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想起西媛的临别的话。
“祝你们幸福。”
听起来那麽的遥远,无论是她的声音,或是,幸福。

自锦成伤Ⅱ 廿三

玻璃窗外的阳光明亮得晃眼。
夏天仿佛是一瞬间就来了。
办公室内吹出的冷气稍稍驱赶了夏天溽热。
开完下午的例会,陈自谨回到办公室,顺手将空调的温度降低了几度。
从气候适宜的里约回来之後,似乎就迅速进入了这样阳光灿烂的夏季。
他埋首将今天的事情处理完,抬眼看了一下,已经近六点,秘书过来跟他请示是否可以下班,翻了一下行程,晚上无事,他便淡淡挥手示意下属可以离开。
顺手摸过桌上的手机,按下熟悉的号码。
陈自谨走到落地窗前:“喂,嗯,是我,晚上有事吗?”
男人低沈的声音回答:“阿谨,晚上我还有应酬。”
男人平缓的语气:“哦,那没关系,我先回家好了。”
陈自谨略微将办公桌的文件收了收,将重要的锁入柜中,便拿了钥匙推门出去。
他走过宽敞的走廊,隔壁间的助理办公室竟然还是一片喧哗,传出热闹的声响。
锺非见到他走过,笑著喊:“BOS!”
陈自谨虽然温和有礼,待下属却一向严格,言行之间持重威严,因此平常除非公事,公司职员一般不会同老板有任何私交,锺非性子大大咧咧,反倒没那麽介意。
陈自谨微微笑:“下班了还不走?”
锺非笑著说:“BOS晚上有没有空,我生日啦,有空的话请你大驾光临喝一杯。”
总裁室的几个年轻人见陈自谨一直保持客气的笑容,也没有平日那麽的孤僻严肃,都纷纷接嘴:“对啊,老板过来啊──”
秘书室的Ann笑颜如花地撞撞身边的男子:“锺非这小子平时不知道多麽倾慕老板,BOS你来哦,他要美死了──”
众人嬉笑怒骂,冲散了整层大楼平时下班後人走楼空的冷清,陈自谨笑笑:“平日工作辛苦大家,我请客好了。”
人群顿时爆发出了响烈的欢呼。
年轻人爱热闹,喜欢去的场面上又还可以的场所,在城中也就是那几家。
要避开义云名下的娱乐场所几乎是不可能的。
陈自谨已离开多年,除了帮中高层,一般的打杂小弟和服务员人员更迭很快,没有一个是熟悉的面孔。
锺非订有包厢,一群人一进去就仿佛脱了形,疯叫起来。
虽然大家吃吃喝喝气氛热络,但有老板在的场合,众人还是保持著一定程度上的拘谨。
陈自谨手机响起,他朝锺非示意了一下,走到了外面稍微安静地地方接电话。
结束了手上的通话,他在思考应该用什麽借口先离开好让那群年轻人玩得尽兴。
脚步慢慢地朝著前方移动。
身旁的一个VIP,刚好服务生出入,他在打开门的缝间,偏偏见到了男人熟悉的脸。
里边惯常喧哗热闹,烟酒奢靡,他目光淡淡地掠过了坐在沙发正中间的男人,和他手臂上搂著的女人。
惊鸿一瞥,是个容貌豔丽的女子,陈自谨略略想想,才记起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她。
他脚下没有停,继续朝著前面走去。
里边的男人却已一跃而起,冲了出来,甩开门拉住了他的胳膊:“阿谨,你怎麽在这?”
陈自谨淡淡扬眉:“怎麽,杜先生有规定我不可以来吗?”
“当然没有,”杜义笑了笑:“三少肯光临是我的荣幸。”
“怎麽,今晚来是有应酬?”杜义将他拉到了一旁:“过来怎麽不打个电话给我?”
陈自谨语气嘲讽:“你忙得很,我不打扰了。”
“怎麽会?”杜义仍然笑得邪气:“要不要进来喝一杯?”
“不用了,你沈醉温柔乡,我进去凑什麽热闹。”话一出口也觉得这语气别扭,陈自谨推开他就要走。
手臂被男人有力地拖住,杜义扳过了他的脸,收敛了笑容,仔细地瞧他的神色:“你生气啊?”
“那是丽丽,”他张了张嘴吧,却又闭上,想了想才说:“不过是应酬而已。”
陈自谨拂开了他的手,对著他不痛不痒地说:“杜老大的逢场作戏关我什麽事。”
杜义张口要说话,那头有人探出了头大声地喊:“BOS──”
陈自谨不再看他一眼,走了进去。
深夜。
陈自谨回到家,发现男人已经坐在沙发上。
杜义站了起来:“你不是十二点就离开了,怎麽这麽晚才回来?”
陈自谨没有理会他,径直走了过去上楼。
杜义跟著他走到二楼的客厅,喊他:“阿谨──”
陈自谨用力甩上了房门。
杜义无可奈何地将手抵在他的房门前,喊了几声,里边还是一片沈默。
他无可奈何地摸摸鼻子,眉间却舒展开来,慢慢露出了一个微笑。
第二天清晨,杜义睡眼朦胧走下楼:“阿谨,晚上过皇都,跟你吃饭。”
在厨房餐厅静静看报纸的男人只抬头望了他一眼。
杜义凑上前去吻了吻他的嘴角:“记得啊,一定要过来。”
陈自谨上了一天的班,助理在下午过来跟他确定行程时,男人将头从文件中抬起,犹豫了一秒,还是有些恼怒的心情吩咐她取消了晚上的饭局。
傍晚的皇都,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底下车位几乎都停满,陈自谨开著车转了一圈,才找到空位停了车。
他按电梯上直接上了八楼。
一早有服务生在等候:“三少,义哥在等,您请这边来。”
杜义没有要包厢,而是在典雅的大厅内挑了一个安静的位置。
身形高大的男人微微蹙眉在抽烟,见到他走过来,把烟掐灭,替他拉开了椅子。
杜义随口闲谈:“刚下班吧,累吗?”
“还好。”陈自谨是淡淡的:“怎麽突然要来这吃顿饭。”
杜义邪魅笑笑,口气暧昧地说:“夫妻之间偶尔也要出来改善一下生活情趣的嘛。”
对面的男人眉头微微一皱。
杜义连忙说:“我点了菜了,你看看有没有什麽要加的。”
陈自谨略微翻了一下MENU,就推了回去:“不用了。”
杜义对他的口味,了解得一清二楚。
很快有服务生上来布菜,陈自谨只喝了些汤,拿了白灼虾慢慢地剥。
杜义用筷子轻轻碰了碰精致的碗碟,皱眉说:“阿谨,身体不好还挑食,吃多一点。”
陈自谨望了望他,还是拿起筷子,略微吃多了一点。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气氛即使有些沈闷,但也算是安静美好的。
陈自谨拿起纸巾优雅地擦拭嘴角,余光中看到大厅内走进了一个女子,容貌姣好,穿著酒店的领班制服,一路上的服务生朝她微微笑。
女子直接地朝他们这一桌走了过来。
陈自谨望著她,微微地诧异,熟悉的感觉一点点地凸现出来,昨晚还见她在暗夜做陪酒小姐,今天就在皇都神色干练地当起大堂主管。
这个女子,身份未免也……太多样化了一点。
那女子走到他们身边,对著两人微微笑,喊了一声:“义哥。”
杜义站起,说:“坐吧。”
女子也很识大体,对著陈自谨打了声招呼:“三少。”
才在一旁坐了下来。
杜义咳了一声,望著对面神色莫测的男人,说:“阿谨,这是丽丽,她在皇都做事。”
陈自谨略微抬头,当著旁人,他礼貌地:“丽小姐。”
那名唤作丽丽女子对他倒有几分冷淡,只点了点头。
杜义喝了口酒,才接著说:“有些应酬没办法,客人要气氛,丽丽同我熟识,所以是我拜托她偶尔陪我到场子里……”
男人一向冷峻的神情竟然有些忐忑。
丽丽接了口:“义哥很少叫其他小姐,也就是我陪他做做戏而已,三少──”
那女子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说辞:“他很在乎,你的看法。”
陈自谨心底有些释然的暖意,然而却不好说什麽,只好对她微笑。
丽丽端了杯酒,举止间倒有几分江湖上的豪气:“我敬两位。”
她仰头一饮而尽。
坐了一会,便礼貌地起身:“义哥,我还在上班。”
杜义点点头:“去吧。”
陈自谨哑然失笑:“你喊我来这,就是为了这事?”
杜义脸上竟然有些不自在:“谁让你他妈的昨晚上一副捉奸在床的鸟样。”
陈自谨微现几分薄怒:“我没那个闲工夫管你这些事,你还扯了个女人进来,不是存心让人看我们家里笑话吗。”
杜义只听到了最後那句,连著说:“我知道了,下次我们家事回房间解决好不好?”
“杜义!你他妈够了没有!”陈自谨低低地吼了一声。
杜义得逞的坏笑:“好,够了,吃晚饭去看电影好不好?”
陈自谨站在酒店大堂前,对身旁的男人点点头:“我先去取车。
杜义嗯了一声,挥手让身後的跟著的保镖离去,一个人等在酒店门前。
大堂内的丽丽走了过来,站在杜义的身边,有些飘渺的声音:“义哥,你瞒著著他那件事?”
杜义掏烟的手一停,锐利的视线淡淡地望向她,也没有说话。
丽丽笑笑:“如果他知道,他不会不记得我。”
杜义点烟,含在嘴里模糊不清的声音:“那时候他在外地读书,连你妹也没见过多少次,这麽多年了,不认得你也是正常的。”
“三少就是三少,”丽丽惨淡一笑:“人跟人,果然还是有云泥之别。”
杜义低声:“我不是这个意思,丽丽,你都已经走出过去,忘记以前吧。”
女子脸庞带了几分怨意:“我能忘记吗,那是我的亲妹妹,她当初要不是认识了你们,要不是她跟大坪在凑了一对儿,也不会死得那样惨……”
杜义按住她的肩,低沈坚定的声音:“我跟你说过,是我的错,丽丽,你要怪就怪我。”
丽丽连连惶惑地摇头:“义哥,你帮我这麽多……你知道我很感激你……”
杜义放开她,淡淡的口气,却包含了十足的威严:“丽丽,我不希望听到任何一个人再跟阿谨提以前的事。”
女子带了酸酸的妒意:“杜义,你还真是宠他。”
杜义咬著烟,望向了天际,淡淡的口吻:“我乐意。”
银灰色的宝马车转出了地下停车场,停在了酒店的车道上,陈自谨稍稍减缓了车速,转头望著他。
杜义对著身旁的女人挥挥手:“回去吧。”
便跑了过去。
杜义拖著阿谨看了一场电影,繁华的市区商业广场都是人潮。
电影院里满是捧著爆米花可乐的年轻情侣,甜腻的气氛,空气中都要擦出粉红的心形。
两个人都是从办公室下班吃了饭过来,杜义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暗条纹衬衫,袖子随意地挽起,显得潇洒不羁,他身旁的清瘦修长的男子,眉目温雅清俊,白衬衣妥当整洁,两个风采出众的男人分外惹眼,售票处的阿姨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两个看起来明显是在写字楼间做公司高阶主管的男人,打扮精致工整地挤在人群中间,陈自谨看著自己和身旁的男人站在人群中异常的扎眼,忍不住微微自嘲:“都三十几的人了还跟著年轻人凑热闹。”
杜义只扯开嘴角,笑容狂妄中带了淡淡的宠溺:“你怕挤?”
他转过身去。
陈自谨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即刻拉住了他:“杜义,你够了。”
杜义回过头来,肆无忌惮地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喏,你自己不让我包全场的,我怕你喜欢安静。”
陈自谨无奈:“开场了,进去吧。”
两个人在黑暗中拉著手,也带了几分甜蜜。
一直到影片终场,连个人的手指还不自觉地交缠在一起。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是陈自谨开他的车,杜义见他有些疲乏,便将他推到了副座上。
回到家,洗完澡出来,杜义在床上抱住他。
男人深长的吻印在他的唇角:“阿谨,你昨晚是在吃醋?”
怀中的身体蓦然一僵,故作冷淡的声音传来:“你想太多了。”
杜义不依不饶:“你分明就是在吃醋。”
陈自谨猛地推开他,有些恼怒:“杜义,你少自我意识过剩!”
杜义笑著亲他的耳垂:“乖宝宝陈自谨跟我翘课时撒谎骗老师面不改色,可是耳根会红到发烫,阿谨,你这麽多年还是一样呢。”
陈自谨简直要埋进被窝里去。
杜义乐得几乎在床上打滚:“靠,早知这招有用,我就早使了。”
陈自谨恼怒:“你他妈再说!”
他一脚将男人踢下了床:“滚回你房间去睡!”
杜义卷著被子将他一把拉了下来,两个人在地毯上翻滚一番,很快缠绵起来。
肢体深刻地纠缠,身体交融的瞬间,杜义低低地呢喃:“阿谨,你对我,是不是还有一点真心?”
男人低沈模糊的声音,带著些许的不安,些许的欣喜:“真的,只要一点点,我就很开心了。”

自锦成伤Ⅱ 廿四

城北蔓延的黄金海岸的尽头,这片区域已经是近市郊,风光旖旎,伫立著的一带豪华的别墅区,坐拥的是一整片最迷人的海景。
深蓝海景,是本市最奢侈的一片住宅区。
这片住宅区历史悠久,里边的风格迥仪的各式豪宅并非是由一家开发商承包的普通项目,实际上,这片黄金地段的拥有者,是属於一个家族,城北季家。
季氏现在当家的是季昌华,整个华南区最大的实业集团掌控者,涉足的产业十分之广,既涵盖了传统的房地产开发与投资和石油化工产品生产,也涉足新兴的的电子科技,企业势力跨足了市内的各家企业。
季家最初在这片美丽的海滩边上,建起了一栋由顶尖的设计师设计的奢华豪宅。
而後几年间,本市的名流都以能在深蓝海景拥有一栋房子为尊贵身份和傲人财富的象征。
通往那片豪宅的宽敞的公路上,黑色的奔驰平稳地行驶。
陈自谨淡淡地:“深蓝的那栋别墅,平日里几乎不用,我当初就说过,过户还给你。”
杜义靠在座位上揉著额头,微微不满的语气:“我跟你需要分得这麽清楚吗?”
陈自谨沈默。
杜义转头望了他一眼,才说:“留著偶尔过来住住罢。”
陈自谨身上穿著正装,良好的教养习惯让他坐得笔直,姿势是标准的得体有礼,但口气却带了淡淡的不悦:“随便你,为什麽一定要来季家?阿义,你知道我一向不喜这样的晚宴。”
杜义身上穿著同他相同款式的西服,但配了深色衬衣,他斜斜倚靠在椅背上:“你是江海主事,江家同季家怎麽说也是市内两大翘楚,你不来,岂不显得江海太不近人情?”
陈自谨淡淡的:“季同江海并无深交,这类应酬,公司派人过来就好。”
“所以季家的货运,从来都是委托国内的其他公司,”杜义接著说:“江海是本地最大的货运集团,阿谨,你难道没有考虑过同季家做做生意?”
陈自谨蹙眉,老爷子在世时,性子傲气得很,也一直没有主动要同季家合作,到他接手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季家一向低调,他也少有机会同季氏家族的人打交道。
杜义笑笑:“要在本市做生意,不同季家打关系是不可能的,忍耐一下。”
道路尽头,那一片深蓝色的大海已经出现。
路边的灯映照出远处的那一片巨大的住宅区。
车子穿过大门,穿越欧式花园,平稳地停在大门前。
黎刚走过来拉开了车门。
杜义长身而出,转头去看了一眼坐在车子里神色一直有些抑郁的男人,不禁轻轻地催促:“阿谨。”
陈自谨叹了口气,微微蹙著眉头,推开了另一侧的车门。
豪华的别墅里二楼的宴会大厅已经是一片欢声笑语,衣香鬓影。
季家的大儿子季佑常学成归国,正式接管季家家业,季家为他举办的这一场酒会,意为打通人脉,让季佑常尽快溶入市内的商业圈子,而大部分的人对这个大少爷皆有好奇之心,也想趁著这个机会好好结识这个新任的季家管理者。
因此这场隆重奢华的宴会,几乎汇集了全城的社交名流和商界人士,可以说是这段时间以来本市最热门和最轰动的热门事件。
杜义和陈自谨一下车,立即有服务生上前周到地招呼:“晚上好,杜先生陈先生,欢迎光临,两位请这边走。”
两位风采卓然的男人一同走进豪华的大厅的时候,场内的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射了过来。
低声的议论声,倾慕,豔羡,嘲讽,或者是不耻的各类复杂眼神。
陈自谨尽量控制著自己,清冷俊美的脸庞一派不动声色的漠然。
“笑,”杜义警告地捏了捏他的下巴:“你那他妈什麽表情,我虐待你了吗?”
男人顺从地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
杜义忽然觉得那笑容万分刺眼,冷冷地别过头去。
陆续地有衣著华美的男女过来打招呼,有些是和杜义熟识,有些是同陈自谨客套,无一例外,最後都会将视线投射到两个人身上,互相交会一个含义暧昧的隐秘笑容。
杜义毫不察觉,只大方地揽住男人的肩膀,对著身边的人客套寒暄。
陈自谨心中酸涩,杜义带著自己乖顺的宠物出门,本就是为了炫耀一番,他也只能强打精神,一直微笑著任由无数旁人的指点。
众人眼中异样的眼光,这麽多年,他本以为自己早练就绝世武功将世俗抛弃,但心底还是泛出阵阵的寒凉。
人群中突然骚动起来,季家的现任董事长由一位年轻人陪同,出现在了宴会中。
众人已经围了上去。
季昌华已经六十开头,但仍保养得很好,看得出来,他年轻时应该是十分英俊迷人的男子,身材高大,五官深邃,即使是年过花甲,仍然身板硬朗,脸上是客套的笑容。
他身旁站立的高瘦斯文的年轻人,宽朗的眉目乍一眼看下去有些平淡,但若多看几眼,他气质温文敦厚,平稳宽和,隐隐透露出的大家风范,竟令他平淡的眉眼间,生出了几分熠熠光辉。
简短的致辞之後,季昌华领著季佑常见了几位前辈,寒暄了一番,便离场留下了场面由季佑常应对。
季佑常面带微笑,同宴会中的各界名流和老总一一打了招呼,不见过分热络,也没有故意冷落任何人,这位的新太子的做事方式,果然是令人琢磨不透。
陈自谨站在一旁,看著那个站在人群中的疏朗自如年轻人,倒露出了几分赞赏的微笑。
“陈先生。”季佑常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倒没有刻意地说客套话,只微笑著:“我久闻陈自谨先生将江海管理得极好,希望以後有机会跟您学习。”
温和的笑容中有一抹真诚。
陈自谨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微笑:“季先生太客气了,希望以後有机会合作。”
站在不远的杜义走近,季佑常又温文地打了声招呼:“杜先生。”
又寒暄几句,才转开了去。
杜义挑眉,淡淡的邪佞,几分狂傲:“後生可畏。”
陈自谨也不禁笑了,弯弯的嘴角扬起,令他整个清俊的眉目之间忽然生动万分:“义哥,你也还年轻。”
杜义心神一荡,若不是碍著场合,真恨不得下一秒就吻上他诱人的双唇。
宴会过半,众人喝得有些纵情,乐队开始演奏音乐,气氛明显地热烈起来。
陈自谨不想凑在人堆中,同几个相熟的合作公司经理喝了几杯,便端著一杯酒安静地站在了角落。
几位道上的头脸人物拖著杜义走开去喝酒,男人霸道的眼神回头寻那个熟悉的身影,见陈自谨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才走开了应酬。
陈自谨慢慢地啜著杯中的酒,目光不自觉地追随者人群中那道挺拔硬朗的身影,忽然,耳边忽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陈先生好兴致。”
沈沈的,如毒蛇吐丝般的阴凉。
陈自谨不动声色的转身,江重天正站在他的身後。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不想在这会遇到,江重天面带嘲讽,稍稍靠近了他,故作隐秘地笑:“怎麽样,我们江家的下堂女婿,被杜老大骑的滋味不错吧。”
陈自谨的神色镇定异常,锐利的眼眸直盯盯地望著他。
江重天被他盯得有些恼怒:“陈先生真是人才,为了保住江海那位子,连卖给男人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
陈自谨的脸色白得有些透明,只是神色仍然寻常,淡淡地答:“江先生对於别人的私事,未免太好奇了。”
江重天见他脸色宁定,一张脸面如冠玉,平静得没有半分波澜,只觉讨了个没趣:“我好心提醒一下,你那相好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主,小心点别被操完之後,连江海都被他骗走。”
陈自谨淡淡的:“多谢六叔提点。”
江重天哼了一声,甩手离开了。
陈自谨放下手中的杯子,手不自觉地轻轻按向前襟,那里生生地疼,强忍著缓慢地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