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南下,终究是一片空,依旧是这三年来得到无数次的结果,没有任何人曾在江边救起过重伤的女子。
医官、客栈、酒楼只要能得到一丝线索的都不曾遗漏。
一手支着头,一手辗转着白瓷杯,望着熙熙攘攘的大街,街上行人形形色色,匆忙的有之、悠闲的有之,木然的有之,小商小贩不停的吆喝,耍杂耍的摊子人总是出奇的多,都是凑热闹的……看到精彩处喝彩声一片,大方点的还会投几个铜板,看着这一张张兴奋的脸,似乎都乐在其中。
斜倚在栏杆上,清俊的脸上一片疏离的默然,这些都不属于自己,也不是自己想要的,属于自己的已经离开,想要的似乎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为何还是不能死心?自己曾几何时变的如此的不切实际,如此懦弱的不敢承认事实?理智一再的告诉自己,她不可能还活着……而午夜梦回却总是期盼着,她还活着,艰涩的闭了闭眼。
三年了,如果她还活着,如果孩子还活着,有两岁了吧……如果是个像她的小女孩,想到这,嘴角开始柔软……
不过片刻,温润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假的!都是自我欺骗的谎言!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在轰轰烈烈的下了十余天后大雪终于消停,由于多出了几个计划外人口,尘安、尘定两位师姐便决定再次下山采购粮食。楚卓也第一次知道两人会武,也因此才能在积雪的山上来回赶路。
将手中的药端起,除了大病初愈后的虚弱,四个护卫的伤已无大碍。进了后院便看到两个门神杵在门口,还真是闲不住啊,这是在防谁呢。
端着药走近紧闭的厢房门口,两个护卫浑身肌肉紧绷,伸手轻推开门扉,视线瞟到护卫握刀的手轻抖,跨入房内,背后传来热烈的视线,每天如此,他们都不累吗?
妙真居然不在?这个师姐,看似冷漠实则是师姐妹中内心最柔软的。这几天,妙真几乎是不眠不休的照顾这几个伤员,如今护卫们已好的差不多,她就跑来这看着他了。摸了摸床边的矮凳,还有温度,应该是刚离开。转头想询问两人,见他们如临大敌的神情,到嘴的话又吞了下去。
罢,把药放在桌上,转身就想离开。
“嗯……”
没听见……抬头见两个护卫脸上惊喜的神情,脚下不停的朝门口行去。
“呜……嗯……”声音不死心的再次响起,突然想到一个被自己忽视的问题,转头向床榻行去。
护卫乙当即离开,留下一人盯着楚卓。
俯身望着皱眉轻哼的男子,他怎么会这幅样子出现在这?周蓉呢?
又是挣扎、挣扎,似乎像从惊悸的噩梦中无论如何也醒不来一样,也似乎像溺水的人,痛苦而无能为力。
半响,身下的人长长的睫毛微颤,眼皮开始抖动,要醒了吗?
尽量平心静气的等他清醒,所以当陵城睁开双眼时,四目相对,楚卓正一脸淡然的望着他。不过,片刻间,他便将楚卓冷静的面具打了个粉碎……
干涩的双眼渐渐湿润,剑眉紧皱,下一秒一声嚎啕大哭从那张曾经恶毒无比的嘴里溢出,“呜呜……好痛……呜哇……”
……
哭声很响亮,精神很不错,两人很静默……
楚卓一时间愣在原地,护卫甲也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
床上的人依旧不依不饶的大声嚎着,楚卓终于从混乱的思绪中清醒,眉棱颤抖,双耳嗡嗡作响,见哭声似乎没有消停的迹象,干脆一伸手,将那大张的嘴蒙上!
“唔唔……唔……”小鹿斑比的纯洁眼神,湿漉漉的,委屈万分的望着楚卓。
看着这张涕泪纵横的脸,这双曾经只能用带“阴”字的词来形容的眼里露出的神情---恶寒……
“不许哭!”皱眉警告,这人真本事,傻了也能让人火大。
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傻傻的看着眼前有点恶狠狠的楚卓,陵城终于迫于恶势力乖乖点头。
犹豫着移开手心,见那小子瘪了瘪嘴角,似乎要出尔反尔,正想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娘……”
……
“娘……呜呜……城儿……痛痛 ……”说着就又开始掉眼泪,不敢大声哭,只好一边哽咽一边打嗝。
果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三年来的修行全白费了。听得一声“娘”,胜参十年禅啊!
汹涌的怒气在肺腑间奔腾,凝视着畏缩成一团,战战兢兢的偷看自己的人。
应该不是装,陵城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若让他装成现在的白痴样,他会宁可去死。也就是说……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脑袋,被撞傻了?
“娘……? 娘~” 缩着肩膀,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惹怒了她。
“我不是你娘。”
“娘……”
“……我不是你娘。”嘴角一抖,耐着性子解释。
“……呜呜……”泪眼汪汪,小鹿变小狗。
“主……主人?”像是受了莫大刺激的声音,正是离去找寻定安师太的护卫,身后是闻讯赶来,同样被惊呆的护卫以及妙真几人。
定安师太举步上前,陵城见一下子出现这么多人,更是使劲缩成一团,眼睛则无助的望着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楚卓,发出强烈的求救信号。
定安师太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安,尽量轻柔的动作,只是不明白为何静心的态度出奇的冷酷,对接收到的求助视而不见。拨开散落的长发,用手按了按伤处,感觉身下的人颤抖的愈加厉害,一番视察后对着焦急等待的几人摇了摇头。
“啪啪”两声,四人齐齐跪地,低头不语,气氛因几人的举动而显得沉闷压抑。
“娘……”蚊子般细弱的叫声从因护卫的举动而再次受惊的傻个儿嘴里飘出。
“乖……听好,我?不?是?你?娘。”皮笑肉不笑的一字字吐出,当谁娘都不当你这龟儿子的娘!
“呜……恩……你不是我娘,娘不会对我笑,呜。”哽咽声似乎从未停。
端详着眼前狼狈的脸,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相,就这么被糟蹋了。听这话,似乎不是变傻,而是返老还童了?好像也不对啊。
“小弟弟,你几岁了?”楚卓讶异的看着硬梆梆的蹦出“小弟弟”几个字的妙真,仍是一年四季死尸般的冷脸,怪异的语调,也莫怪床上的人一惊再惊了。
偷偷瞄了眼楚卓,见她不讲话也不看自己,只好紧了紧被子,模模糊糊的道:“我……我今年五岁了……”
噢,五岁了……楚卓无法形容如今心里的感受,他变成这样,对他而言也算是种惩罚吧。可是,抬头看了眼如初生小鸟般的男子,真是狡猾的人!他倒好就这么可以一辈子活的痴痴傻傻,什么都不记得,什么恩怨都被这么一笔勾销了?那自己满腔的愤怒该如何?!
觉得已经无法再呆下去了,转身便想离开,衣袖却被更快的拉住,楚卓缓缓转头睇了眼有点不稳的手,和它的主人惊怕中带着无助的眼睛。
用力抽出,淡淡道:“我不管你听不听的懂,总之,你离我远点,还有,别碰我。”说完就大步离去,身后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飘过耳际,直到再也听不到。
那斯刚刚的表现,似乎有雏鸟情结,还是,潜意识里仍留有记忆,对有薄弱印象的人感到依赖?
还是早日将几人遣下山吧,这几天就能避则避。
晚膳时间,楚卓皱眉坐在床榻边。
“师妹,他哭着要找你,说什么也不肯吃东西……”就算迟钝如妙真,也能感受到楚卓浑身黑压压的气息。
“……阿……阿姐 ?”像是回应妙真的话,诚惶诚恐的唤声再起。
……从娘到姐了,倒是学聪明了。虽然也不想做什么姐,不过,再怎么解释也是对牛弹琴吧。
傻小子见楚卓没再出声反对,立刻眉开眼笑:“阿姐,阿姐,阿姐……”
眉头一抽,正待发作。
“来,吃。”妙真适时将勺子一递。弱弱的看了眼妙真,缩着脖子不动。
“师妹……”
“吃!”
连忙伸出头,将勺子里的粥一口含进嘴里……“呼呼”张着嘴直打哈哈,眼眶立刻泛红,又不敢哭,嘴里含着滚烫的粥,见冷冷盯着自己的两人,瘪着嘴将粥困难的咽下,嘴角微微发红,显然是真给烫到了。
楚卓转向妙真,只见她手中碗里的粥正不停的冒着热气,在冬日里显得格外骇人。满意的收回勺子,笔直的一勺子下去,又是一勺热腾腾的粥出碗……
看着再一次递到面前的勺子,使劲缩了缩脖子,眼神窃窃的在勺子、妙真、楚卓间游走,犹犹豫豫委委屈屈的张开嘴,吞下勺子里的粥,眼眶越发湿润,嘴里发出呼呼哈哈的声音。
第三勺、第四勺……只见傻子的眼眶越来越红润,嘴唇微微肿起……
“师姐……这里就有我来吧,劳烦你去看看药是不是煎好了。”楚卓接过碗,自己只是怕被魔音穿耳罢了……
看了看空了的双手,妙真轻恩一声便转身离开。
在粥面轻刮一圈带起大半勺子粥,抬头间见他正惊恐的望着自己手中的勺子,被吓怕了吧。
轻吹两下,才将粥递出,也不说话,吃不吃随意。不过出乎楚卓意料,傻个儿马上就将勺子里的粥吞进了嘴,脸上像是憋着口气,露出怯怯的讨好的笑容。
正想一口气将粥吞下,才慢半拍的觉察出似乎已不再那么烫嘴了,看了看收回勺子再次低头的楚卓,似乎察觉到什么,弱弱的开口道:“阿……阿姐对城儿真好”
闻言手一抖,睨了眼呆笑的人,充满信任和讨好的目光。陵城,如果有一天你清醒了,定会对今日所说的话勃然大怒吧!
门外的护卫闻言龇牙咧嘴,她会对主子好?!若非……若非主子醒了后对几人心存惧怕,他们怎么会允许这个危险的女人靠近如今的主子!唉,听着房内断断续续的传出声声讨好的“阿姐,阿姐”,心惊肉跳又无可奈何。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师妹……师妹……醒醒……”轻轻晃动楚卓,见床上的人没反应,凭着一股特有的拗劲,继续柔柔的唤着、摇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楚卓勉强睁开眼,就见秀美的师姐挂着一张死人脸站在床边,“师姐……何事?”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天色,黑蒙蒙的一片,这时辰应该还不到寅时,寺里的人都知道楚卓贪睡,不到卯时是不会起身的。
“那小孩喊饿,喂他又不吃,哭着要找你。”妙真秀美微蹙道。
…… 师姐,你还真当他是孩子啊……
起身披上袍子,“我过去看看。师姐,你也别太宠他了,熟话说,女孩儿娇养,男孩儿要贱养。”抛出一句歪理便套上鞋,出门而去。
待出了门,脚步慢慢放缓,眼神迷离的望着月色下显得格外清冷的青松林,高傲的,薄凉的,不为尘世所动,就像他……
多亏了师姐,才不用再一次经历被放弃的痛苦。梦中他俊雅的脸似乎也蒙着一层银光,看不清他的脸,感受不到他的情绪,是啊,那么不真切,却还是能在他将要松手之际感到心脏的收缩……
到如今,才知道,你不了解一个人,还是可以爱他;
才了解,你不爱一个人,还是可以思念他.
为何,自己明明没那么爱他不是嘛?当初和他在一起时,就抱着不相信永远,不拥有期待,不需要诺言的心态,以为自己可以在他放手时同样潇洒的离去,难道已经晚了?
是夜晚的缘故吧,黑暗让人脆弱。
“呜……呜~ 阿姐……我要阿姐……” 突然觉得听到这个声音也不再那么厌恶了,他已经傻了,继续抱着仇恨,苦的只会是自己。再则,他的仇家似乎也不少,没有自己,出了山他的日子也未必会好过,当日救下他的情形就是证明。
当然楚卓并不知,将陵城逼到绝境的正是沃瑛。
两个护卫见到楚卓出现时心情是矛盾的,防备的同时还不可否认的松了口气。
“又怎么了?”淡漠的望着眼泪鼻涕满面的傻个儿。
“阿。阿姐!”泪眼瞬间光彩夺目,傻傻的咧着嘴,然后像是想到什么,垮下脸委屈的道:“饿,阿姐,我饿,不要她喂,痛痛……” 而好像验证他说似的,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似乎是预感到了从此后的奶妈生涯,无奈的端起粥,待他伤势好转马上轰下山去!
勺子细细的绕着碗沿走上一圈,舀起一勺粥,意思意思吹了吹,递给望眼欲穿嗷嗷待哺的傻个儿,“是我给忘了,小孩子是经不得饿的 。”
乖乖的吞下粥,“阿姐……呵呵……”
再递出一勺,吞下,“阿姐……”扑闪扑闪着眼睛。
一勺一声阿姐,楚卓也听而不闻的任其叫唤,随后赶到的妙真见那小子的表现,不自觉的摸了摸脸,我很恐怖吗?为何那小子见到自己就直哭?(其实是见到拿勺子的妙真傻个儿才哭的,就好比婴儿看到拿针的护士一样。)
喂完最后一勺,也不问他饱了没,就自顾自收拾起碗勺。看了看天色,似乎还早,这时辰师姐们都已经起身了罢。
出了门还能听到“阿姐、阿姐”的叫唤,从一开始的焦急到最后已经带着哭音了。
“啊!哇,呜呜……”叫唤声似乎被打断了,不知又是被什么吓到了,继续走自己的路,让他哭去吧。
妙真看了看缩在被窝里哭个不停的小子,再看了看手上的草编蚱蜢,一成不变的脸上似乎有点疑惑,小孩不都喜欢这玩意的吗?不死心的继续拿着蚱蜢在吓得发抖的人面前晃动……
“小……小师傅,家主,厄,似乎不喜欢蚱蜢……”赶紧出声解救快哭昏了去的主人。
眉一皱,慢慢收回手上的蚱蜢,下次编个师妹吧……
第二天,天未亮,楚卓再次被妙真唤醒,以为又是那除了吃就是哭的小子吵着要喝“奶”了。
“师妹,师傅让大伙去前厅集合。”妙真依旧是一副百年不变的冷脸,楚卓却隐隐感觉到似乎出事了。
待两人赶到,定安师太正坐在椅上思索,片刻后才道:“尘安、尘定两天前下山,至今未归。”
听师太这么一说,才发现这两日都没有见到两人,寺内几人本就各自做各自的事,几天不见也颇正常,所以楚卓也没放在心上,如今似乎是有问题了。
师太继续道:“她二人武功虽不及了尘,轻功却是极好,下山采购都是当日去当日回。如今已经两天了,怕是遇到麻烦了。”
“师傅,我和妙真师妹立刻下山去寻。”了尘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语气却很坚定。
定安师太忧心的望了眼了尘,“唉,也好,你和妙真此去自当小心。若寻人未果,早日回山。”
“是,师傅。”两人起身,打算立刻动身下山。
“了尘……你多年未下山,此去多加小心。”定安师太终究是不放心的叮嘱。
了尘闻言垂眸,“是,师傅放心。”
楚卓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隐隐不安,自己不会武,下山寻人自是不可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了。
“主子,百里镇有消息。”
白衣男子低垂着头,似乎未闻,只是握着瓷杯的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
也不等男子回应,继续道:“百里客栈掌柜说,三年钱曾有一个小尼姑带着个重伤的姑娘在客栈投宿,住了月余才离开,之后掌柜父亲便因疾而逝,直到前些日子才守完孝。
只是……掌柜的说,那姑娘伤势严重,脸上血肉模糊,看不清模样……”小心观察男子的表情,清俊的脸上痛苦之色一闪而过,便再也无法琢磨了。
“掌柜的说两人离去时,似乎是雇车北上了。”说完,稍作停顿。
眉微敛,指腹轻触细滑的瓷杯,心中苦涩,“北吗?到头来又是一场空吧。”
眼角瞥见连威似乎仍在踟蹰,“还有何事?”
“廉贞传来消息,格杀陵城失败。陵城逃入云岭山,廉贞带人闯入,已损失十余人,云岭似乎暗藏玄机。如今廉贞已退出云岭,在山脚守株待兔,特来报请示主人。”
微微一笑,温柔的低喃:“云岭吗?”
“即刻北上。”三年来,几乎把所有人力都投注在南方,永济的走向是至北向南,倒忽略了人被救起后带回北边的可能。当时也是考虑到少有人会带着重伤的人长途跋涉,才未派人马北上,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人!
“师妹,我们分头行动,两日后辰时,不论是否寻到人,此处集合。”了尘低声道。
“好!”话音一落,人已消失。
了尘张了张嘴,将未完的叮嘱吞下肚,这个性真是……
出乎意料的是,妙真立刻就在山脚东面不远处的茶棚见到了两日未见的尘安、尘定二人。
三人落座后叫上一壶茶,尘安、尘定才告知了缘由,原本两人却是打算两日前就回静安寺,不料在半途发现有人跟踪。
原本静安寺也并未刻意隐藏所在,但若是有人用这种手段想找寻寺庙,定是心怀不轨,因此两人当即决定原路返回。这两日来来回回试了多次,对方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即便是明白跟踪已被发现,仍是不依不饶。因此正在此处讨论对策,对策还未想出倒是遇到了前来寻人的妙真。
三人最后决定,两日后同了尘会面后在做定夺。
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日后直到黄昏三人也没能等到了尘。尘安、尘定恐其被跟踪未果,而急不可耐的歹人抓了去,心急如焚。左思右想,这么着也不行,心里慌乱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对策,只好三人一起行动,开始再次寻人。
因了尘同妙真当日,一人往东一人往西。所以三人便孤注一掷的往西。西面有一个小镇,镇虽小,却是北燕同大周互通的重要隘口,因此来来往往行人不少,寻人很是困难。
三人迫于无奈,还是决定分开行动,约定酒楼相见。亥时几人在酒楼门口碰面,都是毫无收获。
虽然都未将内心的不安说出口,心里却是雪亮,了尘怕是出事了。
小镇搜寻未果,三人继续在野外寻找,多少也明白找到人的机率恐怕很低。却不想,居然在小溪边找到了精神恍惚的了尘。
了尘披头散发(了尘是带发修行)的跪坐在溪边,低垂着头,嘴里不停的呐呐着什么,语调悲凉。当三人靠近时,均是一惊,连死人脸妙真也难得的露出了惊讶、担忧的神情。
只见了尘带着大片伤疤的脸上,涕泪横流,抬眼见到三人时,神色一刹那的迷茫,灵魂脱壳般,眼神空茫,嘴里仍是叨念着,仿佛视几人为无物。
“师姐?师姐?”尘安轻声呼唤,小心翼翼的怕惊到她。
“师姐?”茫然的重复。
“了尘师姐?”尘安见有回应,继续唤道。
“了尘……了尘……了尘……”低头不停的重复着几个字,“了尘……师傅……呜呜……”手一松,竟然趴在地上痛哭出声,哭声毫不掩饰内心的伤痛和愤怒。
三人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从没见过向来冷静、沉着的师姐这幅模样,慌乱又悲痛在心,师姐怎么会变这样?
痛快淋漓的哭了近半个小时,了尘才平下心绪,抬眼见是尘安、尘定以及妙真三人,抹了抹眼泪,苦涩的道:“让你们受惊了……”
“师姐,你……你没事吧?”本是想问发生了何事,最终还是没能出口。
“恩……你们?”一旦冷静下来,就想到了尘安、尘定两人的事,见两人似乎无碍也算是安慰。
尘安、尘定两人又将事情原委说于了尘,四人都觉得拖不是办法,这伙人马似乎不急于一时,很有耐心。而据尘安、尘定两人的描述,这些人武功似乎还在几人之上,但为何没抓了两人直接拷问,就不得而知了。
眼看日头又将西落,几人越发焦急,最后决定四人再次分开行动,竭尽所能回寺,一但谁中途发现被跟踪,如甩不脱就原路返回,直到有人闯出,将事情告知师太,让其安心,再做定夺。
但是,既然她们会想办法,自然别人也会,将尾随的几人当作死的机关来闯,却是四人的疏忽。所以当四人想出这个法子时,候在山脚的几人也决定改变行动。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一旦打定主意,即刻分开行动,各自寻路上山。
四人在林间快速奔走,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大约半柱香时辰过去,几人居然都未发现有人跟踪,幸叹之际又不禁为其它三人担忧,几人想法很一致,认为对方也许人手不够,只能选择性跟踪。