了不自然。

宋天朗把门关上,玄关处一个劲往屋里冲的男人大吼,“让她出来!让她出来!”

宋天朗一愣,又怒又急的梁跃江,眼睛通红的梁跃江,强忍眼泪的梁跃江,他说:“二叔,我求求你,让我跟她说一句话。”

“跃江,跃江!”宋天朗去拦他,费了大劲还是被他推搡的直往后退。

“你听我说,不管你们之前怎样,她就要结婚了。”宋天朗抓着他的肩膀猛的一按,语气强硬,“梁跃江!她明天就要结婚了!”

她明天就要结婚了,从此再与你无关了。

梁跃江胡茬落满下巴,在听到这句话后迟疑,反复去想,最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在宋天朗以为他清醒的时候,胸上竟挨了重重一掌,疼的他岔气,梁跃江挣开他的钳制,冲上去砸门:“宋允清!宋允清,谁准你嫁人的!”

“谁准你嫁人的!”

“谁准你嫁人的!”

门开了,出来的却是宋子休,“老子爱把女儿嫁给谁就嫁给谁!给我滚出去!”

梁跃江逮住空隙就往卧室冲,宋子休狠狠揍了他一拳,他踉跄着没站稳摔到了地上,他眉头皱的深,捂着手肘直吸气,这一下怕是手骨错了位,梁跃江不死心的爬起,两个男人谁都不让。

“梁跃江我告诉你!”宋子休指着他,“这辈子,我女儿都不会进你梁家大门!”

他怒声:“上了我的床,他妈的还想嫁给谁!”

这句话把宋子休气的不轻,呼吸急促,拳头握的死紧,连打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门打开,外厅明亮的光涌进卧室,小清站在门口,一身红艳刺伤了梁跃江的眼。

“小江。”她喊他的名字,分开三个月,再听,差点催泪。

“你想要答案吗?我告诉你,上过你的床,我还可以上别人的床,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宋允清说:“喜帖你要么?明天下午三点的婚礼。”

梁跃江抽空了力气,他笑,字字咬牙,“好,好,宋允清,你记得啊,是我不要你的。”

他走到她面前,右手摔伤了没力气再抬,无名指上的戒指几乎是撕扯下来,指节磨的发白,“啪”的一声,戒指狠狠丢在她身上,梁跃江指着她的鼻尖,“宋允清你记得,是我梁跃江不要你的,是我先不要你的!”

狠绝的话,倔强如他,再一转身,梁跃江胡乱的抹了把脸,掌心除了湿润的泪,怕是再也握不到她的手了。

待嫁之夜,却像是同他的永别。

梁跃江,此间再无少年。

他走时连门都没关,允清看着他的背影,她想,他瘦了。回头对父亲说:“爸,把头发梳完吧。”顿了顿,又补充:“你帮我梳,好不好?”

他点头,不忍再看女儿的眼睛,“好。”

一梳到白头,二梳子孙满堂,三梳白发齐眉。

发如青绸,搁在大手中,这是宋子休一生最温柔细致的时刻,宋家人围着他们,彼此忽略刚才的动荡,祝福依旧。

梳完之后,竟鼓起了掌,个个展笑颜,允清看着父亲手中的铁梳子直笑,“醉婶婶,你从哪儿找来的?”

陈醉揽着她的肩膀,“平时用来敲你二叔的,我都敲了十几年了,允清,你会幸福的。”

她没有点头,还是那副笑容,气氛温馨,刚才一幕仿若未曾发生。当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一室的红耀满眼睛,允清看了看四处,摸了摸红彤的被单,冯迟电话打来的时候,她坐在床头发愣了好久。

“紧张吗?”

“紧张吗?”

两人同时问出,然后一起笑了,冯迟说:“我很紧张,第一次结婚。”

“你一生还想结很多次么?”

他似乎想了会,然后答:“如果还能碰到很多个你,我也许会试试。”

允清自然没有告诉他晚上的事情,冯迟跟她道晚安,她半天没有回应,冯迟试探:“有话跟我说?”

她张了张嘴,最后只说:“明天见。”

小型的婚礼,却是精致无比,离市区百公里的小镇,教堂临海,古老的钟声混着浪声,倒也奏出一段和谐之美。除了自家亲戚和十来位交情极深的友人,落座的都是镇上的居民,八十高龄的一对老人见证过两百多场新婚之礼。

嫁衣如绸,穿在她身上温婉如水,倒也没有很浓重的妆容,描眉点唇,新娘子清雅的很。苏又清贴着女儿的脸,“今天你很漂亮。”

她笑,握紧妈妈的手,“我有点紧张呢,当年你和爸爸的婚礼,妈你紧张吗?”

“呵呵,我跟你爸爸补办婚礼的时候,你都四岁了,像只小跟屁虫一样黏着我,嘴巴甜甜的到处讨糖。孩子都这么大了,我没什么好紧张的,嫁了就嫁了,好好过日子。”

说到往事,苏又清眼里都是笑意,细枝末节她都一一记得,对女人来说,婚礼是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

“好好过日子。”允清点头,嘴角浅浅一抹,听到妈妈问:“你现在开心吗?”

她答:“我只是觉得很踏实,冯迟是个挺好的人。”

“吃过苦的男人比较会疼女人。”苏又清帮她调正颈间的坠子,“允清,不管选谁,妈妈只是希望你真正的愿意,真正的快乐。”

“不是委曲求全,不是找替代品,更不是逃避现实,妈妈不希望你跳出一个圈,又跳进另外一个圈,这种劳命伤心的事…”

“妈,我知道。”允清说:“做过第一次,就不会做第二次了。”

她垂下眼眸,看着手腕上精致的链子微微失神。

婚礼很温情,允清挽着父亲的手,教堂大门缓缓拉开,阳光争先涌进,冯迟侧身而立,白色礼服衬的人清俊不凡,三十而立的男人,这会手心都出了汗。

古老而神圣的誓言,教父虔诚相问,冯迟允诺许她一生。最后宋允清点着头轻声说:“我愿意”时,宾客都激动的鼓起了掌。

他们大都是看着允清长大的,如今陪在她身边的人,虽有遗憾,好在圆满。

婚戒交换的时候,小清的妈妈终于止不住的哭了,宋子休扶着她的肩膀安慰,但自己也忍不住动容,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泪水撑下去。

冯迟牵着小清的手,走到两位长辈面前,郑重的说:“爸,妈。”

他的紧张小清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冯迟握的铁紧,冯迟心跳剧烈,手抖的厉害,叫完“爸妈”之后,竟然会脸红。

看着他的绷紧的侧脸,小清终于忍不住笑了。

冯迟的亲朋很少,到场的除了助理,还有婚礼后半场出现的唐意浓与危安。不同往常的排斥,这一次,意浓挽着危安的手。

“冯迟,小清,新婚快乐。”她微笑祝福,看向冯迟的眼神,平而又淡。

危安也对他点头致意,不笑不说话,转而对着新娘,他才面露温和,“宋小姐,祝你们夫妻白头到老。”

夫妻,白头到老。这两个词让旁边的女人明显僵硬。危安低喊:“意浓。”

亲昵的语气,是只有两人才明白的警告。

“招呼不周,还请见谅。”冯迟对意浓笑,然后牵着允清去别的宾客那儿。有人喜有人忧,有些忧伤藏在背后不让他知道。

腰间的手掌不断游离,他搂着她光明正大,唐意浓笑容如花,贴着危安的耳朵:“危社长,拿开你的爪子。”

而后抛花球,冯迟笑着在允清耳边说了些什么,她笑的眉眼都弯成了月,有意朝角落抛去,一个小女孩接到,众人哄笑,她红着脸左看右看,最后屁颠颠的跑到右手边,竟然把花球塞给了唐意浓。

大家配合的冲危安鼓起了掌,吹起了口哨,这会轮到她傻眼了。

大合影里,冯迟和宋允清被拥在中间,起哄着让新郎亲吻新娘,拗不过,最后冯迟亲了她的脸颊,“咔嚓”一声,美好永远定格。

新房是冯迟一个月前买的,宾客都散去后,房子安静至极,允清从厨房倒水出来,看到冯迟坐在沙发上,他双手撑着头,把脸埋在臂间,看起来很累。

察觉她的靠近,冯迟立刻打起精神,起身指了指沙发,突然发现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对望着,“扑哧”一声竟一起笑了出来。

允清穿着露肩长裙,面料光滑贴在身上,曲线玲珑在灯光下甚是好看。

这么站着也不是个办法,也找不到继续的话题,两人都不自然的别过头,冯迟被灌了酒,眼里染了醉意,他一步步走过去,允清紧张的看他,整个人仿佛定在原地,竟然没力气动弹。

“冯,冯迟。”

23、再会

他越走越近,酒味也扑鼻而来,允清连他的名字都说的不利索,冯迟瞥见她渐渐紧握的拳头,她的语气,她的表情,她的反应,冯迟毫不怀疑,再走近一点,允清会果断的出手打他。冯迟明白了,她的抗拒。

“呵呵。”他失笑,指了指前面,“我先去洗澡。”

“噢,好。”她把路让出,一想不对劲,那边没有卫生间啊。

再回头,冯迟也笑的尴尬,“我,我先去拿衣服。”

这个澡,冯迟洗了五十分钟,他出来的时候允清吓了一大跳,冯迟一身西服,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头发还在滴水,表情不自然的很。

“你,你要出去?”允清迟疑。

冯迟摇头,头发上的水溅出一小圈,冷漠寡淡的男人难得的可爱,“我洗完澡了,换身衣服。”

他眼神很躲闪,允清想,其实你睡衣…不暴露的。

冯迟的小心翼翼让她更紧张,她洗澡洗了一个小时,被蒸晕的前一秒终于出来了。沙发上已经铺好被褥,冯迟显然很累,强打精神在等她。

指了指沙发,“我今晚睡这,累了一天你早点休息。”

就像一种默契,她没有特别的反应,点点头应允。主卧很大,布置成漂亮的新房,每一个角落都喜庆。她独自站在房中间,四处打量了会,再看向红艳的婚床,莲子、红枣、桂圆这些寓意吉祥之物装在喜袋里,满床都是。

她拿起福袋,指尖描着上面的花纹,情绪无大悲无大喜,允清发呆很久,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眼睛好干涩。

晚上出去倒水喝,客厅里的冯迟睡的很沉,允清帮他关了大灯,只留暖黄的一小盏取光。沙发不大,被子拖在地上,他的后背没有盖严实,允清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的帮他盖上。

目光停在他脸上,连睡觉都紧皱眉头,冯迟,你活的真累。

玻璃杯里有小半杯水,她诧异,拿起旁边的药盒看了又看,原来他感冒了。

允清又给他盖了条薄毯,空调的温度打高两度,回房前摸了摸冯迟的额头,没有异样才去睡觉。

他们的一刻,其实与平常无异,要说改变,大概就是一间房住了两个人,于是有了所谓的“家”。

不管怎样,总算是两个人的生活了。

新婚第三天,两人回家,冯迟第一次以女婿的身份站在宋家,尽完礼数,宋子休打量着他俩,最后目光落在女儿身上笑意至深:“小媳妇,还当的习惯吗?”

允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冯迟怕她尴尬,于是急着帮她回答:“习惯,习惯。”

宋子休心情大好,“冯迟,当媳妇的是我女儿,可不是你啊。”

管家和厨子都捂嘴偷笑,苏又清牵起女儿的手,“呵呵,休息一会,等下去祠堂给祖宗上香。”

去祠堂的车程要十来分钟,冯迟和允清坐一辆车,爸妈走在前面。随便拣了几本杂志看,头条大都是两人的婚礼,选了几幅婚纱照给媒体登刊,关于冯迟身家的报道占了大半篇幅,关于宋家小姐的过去,原来早已与梁跃江和平分手,只是未对外透露而已。

“如今,两人各择良伴,各自重新开始。”

各自重新开始,允清盯着这句话看了好久,旁边有一张模糊的照片,梁跃江牵着一个女人,过马路时把她护的很紧。

看不清女人的脸,化作灰,她也认识他的模样。

宋允清失神,冯迟摘下她手中的杂志,“路口往哪边拐?”

“右边。”她答的很快,车子平稳拐弯,允清突然反应过来,“错了错了,是左边。”

冯迟沉默,绕了很大一圈才调了方向,他不愿深究她的心态,但大概也明白她真实的想法。

遇红灯,冯迟得空转头看她,那种目光仿佛要把她看透,她和他对视,一秒,两秒,允清败下阵来,扭头看窗外。

“小清,你…”

话还没说完,“砰”的一声,车子被大力撞击,两人猛的前倾,宋允清没系安全带,头撞在安全气囊上,吓的冯迟脸都白了。

劲还没缓过来,“砰”!又是一下撞击!冯迟的手机都被震滑,他怒,双手死死护住允清的头,有东西砸在车身上发出闷响,车窗摇下,允清呆了———

梁跃江,是梁跃江。

他的越野车横在路上,车里的男人紧抿唇角,看向冯迟的眼神不仅是噬人,更想刨他祖坟。梁跃江面色惧人,越野的车头被撞出了凹痕,他字字蔑视,“冯迟,见你一次撞一次。”

宋允清从冯迟背后探出,她捂着额头,只这一下,梁跃江的气势就灭了,他明明咬牙去忽略,到头来才发现,所有的防备,却敌不过她轻轻皱眉的一个动作。

冯迟无声的怒,忍之又忍,转头轻声,“允清,疼不疼?我带你去医院。”

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能让梁跃江听到。

他心里的火陡然变大,却再也没有立场去抢夺,他不再看他们,油门一踩到底,“嗖”声飚出。

“幼稚。”冯迟冷言,细细摩挲着她红了的额头,“真的没事么?不舒服你要告诉我。”

她点头,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近乎躲避:“开车吧,爸妈应该早到了,不好意思,我说错了方向。”

允清往脸上补妆,冯迟发现,她拿着镜子的手直颤抖,“扑通”一下,镜子掉到腿间,滚了两圈摔到了地上。

允清握空的手指动了动,终是无力放下,落地的镜子也不再去捡。

梁跃江的车一路狂驶,坐在旁边的女孩脸色苍白,死死抓着安全带,“跃江,你,你慢一点好不好?”

“活腻了。”他不耐,“我就喜欢找死,你爱陪不陪。”

女孩沉默,敛下眸子,她突然问:“跃江,我叫什么名字?”

“该死的不系安全带!撞失忆了才好!”

女孩一愣,揪紧安全带,失神也失心。呵,原来啊,他所想,非她所言。甚至连她说的话都没心思去听而是直接忽略。

晚上,梁跃江把好好的女孩子折磨的不成样,他居高临下,掐着她的腰狠狠的说:“叫出来!”

女孩子难受的掉泪,她卑微至极,“跃江,我是谁?”

“叫出来!”他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直到听见身下女人的呻吟,那种破碎和毁灭的嗜血心理,说他变态也好,说他发疯也罢,梁跃江失笑,可不是吗,被自己亲手推入悬崖的爱情破灭,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再去珍惜的女人。

不是最爱的那一个,哪个都可以变替代。

他俯身死死咬住她的唇,含糊的说:“乖女孩,叫我小江,尾音拖长一点,叫大声一点。”

她迎合,心里苦涩,眼泪流下的最后一刻,她说:“梁跃江,我是乐颜。”

动作瞬间停止。一室沉默的近乎诡异。

梁跃江嘴角的笑冰冷至极,“乐颜,我知道,你是乐颜。”

他抽出手嘲笑,“所以,我才用手指,就像那晚一样。”

和冯迟结婚的第二个月,宋允清做好自己能做的,家里的事一分一毫都不要冯迟操心,为人妻,尽本分,帮他照顾天台上的花草,婚礼当天,冯迟种了一株紫心,开花之日,花色渐变,一层比一层深,寓意———爱意渐浓。

他的希望,寄于花草,紫心表我心。

冯迟是个好男人,大概从小欠缺亲情的人,当有了自己的家庭时,会格外珍惜。

他每晚陪允清看电影,工作忙时会提前告诉她大概几点回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习惯独处的冯迟,竟也学会了一些厨艺,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大清早出门,回家时拎着满满的袋子,“允清,允清,我今天给你做菜啊,你尝尝。”

讨好,献宝。她不知道,原来冯迟也有这样的一面。

性格和思想上有共性的人,相处久了总会有默契,对冯迟来说,生活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他有过希望有过好感的人。

对宋允清来说,冯迟带给她的是一场安定。如他所诺,如今的生活,冯迟实现了当初的诺言———带她开始新的生活,不刺激,不动荡,不华丽,只是她喜欢的安静、随心。

他洗完澡,不会再像最初那样穿的严严实实走出浴室,白T恤,短睡裤,终于恢复正常。

允清呢,也不会在浴室一待就是一小时,有时候还会让冯迟帮她吹头发。

冯迟工作忙,她对商场之事没有任何天分和兴趣,他晚归的时候,允清会在沙发上看电视,尽量等到他回家。前几次还能等到他,而后却越来越晚,在沙发上睡着,第二天醒来总是在床上。

餐桌上温热的牛奶,精致的点心,然后接到冯迟的电话:“起来了吗?早餐我做好了,你要记得吃。”

他的声音一向好听,沉稳干脆,透过电波,总是带了点磁性,允清留意过很多声音,却找不出一个与之类似的男声。

日子一直继续,也悄无声息的变迁。在她逐渐习惯如今的状态时,生活总是喜欢摆道坎让你忐忑。

如往常整理冯迟书房,桌上摊开的书里露出一角文件,允清随手合上,不料东西竟然掉了出来,她看到上面的字,以为眼花,擦了擦眼睛,看清之后心一凉———

离婚协议书!

真正让她如电击的,是离婚协议书旁边的那几张纸,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宋允清眼一黑,竟然没站稳,直直摔在了地上。

 

24、米糕

真正让她如电击的,是离婚协议书旁边的那几张纸,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宋允清眼一黑,竟然没站稳,直直摔在了地上。

冯迟回来时看到允清在沙发上坐着,响声让她猛然回神,握着药膏的手一抖,冯迟眼尖,疲惫被紧张代替。

“你怎么了?哪里伤着了?”

她晃神,“打扫的时候扭着手了。”

一听是手,冯迟更在意,“哪只?你别动别乱擦药,我带你去医院。”

“不碍事。”允清微微避开,“反正不画画了。”

“冯迟,我有话要问你。”

“嗯?”

她迟疑一下,“离婚的协议书,我看到了。”

冯迟“哦”了一声,缓缓低下头,良久他说:“其实是我早就准备好的。”

“是有哪里不对么?”允清到底有点尴尬,“我们才结婚三个月。”

冯迟笑,起身坐到她旁边,“我不是给你压力,也没有别的意思,在你没有签字之前,它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