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秋风误。既然别人没有办法不为自己牺牲你,那我更要好好对待自己。
我着手整顿韩府。韩朗文的性格造就他不拘小节,家中琐碎事全部落我头上。小到筷子板凳,大到田庄帐目,通通送交我这里过目。忙起来,也没空想那么多,整天看不到韩朗文的身影,也没什么感觉。
我们没有沟通,一般只在吃晚饭时才见面,儒家讲食不语,于是顿顿饭吃得大眼瞪小眼,消化不好。吃完了饭,茶上来了,再把大事拿出来讨论,办公一样。
韩朗文不适合做官,他正直且对朝廷不满。但他是那种不做则已,一做必倾力而为的人,极有责任感。宫中冠盖云集,人际冗杂,我不得不常去提醒他。
他对我很尊重,我的话他都认真对待,这点也算是幸运。但有一点,他和我意见永远没法统一。
他向我抱怨:“四皇子人浮于事,重点不在木材如何搬运,而在欲知有几个官员肯听他发号施令。”
“夫君,祖宗家法,皇子不可结交大臣。四皇子即使有这个心,也不敢在天子眼下使权弄谋。”
“夫人把他想得太简单了。”
“非也。”我摇头,“他若隐藏到让旁人完全无法察觉,那才是真正高明。毕竟满朝都是皇后势力,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皇后眼里。”
“照夫人这么说,那我该巴结的是太子才对。毕竟他母亲势力强大,无人敢逆。”
我微笑,“不见得。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蒙主招回之后,又不是皇后当皇帝。”
韩朗文皱眉,“你是说皇上会效仿汉武皇帝?”
我白他一眼,这人真不懂说话的艺术。我说:“就算皇子越权,也自有谏官,不容旁人多话。各司其职的好。反正四皇子指定的监工人也有相当才干,木材由他们搬运也可以。其他的事,其他时候再说。”
他笑笑,“我真不适合这身官服。夫人若为男子,定也比我强上百倍吧。我当初谢印不拜,想的就是宁为宇宙闲吟客,怕作乾坤窃禄人。”
我淡淡道:“夫君切莫妄自菲薄。”
他的苦闷,大概就在于无法撒谎欺骗。既不骗我,也不骗己。他不知道欺骗其实也是一种体贴和宽容,不知道不面对也有不面对的好处。他对待自己总是特别苛刻,以为这就是人生。
太后对这婚事并不满意,发牢骚:“不说是逆臣之后,光就一个小小侍郎,怎么配?”
我就欺骗她,做害羞状笑道:“其实朗文对我极好。”
“那是当然的。”太后哼一声,“要凭他那牛舌头,怎么会劝得赵达舍近处的官林,而取席阳的民木?得妇如你,他该日日给祖宗烧高香。”
这赵达每年自收购木材一项,就要从中盘扣上千两银子。皇上太后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这是皇后的远亲,官不算大,不动,也就几千两银子,动了,会和皇后闹不愉快。于是一直搁着。
我说:“用席阳民木,是四皇子的主意。”
“这样啊。”太后说,“老四把心思放这上面也是好的。”
我问:“怎么?焕哥哥……”
“难得他关心点国事,前阵子却老想着乘胜追击南蛮,闹到连太子都附和了。皇上生了好大的气。”
“太子也赞成?”
太后冷笑一声,“他?他怕只是想去简州见那个人吧!”
“杨大人真的不回京了?”
“皇上升了他的官,又给他赐了婚。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杨璠也是聪明人,怎么会不懂?再说,由他治理简州,是因材施用。比较下,个人恩怨不足为道了。”
“可是这样一来……”
太后却打断我的话,岔开话题道:“过来帮哀家看看这结怎么盘的。哀家这记性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我立刻断了继续在她面前谈论杨璠的念头。凡是人,都有忌讳的。
南藩宵阳已经称帝,国号祁,忻统另娶一族长的女儿为后,但立陈婉之子忻烨为太子,算是给陈皇帝留了点面子。两国边境暂时平和,观望多于挑衅。边界两地油绿一片,风吹麦浪低,这景色倒给人不少安慰。
也不知道这样平静的日子可以过到什么时候。已经有太多的人死去,只希望有时候给我们缓一缓。
出嫁后不可再和往日一样,除去进宫请安,整日都在书房里清点繁杂的帐目。如意总笑,“大院子里,除了鸟叫,就是夫人算盘珠子的响声。”
我皱眉头,“你是我带过来的丫鬟,以前叫我什么,现在还是叫我什么吧。这声夫人,听着怪刺耳的。”
深闺中没有消遣,成日看帐本理财,染一身铜臭,我是他韩朗文娶进门的妻子,又不是他的管家。于是乘着夏季来临,叫人整修院子。韩宅本有一方大池子,给收回后失修,早干涸了。如意巧妙出策,垒石为山,引水为河,把宜荷院的那一池荷花都移了过来。
初夏的阳光并不热,宅子里闹得沸沸扬扬,我难得可以做主,于是事无巨细,都亲自过问,一点也不马虎。管家道:“少夫人,有了您,老奴真是多余的。”
我笑骂,“怎么?嫌我婆妈?”
管家笑着轻扇耳光,“瞧您这说的是什么?不是折杀我吗?”
小丫鬟们都哈哈大笑起来,真是有什么样的女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丫鬟。韩朗文下了朝也过来看看,站得远远的,看到我在看他,点头笑笑。像个监工,拘束得很。我知道他是羡慕我们的快乐。
俊朗的外表下有着深刻的思虑,他像个沉思者,嘴角的那丝无奈和疲惫却是永远都没有消去的。
如意回来,凑我耳边说:“已经查到了。”
我使了个眼色,走去一边,问:“怎么样?”
“人已经接出来了,现在安置在一个叫青柳巷的地方。韩家以前带大老爷的一个老妈子就住那里,老爷给了一笔钱,叫那老妈子帮着照顾。”
我不说话。
知我者,如意也。她问:“要不要从府里挑一个伶俐不多嘴的丫头,送到青柳巷去伺候着?”
“就这样办吧。”我点头,“注意着那里,有什么事告诉我。”
“郡主……”如意在背后怯生生地叫我一声。
“还有什么?”
她叹一口气,“那苏姑娘……好像已经有身孕了……”
我也不是太惊讶,这事也早在我的预料,只是不愿它成真罢了。我苦笑一下,“这下得找个法子把人接进来了。”
“郡主……”
“我也不是大度。”我说,“只是这苏娴……这孩子也许是韩家骨血,也不能让他流落出去了。你明儿去桑院看看,缺什么都报上来,把那里收拾出来,开销都报帐房。这事,也就不用和老爷说了。”
外面依旧喧嚣。我一人回到卧室,掀开床褥,床板之下有暗格。暗格是本身就有的,我给以其合理的利用。移开那些瓶子,一个乌木盒子露了出来。盒子里,那柄没有刀鞘的短刀一如既往地闪耀着粹利幽绿的光芒,仿佛具有生命一般。
手指触摸上银铸的把柄,冰凉的感觉一直蔓延。
黑暗中那瞥锐利的光芒,正如同这刀一样,出了鞘,收不住,霸气磅礴。这样的野心,这样的决心,哪付刀鞘可以收得住?
旁边还有一个绣着银龙的锦包,一捋,一把铸着蛟龙的短剑褪了出来,龙爪中那颗血红的宝石璀璨非常,庄重严肃的气息同剑气一并散发。
记得太后当时嘱咐我道:“本朝没有什么尚方宝剑。这把短剑,是先皇闲来赐给哀家的,虽没什么来头,但也是御赐之物,正气天成,惩奸除恶,名正言顺。你今后把这剑带在身边吧。”
我接过深红色的绒呢垫,银色宝剑沉甸甸的。
太后说:“好生留意韩朗文,注意那个苏心月。有什么动静,你自己会处理好。”
我低头苦笑,“太后,这韩朗文,是臣妾的丈夫啊。”
太后拉我坐她身边,拍着我的手,无限慈爱。天已暖,她的手却是冰冷的。她说:“虽然性格不同,但你们姐妹毕竟也是皇室一脉,百姓养大,血气不改。婉儿远嫁亦不忘国危,你下嫁也不该忘身系职责啊。”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婉儿在忻统欲暗中发兵暴动之前曾要送谍报,无奈被发现,还给囚在房内。她才死谏的。”太后叹息,“那一杯鸩酒啊,当着忻统和孩子的面就喝下去了。”
我低垂着眼,婉转接上:“大义赴国难,不敢身死报。”
太后很满意,“你明白就好。”
韩宅春色满园,夏鸟鸣唱,我手中的短剑却散发着冬天的寒冷。太后慈爱的笑容一直在眼前晃动,阴魂一样驱散不开。
人前人后,戏里戏外,究竟谁是主人谁是客?为何我有中活在自己的生命中,却一直在按照别人的思维生活,推动别人的生命运转的感觉?
人生这杯酒,还未喝,就已经醉了。可还必须醒来,面对你永远不知道规律的风风雨雨。
若说此时的韩朗文是蛰伏,那我是什么呢?似乎有些明白母亲了。天天面对这些人和事,真的觉得人生没意思。
可爱情,那不可名状的爱情,那劳什子爱情,又在哪里?
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与韩朗文相处这数月,大概了解他的为人。他是个才子,却从不在我面前露半分,他有一身傲骨,却不知为何折了腰,他也有满腔抱负,最后苟安于皇城,他是这个家的主人,可陌生的总像个客人。
我抬头看书房层层书架,感叹一声。也是个爱书人,黄金散去为收书。
书房门给轻推开,日光勾勒出那个有点消瘦却还依旧算挺拔的身影。他走了进来,反手把门又合上。
我对那个人微笑,“夫君下朝了?我去叫下人上茶来。”
他手一伸,拦住了我的去路。我扭头看他。结婚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才发现他有一双非常好看的眼睛,细长且明亮,平时如眠兔般无神,可次时却是诡异有神。
我依旧笑,“夫君有事要说?”
韩朗文难得拿出一点恭谦以外的表情,他冷冷问我:“你把心月藏到哪里去了?”
我一怔,冷笑,“藏?你凭什么认为我是藏?”
他很激动,为了那个女人。他抓住我的手,紧紧的。我不会武,但我还是可以知道他扣住了我的脉门,如果我耍了什么花招,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大概是真的深爱那个女人,不惜威胁伤害身为大陈郡主的发妻,要同我反目。冤枉的是我并没做什么!
他厉声问:“她还没入门,你就想要对付她了?亏你也是读孔圣之书长大的女子,怎么心肠怎么恶毒?”
我赌一口气,反问:“读圣贤书又怎么样?天下人人读的不都是圣贤书,人人都圣贤了?那还怎么来的乱臣贼子扰乱朝纲,破坏天下太平?”
“你!”他的痛处给我一语点中,面如茄色,死扣住我的肩膀,叫:“你快回答我!”
我很不耐烦,挣脱了他的手。给他抓过的手腕和肩膀痛得厉害。
这个人,由此一看,也不过尔尔。明明似个谦谦君子,知书达理的沉稳模样,没想到这么经不起考验,一点小事就可以让他方寸大乱,超出预算。也不知道他读的那些书,活的一把年纪,磨练的一身阅历,都到哪里去了?
我不想和他吵,虽然他的态度非常恶劣,可我毕竟是女人,凡是要谦让三分。我放温柔了语气,问:“你做事都这么莽撞不用脑子?当初在皇帝面前能屈能伸的劲儿到哪里去了?”
“夫人又不是皇帝,用不着敷衍。”
真是一身反骨。我叹气,转过身去直视他的双眼。我轻声问:“卿本家人,奈何做贼?”
他也不客气地回答:“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接得倒也是妙不可言。
我睨他一眼,在房内踱步,缓缓道:“韩朗文,听你说话,就知道你是没在名利场上打过滚的人。心比天高,话比尺直,未谋而先动,有你父亲在前,你还不知道祸是从何处出来的?”
韩朗文一怔,也想不出话反驳我。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又恢复了昔日里的君子模样,降低了音调,说:“夫人,我敬你是明理的女子。你的教诲我记住了。”
“不敢。”我笑,歪着头看他一眼。这番话出现在新婚夫妇之见,还真是古怪。我掩不住揶揄的笑,语气也就藏不住讥讽的气味,“身为皇家宗室女儿,岂有劝反的?你刚才的话我已忘了是什么了,你也当没说过。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若咽不下这口气,干脆退避开。”
韩朗文讥笑一下,“退避?夫人,你过的日子,可真是‘君王城上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啊。”
我竖眉,可多年的优良教育养成的涵养和风度又起了作用,终究强按住了怒火没有发作。我嗤笑出来:“今日的对话若透露出去半句,你可是性命堪忧。”
“夫人可只管在太后膝下告状。”他也笑,不怕我的威胁吓唬。
“南藩外患,不宜内乱。”
“我一个小小侍郎,斩了便是,能乱到哪里?”
够了!我不可再说,再说下去,话就要给他套出来了。此次对话已经大大超出控制。
于是口风一转,道:“深宫妇识浅,黄袍加身时。女人的话,你们男人不爱听,也是正常的。话说回来,韩朗文,你好像把一个人忘了?”
我一提醒,他才想起他来找我的目的,立刻追问:“苏心月是你派人接走的吧?你把她怎么了?”
我瞪他一眼。这人说话太不给人面子,这梗直的性子,过了火,还真让人讨厌。我陈念自认进了他韩家的门,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怎么会让他这么看我?我没好气道:“我能把她怎么样?她还怀着孩子呢!”
韩朗文这才放下心来。这为情冲动的样子,活脱脱还是一少年。
门外步声细碎,暗香飘来。门一开,就见一紫衣女子匆匆奔进来,喊道:“韩大哥!”
我退一步。这也是我第一次见苏心月。
名满京城的花魁,自然是标致人物,体若拂柳,面若芙蓉,此刻又梨花带雨,又娇又嗔,那蚀骨的风情,是我这严格养育在宫闱之中的端庄女子所没有的。
我笑,男人的胃口真大,凡是好的都要。
这边,那对鸳鸯还在私语着。只听苏心月说:“你莫怪夫人,是夫人派人接我进韩府的。只是我离开了青柳巷,先去姨夫的坟上磕了头才来这里。”说完转过来,一双大眼睛含着歉意看着我,让我顿时有种错觉,仿佛是她的丈夫做错了事,她代替来向我道歉一般。
韩朗文面有羞红之色,踯躅片刻,走过来,揖手拜我,“夫人恕罪,方才韩某真是唐突了。”
这哪像是丈夫对妻子说话?
我拾得台阶下,也就顺水作人情,轻笑一声,说:“夫君不必耿耿于怀,小小误会罢了。”
如意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和一个嬷嬷。她笑意盈盈地对苏心月鞠了个万福,道:“苏姑娘,如今进了韩府,我家夫人给您添了几个下人,西厢的桑院也打整得当了,就等您住进去呢。”说罢,身后的丫鬟上前见礼。
我远远站一边,冷冷看着,不时扫韩朗文一眼。也就一道目光,已让他愧疚,对着我苦笑。好像在说:事情不是你所想,一切都是不得已。借口多多。
苏心月自己有个贴身丫鬟,十二、三岁的年纪,人长得也乖巧,叫鹃子,人小小的,怀里却抱着把琵琶。我看得出来,琴算上等,看得出跟随人也有些日子了。
我别开脸。窗外天色见暗,有归巢的燕子低飞过,身影双双。
晚上饭桌上并未见着苏心月的身影,只见满桌丰盛的菜,似要过年。我笑问:“夫君这是怎么了?”
韩朗文和煦地笑,“这是赔罪酒,专门敬夫人的。”说着把我按坐在凳子上,手温暖且有力,我反抗不得。
“夫君太客气了,若不说,我倒都要忘了今上的不愉快了。”
“哪里!”韩朗文斟上酒,“白日里我那番举动实在有失体统,平白冤枉了夫人一片好心。这杯酒,是要罚的。”
我接过酒,也没喝,本想说夫妻之间难免有些摩擦,可转而想这话也太过虚伪,说了出来,实在是矫情得很,于是又吞了下去,淡淡说:“夫君明白妾身的心意就好。”
韩朗文这次却并不是单单为了给我赔罪才摆的酒,他有话要问我,“夫人接心月进府,为夫的更是敬爱夫人的气量,可是还有一事担忧。”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才新婚数月,丈夫就纳妾,不论在哪家说出去都丢人,更何况我是堂堂郡主。我放下酒,对他莞尔,“心月姑娘现在只是我韩夫人请进府里的客人,且桑院又在最里侧,只要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府中下人嘴又严,守上个一年,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那孩子……”
“那孩子该是夫君的骨血吧?”
韩朗文迟钝地点点头。我说:“既然这样,等心月姑娘过门的时候,认过来不就可以了。”
“夫人……”
“不过之前的这些日子就要委屈心月姑娘了。”
“夫人,心月这事,你是清楚的?你却还听那太后……”
“够了!”我举起酒杯,“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朗文,这里是家中,就莫要谈国事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的意图你都清楚。我俩婚姻虽啼笑,却也是缘分,若能如此相敬如宾下去,也未尝不好。大限来时才各自飞吧。”
话已说得这么明白,他还有什么不懂的。苦笑一下,“真是委屈夫人了。”仰头把酒喝下。
“委屈不敢当。”
韩朗文带着凄凉地笑容注视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夫人,你并不开心。为何还甘愿牺牲?”
为何?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我清冷一笑,“朗文,你能体谅,我已感激不尽,只望以后有事好商量,听我一声劝告,卖我一分薄面。毕竟卿之才,妾之爱……求人不求备,妾愿老君家。”
韩朗文默默注视我许久,有几次我都觉得他似乎想说点什么,可他最后什么也没说。
日子进入盛夏,天气酷热,蝉鸣都无力,更别说人事。太后慈架已去避暑,我进宫也就直接去给皇后请安。皇后不是太后,虽然知道我也是知情人,却从不在我面前多说半句话。我想知道杨璠现状,怎么也问不出来。
陈弘奉上名在京外练兵,陈焕专心监修运河,文武百官各司其职,天下似乎很是太平。
清幽的韩府里,时常会有清越的琴声响起,那婉转的旋律似乎在青青荷叶上一弹,跃到四面八方。技艺不是不精湛的。
我正带着家丁去查看后园漏屋是拆是修,听到琴声,停在了渡廊上。如意说:“那是苏姑娘又在弹琴了吧。”
阳光满园,花香浮动,雀鸟争鸣,祥和宁息。我轻夸:“这琴,没有个十年,怕也练不出来。”
一旁一个小丫鬟却为我不平,多嘴道:“虽如此,技艺比我们夫人还是差了一大截。可夫人自她进府后就再也没弹过琴了。夫人,为什么不露一手,让那些媚俗女子瞧瞧?”
我冷扫她一眼,“她弹我也弹,这是韩府呢,还是乐坊?”
吓得小丫鬟跪地上。我转念一先,争风吃醋之事本就不入我眼,我又何必和一个小丫头计较。
正欲叫她起来,管家找了过来,报告我:“老爷叫人送了话来,说今晚家来要来一个客人,让厨子备好菜,也要夫人有个准备,怕是要款客。”
我问:“来客是谁?”
“老爷没说,只吩咐多做点京城的菜。”
我点点头。府里款客也不是头一回,并没多想。
待到晚上,我梳理得当,吩咐好了下人,就等客人来。前门一阵喧闹,不一会,见到小厮打着灯笼引客来了,韩朗文的笑声也清晰可闻。
混着花香的风吹着我的脸,我挂上笑容上前去迎接。
绕过一从桂月树,眼睛扫到韩朗文身后那个英伟挺拔的身影,浑身如遭电击般一震,脚下立刻加快速度往前迈了一步。正对上那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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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孩子手里拿着盒装牛奶奔向士兵们,只见大兵们都纷纷放下武器,去————拿牛奶!
画外音:“陈牛牛奶,国家特种部队指定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