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自谨和盛凯走出电梯门,就看到锺非等在前面:“陈总,盛总,各位董事已经在等了。”
陈自谨点点头:“小锺,你进来做会议记录吧。”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长身玉立的男子,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白的脸庞更显得清冷沈著,手握在门柄上稍微停了一秒,眼光扫过了会场。
坐中的江重天站了起来,笑得阴险:“我们江家的乘龙快婿终於出现了啊,今天来的可都是长辈,陈总迟到可不太尊重叔叔伯伯们了,不知道的我还以为你躲起来做缩头乌龟了呢。”
盛凯脸色一沈,跨前了一步,陈自谨不动声色地拉住了他,脸上露出了得体的笑容,客气地说:“我刚刚人在外面,六叔要开会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抱歉让大家等这麽久。”
他走到桌前正中的位置,泰然自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盛凯也冷静了下来,坐到了他的身旁:“今日劳烦各位董事过来,不知江董所为何事?”
坐在江重天身旁的一位年长的男人喷著烟圈:“关於最近公司的情况,难道陈总没有什麽要跟大家说的吗?”
陈自谨修长的手指交叠,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体,微微平复了胸口浮动的气息,才开口:“公司最近的发生的事情,想必各位已经很清楚,振杨号的事故令公司损失不少,财务部经理竟然在这样时候做出携款潜逃的事,公司已经配合公安部门在查──”
他眼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坐上的男人:“相信很快会有结果,如果有人敢罔顾法律,做出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无论是谁,严惩不贷。”
他这话暗示的意思很明显,会议室顿时议论声一片,有人趁乱大声地问:“那陈总打算怎麽处理这次的资金周转难关?外面的项目再拖延下去,江海处境堪忧啊!”
盛凯开腔:“公司申请的银行贷款已经解决一部分,只要周转过来,投资的工程很快就会收益。”
江重天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是吗,据我所知,还有几千万的资金缺口没有解决呐──”
陈自谨还是淡淡的神情:“我会想办法解决。”
江重天站了起来:“只怕各位股东没有办法再信任你,你的决策将直接影响到在场各位的切身利益托,如果没有办法度过这次危机呢,江海会有什麽後果?”
他提高了语调:“各位董事,江海现在陷入了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是负责人的无能,请容我说一句,如果陈总处理不好,各位手上的投资,可就成了水漂了。”
坐中的数十人骚动起来。
陈自谨沈著脸,笃定地等著他说下去,江重天要翻底牌了。
江重天手挣在桌上,放慢了语气:“各位董事,前周ACARA集团派出了亚洲区的负责人和我们公司谈了合作案,世界最大货运轮船公司ACARA愿意为江海注入资金,帮助我们顺利度过此次难关,同时,ACARA集团提出了将江海的旗下的货运公司并入ACARA,这样的江海将来会有更大发展,今天就请各位董事对这个提案发表一下意见。”
“江董的意思是这是一个收购案了,让ACARA收购江海?”陈自谨语气仍然是平淡,却隐含著无比的犀利。
“现在跨国合作是发展趋势,ACARA这样的一个国际大集团,我们能够成为它的一个内陆第一个子公司,这也有利於公司的发展嘛。”
“江海从此不复存在,江家多年的家族产业将沦为一个大集团一块鸡肋,这样的合作案子,难道也要考虑?”
“你!“江重天狠狠地望了对面的男人一眼,他一直恨极陈自谨,这样一个小白脸,不过就是凭借著一个女人坐上了江海的第一把手,让他这个明明是江家的宗亲沦为江海的一个毫无实权的人,他每次看著他那种旁若无人的尊贵气度,简直恨得牙都咬碎。
他阴沈著脸色,步步紧逼:“这麽说来,陈总对这个合作案的意见是──”
“我不同意。”陈自谨淡淡地口,嘈杂的会议室顿时一静,他坚定的目光直视江重天:“老爷子将公司交到我手上,是让我把江海带好,而不是让我卖了它,只要我坐在这个位子一天,江海就不能在我手上消失,请各位给我多地一点时间,现在我们还没到绝路,就不应该轻易放弃,我有信心带领公司走出困境。”
江重天阴沈著脸:“你少拿出老爷子来压我们,在场的各位都是跟了老爷子一辈子的人了,我看大哥是老糊涂了,才会把江海交给你,现在公司都被你败光了,你还有什麽脸面提老爷子!”
陈自谨脸上冷了几分:“六叔对於老爷子的决定有什麽质疑我管不著,但只要我管著江海一天,就绝不同意收购。”
会议室的人明显看出了两人的剑拔弩张,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江重天阴侧侧地笑笑:“少跟我喊得这麽假惺惺,我看江家还真攀不起陈总这样的亲戚──”
他将一份文件啪地一声扔在了桌面上:“你有什麽资格坐江海总裁位子?又有什麽权利来管理江海?!”
陈自谨神色一变。
坐上已经有人将那张薄薄的纸张拿了过去:“这是什麽……”
“──离婚协议书!”
江重天提高了声音:“西媛早已和你离婚,老爷子当初的遗嘱想必大家都很清楚,现在你们都离婚了一年半,你一个外人有什麽资格管江海的事?”
陈自谨白皙秀美的脸上一凝,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议论声喧哗成一片,坐在一旁的盛凯担心地望了他一眼。
“自谨没有资格,那我有没有资格?”一个清亮的女声传入,下一秒,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位窈窕的女子,身著灰色薄尼大衣,搭配及膝的长靴,优雅地走了进来。
“大小姐!”
“西媛。”
江重天脸色转得倒快,哈哈笑了几声:“西媛,你回来就好啊……”
“六叔,我再不回来,爸爸的产业都要被你卖光了。”江西媛柔柔的笑,话语却带了几分冷淡。
她走到了陈自谨的身旁,同会议室的熟识长辈打了招呼,才开口:“我手中的所有江海资产,全权交予陈自谨先生处理。”江西媛对著身边的中年男子示意:“王律师。”
男人从手上的公文包中拿出了文件,放到了桌面上:“这是江小姐的委托授权书。”
江西媛的目光在会议室的中央转了一圈:“爸辛苦一辈子维护的家业,叔叔伯伯,难道你们也同意要卖掉江海?”
率先出来打圆场:“怎麽会,我们也不希望啊……西媛,你是老爷子的唯一的女儿,也是叔叔伯伯们看著长大的,大家都是一家人,谁也不希望江海就这样结束了,但这次……”
“我同自谨虽然离婚了,但爸爸当年赏识人的眼光,是勿需怀疑的,各位董事,请给自谨一点时间,我相信他的能力。”
江西媛望著陈自谨,两人相视浅浅笑笑。
嘈杂的会议室声音传了出来:“西媛,达驰的老总说三天之後货再不发出,就要告我们违约了。”
“是啊,不是我们不相信陈总能力,这实在是……”
“你们看著办吧。”
江西媛征询地望了望陈自谨,他对著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江西媛明亮的声音:“好,三天後,公司管理层会处理好这次的危机,不会让各位受到任何的损失。”
“既然西媛这样说了,我们也没什麽好说了。”
江重天脸色不善,腾地一声拉开了椅子,冷笑:“那我们就等著西媛的好消息了。”
他领著几人率先走了出去,随即众人都纷纷议论著走出了会议室。
会议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陈自谨站了起来,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西媛,幸好你及时,我当真害怕不知道怎麽办才好了。”
“陈自谨也会害怕?”江西媛微笑著拥抱眼前的男子。
“你怎会赶回来?”
江西媛微微叹息一声:“何叔叔知会我,总有一两个叔伯还是维护爸爸辛苦一辈子的产业的。”
陈自谨拍拍她的肩膀:“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江西媛笑著点点头,又仔细地打量了许久不见的男人:“MSN上还一直和我说身体很好,瞧你,瘦成这样。”
陈自谨只是微笑。
江西媛有些感慨:“自谨,辛苦你。”
陈自谨笑笑:“怎会,”便转了话题:“你刚刚下的飞机?”
“嗯,我需倒下时差,稍晚点我联络你。”
陈自谨陪著她走到了门前,盛凯等在门前,相视笑笑,江西媛走了出去。

自锦成伤Ⅱ 十四

冬日的天早早就昏暗下来。
身形颀长挺拔的男人带著一抹窗外的暗沈,边脱下外套边推开了起居室的门。
陈自谨在书房内看到他进来,温和的声音穿出来:“回来了啊。”
盛凯嗯了一声,坐了下来:“今天怎麽样?”
陈自谨将手从鼠标上滑开,推开椅子走了过来:“达弛那边同意缓两周,但合同需要修改,到时候我们得付给他们赔偿金。”
盛凯翻著桌上文件:“还是不够。”
陈自谨神情也有些失望:“已经尽力了。最坏的打算是放弃一些项目,保全整个公司,日後总有再展宏图的机会。”
盛凯直言:“只怕那群老头不会放过你。”
陈自谨无奈地对著他微微苦笑,就著手边的清水,吞下了桌上放著药片。
盛凯坐在一旁沈默许久,才闷闷地开口:“杜义今天找过我。”
陈自谨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靠在沙发上揉著疲倦的眉宇。
盛凯走到他跟前:“他没有找过你?或者你没有找过他?”
陈自谨睁开了眼,犀利的目光:“你希望听到什麽答案?”
“江海目前拖欠的款项,几笔最大的合作案子都是义云的,只要义云同意缓一缓,江海的困境就有很大缓解。凭你们的交情──”盛凯嘲讽地笑笑:“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麽?”
“你觉得我是这般公私不分的人麽,或者说,你认为杜义是这般公私不分的人?”
“以杜义对你热烈的追逐,让人很难不这样认为。”
“所以我更不能去──盛凯,你对我是这样的没有信任?”
“我不是对你没有信任。”盛凯的手撑在沙发上,将男人环住,眼睛定定地望进了他眼眸的最深处:“我只是信不过时间,你们之间所拥有的时光。”
他眉头蹙紧,定定地望著眼前的男人:“自谨,你一直没有忘记过。”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敛了眉目,目光虚无地飘在了贴在他身上的人脖颈上那一片光洁的肌肤,陈自谨有些虚弱的声音:“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盛凯,我不再活在过去。”
盛凯一手抬起了他的下颔:“自谨,为何不放手,江海不是你的责任,跟我去瑞士好不好,我们在那里可以远离这些纷扰,过平淡快乐的日子,你的身体需要休养。”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江海?”
“ACARA是国际知名的大集团,江海并入它并没有什麽不好,这是经济发展国际合作的一个趋势,优化重组资源取得更好的效益,既然是董事会的决定,如若日後有什麽变化,也不是你的过错,让公司那群老头闭嘴。”
“盛凯,”陈自谨的声音很低,透著隐隐的疲倦,却有著不容质疑的坚定:“国内的经济环境近年都不错,我们可以做自己的企业,况且我答应过老爷子,我不能食言。”
盛凯手撑著沙发忽然站了起来,他冷冷的声音:“你跟江西媛已经离婚了,江家人各个视你为眼中钉,你又何必来理人家家务事?”
陈自谨这几日也累得失去了冷静,他将手上握著文件朝茶几上一摔:“你还有脸提,那份协议书是怎麽回事?家里的柜子只有你知道密码,如果不是你,那份离婚协议书复印件怎麽会到了江重天手里?”
盛凯脸上一白,丝毫不退让:“离婚又不丢人,又何必躲躲藏藏!”
陈自谨气得头都发晕:“我同西媛离婚,这是我们的私事,又何需你去公告天下!”
盛凯抢白:“是啊,这是你们的私事!可是你不知道我们这样在一起,其他人的话说得多难听!”
“就是因为这样,你就要拿这离婚协议去给江重天?你怎麽这样不知道事情轻重缓急!”陈自谨站了起来,一脚踹开了沙发边上的椅子,越过了盛凯,朝房间里走去:“盛凯,我们之间的事,你又何必理会闲杂人等的口舌!”
盛凯朝著他的背影大声地吼:“你对江海明明早已没有任何的责任,为什麽你不愿意跟我离开?你就是不想离开这一切,你就是舍不得杜义吧?”
陈自谨蓦地转身,清冷的眼紧紧地锁住他的视线。
“盛凯,”他的声音带著淡淡的寒意:“杜义是我的过去,这是永远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你如果这样的在意,倒不如不要勉强,你明明知道我是怎样的人,现在我撒手就走,西媛一个女孩子,你让她怎麽办?”
盛凯情绪已然有些崩溃:“是,你谁都亏欠,你事事为旁人著想,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我和你,到底算什麽?!”
他跨前一步,泛著红的眼中露出了绝望,一字一字:“和你在这城市兜转,做恩爱戏给谁看啊,我受够了!”
陈自谨的身体轻微地一晃,他伸手,撑住了身旁的墙壁。
“盛凯,”他面色全无,声音低弱得有微微的颤抖:“我们之间,在你看来,就是这样的关系吗?我在你眼中,竟是这麽不堪吗?”
盛凯一个反手,大力地拖过了他的身体,将手上的男人狠狠压在落地门窗上,手肘抵住陈自谨的胸口,紧紧地压迫著:“你搞清楚了!这段关系究竟是谁像个笑话!陈自谨,你对我,连一点真心都没有吗?”
“我已经将一颗心全给了你,可你的真心呢,连一分都不愿意给我吗?”
心脏仿佛被一只粗暴的手用力地挤压,陈自谨闭著眼忍受著麻痹的剧痛,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男人依旧不依不饶地喊:“你说啊!”
盛凯几乎疯了一般,手上加重了力气,失控地摇晃著他的身体。
“盛凯,我已经、没有心了──给不了你,我也很抱歉──”
眼前渐渐昏花,胸膛的心脏痉挛著抽动了几下,渐渐失去跳动的力气……真的……好难受……
渐渐地吸不上气,陈自谨咬紧牙关,胸口一阵阵的闷疼不断传来。
盛凯愣了几秒,似乎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麽,又愣了几秒,才费力地理解了他的话,他苍白著脸,竟然笑了笑。
只是那笑容,竟比哭还要凄凉了几分。
他笑得眼角泌出了泪花:“自谨,人心永远不足,是我不够完美,我曾以为只要拥有你,我可以自欺欺人过一辈子,可是现实太残酷,我做不到。”
陈自谨隐忍的眉目间也有苦痛之色,他拉住了身前的青年的胳膊:“盛凯,我从未这样要求你委曲求全,对不起、我一直在努力,我也希望我们有一个好的未来──”
“抱歉,这样窝囊的感情,我宁愿不要。”盛凯冷淡地答,猛然一挥手,陈自谨猝不及防被他一推,膝盖重重地磕在大理石茶几上。
他痛得眼前一黑。
他揪紧了胸前的衣襟,努力挣扎著站起来,视野却是一片空茫茫。
模糊中看到那个男人拉开了门,他趔趄著追了上去,却被玄关处的阶梯绊了一下,身体失去了平衡,狼狈地摔倒在门前。
大门敞开,冷风倒灌进来,迅速地侵入了他的肺腑中,陈自谨冷得全身泛起寒颤。
汽车的引擎声传来,那辆白色的轿车已经飞一般驶出了大门。
江海顶层宽大的办公室。
江西媛坐在沙发上,一份一份地翻动著桌子上的文件,许久,她抬起头来,眼神还是镇定的,望著对面的男人:“自谨,今天是最後期限,我们已经尽力了。”
眼眶泛出了一层泪光:“实在不行,放弃吧。”
陈自谨眼底有红红血丝,手掌按住了她合上文件的手:“不,西媛,想办法让董事们拒绝这次收购,只要江海还在,我们总还有发展的机会。”
江西媛摇了摇头:“大部分的人已经被六叔收买,更何况他们只关心自身的利益,爸爸也知道人心易变,所以才将公司托付给你,如今不会再有人介意在谁手下做事,是我太执著,拖累了你。”
她翻著最上面的几分合同:“或者,我应该找杜先生谈一谈,这是最後的希望。”
“不,不是你,”陈自谨苍白著脸,淡淡地说:“阿义耐心足够,只不过等的就是这一刻,我去。”
江西媛担心地望他一眼:“自谨──”
“西媛,我一直觉得亏欠你良多,让我为你真正做一件事,平我心底不安。”
“不,你没有……”女子眼中的泪落下来。
陈自谨拍了拍她的手背:“在下午的董事会之前,不要做任何决定,等我消息。”
他走出办公室外的阳台上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却是黎刚的声音:“三少。”
“黎刚,阿义呢?”
“义哥在开会,稍後我请他回复你。”
顷刻,杜义的电话打了回来。
也许在办公室的缘故,杜义的声音有些低沈的威严:“阿谨,你找我?”
陈自谨垂目望著几十层高楼下的街道,平和的嗓音:“我需要同你谈谈江海的合同。”
杜义那端竟轻声笑起来:“我几乎要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
即使是冬天,中午的太阳也有些刺眼,陈自谨只觉得有些微微的晕眩。
那头的杜义简洁地交代:“我中午在皇都,你过来吧,你知道在哪里找得到我。”

自锦成伤Ⅱ 十五

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神色清冷的男人推开了旋转门。
一直在等侯的大堂经理立即笑著迎了上来:“三少,难得见你一次,义哥已经在等,请直接上八楼。”
皇都有许多旧日熟识的领班和服务生,在走廊上见到他都恭敬地退让,微微鞠躬:“三少。”
陈自谨略微点头,平添恍若隔世之感。
电梯停在了八楼,走廊进头那间尊荣VIP,是杜义在皇都的固定包厢。
陈自谨转过走廊,看到那间烫金的门刚好被打开,里边走出了一名容颜豔美的女子,那女人看到他,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想打个招呼,但最终还是什麽也没有说,仅是礼貌地笑笑走了出去。
陈自谨想了起来,上次餐厅曾见过同杜义一起用餐的女子,这麽说,是新晋红颜了?
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将这些混乱的思绪驱除出头脑,站在门前,轻轻地吸了口气,敲了敲门。
杜义亲自过来拉开了门,见到他,幽深的眼底泛起亮光,嘴角却扯出了一个不羁的笑:“什麽时候你进来还用敲门了,进来吧。”
陈自谨走了进去,杜义走到了桌前:“喝点什麽?”
这些景象和对白太熟悉,陈自谨瞬间都有些恍惚,他将身体陷入了柔软的沙发间:“都好。”
片刻,一杯热腾腾的茶放在桌上,杜义坐到了他对面,黑亮的眼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只怕不是最坏的情况,你都不愿意来找我。”
陈自谨修长的手指握住了瓷杯,热度传了出来,他很直接:“阿义,你要什麽条件,我们都可以谈。”
杜义倚靠在沙发上:“义云和江海的合作项目,大的就有三个,如果江海没有办法按期拨款,这些进行了一半的工程,基本就成了废置。”
陈自谨喝了口茶,淡淡地说:“江海只是暂时的周转困难,只要义云愿意先垫付资金,合同细节条款,我们可以重新修改,江海和义云的利润份额,我们可以重新谈。”
“阿谨,你也是生意人,这样的义云至少要赔上五千万,这样的高风险的项目,只怕是你,也不会再接手。”
陈自谨单刀直入:“既然分红不能打动你,阿义,你要什麽?”
对面的男人双手放在双腿上,在袖口下握紧双拳,语气却十平缓:“我要你。”
陈自谨的脸色一白。
他极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绪:“杜先生玩笑了,我是人,不是玩具。”
杜义语气平静,却带著隐隐的惊涛骇浪:“我不是开玩笑,阿谨,江海和义云所有项目,义云都会继续做,只要你答应,义云可以另外即刻注入五千万的资金进江海帐户。”
陈自谨几乎将嘴唇咬破,心口处跳动得无法控制的乱。
杜义摸烟,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回到我身边,两年,我只要两年,两年之後,你是自由的,一切一笔勾销。”
陈自谨心凉到了极处,反而挑唇轻微一笑:“杜义,你当养只狗吗。”
杜义咬牙:“如果这是你的想法,我无所谓。”
陈自谨猛然扬手,杜义的手更快,迅速地握住了男人挥起的手腕,有些阴狠的神情:“陈自谨,你权衡清楚利弊再动手,这对你来说,并不算一笔太吃亏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