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凯伦将电梯卡递给他:“你知道哪屋,你自己上去吧。”
赵平津点点头。
倪凯伦说:“她现在急了咬人,你可别太蛮横。”
赵平津没搭她这话茬,低头看了一眼穿了一件蓝色牛仔背带裤正蹲在草地旁铲沙子的小小子:“你儿子?”
倪凯伦赶紧把儿子护在怀里。
赵平津顺嘴评价了一句:“挺可爱。”
倪凯伦骄傲地昂起头。
赵平津抬抬腿往电梯走:“一胖墩儿,该减肥了。”
倪凯伦大怒。
转过头发现人已经消失在电梯的转角。
倪凯伦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儿子,裹在毛线帽子里露出肉嘟嘟的小脸蛋,中介机构高薪请来的金牌保姆,尽职尽责一餐不落地喂,好像是吃得有点胖。
阿宽给他开的门,低声一句:“她在房间里。”
赵平津敲了一下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西棠听到门声响动,目光动了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忽地眼皮轻轻一跳,只是一瞬,又恢复成了麻木的神色。
赵平津看到了窗边的一个黑色的影子,黄西棠坐在房间里的一把扶手椅上,身上穿了一件宽袍似的黑色的裙子,身形上什么变化倒还看不出来,只是赵平津望了她一眼,就明白倪凯伦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了,黄西棠整个人都是呆滞迟钝的,赵平津只看了一眼,已经明白了,她封闭了自己的感觉,只是为了用来抵御无法承受的悲伤。
赵平津扶着门框,语气很平和:“换件衣服,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西棠没搭理他。
赵平津走了进来,打开衣柜,替她取出了外套,声音沉着而镇定:“换衣服。”
眼看她一动不动,赵平津把毛衣往她头上套,西棠不说话,只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赵平津按住她的手臂,西棠无声而剧烈地挣扎,胳膊在衣服里扑腾,怎么都不肯穿进去,赵平津本来就是没有耐心的人,哄了几句,声音沉了下去:“行了啊,差不多得了!”
西棠动作停了。
赵平津给她穿上袜子,大衣,把她拉了起来,拖着她大衣的领子把她搂在了怀里,西棠几乎是被拎在了他的身上,跟着赵平津的昂首阔步,跌跌撞撞地冲进了电梯。
电梯下降到一楼,赵平津把她一推,阳光一刹那迅疾而刺目地照射在了她的脸上。
西棠立刻闭上了眼。
赵平津摁着她站在阳光里,西棠只感觉眼里有一阵,全是黑的。
赵平津开车带着她往外走。
新年刚过,小区里的树上还挂着几只红灯笼,车子转上宽阔的马路,走了一个多小时,沿途的景色渐渐疏朗,高楼大厦没那么密集了,西棠望着窗外,树林茂密了起来,远远看到了一座黑瓦白墙的寺庙高塔。
赵平津带着她入了庙内,这里都到了小昆山了,离城区远,平时香客不多,赵平津开了那么久的车,也是为了让她避开人潮不被打扰,两人一路穿过两重殿堂到了西厢的禅堂,赵平津将她送到了门口:“师父在上课,你进去听听吧。”
西棠看着他,眼睛里泛起清亮的光。
赵平津摇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就不进去了,赵家的爷们,都不太信这个。老太太倒是虔诚,初一十五都吃素。”
西棠进去了。
待到出来时,西棠拐了几个游廊到了东厢,看到赵平津站在地藏殿前的一个巨大香炉旁,旁边是一位穿着黄色僧袍的僧人,两个人正往烟炉里烧纸钱。
西棠走了过去,赵平津给她递了一叠:“给你妈路上安顿花使,烧吧,图个心安。”
等到那几厚厚的叠纸钱都烧完了,赵平津说:“走吧。”
两个人不说话往山下走。
西棠跟在他的身后半步,走着走着脚下发软,跌在台阶上。
赵平津一下没反应过来,回头时只见她坐在地上,他皱了皱眉头说:“起来。”
西棠这段时间睡得很少,眼前有点花,默不作声爬起来继续走,没两步,又要摔。
赵平津这次有了准备,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把她拎住了。
赵平津把她放在了山道的石阶上,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她的下面一级台阶,弯了弯腰:“上来。”
西棠默不作声地俯下身,趴在了他的背上,然后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她又闻到了他头发,衣领上他的味道,剃须水的木头香气,安静幽凉,那个让她着迷的味道,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闻到过了。
心里忽然有点发酸。
很久以前他们谈恋爱那会儿,有一年国庆节她在西单的商场做模特打工,那几天都是穿着高跟鞋一站就是一天,脚后跟磨破了皮,赵平津晚上下了班去接她回家,车子到了小区楼下车库,然后背着她上楼,西棠背着一个大包,赤着脚趴在他的背上,脚下一晃一晃的,晃晃荡荡的都是甜蜜和幸福,现在突然想起来,感觉起来好像是一场幻觉,仿佛那是现实中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赵平津伸手托稳了她的身体,然后直了直身子站了起来,西棠感觉她的身体瞬间往下沉甸甸地压住了他的掌心,她在他的背上往上挪了一下,试图能悄悄地减轻一点重量,就听到赵平津喘了口气,然后冷冷地说了一句:“你到底吃了多少肯德基?”
西棠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赵平津不敢说话了,背着她往山下走,冬天的太阳照射在山林间,天气连续的干燥,石头台阶很粗糙,他走得不快,但很稳,一步一步的,一直走到了停车的地方。
赵平津把西棠放了下来,按了按手中的车钥匙:“外头冷,你先进去吧。”
西棠看着他。
赵平津斜睨她一眼:“你是打定主意不跟我说话了是吧?”
西棠只好说:“你要干嘛?”
赵平津掏出了烟盒:“你先上车,我烟瘾犯了。”
西棠坐上了他的车,看到他倚在车旁,抽出一支烟含在了口中。
隔着车窗,他背对着她,西棠终于能仔仔细细地看看他,倚在车窗外的男人穿炭灰色西裤,木褐色高领毛衣,细细看,眉目略藏憔悴之色,人显得疲累。
锦衣玉食娇惯半生的赵平津,也有了风霜之色。
赵平津眼前发黑,站了好一会儿,又抽了半根烟,才缓了过来。
赵平津开车回城区。
车子飞驰在公路上,西棠忽然在他身旁开始说话:“她这一辈子,过得很辛苦。”
赵平津微微蹙着眉头,嗯了一声。
西棠知道他在听。
“年轻时候也是有风姿的女人,但没遇上好人,临了到老了,好不容易女儿工作赚了点钱了,又查出来病。”
“她一直是个很好看的女人,自己烫头发,后来开面馆,围裙也是自己裁的,每天都洗得干干净净。”
赵平津握着方向盘,默然无声地注视着前方的路面,耳边只听到她的声音,细细的,带了点柔软的鼻音,因为拍戏的缘故,其实她平时都是说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只有在很放松的时候,才会有一点点南方口音,赵平津知道,黄西棠明白他在听。
“可是街坊邻居有一点点矛盾,那些女人就骂她脏,所以我们就一直搬家。”
“青春期有一阵子,我不和她说话。我怨恨她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让我放学在走在路上都抬不起头来。可是我们在仙居住下来,有一点点钱,她就送我去学琴,我从十岁才开始学钢琴。”
高速立交桥外的长空澄练如洗,赵平津的车开得极快,西棠轻轻地呼吸着,看着男人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手腕处露出一枚薄薄的白金表,她无声无息地看着,她曾经是如此万念俱灰地思念着过去,也许并不见得是想他,也许想的只是那一段时光里被他爱着的自己,她身旁的这个男人,是她的战友,敌人,亲人,爱侣,这是她一生以来除了母亲之外,共处过时间最久的人,妈妈去世之后,她已经一无所有,她要把她的半生交付出去。
“读高中时我住校,有一天下午我们上体育课,老师提前放学,我回家时看到门后有一双男人的皮鞋,然后我悄悄地关了门,回了学校。”
“后来隔了一个星期,她给我拿了一大笔钱,我要考艺校,要上培训班。我不恨丘伯伯,真的,我却恨我妈。”
黄西棠支离破碎地说着那些支离破碎的往事。
“有一年快过年的时候,她带我去买新衣服,一家开在市场路边的服装店,我想要买一件当时流行的牛仔裤,当时她在一家丝绸厂上班,每个月的工资五百多块钱,还养个已经十几岁的孩子,她要攒钱给我读大学,我妈当时看了很久,她说:“妹妹,我们回家吧。”
“然后我就跟着她回家了,我当时已经大了,也没有闹,但也没有说话。”
“我们回了家,她想了一个晚上,她不忍心女儿失望,第二天做完了工,她回到家里,带我去买了那条裤子。
“其实那条裤子,也没有很好看,那条裤子后来也没怎么穿过,可我当时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儿。”
她终于开始哭泣。
赵平津减缓了车速,穿过徐家汇,车子开进了思南路,他带着她在慢慢地在法租界内兜圈子。
她哭起来就跟她后来在跟他在北京时那样,哽咽着,没有声音的,就是流眼泪,无穷无尽的眼泪,哭得狠了就开始抽噎,打嗝,喘不上气。
赵平津看着路边的停车位,打转方向盘侧边靠停,然后解开安全带,伸手抱起了西棠,把她放在怀里,轻轻地拍她的背。
黄西棠靠在他的肩上,一边哭一边抽气,赵平津默不作声地等着,等了很久,怀里的人终于慢慢平静了,一动不动地伏在他的怀里。
赵平津掏出手帕,给她擦鼻涕。
如今在外面,也是有排场的女明星了,早年他不了解她,这几年渐渐明白了她当年的处境,可是什么都回不来了,尤其是再遇到她之后,在应酬他们时,她已经把自己磨成了又柔又软的小明星,只保存了只要有需要就会笑吟吟的的漂亮脸蛋,大概是把所有的情绪,都放进角色里了。
黄西棠的头发散了,几缕发丝黏着鼻涕糊在脸上,哭得红肿的眼皮,仍然有泪水从眼底不断地渗出来。
她趴在他的颈窝里睡着了。


chapter29
黄西棠醒来时已经黄昏。
车子停在一株巨大的法国梧桐下,冬天的叶子落进了,疏朗的树冠遮住了半条马路,旁边是一幢砖红色的小洋楼,整条道路空旷而安静。
座椅被放了下来,她半躺在车上,身上盖着赵平津的外套,鼻子嗡嗡堵塞着,头脑却清明了许多,一抬头就看到了车外的人。
赵平津正站在马路边上打电话,另一只揣在裤兜里。
西棠恍恍惚惚地看过去,自打上回在北京,他送她回上海,好像一转眼,又是一年多没见过了。
赵平津怎么就这一两年,看起来老了一些,人依然是英俊好看的,只是脸色苍白,眼神暗沉了许多,更令人难以捉摸。
手挡旁的一个储物柜子半开着,他的皮夹烟盒搁在里边,还有一个白色的药瓶。
西棠拿起那个瓶子看了看,眼神暗了暗。
一整瓶缓解痉挛和止疼的胃药,他已经快吃完了。
赵平津回头看到她醒了,返回来拉开了车门:“送你回家?”
西棠点点头。
赵平津启动车子,开了导航,两个人重新穿行在上海繁华的街道上,赵平津手搭在方向盘上,说了一句:“你父亲那边——”
西棠打断他的话:“我没有父亲。”
赵平津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
西棠不再说话了。
赵平津继续说话:“景博实已经退休,原来的妻子十年前离婚了,后娶的老伴儿是原是家里的保姆,你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是海军部队翻译,外派大连港海区,家里老头老太太也还健在。”
西棠抿着嘴巴不说话。
“认不认,看你自己心意。”
“我不认。”
“好。”
车子回到了杨浦区西棠的家,赵平津也下了车:“我送你到楼下吧。”
两个人往着大楼的电梯出入口处走去,没走几步,就远远看到楼下等着一个人,见到她走过来,立刻扬了扬手。
赵平津说:“等你的?”
西棠点点头,倪凯伦要求的,谢医生陪她去看他介绍的心理医生。
赵平津脚下一缓,手中的车钥匙忽然捏紧了,刺在掌心一阵冰凉,他的声音却放轻了:“那行,你回去吧。”
西棠走到楼道口回过头,看到那辆黑色的大车,正在车道上加速,转个弯,迅速地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倪凯伦亲自开车押送,送她去了健身房,送完了她,倪凯伦回公司进了办公室,助理将各个影视公司递给黄西棠的剧本和代言的商业合同送了进来,堆起来跟座小山似的,倪凯伦坐在椅子上,大大地松了口气。
二月份的时候,西棠接了一部剧本写得不错的抗战谍战剧,重新进组拍戏。
这部戏一半的拍摄地在松江车墩,小地主还是怕她孤单,带着媳妇儿子来探过几次班,每次来都搬来了半个酒楼,因此西棠在剧组的人缘不错,偶尔休假一天回家来,也常常在小地主这儿。
那天在小地主的仙居楼吃饭,中途服务生推开门,喊了一声老板。
座中众人回头,看到门口站着李蜀安,一手拎着一个小书包,另一只手里牵着一个小姑娘。
小地主立刻站了起来,笑着招呼,叽里咕噜说了好几句话。
李蜀安竟然完全听懂了的样子,笑着说:“哎,好,正吃着呢。”
小地主媳妇儿说:“李司长,进来一起坐。”
“不了,约了朋友一家呢。”李蜀安走进来笑着摇摇头,随后抱起了身边的小女孩儿:“心心,怎么做一个有礼貌的孩子呀?”
小姑娘脆生生地吼:“叔叔阿姨好!”
小地主的儿子看到了她,手脚并用地要从儿童餐椅上爬下,一边高兴地喊:“心心姐姐!”
李蜀安放开了女儿的手,小丫头跑过来亲了亲小地主的儿子,忽然一仰头,看到了旁边的西棠。
小姑娘看着她的脸,有点迷惑:“你是好景姐姐?”
苏好景是她跟杨一麟拍的那部都市言情剧里的名字。
小地主媳妇儿扑哧一声乐了。
李蜀安走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得了,来了一小粉丝,怪我,平时陪她时间少,保姆看电视,她就跟着看。”
西棠只好站了起来,敷衍地亲了亲孩子的脸,笑得十分亲切:“你好呀。”
李蜀安跟小地主媳妇说:“我那边还有朋友,就不打扰你们一家欢聚了。”
一大一小告辞出去了,西棠坐下来,吃了两口,看了小地主媳妇一眼:“什么时候你老公跟他这么熟了?”
小地主媳妇儿说:“他来吃过几次饭,那么大的官,真没有架子。”
这男人明显做官做得多年了,待人处世周到圆融,这种男人西棠在各式酒会上见多了,官威压人,偏又做得亲切,因此笼络人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自从跟她父亲来过一次之后,他再来上海时,常常会经过黄西棠家里,说是替北京那边带东西,有时候是他秘书送过来,西棠很少在家,保姆下楼去拿的东西,北京捎带来的一大篮长辛店脆枣,几盒号称她爷爷奶奶做的点心,保姆收了,西棠就吩咐保姆包一大包燕窝冬虫夏草什么的,送回给人家。
西棠从来不见他。
倪凯伦说,她母亲走了之后,他来过几次,都是在楼下。
那时倪凯伦不让她见任何人。
在西棠的成长历程中,她母亲之前一直不愿意谈论她的生父,也许是怕她心生怨恨,她宁愿她成长中从头到尾就缺席父亲的角色,她作为一个独身的母亲也能把孩子照顾得很好,她妈妈不愿意让她觉得是被父亲遗弃的孩子。事到如今父亲的角色出来,这些陈年往事也渐渐浮出水面,但也早已经不值再提,其实也跟西棠一直以来想的差不多,她母亲在上海师专进修的时候认识了她的父亲,有家室的老师和年轻的女学生的故事,古今往来屡见不鲜,妈妈已经走了,父亲对于她,就是一个陌生人。
第二天西棠在家休息,电话响了。
她下楼去,李蜀安递给西棠一个纸袋子。
西棠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有一个透明保鲜盒,装着色泽鲜艳的草莓。
李蜀安说:“今天在郊区视察时,看到路边的老乡在卖,刚摘下来的,很新鲜。”
西棠冷淡地说:“我家阿姨不在家。”
李蜀安说:“打扰你了吗?”
西棠不客气地答:“是。”
李蜀安笑了笑,宽和不计较的笑。
西棠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这么热心掺和别人家的事儿?”
李蜀安站在她的面前,神态和语气都十分沉稳:“我姐虽然跟你父亲离了婚,但我跟你爸爸关系一向不错,我大妈跟你奶奶是手帕交,你父亲很想来,但怕你不高兴,我就常常过来看看,对了,你爷爷奶奶看过你照片了,特别喜欢。”
黄西棠冷冷地说:“李先生,你也不适合来,不是说要见见吗,我也见过了,你们不要再来了。”
李蜀安说:“西棠,我来看你,跟你父亲没有任何关系。是我自己想来看你。”
黄西棠愣了一下。
李蜀安神色诚恳,但也很从容:“心心妈妈走了三年多快四年了,生病走的,她生前是一位老师,教特殊教育的,是一位很好的女性,她给我留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儿,我平时住北京,但出差多,姑娘跟爷爷奶奶住,是我大爸大妈的家里,我父母在四川。”
西棠只听到他说:“你介不介意我年纪比你大一些,还有一个闺女?”

(全书完)


番外一(作者仙度瑞拉)
北京的冬天一年比一年更冷,早上赵平津往院子外望了一眼,窗外下起了雨,夹着雪粒籽儿,一颗颗刮在玻璃上,发出噗噗的响声。
院子里的几盆盆景,叶子上挂了一层厚厚的霜,那颗光秃秃的桂花树孤零零的朝天杵着,看着就让人生气。
他在床头柜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北京今天的天气,零下6度,又看了一眼上海,0度。比昨天降了5度。
他皱了皱眉头,起身洗漱。
等穿戴完,走到客厅,保姆已经将早餐布好:一盅熬得糥烂的滚粥,几碟小菜,一盘茶叶蛋,几个可爱的小猪形状的豆沙包。
糖果儿已经坐在儿童餐椅上,手里抱着一杯牛奶,正咕噜咕噜喝着。
见赵平津过来,放下手中的杯子,甜甜地喊了一声,“爸爸~”
赵平津走过去,摸了摸糖果儿的头顶,糖果儿朝他笑起来,嘴边一圈白色的牛奶圈儿,弯起的眼睛像极了她妈妈。
赵平津忍不住又在她头顶亲了亲。
赵平津一边舀粥一边同保姆说话,“关姨,今天天儿冷,待会给糖果儿多穿点。”
阿姨答应着。赵平津喝了几口粥,发现有点不对劲,一抬头,见糖果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脸期盼地望着他,见赵平津抬头,笑眯眯地问:“爸爸,好喝吗?”
赵平津眼底带了笑意,“小鬼头又在玩儿什么猫腻?”
糖果儿有点急了,又追着问了一遍,“爸爸,好喝吗?”
赵平津笑起来,点了点头,“好喝!”
得到了赵平津的肯定,糖果儿儿“耶”了一声,兴奋地从餐椅上跳起来,转过身,朝保姆比了个“V”字。保姆阿姨也朝她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
赵平津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拿起一颗茶叶蛋,边剥边闲闲地问:“妈妈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回来?”
糖果儿歪着脑袋努力回想,丝毫没有注意到保姆一个劲给她使眼色。
赵平津嘴角抽了抽,也是50好几的人了,这么表情丰富真的好么!
糖果儿想了半天,又掰着指头数“1、2、3、4、5……”
然后仰起头,认真的得出一个数字:“三百天!”
赵平津扶额,他居然想从这个糊涂蛋那打听出点什么,真是疯了!糖果儿才上幼儿园小班,可以从1数到10,但是只要问她和数字相关的问题,就回答300。
赵平津把茶叶蛋掰成两半,蘸了点儿草莓果酱,递给糖果儿,继续启发:“妈妈还说了些什么?”
糖果儿一脸天真,丝毫没察觉到她爹的险恶用心,努力回想:“妈妈叫果儿乖乖的,要多喝水,多吃水果,热了冷了都要和徐老师说。”
然后停顿了片刻,又想起来点,小声地同赵平津说“妈妈还问爸爸有没有乖乖喝药,放心吧爸爸,我说你好乖的!”
果儿的声音奶声奶气,一脸我和你才是同盟军的表情。
赵平津哭笑不得,敲敲她的头,“小丫头片子,快吃饭,要迟到啦!”
赵平津喝着粥,这是西棠前不久才从一个老中医那得来的方子,好几味珍贵药材熬的药膳,据说是什么宫廷秘方。
但是赵平津挑剔惯了的,特别受不了药味,西棠不知用什么法子才将那味儿祛掉。
昨个他们因为西棠出差的事情吵了一架,互相都不搭理对方,偏偏又还特地打电话给保姆交待熬煮的方法,今天他一尝就知道了。
他在心里愤愤地想,一碗粥就妄图摆平大爷,没门!
吃完早饭,糖果儿被保姆裹了一件长及脚踝的粉色羽绒服,头上戴一顶同色羊毛绒的贝雷帽,又把羽绒服的帽子也扣在贝雷帽上,背了一个芭比娃娃大书包,里面装着她的水瓶、书本、隔汗巾。
因为穿得多,两支胳膊贴不了身,只能像翅膀一样微微张着,像一只笨笨的小企鹅。糖果儿站在玄关处,等着赵平津穿鞋子,赵平津从高处附身看她,羽绒服的帽子将脸遮了大半,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鹅毛蒲扇一般的长睫毛扑闪扑闪,殷殷地抬头望着他。
赵平津忽然觉得,心底里有什么东西软得快要漫出来,此生能守着她们,就是他最大的福气。
抱糖果儿出门的一瞬间,尽管将糖果儿整个埋在胸前,冷风还是从四周席卷而来,赵平津早吩咐司机把车直接开到门口,几个大跨步,赶紧上车,关上车门,糖果儿才露出头来,“好冷呀!和妈妈那儿一样冷。”
赵平津心里一紧,“妈妈打电话给你说她冷了吗?”
糖果儿点头,“对呀!妈妈说她那风刮得人都要飞起来啦!”
送糖果儿去幼儿园后到办公室,心神不宁地签了几份文件,最后还是一把将笔摔在桌上,拿起电话,吩咐秘书订去上海的机票,叫她给司机打电话去家里将夫人的羽绒服和一些保暖衣物带过来,再送他去机场。
挂掉电话,赵平津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栽在黄西棠手上了。


番外二(作者Liza)
三岁的赵铭恕被赵平津早早的丢进了托儿所。理由居然是黄西棠有了儿子忘了老公,让赵平津愤愤不平,西棠真是哭笑不得,即无奈又心疼儿子,反而赵铭恕小朋友宽慰妈妈表示自己想去托儿所不想和幼稚的爸爸呆在一块。
托儿所里赵铭恕小朋友看着那一群爱哭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着喊着找爸爸妈妈皱皱眉头淡定走开,来到午睡室坐在了自己的小床上拿出背包里的小人书和薯片边看边吃。
不知何时来了个小哭包在赵铭恕边上坐下,对着赵铭恕小朋友边哭边说: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赵铭恕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嫌弃的转了个身,背对着小哭包。没想到小哭包又走到赵铭恕另一边坐下看着赵铭恕又哭道: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面无表情的赵铭恕把薯片替给了小哭包说:吃薯片吧!小哭包伸手抓了一片薯片边吃边哭道:我要妈妈!赵铭恕从书包里掏出纸巾给小哭包说:把你脸上擦干净了,难看死了。小哭包接过纸巾边擦眼泪鼻涕又边说:我要妈妈!赵铭恕怒了:真是烦死了,你妈妈不要你了。吓得小哭包又哇哇大哭了。
下午放学黄西棠来接儿子回家,老师表扬赵铭恕小朋友是全班最乖的一个,不哭不闹是个好宝宝,奖励一颗小红星贴在额头上,赵铭恕小朋友头一偏老师的手尴尬的举在了空中,黄西棠看着自家儿子一脸不屑的表情赶紧接过小红星道:好漂亮的小红星哦,贴在龙龙(赵铭恕的小名,因为出生在龙年)的手上吧,赵铭恕小朋友只好乖乖就范,看着老妈把小红星贴在了自己手背上。
晚饭时间黄西棠在餐桌上对着赵平津表扬儿子在校表现,赵平津边喝汤边随口应道:是嘛,不错!
突然桌低下飞来一脚,赵平津望了老婆一眼无奈放下碗对着边上正认真喝汤的儿子揉揉小脑袋:明天接着表现!
赵铭恕小朋友在心理翻白眼:幼稚鬼!黄西棠赶紧出来打圆场道:龙龙
别的小朋友都哭了都怕妈妈不来接你不怕吗?赵铭恕拿起纸巾擦擦小嘴巴:不怕阿,把我弄丢了是你们的损失,人到中年可不是这么容易生小孩的。
黄西棠……
赵平津……暴走
赵铭恕这名字是我请群里大神Azure帮我取的,还有个女儿名字赵铭心,她说宽恕和铭心刻骨。


番外三(作者赵太)
西棠怀孕了,怀的有点猝不及防,4月份她在苏州拍戏,是林导演的新戏,她的第一部电影是林导的戏,这也算是她的恩师,林导指明要西棠做女主角,剧本也是真的好,西棠很喜欢,2月过完年就在横店开机了,4月剧组辗转到苏州拍外景。
西棠入戏以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小肚子一直隐隐有点坠疼,她以为例假要来了,没太注意,还是倪凯伦发现不对,西棠的胃口变奇怪了,这天早上倪凯伦问她,你是不是怀孕了。
西棠这才懵了,不是吧,倪凯伦又问她你和赵平津有措施没?。西棠脸一红,摇一摇头,倪凯伦一戳她脑门儿,你个傻子。
阿宽去药店买了验孕棒,西棠进了卫生间,磨蹭半天出来,倪凯伦一看,得,怀了。
这下麻烦了,前天西棠还拍了淋雨的夜戏,这要是赵平津知道了,西棠心里有点打鼓。可他是孩子爹还是得告诉他呀。
赵平津一接到电话,晚上搭夜机直奔苏州,进了酒店,看见西棠傻傻的,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倪凯伦一见他,有点心虚,说了一句来了啊!赵平津一通火发过去,你是她经纪人,她怀孕你都不知道,你干什么吃的,她有什么好歹怎么办啊!倪凯伦也火了,我是她经纪人,你是她男人她怀孕你冲我吼什么!坐在沙发上的西棠轻轻嘶了一声,赵平津马上走过去,坐她旁边问,怎么了,很不舒服是不是,我们去医院看看,戏别拍了,违约金和合约你交给我处理,你回家好好养胎。
西棠不说话,赵平津火一下来了,问你呢,你听见了没有?西棠抬起头,你吼什么,我是孕妇,不能生气。赵平津不说话了,倪凯伦和阿宽悄悄的关上门出去,都长出一口气,阿宽拍着胸脯说,吓死我了,气场太强大了,西姐怎么不怕他啊。倪凯伦一挑嘴角,哼,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房间里只剩下西棠和赵平津。
赵平津一动不动坐在旁边,身子挺得笔直,西棠知道他在生气,她伸出手一根指头勾住赵平津的一根手指,身体轻轻的依偎过去,脸噌了噌赵平津的胸口。赵平津心一下子就软的一塌糊涂,他把西棠环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落地灯散发出悠悠温柔的光亮,一室温暖,深爱的人无需多言。
西棠在对赵平津进行了哄骗恐吓各种手段之后,赵平津终于妥协,同意她继续拍剩下的戏份,但是跟倪凯伦约法三章,不准拍夜戏,拍戏时间不能超8小时,危险动作不能上。又从家里喊了阿姨,阿宽是小姑娘没经验,又不会做吃的,阿姨来主要是给西棠煲汤,炖补品。
他自己一有空就往西棠这来。5月中旬,剧组回到横店,保姆孙姨也跟着去了横店,西棠拍戏完后,任务就是休息和吃,孙姨煲汤煮饭很有一手,鸽子汤,鸡汤,骨头汤,鱼汤还有各种美食轮番上阵,恨不得使出自己的所有本事好对得起赵先生那份高工资。
可惜,西棠开始了严重的害喜,吃什么吐什么,闻到什么都是臭的,她就只想睡觉,恨不得一觉睡到孩子生出来,这吃不完的美食喝不完的汤后来都进了阿宽的肚子。一月后,倪凯伦来的时候一见阿宽,来一句,阿宽你怎么又宽了!阿宽掩面夺门而出。
6月底,西棠终于结束了所有的戏份,回到北京,安心开始了她的养胎生活。
11月的北京,萧瑟寒冷,头晚赵平津加了班,第二天11点才起来,推开卧室门,看见西棠坐在沙发上看剧本,空气净化器安静勤劳的工作着,西棠穿了一件白色的针织长裙,长长的卷发披散下来,因为怀孕,人比以前丰腴了一些,肚子高高的隆起,侧面的脸部线条柔和而美丽,窗外的阳光撒进来,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他爱的女孩儿美的惊心动魄。西棠抬起头来,甜甜对他一笑,起来了。
赵平津头发微乱,穿着格子棉睡衣,慵懒随意。西棠说,我熬了粥,可以吃了,安静的饭厅里,两碗白粥,几碟小菜,没有什么声音,只有间或的勺子碰撞碗沿的敲击声。
最简单不过的白粥,赵平津却吃出了最丰盛温润的味道,于他而言这是世上最好的珍馐美味。
赵平津放下碗,对西棠说,吃了饭我们出去走走,西棠轻轻应了一声。深秋的北京,两人走在飘满落叶的林荫道上,赵平津把西棠的手放进自己包里揣着,秋水长天,云卷云舒,深秋的路上寒冷肃杀却又温暖到极致。
十指相扣,紧紧相牵,再寒冷也是温暖的,那就好好的,紧紧的一直牵着手走下去吧!1月中旬,西棠终于迎来了卸货的时刻,几次产检,医生都说孩子有点大,可能顺产有困难,赵平津就提出剖腹产,可西棠觉得顺产对孩子好,还是决定试试,陈痛来临,她痛的脸色发白,浑身颤抖,赵平津握着她的手,浑身冰凉,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心里什么样儿,只有他自己知道,看西棠疼的那么厉害,他发现他什么忙都帮不上,孕育生命的痛苦,西棠注定只能自己承受。疼了5个小时,宫口还是没开,这是监护的医生说,胎儿胎心不好。
西棠被紧急推进了手术室,去往手术室的路上,西棠的眼泪不停的掉,赵平津拉着她的手对她说,乖,被怕,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我在,我一直都在。西棠进了手术室,赵平津浑身脱力一般靠在墙上,手想拿起来却发现已经抖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寒冷的一月的冬天,西棠在医院生下一个女儿,八斤九两。那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英俊高瘦的男人抱着一个粉红抱被抱着的婴儿,暖暖的阳光将两人都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男人将嘴唇轻轻印在婴儿额头,粉白柔软的孩子仿佛填满了赵平津心里最后一丝空虚,此生再无遗憾,良久,他抬起头,手指轻轻碰了碰孩子柔嫩的面颊,轻声说了一句,小胖妞儿。
浅浅笑意从嘴角弥漫开来。
赵珠珠小朋友今年已经两岁了,她一点也没有遗传到大明星母亲对事物的克制和身娇肉贵的父亲对饮食的傲娇,她从小就对食物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热情和渴望,她的身材也和她的名字一样珠珠,猪猪。珠珠是小名,她是爸爸如珠如宝的宝贝儿,雪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挺翘的鼻子,小小的嘴,浅浅的梨涡,肉肉的屁股脸,藕节一般手和脚,圆圆翘臀,一跑起来就像移动的小坦克,幸好眼睛大,鼻子挺,不然肉一挤,还不太好找。
这几天幼儿园要搞亲子活动,每个小朋友要和爸爸妈妈准备一个节目,珠珠报的节目是小白兔和大灰狼的童话剧,西棠有戏拍,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落到了赵舟舟同志身上,他和闺女在家排了一周,小白兔肯定是珠珠的,那大灰狼当仁不让就得他上了。
演出那天,沈敏过来帮他拍视频,轮到父女两出场时,沈敏拿着DV的手抖个不停,珠珠的小兔子服装好像买小了,一抬手圆圆的肚子就漏出来,长长的白耳朵,屁股上一截短尾巴,沈敏觉得的确很小白兔。到大灰狼上场时,沈敏觉得自己一定是用了洪荒之力才控制住了自己,堂堂中原集团的赵董,穿个大灰狼的衣服,配合剧情,一会儿蹲,一会儿跑,一会儿还要被兔子用充气狼牙棒打的抱头鼠窜,哎,不容易啊。沈敏把视频发给在横店拍戏的西棠,西棠和阿宽笑到打跌。
珠珠的亲子表演节目不负众望获得二等奖,奖品是玩具小熊一个,回家的车上,珠珠抱着小熊玩的不亦乐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赵平津说,爸爸抱抱。赵平津解开儿童安全座椅的安全带,把她抱在腿上,珠珠伸着胖胖的小手轻轻摸了摸赵平津的额头,爸爸,今天把你打疼了吗,我给你呼呼。
说完嘟起小嘴巴冲着赵平津的额头轻轻的呼气。赵平津抱着女儿,笑意盈盈,女儿就是好啊,高子家那儿子是绝对干不出这么窝心的举动的,想完满满的骄傲和得意。车子静静往前开,小姑娘被父亲抱在怀里睡着了,胖胖的小嘴嘟起来吐出一个泡泡,赵平津拉开大衣把女儿裹进怀里,手轻轻的拍着孩子的背,安静的车里温暖柔软。
星期天,保姆带珠珠去做儿保,西棠扭伤了赵平津去美国出差了只好保姆带着去,做完儿保,珠珠小朋友提出要去商场玩,要买芭比娃娃,买完东西走到一楼时,一个矮个子男的跑到保姆前面,笑嘻嘻的说,哎呦这小姑娘长的太漂亮了,我是巨星演义公司的工作人员,你们这孩子五官气质非常好,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试试镜,我们正在招儿童演员。
保姆连连推拒,不用,不用,我们家孩子没有这个打算的。一边说一边拉着珠珠往外走,矮个子男人不死心,跟着保姆走,一边走,一边锲而不舍的说,哎呦,你这个家长,这个机会多好啊,你知道我们在给什么戏选演员吗?黄西棠知道吧,一线大咖女演员,她最近要拍一部新戏,戏里她需要一个小孩子演她女儿,你家这孩子很合适,连五官都和黄西棠很像啊,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喔。
保姆一听,嘴角一抽,心想,能不像吗,!不理那男人,拉着珠珠一直走到商场门口,男人不死心,不知从哪拿出个照相机,咔嚓
,给珠珠照了一张照片。这时斜里伸过来一只手,一把夺过了照相机,几下删了照片。矮个子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吼起来,你干什么,凭什么删掉我照片。
长身玉立的男人,深色的大衣,驼色的羊绒围巾,脸色阴沉,眼神锐利似锋刃,看的矮个子男人心里打颤。赵平津把女儿抱起来,凭什么,我是她爸爸,你说凭什么!边说,边往车边走。
矮个子男人趁着最后一丝勇气,冲向前说,你再考虑一下,这是黄西棠的新戏,机会难得,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啊。赵平津打开车门,抱着珠珠坐进车里,绝尘而去。留下男人还在喃喃自语,这么好的机会,黄西棠的新戏啊,这个家长真是,太没眼光了!夜里,赵平津洗了澡,边搽头发边跟西棠说话。你闺女被星探看上了。
西棠正在看剧本,闻言抬头,什么意思?赵平津说,还说是给你配戏,演你闺女。西棠一听,笑了起来,别说还真是在给我找剧里演我闺女儿的演员。笑面如花,嘴角微翘,看的赵平津心里一荡,坐上床嘴里嘟啷了一句,两个都是祸水。
西棠穿着真丝吊带的睡裙,肤白如脂,一身皮肤滑不丢手,看的赵平津心猿意马,他把西棠的剧本抽出来,西棠一拉不行,我正看到关键时刻。赵平津把西棠的手拉着往自己那处一放,说,我这也到了关键时刻。
西棠脸一红,说了一句,流氓。赵平津关了灯,黑暗中感官更加敏锐清晰,暧昧的气息缓缓流动,只有轻声对话传来,哎呀,你别扯我这个,我才买的限量版的。
赵平津,你别摸那里,不行。不准叫我赵平津,叫舟舟哥,叫舟舟哥来听听。说完在西棠耳垂儿上轻轻一吮,西棠浑身一抖,叫舟舟哥,嗯!舟舟哥,西棠身子彻底
软了下来隅隅低语,声声喘息,一室旖旎,满室春光。一切才刚刚开始。


番外四(作者沈太)
从黄西棠和赵平津结婚后,两人都很忙,西棠一直在上海拍戏,赵平津刚把她从首都机场接回来,就直奔酒店了。今晚是和高积毅,方朗佲吃饭,几个人有一阵子没见了。
赵平津把车停好,牵着黄西棠的手,进了酒店大堂,就看到了高积毅。
「呦,大明星今儿赏脸来啦。」高积毅嬉皮笑脸的打招呼,西棠笑了笑没说话。
「行了,别埋汰人。」赵平津抬脚轻踹了一下高积毅。
进了包房,方朗佲和青青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青青从在赵平津和西棠的婚礼上见了西棠之后,就再也没见。看见西棠进来,立马走了过去。
「西棠,我都好久不见你了,刚拍完戏?」
「还没,后天得回上海,这回拍戏周期有点长。」
「这回是什么戏?我能去片场看你吗?」
「可以呀,这回拍的是民国戏,张爱玲的小说《半生缘》」
「行,那下回舟舟去的时候,我让他捎上我。他是不是常去?」
「他啊,他才不呢。」
正跟二哥说话的赵平津,听见这句,瞬间不乐意了。
「嘶,你哪回回上海我没送你去剧组?」
「那我上回在上海拍戏呆了一个多月,你一次都没去。」
「姑奶奶,我那是没去吗,我不是去看你,你排戏腾不出时间嘛,我在片场呆了那么久,你就匆忙陪我吃了个午饭。」
「那不算」
「行行行,下回我去给你当助理行了吧。」
「我可没钱给赵董开工资」
一屋子人看着他俩斗嘴,都觉得畅快,好久没这么舒坦了,方朗佲和青青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两人回了家,西棠进浴室洗澡,赵平津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刚坐了一会,想起西棠刚才吃饭的时候,为了保持身材,就吃了点菜叶子,于是赵平津起身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放到了餐桌上。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西棠在浴室里叫他。
「怎么了?」
「帮我拿下睡袍吧,就前段时间刚买那件,绸子带刺绣的。」
「事儿还挺多」
给西棠拿完睡衣,也没了看电视的兴致,于是端着牛奶杯回卧室了。
西棠在浴室吹完头发出来了,赵平津正开着床头灯看书。西棠走过去,掀开被子躺在赵平津怀里。
西棠盯着手机看了一会,突然坐了起来,差点撞到赵平津下巴。
「黄西棠!你要干嘛!」
「对不起,对不起,撞到没有?」西棠凑过去看他的脸。
「没事」赵平津没好气的瞪了黄西棠一眼。
「我想跟你商量个事。」西棠试探着说。
「你先把桌子上牛奶喝了去。」
西棠听了赤着脚就去拿杯子,赵平津在她身后气急败坏的喊,「你又不穿鞋!」
西棠一口气喝完,嘴都没擦就跑回床上,带着奶香味,亲了赵平津一下,赵平津嫌弃的擦了擦嘴。
「不会着凉的,不是有地暖嘛」西棠抱着他脖子说,
「你刚才想跟我商量什么?」
西棠松开他,伸手去床头拿过来手机,递到赵平津眼前,屏幕上是一只猫,英国短毛猫,白色和奶茶色相间。
「好看吧?青青家的。」
赵平津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看啊,我平时在外边拍戏,就你一个人在家,多可怜啊」西棠伸手去抚摸他的脖子
「原来我也一个人」赵平津才不上当。
「原来不是有郁……」黄西棠小声反驳了一句,赵平津眼风扫了过来,西棠立马噤声。
「哎呀呀,我这不是心疼你嘛」
「可别,我看着闹心,你说你养这么一猫,你在家的时候也就算了,你出去拍戏还不是我给你养」
「可是我真的很想养」西棠眨巴着大眼睛望着赵平津。
「你要是能把它的毛都拔光了,再也不掉毛了,我就答应你。」
「赵平津!」西棠手上用了,掐了他一下。
「祖宗!你轻点」
「你就让我养嘛」西棠晃了晃他的脑袋。
赵平津没说话,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你看,猫不像狗,得每天遛,买个猫爬架它自己就能玩的特别好。平时也特别安静,绝不会吵到你。」
赵平津还是不说话,西棠看着他冷淡的神色,转头想了想,开始解赵平津睡衣扣子。
赵平津知道她想干嘛,「这招没用」
「哦?真的吗?」西棠没有停手,接着解扣子,把手伸进去,在他胸膛上画圈儿。
西棠在他腿上坐了好一会儿了,蹭来蹭去,他本就有点心猿意马,现在又被如此撩拨,欲望立马烧了起来。低下头就要吻她。西棠这下得逞了,双手推拒着他的胸膛说「让不让我养!」
「养养养!」说完再也忍不住,亲了下去。
从此每回西棠外出拍戏,就只剩赵平津和猫大眼瞪小眼。
「得嘞,你妈走的倒是一身轻松,剩咱爷俩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