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清让走后没多久,铃佛儿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下子倒在床上。她的侍女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娘子,这下可如何是好?”
“七郎还是很在意我。”铃佛儿有气无力地说道:“何况他不会狠心不管自己的孩子的。”
“可是......”
“没有可是!”铃佛儿忽然提高了音量,坐了起来,双手紧紧抓住衣裙,“七郎一定不能娶郑旋夏,一定不能!”
“可是这是主上赐的婚......”
“我不管!不能让七郎抗旨,那就让郑旋夏去背负这个罪名。”
铃佛儿指尖透过衣裙狠狠陷入了自己的手掌心,她的肩膀禁不住微微发抖,她不敢想象,要是七郎娶了郑旋夏,想起他们青梅竹马的时光,渐渐的被郑旋夏拢住了心神,那时候她该怎么办,会被七郎彻底的遗忘,会此生流落风尘永远没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不可以,她绝不允许这一切发生!
次日清晨,天刚微微凉,长安城里已经想起了接踵而至的牛车声、马车声、驴车声。卢奂跟在圣驾旁边,卢意婵与邱娘站在卢家马车前,亲自看着侍从奴仆们装点行李。当普通百姓在冬冬鼓声里苏醒时,长安城里最尊贵的人和大部分权贵已经离开了长安。
李款冬专程绕到了卢府门口,她笑吟吟地下车,亲热地拉着卢意婵的手说道:“三娘啊,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在长安的住处可是很近呐,中间就隔了一处宅子,到时候咱们可得好好聚聚呢。”
卢意婵笑着点头,“那真是太好了,以后要是叨扰了李娘子,可不要嫌弃我呀。”
“怎么会呢。”李款冬转向邱娘,“邱娘刚嫁来长安时偏偏我就去了太原,算起来是完全没有体验过我和三娘还有他大哥一起策马奔腾的时光呢,趁着这次机会,可要好好弥补一下呀。”
邱娘几不可察地退了一步,低着头说道:“我到底是嫁做人妇,倒是不能那样随着自己的性子了。”
李款冬的脸色瞬间变了,正想开口,却被卢意婵止住了,“李娘子你看伯母的马车已经走远了,你赶紧跟上去吧。”
李款冬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如卢意婵所说,于是又恢复了常色,笑着说道:“那我这就走了,三娘和邱娘到了洛阳记得着人通知我一声,我也好放心。”
卢意婵看着李款冬上了车,吁了一口气,便随邱娘登上了马车。
邱娘自从见了李款冬之后就一直阴沉着脸,漫长而又无趣的行程使得卢意婵昏昏欲睡。她将头靠在马车木板上,无聊地数着马车旁跟随的侍从的马蹄声,哒哒哒,哒哒哒,不知数了多久,一阵稍显急乱的马蹄声出现在自己马车周围,到了马车旁边后,便慢慢有了规律,逐渐地难以从之前的马蹄声中区分出来了。
卢意婵贴紧耳朵听了一下,伸出手撩起帘子一角,看见宋景梵穿着一身干练胡服,脚踏精致的吉莫靴,气宇轩昂地坐在一匹骏马上。他双眼平视前方,双手紧紧握住缰绳,嘴角却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
卢意婵慌乱的放下帘子,悄悄拍了两下胸口,又一点一点地把头靠着木板,她发现,她居然能清楚地分辨出宋景梵的马蹄声。
一天的赶路在太阳落下时结束,所有随行的官员与家属都分别歇在了不同的驿站,卢意婵与邱娘在各自房间休息。博士送来了饭菜,卢意婵看见热腾腾的青菜和炖鸡便食指大动,突然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卢意婵立即坐直了,示意宜笑去开门。
“宋......宋郎君你怎么来了?”宜笑看了一眼门外,只有阿苍坐在那儿,于是便轻轻掩上了门。
“你怎么来了?”卢意婵觉得自己心一下子提到了胸口,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坐了一整天马车你不累吗?”宋景梵径直坐到了榻上,“我来陪你说话,免得你发霉。”
“宜笑难道不会说话吗?”卢意婵紧张地推了宋景梵一下,“你快出去,要是被别人看见可不好说。”
宋景梵却一下子握住了卢意婵的手,“宜笑陪你说话?你看她在哪。”
卢意婵回头一看,宜笑果然不见了,“她!”
“你快吃饭吧,别待会儿饭菜都凉了。”
卢意婵倏地抽回自己的手,双手绞着袖子,“你快出去,要是有人来了......”
“我和我哥们阿苍说好了,有他把风呢,而且你看宜笑不是也出去守着了吗?”
怎么感觉那么像偷情呢?卢意婵想到这里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君子坦荡荡,怕什么呀怕!想到这儿卢意婵便严肃地坐到了榻上,拿起了筷子,当她吃了两口菜以后,发现宋景梵一直盯着她,“你看我干嘛?”
宋景梵眼角含笑,轻声说道:“我还没吃呢。”
卢意婵看了看自己的食案,“但是我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分量。”
“那你先吃吧,待会儿我自己回去吃。”
“哦。”卢意婵快要把头埋到自己颈窝里了,她感觉到宋景梵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感觉到自己的耳根都红了,于是半天没吃下几口饭。
“看来你不是很饿。”宋景梵突然开口,“那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卢意婵放下筷子,看向窗外,假装自己很镇定,“说什么?”
“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蓝色。”
“你最喜欢吃什么?”
“饭。”
“你最喜欢什么水果。”
“苹果。”
“你喜欢写诗吗?”
“不喜欢。”
“你喜欢逛东市吗?”
“喜欢。”
“你喜欢宜笑吗?”
“喜欢。”
“你喜欢卢奕吗?”
“喜欢。”
“你喜欢宋景梵吗?”
卢意婵突然转过头瞪着他,“你说什么?”
宋景梵上身忽然前倾,凑到卢意婵面前,轻声说道:“我说,你,喜欢,宋景梵吗?”
“我......”卢意婵被宋景梵吓到了,一时忘了往后仰,“我不知道。”
“不知道?还能这样?”宋景梵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趁卢意婵不注意又一下子把自己的双唇凑了上去。
卢意婵的大脑瞬间嗡嗡作响,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带到宋景梵的撬开了她的牙关时,她浑身的力气都泄掉了,只有双手微微颤抖着捏着裙摆。
“宜笑呀,三娘可在?”
“三娘呀,她.......她.....”
“你和阿苍都在这儿可别告诉我三娘不在?”
门外刘饰玉的声音猛然惊醒了卢意婵,她一把推开宋景梵,“你!你!快躲起来!”
宋景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我一没偷二没抢,为什么要躲?”
卢意婵急得跺脚,看了看门外晃动的人影,一时情急,拉住宋景梵的手就往内间走,找了一个较大的柜子,快速打开门将宋景梵推了进去,“不准出声!”
“喂!我凭什么......”宋景梵还想挣扎着出来,卢意婵却一把关上了门并迅速上了锁,“你别出声,不然我和你没完!”
“刘娘子可是找我有事?”卢意婵理了理头发,便打开了门。
宜笑立即往里面看,没见到宋景梵的人影这才放了心。
“咱们住在同一间驿站,我怕你无聊便来找你说说话。”刘饰玉说着便要往里走,卢意婵手脚慌乱地拦住了她,“我......我要睡了。”
“睡了?”刘饰玉有些疑惑,“这么早就要睡了?”
“是呀是呀,我今天很累了。”
刘饰玉有些为难,但还是开口说道:“其实我是有事儿想问三娘来的,今天白日里我看见宋郎君骑着马走在卢府的马车旁边,到了驿站我却没有再见过他,三娘可知他在哪儿?”
“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儿呢。”卢意婵连连摆手,“刘娘子还是去问别人吧。”
“这样啊......”刘饰玉有些失望,临走之前却鬼使神差地望向了里面,目光一下子便扑捉到榻上的一枚玉佩,“那是什么?”一边说着一边越过了卢意婵往里走去。
卢意婵惊恐的看过去,的确是刚才宋景梵坐的地方落了一个东西,只是她已经来不及阻挡了刘饰玉了。
刘饰玉拿起榻上的玉佩,转头问道:“这不是宋家的玉佩吗?”
作者有话要说:
☆、待到功名成就时
“这是宋家的玉佩吗?”卢意婵强装镇定,“我怎么觉得不是啊。”
刘饰玉捏住玉佩的绳子,把它凑到卢意婵眼前,“这上面写的难道不是‘宋’字?”
“是......是......”卢意婵咽了口水,突然灵机一动,“刚才宋夫人来找过我,也许是她留下的。”
“这样啊......”刘饰玉笑了笑,“那我去还给宋夫人。”
“好啊,刘娘子你慢走啊。”
刘饰玉前脚刚踏出去,一个熟悉的声音飘了过来,“刘娘子,你也来找三娘?”她看了一眼刘饰玉手里的东西,“这不是大郎的玉佩吗?怎么在你这儿?”
卢意婵差点腿软,宋夫人你怎么来得这么及时!
刘饰玉发觉不对,死死盯住卢意婵“三娘,这到底怎么回事?”
欲哭无泪的卢意婵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刚才就承认了宋景梵来过留下了这个能怎么样!
“他刚才是来过一下,不过已经走了。”卢意婵边说边往里走,“我确实不知道他在哪儿,你看宋夫人在呢,你问宋夫人吧。”
宋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卢意婵一眼,便拉起刘饰玉的手,“刘娘子,好些天没见着你了,去我房里陪我说说话吧。”
卢意婵微笑着目送二人离开,直到看不见她俩的身影了才转身回房,“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她一把拉开柜子的门,“宋景梵你给我出来!”
宋景梵坐在柜子里,一腿伸直一腿弯曲,背倚在木板上,好一副潇洒的样子。
“谁又惹你了?”
卢意婵弯腰,“你在里面还呆上瘾了是吧?出来!”
“不是我不想出来。”宋景梵指指自己的腿,“腿麻了。”
卢意婵瞪着他,“然后呢?”
宋景梵伸出一只手,“拉我一把。”
卢意婵拉住他的手,用力将他扯了出来,待他慢悠悠地站稳以后,卢意婵才恶狠狠地开口,“你还不放手?”
宋景梵不仅没放手,还轻轻捏了一下手中的柔荑,并拉着她坐了下来。
卢意婵的羞涩已经转换为愤怒,她使劲抽出了自己的手,“宋景梵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是宋景梵。”
“什么?”
“也不是。”宋景梵摸摸鼻子,“我还是宋景梵,但我不是原来那个宋景梵。”
“你究竟想说什么?”
宋景梵酝酿了一下措辞,说道:“你相信灵魂穿越吗?”
“什么东西?”
“就是说,我本来是千年后的一个人,因为一次偶然,宋景梵的灵魂变成我的灵魂了,明白吗?”
“你刚才在柜子里憋傻了?”
“我说真的,你不相信?”
“我当然不相信。”卢意婵见他表情格外严肃,“你唬我呢?”
“算了,你就当我唬你玩儿吧。”宋景梵往后仰,双手枕在脑后。
“不对!”卢意婵突然想起来自己要说的不是这个,“我不是问你这个!”
“那你问什么?”
“你......你......”卢意婵声音突然像蚊子一般小,“你自从那次......”
“哪次?”
“就是上次在宋府西厢,你......”
“我怎么了?”
“你......”卢意婵轻轻抬头,却撞进宋景梵戏谑却又温柔的眼神里,“你什么都不说,我......”
宋景梵起身走到卢意婵面前,将她拥如怀中,卢意婵本来就紧张地说不出话,现在更是全身僵硬,但是闻见他衣服上淡淡的熏香味儿,便渐渐放松了下来。
“不是我不想说。”宋景梵轻轻抚摸她的背脊,“只是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去说那些话,下个月我便参加武考了。”
“你要参加武考?”卢意婵心中诧异,“为什么不参加科举?”
“科举?”宋景梵眼角一抽,“我看那些跟看天书一样。”
“不对呀。”卢意婵挣脱她的怀抱,“你不是从小就熟读四书五经吗?”
“看吧,刚才我说的你一点都不信。总之,等我做了亲卫,你就不用心急了。”
卢意婵一下气急,一拳打到他胸口上,“谁心急了!”
宋景梵装模作样地揉揉胸口,“天色不早了,我走了,你别太想我。”
趁卢意婵还没来得急开口,宋景梵俯身在她额头印上一吻,便迅速转身离去。
“三娘?”宜笑见宋景梵出去,便赶紧走了进来,“你饭还没吃?”
“恩,没胃口。”
宜笑多看了卢意婵两眼,便笑了起来,“三娘,你怎么又脸红了?”
“宜笑你能别每天盯着我的脸看吗?”
“噢,三娘的脸原来是被我盯红的。”宜笑一边收拾食案上的东西一边说着,“夫人正在照顾几个孩子呢,三娘去看看吗?”
“好吧。”卢意婵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向邱娘房间走去。
邱娘正在吩咐几个孩子的奶妈一些事情,卢意婵抱起了卢奕在一边坐着。
“三娘你休息好了吗?”邱娘抽空问了卢意婵一句。
“恩,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也不忙。”邱娘打发了几个奶妈,“今儿灵昌来信,你的奶妈要来洛阳了。”
“真的吗?”卢意婵一时激动,直接将卢奕推了下去,卢奕立即表示不满,哇哇大哭起来。
卢意婵看也没看他,随便一抓就把他抱在怀里以示安抚,“什么时候到呀?”
“估计我们到的时候她也就到了,还是阿家①放心不下你,让月娘来照顾你。”
“恩。”卢意婵点头,去年自己回长安时,月娘年纪渐大,留在了灵昌,而如今怕是依旧放心不下自己,还是要来照顾自己了。
“那阿耶他呢?”
邱娘笑了,“阿家那里有那么多人照顾着,还少一个月娘吗?”
卢意婵低着头傻笑,“那我等着月娘。”
“还有一件事儿。”邱娘突然严肃了起来,“其实月娘来洛阳也是阿家的意思,我到底也是年轻,有些事还是月娘比较有经验,所以让她来帮衬着。”
“恩?”卢意婵不解。
“孩子们出去玩儿。”邱娘支开了小孩子们,压低声音,“你也快十七了,奂郎前些日子让我问你,你可有心仪的人?若是没有的话,奂郎和我就帮着你挑选了。”
“唔......”卢意婵一下被噎住,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邱娘挑眉,“看样子,可是倾心于哪家郎君了?”
卢意婵想到了今天宋景梵说的话,“能先缓缓吗?”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卢意婵低头绞衣袖,“先不急,过了下个月再说吧。”
“为什么要下个月?”
因为下个月也许就有人找上门来了,当然卢意婵不敢这么说,“我们现在洛阳安顿好了再仔细......商讨也不迟。”
“恩。”邱娘点点头,“你也是个有主意的,那就下个月再说吧。”
夜幕降临,卢意婵感觉倦意袭来,当她慢慢走回自己房间时,刘饰玉正在她门外直挺挺地站着。
“刘娘子,可是有事?”
刘饰玉转身,脸上写满了猜忌,“刚才我从宋夫人房里出来时,想再来找你,但是在你出来之前,我还看见了另外一个人从你房里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阿家既公公
另一个穿越女要出来辣
☆、威武霸气郑旋夏
“刘娘子......”卢意婵被她脸上莫名其妙地吓着了。
“三娘,我看见宋郎从你房里出来,其实刚才我来找你的时候他就在对不对?”
“不是呀!”卢意婵慌乱摆手,“他过来找玉佩的。”
“三娘你别骗我了。”刘饰玉眼眶发红,却透露出一丝不甘,“刚才宋夫人明里暗里暗示我,你是她中意的儿媳妇,可是你明明知道宋郎心里的人是我呀,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我做什么了?”卢意婵翻了个白眼,“你别在这门口,来来往往的都是认识的人。”
“三娘敢做不敢当吗?”刘饰玉咬着嘴唇,前一刻还满脸愤恨此时又楚楚可怜,“我知道宋夫人喜欢你,可是你也不能让宋夫人误以为你们......你这样让宋郎还怎么和宋夫人解释?”
卢意婵无话可说,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三娘,我是真的把你当做姐妹的。”刘饰玉拉住了卢意婵的袖子,“你去向宋夫人解释一下吧。”
卢意婵此时真的不知道刘饰玉的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构造,“解释什么?”
“告诉宋夫人其实你对宋郎并没有意思,宋郎也是的,对吧?”
“刘娘子你看!”卢意婵一声惊呼,指着刘饰玉的背后,刘饰玉立马回头看过去,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再回过头来时,卢意婵已经关上了门。
“三娘!你做什么!开门呀!”
卢意婵靠在门上说道:“今天大家都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刘娘子快去睡吧。”
“三娘,你记得我今天说,可别忘了!”
“快洗洗睡吧刘娘子。”卢意婵甩甩头发,睡觉去也。
卢意婵心情好,自然也睡得好,可是邱娘确实辗转难眠。卢奂伴圣驾,与自己遥遥相隔,而偏偏李款冬的姐姐如今在主上面前正得宠,她常常去她姐姐马车上,所以她见卢奂的次数倒是比邱娘还要多一些。
“夫人。”邱娘的侍女阿媛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夫人,刚才阿罗说,郎主才从主上歇的驿站出来,只是遇上了......李娘子......说了好一会儿话,还......送了一碗汤呢。”
邱娘倏地坐了起来,双手猛锤了一下床,“果然是这样,我说这几天奂郎倒是忙得不可开交,原来还是忘不了旧情人。”
“夫人您别这么想,郎主向来兢兢业业,最近又关中欠收,他忙一些也是正常的。”
“她为什么要回来。”邱娘却像是没听见阿媛的话,自言自语地说着,“她那么强势,会不会从我手里抢走奂郎,她会不会......”
“夫人您别多想了。”阿媛急得手足无措,“郎主他......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但是邱娘的双眼依旧无限放空中,“要是奂郎以后都想着她怎么办,我已经为家事熬成了黄脸姑,而她还是那样风华绝代,我拿什么和她抢。”
邱娘沦陷在深深的恐惧中无法入睡,却忘记了最不需要抢的人就是她。
不知过了多久,卢奂才踏着沉重的脚步回来,他简单洗漱了之后便躺到了床上。
邱娘在黑暗中缓缓开口,“奂郎,今天赶了一天的路都还有公务在身吗?”
“恩。”卢奂累极,声音有些飘渺,“我走的时候宋相公都还在和主上谈话呢,我这算不得什么。”
“你今天都见了哪些人?”
邱娘等了一会儿却没听见他的回答,只有他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他累了一天,早早入睡。而邱娘也是忙碌了一整天,此时却彻夜难眠,她一闭眼就会想起府里的老人告诉她的往事儿。李款冬自幼与卢奂相识,她身份尊贵,万千宠爱集一身,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所以也从不在乎男女之防,十几年来最爱到卢府玩耍,偏就是她这样的性子融化了卢奂这座冰山,世人都以为这一对璧人迟早要喜结良缘,但天意弄人,李款冬的家族终究不忍她嫁到清贫的卢家,无视她的哭闹,硬是将她嫁到了有权有财的太原王家。
可是如今,她回来了,她强硬地与王家和离,又回来了!
从长安到洛阳的跋山涉水,宋景梵几乎都骑着马走在卢意婵的马车边,漫漫长途,卢意婵觉得也没那么无聊,至少可以时不时撩起帘子偷看外面的他。
到了洛阳,由于许多官员都举家搬来了,住房紧张,几乎家家户户都住进了规模较小的院子,不复在长安时的高门大宅,而且只有东边平康坊的空宅子较多,于是官员家眷们就主要集中住在了这里。
每户人家都忙着打点行李,连着忙碌了三天才算打理地有条有理,卢意婵发现,当初李款冬说的中间只隔了一户人家,呃......就是宋家。
而郑家刚好也只隔一条街,卢意婵准备去找她。好些日子不见,她居然还丰腴了一些。
“人家连着赶路都瘦了不少,就你还容光满面的。”
“一路上看看风光,胃口好了不少。”郑旋夏递给卢意婵一个苹果,“你看着也是不错的。”
“好香啊这苹果。”卢意婵啃了一口,“怎么觉得你这儿的东西都比别人家的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