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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张苍白的脸带著寒气,站了起来:“看来你同我,要谈生意,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阿谨,”男人冷酷的嗓音从身後传来,陈自谨握在门把的手停了一停。
杜义咬著烟:“这个交易,我等你,到今天晚上为止。”
陈自谨头也不回,径自拉开了门,挺拔清瘦的身影消失在了门边。
助理办公室的秘书甜美的招呼声过後,男人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陈自谨看到里边的人,愣了一秒。
盛凯抬起脸:“董事会十分锺之後开始,你还去哪里?”
陈自谨走进,将身体重重地抛进了沙发间,模糊的声音:“西媛来了没有?”
“刚刚见到她在外面办公室。”盛凯望著他:“你打算怎麽办?”
陈自谨绝望地闭上了眼。
盛凯走到了他的身旁:“稍後的会议,如果不得不决议的话,从商业利益来讲,我赞成ACARA的收购案。”
陈自谨蓦地睁开了眼:“你的意思,你准备投支持票?”
盛凯眼底有深沈的潮水,他坚持:“我只是在商言商,作为一个公司管理者,为公司的发展和利益考虑,这是正常的处理模式。”
陈自谨一挥手,桌上的文件应声而落,他阴沈著脸,声音冷静中带了几分寒意:“承蒙赐教,你可以出去了。”
“自谨──”盛凯望著他的手不自觉地按向胸口,有些忧心:“即使我站在你这边,你也知道,已没多大差别,公司的资金没有办法周转,江重天一定会挑唆那群人同意这个案子的。”
“你跟江西媛,已经很难挽回这样的局面──”
陈自谨的手紧紧地按住跳动过速的心脏,缓缓地呼吸,疼痛感如同细密的针密密麻麻地戳刺每一个神经末梢。
盛凯走上前去搂住了他的肩膀:“怎麽了?”
他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摩挲著他的冰凉的脸颊,放柔了声音:“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知道你不好受,我应该那样说。”
陈自谨闭著眼,摇了摇头。
盛凯柔柔地吻他的唇:“自谨,放手跟我走好不好?”
陈自谨微弱地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盛凯放开了他,淡淡地问:“杜义给你开了什麽条件?”
陈自谨心一惊,睁眼望著他:“他跟我们之间的事情无关。”
盛凯极力地控制著自己:“无关,那怎样才有关?你不就是只需他一句话,就能挽救江海颓势,你即刻可以扬眉吐气吗?”
盛凯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沙发扶手:“这就是你不愿意离开的原因吗?自谨,我不想再猜了,太累了,你告诉我,你要留下来,还是跟我走?”
陈自谨张张嘴:“盛凯……”
盛凯站了起来,仓促地对著他一笑:“我竟然没有勇气听你答案。”
男人转过了脸:“先开会吧。”他匆忙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陈自谨神色茫然地瘫倒在沙发上。
一会,敲门声响起,江西媛走进:“自谨,准备开会了。”
陈自谨对著她扯出一个淡薄的笑容,点点头。
江西媛眼中有明亮的水光,神色却很安宁:“自谨,你为江海已经做得够多了,这几年来真的谢谢你。”
她哽咽了一下:“同是江家人,六叔却这样,爸爸一定很失望。”
陈自谨走上前,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西媛对著他笑笑:“我先去会议室。”
陈自谨对著她点点头:“我随後就到。”
他倚在办公桌上,看著女子推门走了出去,才用手撑著桌沿,慢慢地走进了後边休息间。
冰冷刺骨的自来水扑到脸上,混沌的头脑终於有了一丝清明。
他抬头望著镜子里的男人,暗淡无血色的面容,深陷的脸颊,眼睑下一片灰暗,除却依旧傲挺的鼻梁,这具内外都已是残破不堪的皮囊,居然值五千万?
镜子里的人嘲讽地笑了起来。
笑容愈加的扩大,慢慢变成了僵硬,身体倚靠在墙壁上,他捂著胸口,缓慢地滑坐到地上。
明亮的会议室内,秘书进进出出,客气应酬话语笑声一片嘈杂,江重天笑著介绍坐在一旁的一名欧洲男子:“这是ACARA集团的亚太区市场经理Johnny Tenson先生,今天由他来给我们介绍下这个案子。”
那金发老外洒脱得不似来谈一个近十亿的收购案,反倒是像来观光的,他站了起来,打开了桌面的手提电脑:“诸位请先看一下这份计划的详细企划。”
江西媛一直坐在位置上,神情坚强镇定。
老外的介绍很简洁,但很明显,开出的条件极其诱人。
那位叫做Tenson的男子显然做足功课,他对著坐中的江西媛笃定地笑笑:“相信各位董事对ACARA的计划已经很了解,江小姐,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先签署一份前期的合作协议,至於细节,我们可以慢慢谈。”
江西媛咬咬嘴唇,望了一转座位中的各人。
会议间的董事明显地避开了她的目光,西媛终於绝望地叹息一声:“Tenson先生,请你将详细的资料给我和我的律师一份。”
“不必,”就在这一刻,会议室门前有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江海并不打算并入ACARA集团。”
男人踏著稳定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站在会议间,清晰地重复了一次:“江海并不打算并入ACARA集团,谢谢贵集团的好意。”
会议室一片喧哗,江重天冷笑了一声:“陈先生,你是在说梦话吗?”
陈自谨冷冷地望了他一眼,随即瞥开,仅平淡开口:“明天,五千万资金会汇入公司帐户,江海所有工程继续开发,年底的分红,一样不少给各位。”
会议室顿时骚动起来,议论声不断,江西媛即刻抓紧机会站了起来:“各位,既然自谨已经成功处理好公司的危机,这次的收购案,我们也不必再谈。”
她欠身,礼貌地致歉:“抱歉。”
那老外也好风度,耸耸肩膀带著两个人走了出去。
江重天神色诡异,阴冷地笑笑,倒也没出声。
坐在江西媛旁边的何董按灭了雪茄,朗声道:“好了,大家都跟了老爷子一辈子了,谁也不想江海倒了。”
他站起来拍拍陈自谨的肩膀,又对江西媛笑:“年轻人,干得不错。”
他带头走了出去。
顷刻,会议室空了,江西媛紧紧地拥抱他:“自谨,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陈自谨搂搂她:“好了,这次你可以专心回去工作了。”
女子擦著落下的泪,又对著他笑笑,看了一旁站著盛凯:“我先出去。”
陈自谨的手撑著椅背,盛凯走了过来,平静的脸露出了一丝凄怆的笑容:“我已经听到答案了。”
陈自谨望著他,一直强自冷静的面容也有些溃散:“盛凯,我……”
盛凯很快地接:“你不用说,我很明白,不必这麽为难,我自己走好了。”
男人眼眶忽然泛红,一脚踹开了跟前的椅子,推开门冲了出去。
陈自谨独自在宽阔的会议间,拖过了一张椅子,神色茫然地坐了一个下午。
不知天色是什麽时候变黑的,等他察觉,顶层的高楼已经是灯火闪烁。
他慢慢地撑著椅子站起来,回到办公室,整理了一下衣衫。
身体仿佛被千斤的巨石压迫著,那样的沈重和疲倦,连微微的思考力气都没有,唯一的念头只想找张床,裹住自己的身体,什麽也不再想好好地睡一下。
他用力的揉了揉眉宇,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倒下,前头,还有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拿起了钥匙,下楼开车,径自去了皇都。
自锦成伤Ⅱ 十六
华丽的包厢内,大理石的桌台和一个mini吧台间,仅仅开了一盏昏暗的蓝色的灯。
男人斜斜坐在宽大的窗台上,身姿优雅,如同隐没在黑暗中的某种兽类,静寂中带著难以言述的危险感。
黑暗中只有一点跳动的火光。
门边传来了轻微的动静,杜义背对著大门,静静地抽烟,眼睛凝视著窗外的流动光彩。
来人在门前站定,却没有开口说话。
杜义皱皱眉头:“黎刚,我说了我不饿,没事少来烦我。”
室内还是一片寂静。
杜义蓦然转头,看到门前伫立著那一抹熟悉的人影。
矫捷的身躯无声无息迅速跳下,瞬间到了门前,杜义对著站立在房间前的男人邪魅一笑,手指捏住了他的下巴:“阿谨,真高兴你来。”
陈自谨不理会他,仅仅无力地挥开了他的手,坐进了沙发里。
杜义眼神在黑暗中灼灼发亮,神情带了喜悦,他走到墙壁前,按亮了灯。
水晶灯倾泻了一屋华美柔和的光。
杜义坐到了他的身旁:“考虑清楚了?”
陈自谨脸色惨白,闭上了眼:“杜义,你总是一次又一次将我逼得无路可退。”
杜义眸中一痛,伸手要拥住他的肩头,却被他猛然推开,陈自谨再睁开眼,那双澄净黑亮的眼眸看著他,只剩下了冷漠。
他线条优美的嘴唇微翘,露出了一个笑容,是如清新如蓝绿湖水倒影著白云一般的笑容,却带了让人心碎的苍凉:“我还有选择吗?”
杜义深深地吸了口烟,故作嘲讽地笑笑:“你明知道你没有。”
陈自谨微笑:“或者我还应该额手称庆我陈自谨身价还不算太低?”
後脑突突地跳起剧痛,杜义强迫自己转过头不看他凄凉的笑容:“阿谨,只要是你,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你可以恨我,我不在乎。”
陈自谨只觉得遍体生寒,他用力地用双臂圈住自己的身体,嘴角却还是微笑的:“我的服务范围,是否要包括取悦主人?”
杜义手一抖,手上的烟几乎差点掉落,他顺手将烟按灭:“你呆在我身边就好,如果不喜欢,什麽我也不会勉强你。”
陈自谨脸上如同挂上微笑的面具:“我现在这样的时候是不是应该要谢谢杜先生赏赐的大恩?”
杜义猛地站了起来,一脚踹开了沙发,他冷冷地喝:“出去。”
陈自谨顺从地站了起来,微微笑:“请问我现在是可以走了了吗?杜先生还有什麽吩咐?”
杜义手使劲地将手上的烟按在烟灰缸中,他脸庞微微抽搐:“滚出去。”
男人站在他的面前,微微鞠躬,安静地走了出去。
杜义紧紧地咬牙,颤抖著手,去摸茶几下方放著的药。
他哆嗦的手捧起桌上一杯残酒,匆促地吞下药片,後脑的一抽一抽蔓延著痛,他的身体逐渐痉挛。
男人挣扎著起身挪回包厢後的配套休息室,倒在了床上。
手指死死地扣紧了床沿,他低低地喘息,闭上眼忍受著不知何时才能停止的痛。
止痛剂的药效渐渐发挥,杜义神思茫然地想著刚刚那男人凄恻的笑。
阿谨,对不起。
原本我以为还有一辈子可以追逐你。
但现在,当生命一点点地开始倒计时,我实在已经没有办法。
说我自私也好,冷酷也罢,我只是想要在生命的最後,留住最後一点点的温暖。
即使那温暖是我强要来的。
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他紧紧地按住了额头,辗转著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
杜义是被房间中的手机声吵醒的。
他起身披了件衣服,走到了外边。
黎刚守在客厅,见到他走出来,明显地松了口气:“义哥,你醒了就好了。”
杜义望了一眼墙上复古的时锺,竟然已经是下午了,昨晚没有注意到药物剂量,自己竟昏睡了这麽久。
头脑中残留的晕眩感还是令他有些难受,他皱著眉头接起了桌上一直在响的电话。
那头竟然是盛凯的声音:“杜义,我在深海右街的星巴克,我们谈一谈。”
杜义嗯了一声:“我二十分锺之後到。”
他一边走向浴室,边对著房间内的心腹保镖淡淡开腔:“我又没什麽事,睡久点你也大惊小怪,回去休息吧,今天没你事了。”
黎刚不敢多言,只道:“义哥,那我先回去了。”
杜义直接开车去了那家咖啡店。
盛凯独自坐在靠窗边的位置,无限寥落。
杜义走了过去,对著服务生简单地说:“清咖。”
服务生应声而去,座位上顿时安静下来。
“杜义,”盛凯一夜之间脸色憔悴许多,只是神情还是平和的:“你同他谈了什麽条件?”
杜义习惯性去掏烟,忽然又想起这里禁烟,只好手又放了回去:“这是和他之间的事情。”
盛凯望他:“我只知道如果不是你,没有人能让他这样。”
杜义邪妄地扯扯嘴角:“这不知是赞我还是骂我。”
盛凯手中的勺子一下一下地搅拌著:“杜义,我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回瑞士。”
杜义都有些惊讶地一愣。
盛凯自嘲一笑:“不用太讶异,不是我要离开,是我不得不离开,我真不想告诉你,他也许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
盛凯眸中带了黯然:“杜义,你以前没有珍惜他,我希望这一次,你会懂得怎样做。”
杜义低了低头,低沈的声音:“我不会再伤害他一分一毫。”
盛凯一下又一下无意识地搅拌著咖啡,低了头断续地说:“他身体不好,要格外小心,天气潮湿和转凉的时候,他腿会疼,晚上多注意,你知道他那人,是宁愿自己捱著疼也绝不肯出声示弱的,心脏处的手术伤口,当时情况太坏又动过一次刀,如果有疼痛的情况,一定要去医院做检查。”
“杜义,”盛凯寂寞地笑笑:“希望你永远没有机会再让我回头了。”
杜义深沈的眸望著他,只说了三个字:“多谢你。”
盛凯拉开椅子站了起来,眼光却忽然变深:“杜义,我一直觉得这一切事情发生得奇怪,你是不是背後搞了什麽鬼?”
杜义挑挑唇无所谓地笑笑:“对啊,我巴不得江海完蛋,你可以认为几内亚的那夥武装分子是我手下的兄弟。”
盛凯皱皱眉嗤笑一声:“Nonsense!”
他转身欲走,想了想:“我不会跟他告别了,替我祝他幸福。”
杜义坐在位子上,脸色郁郁的,点了点头。
静谧的早晨,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驶入了豪华的花园中。
男人修长的身躯跨了出来,对著屋前的佣人:“我找三少。”
便越过了宽大的客厅,朝楼上走去。
二楼的卧室内,杜义扭开了房门,看到床上裹著被子微微蹙著眉头沈睡的男人。
他站立了许久,静静地打量著他秀美的睡颜,却还是不得不打开衣柜,翻出了衣服丢在床上:“起来。”
陈自谨模糊中张开眼,见到房间内的高大男人,有些恍惚。
杜义略微不耐烦:“起来。”
陈自谨闭了闭眼,顺从地爬了起来。
他脚刚沾地,身体便一晃,杜义大手一挥,伸手捞起了他。
有力的手臂抱起他,放到了床上:“头晕?血压低起床动作放慢一点。”
陈自谨神智还完全没清醒,倚著床慢慢地起身,闭著眼微微嘟著嘴巴朝浴室走去。
杜义贪望著他睡眼惺忪的英俊脸孔,撅的清秀嘴唇透著可爱的孩子气,嘴角不禁微微地露出笑容。
陈自谨从浴室出来,翻开床上的衣服,忽然又发觉房中还有一个人,皱皱眉头:“你不能先到起居间吗?”
杜义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干脆地拒绝:“不要。”
陈自谨不再理会他,径自坐到床上,背对著他脱下了棉布格子睡衣,利落地套上仔裤和衬衣。
杜义一动也不动地看著他身体,虽然他看起来比以前清瘦了不知多少,连胸膛上的皮肤都微微显示出肋骨的形状,可是依然是优美的脊背,平坦的小腹,修长的双腿间内裤下裹著的微胀,如果摸上去,一定是记忆中丝绸一样柔滑的肌肤,他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上涌,身体燥热得难受,他极力地控制著自己下一秒要将他狠狠地压在床上的念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懊丧地瘫在走廊的墙壁上,後背传来的冰凉终於将身体的热度略微驱散。
在楼下等著又将他塞进了餐厅吃完早餐,杜义才臭著脸朝门前走了出去。
上了车,陈自谨也不说话,只安静地将头转向了一边。
清早的公路,车流很畅通,陈自谨只静静地望著机场高速外停机坪的草地。
他并不开口打算问什麽,反正他现在,是杜义的了。是他五千万买来的宠物。
杜义将车平稳地停在大厅前,他转头:“盛凯在侯机大厅,去送送你小情人吧。”
陈自谨神情一愣,不禁开口:“他要走?”
杜义嘲讽笑笑:“怎麽,舍不得?”
陈自谨不再说话,只飞速地推开了车门,杜义脸沈了沈,只说:“我在停车位等你。”
陈自谨回头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拢拢身上的外套就跑了进去。
他在人流中努力地辨认那个男子的身影,终於在Check in的柜台看到了他。
“盛凯!”陈自谨大声地喊他,奋力地拨开人群冲了过去。
男人抬起了头,眼中一亮,随即收拾好手中的机票护照,走了过来。
陈自谨跑得气都些喘:“为什麽不和我说一声?”
盛凯笑笑:“我没勇气。”
陈自谨眼底都是黯然:“对不起,是我自私。”
盛凯微微摇头:“虽然我不知道你付出什麽代价去挽救江海,但我知道,你都不是为了自己,自谨,你一直都是这样,如果你肯多照顾自己一点,事情也不会是今天这样子。”
陈自谨眼中有些湿润,眉宇间都是歉疚,只沈默著忍受心中的酸痛。
盛凯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他的脸颊:“自谨,你能够给我的,都已经做到最好了,不能够给我,你也努力过,我应该知足不是吗?”
他眼中有些哀戚,微微有些怨怼的语气:“陈自谨,你永远有办法让人尝得到心碎的滋味,却永远说不出恨你二字。”
陈自谨眼泪几乎要落下来,只说得出:“对不起。”
盛凯紧紧地拥抱他:“Take care。”
广播中传来了登机提示,盛凯提起了随身的包,对著他挥手,走进了通道。
陈自谨静静地站立,望著他利落的背影,脊梁挺直,咖啡色的风衣微微地翻动,他的体温还在胸口微微发烫。
只是他知道,这个曾照耀他生命如阳光般熙然的男子,已经消失了。
自锦成伤Ⅱ 十七
男人的手娴熟地在方向盘上打转,车窗外的风景如风一般掠过。
市区中的高楼渐渐接近,他心不在焉地望著路面,时不时地转头望一眼身旁神色黯然的人。
陈自谨自从上了车之後,一言不发,杜义终於忍不住开口:“你他妈什麽表情啊,生离死别啊。”
陈自谨只沈默著,丝毫不理会他。
杜义一脚狠狠地踩油门,车子飞快地朝城东开去。
路口转弯时,陈自谨忽然开口:“深海大道。”
杜义眉眼不动,只说:“跟我回山庄。”
陈自谨波澜不惊的语调,只坚持:“我要回深海的屋子住。”
杜义置若罔闻,在路口直接转进了通向别墅山道的路,他也梗著脖子:“回家。”
陈自谨忽然冷冷笑笑:“对不起,我忘了宠物是没有选择权的。”
杜义脸上一僵,锐利的眼光直直地盯著他嘲讽的笑容,手微微地方向盘上摩擦了几下,忽然叹了一口气,低低地说:“怕了你。”
手上忽然大力地转动,车子直接压了线掉头逆转,轰地一声朝另外方向急弛而去。
杜义将车停在了宽阔的屋前,动手给他解开了安全带:“我还要去帮里开会,你先进去吧。”
陈自谨只简单点点头,便要推开车门。
身体忽然被大力地带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男人火热的唇准确地吻了上来,杜义的舌尖,迅速地撬开了他的牙齿,深入到口中,如同攻城掠地一般,全身的神经都瞬间麻痹著颤抖著起来。
陈自谨气都有些喘不过来,闭上了眼承受著他炙烫的热情。
许久,杜义才依依不舍地结束这个激烈的长吻,近在眼前的男人,苍白的面颊带了些微微的红色,更显妖娆动人。
杜义神态亲昵地轻轻啄了一下他的鼻子,手指托著他的下巴,满足地微微笑:“回去吧。”
对面的男人淡漠的神情无一丝变动,径自推开车门走进了宅中,
第二日傍晚,陈自谨下班回来,看到客厅中立著的两个暗色格子旅行箱。
他疑惑地走了进去,杜义正叼著烟和黎刚搬著箱子上楼。
陈自谨立在楼梯前:“你这是干什麽?”
杜义转头笑笑:“你不肯搬过去,我只好搬过来了。”
陈自谨蹙蹙眉头,跟著走了上去,杜义在二楼的客厅放下东西。
黎刚如同影子一样消失在了楼梯口。
陈自谨不再说话,穿过了二楼宽大的起居间,走进了主卧室。
一会,杜义敲敲门,站在门口:“阿谨,我要住哪里?”
陈自谨脱了外套,衬衣的袖子干净地挽起,收拾著沙发上衣服,闻言,只淡淡地说:“房子很大,你随便挑一间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